辩证理性地看待“双减”

邹红军

2021年7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双减”政策正式施行。2022年10月28日，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三十七次会议上做了《国务院关于有效减轻过重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促进义务教育阶段学生全面健康发展情况的报告》。《报告》指出，经过各方不懈努力，校外培训市场“虚火”大幅下降，野蛮生长现象得到有效遏制，校内减负提质受到普遍欢迎，全社会支持和认可“双减”改革的良好氛围逐步形成。成绩是可喜的，但问题依然存在。比如，《中国新闻周刊》2022年10月29日发表的《教培机构盯上了儿童剧本杀？》一文指出，近來，一种面向儿童的“剧本杀”游戏悄然兴起。这种游戏“玩家”的年龄段大约在5岁至14岁，题材涉及人文历史、少儿财商、自然科学、社交情感等，单人价格通常在298元至398元，高阶的为980元至1380元。儿童做游戏闯关，答对一道就过一关，不会的最后由老师统一解答。一些机构将儿童剧本与K12教育挂钩，贴上教培机构转型的标签，或者干脆易之为儿童研学社等。很显然，这种“娱乐+教育”的“剧本杀”是一种变异的游戏、一种教育培训的变相方式。

从长远来看，“双减”无疑是一项回归教育初心、坚持立德树人的重要举措，其价值毋庸置疑。但是，就目前来看，我们依然面临重重阻力，某种程度上说，学业负担和校外培训正在以某种“可见的或不可见”的方式“回归”。缘何如此？“双减”的有效落实虽然依赖于“发挥学校教育主阵地作用”，但问题的关键却并不在此。在笔者看来，“双减”所面临的挑战主要来自“资本”与“竞争”。“资本”被马克思视为决定现代生产关系及由此构成的人的全部社会关系的“普照的光”，其本性永远是自我增值。也就是说，除非资本彻底退出教育市场，尤其是校外资本，否则资本一定会千方百计瞄准人们的教育需求，甚至通过制造需求的方式说服人们为教育投资买单，教育的资本化运作则不可避免，因而教育与资本相互利用，教育逻辑与资本逻辑彼此纠缠的现实也就难以改变。同时，由于我国教育人口基数大，优质教育资源依然不足，加上文化传统与选拔方式等的影响，人们必须通过教育保持、扩大自己在社会竞争中的比较优势，并且教育本身就被视为一种开发、实现人力资本价值的方式。这意味着，除非从根本上缓解社会竞争压力，进而舒缓人们的教育焦虑，否则人们一定为扩大竞争优势而用脚投票。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双减”所面临的是“资本”与“竞争”的双面狡计，具有长期性、隐蔽性与复杂性，不可能一蹴而就、大获全胜，需要实践的检验。可能的路径包括理念引领、制度设计、资源供给等，但这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