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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赋能”到“价值实现”:新时代乡村振兴的逻辑理路与实践进路

2023-02-07郭险峰

四川行政学院学报 2023年6期
关键词:赋能价值发展

郭险峰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四川成都 610072)

乡村振兴战略自2017年党的十九大提出以来,就成为学术界研究的热点和重点领域。现有近4万篇学术期刊论文,从不同维度不同视角探讨乡村振兴,强调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重大意义,探讨乡村振兴的现实路径。在学者们看来,乡村振兴作为新时代“三农”工作的总抓手,服务于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目标(贺雪峰,2022),是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必然选择(张邦辉,2022),是破解我国城乡发展不平衡的重要战略(毛宏龙,2022)。乡村振兴,前期需要赋能,要通过科技、人才、数字经济、集体经济、金融、党建、文创等(张太宇,张倩,张金海,钟钰等,王道远,高宏存,2022),为乡村振兴注入强大动能。

从实践来看,乡村振兴不仅是重要任务,更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尤其是党的二十大提出了“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任务,更对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提出了新要求。客观地说,自乡村振兴战略实施以来,我国乡村获得了巨大进步和发展,消灭了绝对贫困,农业科技进步贡献率超过了61%,农作物耕种收机械化率超过72%[1],粮食产量连续8年稳定在1.3万亿斤以上,城乡居民收入比下降到了2.5以下[2]等,乡村现代化明显有了长足进步。但现实地看,乡村依然是我国现代化进程的短腿短板,城乡之间发展不平衡,乡村发展不充分的问题依然是现代化进程中需要去破解的主要矛盾和重要问题。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最艰巨最繁重的任务仍然在农村”,要“全面推进乡村振兴”,并且首次提出“农业强国”战略目标。

因此,现代化进程下的乡村振兴,需要提质增效,需要在共同富裕路上加速迈进。这种提质增效和增速,要站在新的历史起点和新的发展要求下,立足于社会结构的变更,从前期“俯视性”的外在赋能转化到当下“内嵌性”的价值挖潜和实现,立足对乡村价值的系统化认知,探寻如何通过最大化乡村价值来实现乡村振兴更有效能更可持续的路径。

一、新时代乡村振兴的叙事背景演化:从“乡土中国”到“城乡中国”

研究叙事背景是研究战略问题的前提。任何战略能否取得成效的关键都在于是否吻合时代发展特征和要求。中国当前的乡村,已然从“乡土中国”变迁更迭到“城乡中国”,乡村发展,要吻合“城乡中国”的要求。众所周知,改革开放前,乡村一直主导着中国文明的进程,乡村的生产生活实践构成了整个经济和社会结构的主要内容和基本体系。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将此时的乡村称之为传统“乡土社会”,传承着数千年的农耕生产,展现着醇厚的农耕文明 。他在20世纪40年代指出,“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3]但当下中国社会结构已经发生了时代性变迁,已然形成“城乡中国”的叙事背景转型。全面推进乡村振兴也就必须在这种叙事背景转化下进行理论探讨和实践落实。

(一)“乡土中国”下的乡村图景

“乡土中国”下的乡村图景呈现出独有的面貌。彼时的乡村,自成一个缓慢变化、相对恒定、自给自足的体系;在文化心理上,是邻里相亲、以村落和族群为聚合和认同的“熟人社会”;在社会结构上,以“家户制”和家族性构成紧密相连的稳态结构;在生产上,基本上是以传统农业为主,小农生产体系占主体;在生态上,山清水秀,山水和谐。这种特征对乡村发展产生了质的规定性。比如在乡村治理上,差序格局、长老统治、礼治秩序成为基本的特点。就城乡关系来说,二元割裂明显,城乡之间存在巨大的制度鸿沟。乡村是社会的主体部分,是产品的生产地,是城市的腹地,商品流通具有区域性。比如推动乡村建设行动的梁漱溟就认为,乡村是人类文明之本,城市是末,“要将社会的重心(无论是政治的、经济的等等)放在乡村,乡村越发达,都市也越发达”[4]。“乡土中国”下乡村的相对封闭性,同城市的割裂,导致在产业发展、社会治理、文化心理等方面都存在价值关心、问题指向的城乡分化。

(二)“城乡中国”下的实践要求

20世纪80年代开始,我国开启快速城市化进程。但这个过程是以农民的自发城市化流动作为开端,自下而上地演进。直到2000年,十五届五中全会经过充分讨论和反复权衡,最终文件中才有了“积极稳妥地推进城镇化”以及走“大中小城市和小城镇协调发展的城镇化道路”[5]。这是在党中央的文件尤其是党的中央全会通过的文件中,首次提出推进城镇化的重大战略问题。2022年我国城镇化率达到65.22%,已接近发达国家水平。由此“乡土中国”向“城乡中国”演化、转型。在“城乡中国”叙事背景下,城市和乡村关系发生根本性变革,对两者地位的认知、功能理解等都要求转型。城乡之间要结束二元割裂状态,走“城乡融合”发展道路。城乡融合的逻辑,不是简单的城市反哺乡村,而是通过乡村的自我振兴,通过城乡之间合理的规划布局、畅通要素流动、产业融合发展、功能重组等,实现城乡之间彼此融合、互相成就、共同发展。这个过程,意味着城乡彼此功能、价值的重新定位和各自实现。

二、“城乡中国”背景下乡村振兴的理论逻辑:从“赋能”到“价值实现”

乡村振兴是一个长期的历史性过程,如何振兴不具有一成不变的路径和体系。“城乡中国”叙事背景的形成,要求乡村振兴重新建构发展的视角,既不独立于城市自成体系,也不是城市的附庸,而是与城市相生相融,有自我发展价值的必然存在。由此,乡村发展的主体力量和发展逻辑应顺势演化,由前期的外力“赋能”到当下的“价值实现”。

(一)外力“赋能”是乡村振兴初期阶段的可行路径

“赋能乡村”曾是较长一段时间内乡村振兴的发展路径。该路径希冀通过外界资源的介入,比如科技、人才、金融等在乡村领域的运用,促推乡村产业、社会治理等取得高效和长足进步。现实来看,这是非常可行也具有效能的路径,为乡村发展提供了多层面方向,构建了多维发展体系,引入了多方面力量,促进乡村发展质的进步。但从发展逻辑和本质来看,“赋能”是站在俯视的角度,抽离开来看乡村发展,理论上应该只是乡村发展的手段。因为很显然,所谓赋能,必然涉及到赋能主体和赋能客体问题。乡村赋能的主体是乡村以外的其他各个群体,包括诸如政府、产业资本、金融资本、外来人才等群体,这些都是外在维度;而乡村处于被赋能的客体地位。“赋能”是否有效,关键还是取决于被赋予的资源同乡村是否有良好的契合性和高度的耦合性,赋能工具是否科学和运用得当。实质上,乡村振兴的对象是乡村,乡村能否振兴,根本还是在于内生的动力能否被激发,内生的要素能否被激活,内生的能力能否被充实,内生的潜能能否被挖掘。因此,外在赋能不能说不必要,但只能是激化器和辅助器,而且主要存在于乡村振兴的初期阶段。新时代,乡村已经通过外在“赋能”取得了一定发展,未来持续性的乡村振兴,必须进行视角转化。

(二)新时代乡村振兴必须转向“价值实现”

新时代全面推进乡村振兴,需要赋能,但不能局限于简单的外在赋能,在认知上必须从俯视的角度转换为融入的角度,要从乡村内嵌视角来看乡村,要对乡村的要素和资源进行激发和激活,要让乡村价值在城乡一体视域下得到显化,承载城市人群的乡村需求,借力城市需求发展乡村产业,实现乡村和城市融合发展、共富共荣。唯有如此,乡村才能获得持续的发展能力,乡村进步才能是大跨越的,城乡的共同富裕才有可能性。因此,对乡村赋能只能是手段,不是出发点和目的。新时代乡村振兴的出发点应该是活化、挖潜乡村价值,提升乡村内在发展能力。不可否认,乡村价值在长期的城市化进程中,曾被忽略,被潜藏,处于沉睡状态。当下全面推进乡村振兴视角下,有必要激活乡村价值,以乡村价值的活化和提升,促进乡村发展、农民增收。2021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充分发挥农业产品供给、生态屏障、文化传承等功能,这些本质上也是直指乡村价值,意在发挥乡村在经济、生态、文化等方面的多元价值,通过乡村价值实现促推乡村得到更巨大的发展。

三、乡村价值的历史演化

乡村价值是乡村本身所具有的本底禀赋、自然资源、生态环境、地理区位、地物地貌等所固有的或者衍生出来的增进人们生产生活效能的价值和有用性。这种价值和有用性主要体现为乡村独特具有的,蕴藏于乡村居民日常的生产生活中,助推城乡居民幸福感提升、自由发展属性丰富的能力。乡村价值既包括有形的价值,比如提供满足人类需求的各种物质产品(主要是农副产品),也包括无形的价值,比如对人类精神和文化需求的满足(主要提供休闲度假旅游文创等产品)。在不同的时代下,乡村在经济社会中的属性和地位不同,乡村价值也存在着不同,内生性地同时代社会、经济文化背景紧密相连,也在时代嬗变下,发生了历史性的价值嬗变。

(一)“乡土社会”下的乡村价值

中国几千年以来,一直处于乡村承载经济社会发展主体地位的“稳态”结构,费孝通把这种结构称之为“乡土中国”。乡土是中国人民的文化和心理根源,农耕文明、田园文化、乡音、乡土、乡愁、乡情构成了文化主旋律,乡村价值重大。在乡土社会下,乡村价值主要体现为两个方面:一是乡村的物质产出为人民生存提供了物质基础。数千年以来,中国都是农耕文明,农业占比大,工业体系不发达。经济社会所需要的物质产出、战斗兵力,甚至军事供给等基本上靠乡村。乡村以其物质产出、精神体系涵养着中国的发展和进步,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所需的物质资源需求。二是乡村是人们的精神家园、文化和心理归属地。中国农民一直占据了人口的绝大多数,有句俗语说“往上数三辈,都是农民”。人们生于乡村,长于乡村,哪怕外出求学做官经商,客居城市,但在事业结束或者死亡后,都要“告老还乡”“叶落归根”“回归故里”。可见乡村在中国人的心理和文化体系中,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古诗词里所描述的“近乡情更怯”“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等,充分说明了乡村在国人心中的文化和心理价值。

(二)“城乡中国”下的乡村价值

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中国开启了快速城市化进程,农民为追求更好的发展条件,更充足的就业机会,用脚投票,流入城市,居留于城市,由此而引发了乡村 “空心化”问题。2022年末,我国城市化率达到65.22%,城镇化效果明显。理论和实践都证明,城市化是不可逆的进程,某些乡村的空心化,甚至消失化也是必然的结果。但这并不意味着乡村价值的弱化或者消失。相反,中国的城市化进程是城乡一体和融合的进程,中国乡村在新时代,在现代化强国目标和共同富裕目标之下,反而承担着更为重要的价值,涵养着中国文明的延续,承载着传统文化的承继。这些价值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乡村继续担负着为城乡人口提供农副产品的功能。无论是乡村人,还是城市人,每天都需要米面、蔬菜、水果、肉类蛋禽等农副产品以果腹,以满足温饱需求。这些农副产品的供给地是乡村。乡村为人类社会提供食品保障和原料供给。如果没有乡村作为坚强的城市物质供给地,城市的发展也就受到制约,甚至人类的生存都会受到威胁。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第一条举措明确提出要“抓紧重要农产品稳产保供”,这是对乡村传统功能的时代要求。

二是乡村承担着生态价值。乡村的生产生活直接与大自然发生关联,同自然界发生物质交换,自然生态系统是乡村系统的重要构成部分。乡村的山河湖泊草地树林是乡村生态系统的重要体现,保证了生物多样性的存在,构成循环的生态系统,展现完整的生态环境,发挥着生态功能。乡村静谧的环境、优美的生态也为城市人逃离钢筋混凝土的包围,逃离城市病提供了载体和去处。

三是乡村承担着文化价值。中国文化的根脉在乡村,中国乡村承载了数千年文化底蕴。中国城市化实际上就是几十年的事情,城市文明刚刚萌芽与发展,但中国历史几千年都依靠着乡村而发展,巍巍壮观的民族文化都依托于乡村而一代代传承。这种传承在未来的时期里依然要继续。乡村的存在,让人们清晰明白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生存具有“根”,人们可以实现叶落归根、敬宗慕祖等最为牵挂的生命关怀。

四是乡村承载着教化价值。我国国民,从小就在教科书里认识和背诵着“春种一颗黍,秋收万颗籽”“一粒粮食一滴汗”。但这只是单纯的背诵,如何更为深刻地理解和体会却需要在乡村大地上去实现。人们只有回到乡村,参与乡村的春播秋收,才能切身体会收获与汗水之间的关系,才能对这些说法有切实的理解,爱护和珍惜粮食等价值理念才能在生活中彻底地贯彻进去。人们也只有回到乡村,才能更清晰地认知四季变换,岁月轮回。乡村农业生产经验、熟人社会的交往规则、节日民俗庆典的仪式象征作用、地方性知识的无可替代[6],民间传统手工艺的技艺和经验,都在乡村这个空间下得以生存和发展。几千年来,乡村代代传承的价值观,如勤劳、朴实、邻里相亲、尊重自然等,也影响着国民的文化心理,教化国民形成正确的价值观。

五是乡村承载着社会功能。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乡村安,则天下治、社会稳的说法和实践。中国的战乱兴衰都发源于乡村,反过来说,乡村的稳定决定了中国社会的稳定,中国乡村是社会的稳定器和压舱石。乡村稳定,一方面能够提供持续的食品供给,保证国民生存无忧;另一方面乡村稳定,让国民具有心理安全感,有生存承载地,从而成为维护社会和谐的基石。

四、乡村价值演化下的乡村振兴实践进路

新时代乡村振兴,既要跳出乡村看乡村,立足于城乡一体,更要融入乡村看乡村,立足于乡村时代价值的挖潜,以乡村自身价值的最大化发掘和实现,发展乡村、繁荣乡村。以此出发,新时代乡村振兴要从以下几个方面着力,突出以下发展重点。

(一)发展现代农业,显化乡村生产功能

无论是在“乡土中国”下,还是在“城乡中国”下,生产价值是乡村从来未曾变化的一个功能。但在新时代,乡村的生产功能,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农业生产,而是要发展现代农业,供给现代农业产品。建设现代农业的过程,就是改造传统农业、不断发展农村生产力的过程,就是转变农业增长方式、促进农业现代化发展的过程。

农业现代化是现代化国家的必然要义,是新征程促进乡村充分发展的必由之路。发展现代农业是一个体系性的工程,包括要用现代物质条件装备农业,用现代科学技术改造农业,用现代产业体系提升农业,用现代经营形式推进农业,用现代发展理念引领农业,用培养新型农民发展农业[7],提高农业水利化、机械化和信息化水平,提高土地产出率、资源利用率和农业劳动生产率,提高农业素质、效益和竞争力。在这个体系中,农民的现代化是关键。农民是现代农业生产的操盘手,本身必须具备先进的理念,掌握先进的生产技术和现代生产技能。因此,持续不断地通过培育、培训,建设一支新型职业农民是新时代乡村振兴的一个重要任务。

(二)建设好乡村重要农产品供给区功能,保障国家粮食安全

保障粮食安全是国家安全体系的重要内容,是“国之大者”,也是乡村的重大责任。习近平总书记说,“解决好吃饭问题始终是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8]。这个头等大事的保障,主要靠乡村,乡村是农产品主产区。2023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出,“坚决守牢确保粮食安全底线”[9]。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全方位夯实粮食安全根基,确保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

新时代乡村振兴,要将保障粮食安全放在突出地位。从粮食生产体系出发,保障粮食安全关键就是要在乡村发展中做好几个坚守:

一是坚守耕地数量不下滑。粮食产自耕地,耕地数量多少是关系粮食产出的首要条件。自2013年中央农村工作会议提出坚守18亿亩耕地红线后,这个红线就成为保障中国粮食安全牢不可破的底线。这个底线不仅实质上不能突破,而且形式上也不能变通突破。守护好耕地数量,必须要做到“稳量”“开源”,双管齐下。“稳量”是要保证现有耕地数量不下滑。耕地不被挪用、占用、撂荒;“开源”是充分挖潜,开发耕地后备资源。

二是筑牢耕地质量基础。耕地质量优劣,关乎粮食产出数量。2021年8月自然资源部公布第三次全国国土调查结果显示,耕地面积19.179亿亩。耕地数量红线是保住了,但质量不优。中下等质量耕地占70%左右,后备资源严重不足。加上光温、水土时空分配不均、利用不合理等问题,耕地抗灾减灾能力仍然不强。总之,耕地质量总体不高。鉴于上述情况,当前保障粮食安全,仍需要在确保耕地数量基础上,不断提升耕地质量,以质量促进农田综合产能,保障粮食产得出、供得上、供得优。一方面,大力推进高标准农田建设工程。另一方面,利用现代科技力量武装耕地利用状况,提升耕地地力和耕地利用现代化水平。要把现代农业科技和先进的管理方法、技术手段应用到育种、耕作、收割、加工和流转等各个环节,提高耕地产出的科技贡献率,向现代科技要粮食产量。

三是筑牢粮食安全种源基础。保障粮食安全,关键是保障种源安全。近年来,我国现代种业“芯片”不断创新突破,主要农作物良种基本实现全覆盖,自主选育品种面积占95%以上[10],实现“中国粮主要用中国种”,为粮食连年丰收和重要农产品稳产保供提供了有力支撑。然而,我国种业发展基础仍不牢固,加快推进种业振兴十分紧迫。比如习近平总书记曾经讲过 “大豆等种子讲了多少年,但突破进度还是很不理想”[11]。为此,必须实现种业科技自立自强、种源自主可控,加快完善种业产业链,必须把种源安全提升到关系国家安全的战略高度。

四是提高农民种粮的积极性。粮食是由农民耕种的,农民作为“经济人”,是不是愿意在耕地上种粮食,关键还是在于种粮的收入状况。曾经有一段时间,全国各地一些耕地良田被用于种植花果树木,就是因为种植这些作物的比较收益高。当前,要提高农民的种粮积极性,除了通过宣导让农民意识到保障粮食安全是“国之大者”外,还必须让农民看到种粮有钱挣,种粮有收益。因此,稳定和加强种粮农民的补贴就必要而且重要。比如重庆市黔江县就对种粮农民给予每亩230元补贴;四川眉山市彭山区对农民进行玉米、大豆带状复合种植的,每亩补贴300元。四川和湖南一些县市对于种水稻的,一般补贴60元至100元一亩。实际上,农民所获得种粮补贴名目还不仅仅是这些,还包括耕地地力保护补贴、稻谷目标价格补贴、早稻集中育秧补助、晚稻集中育秧补助等,因此种粮的积极性有了比较大的提高。当然,除此以外,还要坚持完善最低收购价政策,扩大完全成本保险和收入保险的范围。

(三)推进乡村生态振兴,建设“像个样乡村”,显化乡村生态价值

乡村生态价值在“美丽中国”和“双碳目标”视域下尤为重要。乡村生态振兴,必须内嵌于乡村建设,把建设“像个样乡村”作为乡村建设首要原则。所谓“像个样乡村”,有两个层次的内涵:一是乡村该有的颜值必须要有。乡村的意涵不等于破败,不等于脏乱,更不等于简陋。乡村振兴中,要接续推进人居环境整治提升行动,重点抓好改厕和污水、垃圾处理,让乡村焕新颜,彰显美丽宜居、生态舒适的状态。二是乡村该有“乡村”的样子。乡村焕发新颜,不是要将乡村建成城市的样子。实际上,乡村振兴内涵着“去重新发现和彰显乡村‘传统基因’的生命力,在保持传统景观特质与文化风情的基础上扭转继续凋敝的局面,让乡村充满活力”的要义。因此,新时代乡村振兴必须规避大拆大建,贪大求洋,搞大广场、建大景点,路面全硬化,农民全上楼的问题,不能超越乡村发展阶段,违背农民意愿,搞大规模村庄拆并。在乡村建设中注重保护传统村落和乡村特色风貌,挖掘乡村文化特质,以有形的载体承载乡村无形的农耕文明、生态文化等,让乡村能够真正慰藉和承载人们的“乡愁”。

(四)发展乡村新产业新业态,显化乡村教化价值

乡村涵养中国几千年文明,新时代下的乡村振兴,要将教化价值放在更加重要的地位,寓教化于乡村发展各个方面,尤其是将乡村教化价值嵌入乡村产业发展,在推进乡村产业振兴中凸显教化价值。具体做法就是发展乡村旅游、休闲农业、农耕体验、健康养老、电子商务等新产业新业态,以产业为形,以乡村价值为魂,通过全产业链拓展产业增值增效空间,既推进乡村产业发展,也满足人们精神需求,彰显乡村价值。其中,发展乡村研学旅游,就是最大化挖潜乡村教化价值,让乡村成为新时代价值观的有效承载地。

发展乡村研学旅行,是乡村产业发展的一个有效点,通过乡村研学产业发展,促进学生书本知识和生活体验的深度融合,促进学生更深刻了解乡村。具体做法是充分利用乡村各类资源,提供中小学生参与乡村农事生产、生活、文化习俗等的学习、体验与传承的场域和载体,普及农业、农科知识,使他们了解乡村的民风与民俗,让孩子们回归田野万顷、山河湖海的乡土生活,体验乡村独特的在地文化、风俗习惯以及社区组织形式,跟大自然进行亲近接触,明了农业生产的重要性和不易性,从而珍视生活,爱农惜农,爱惜大自然。现在全国很多乡村都在开发创新各种乡村研学游具体业态,比如研学+农事、研学+建筑、研学+红色、研学+非遗、研学+艺术等业态,创新乡村产业,彰显乡村价值。

(五)构建乡村治理现代化新格局,显化乡村社会价值

2019年6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加强和改进乡村治理的指导意见》,提出要推进乡村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夯实乡村振兴基层基础,加强和改进乡村治理,支持多方主体参与乡村治理。

乡村治理是村级组织协调非正式组织、私人利益集团,实现集体目标的过程,是村级自治组织与村民、社会公共部门与私营机构的互动过程。乡村治理蕴含三个要素:第一,乡村治理主要处理乡村公共事务;第二,乡村治理强调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第三,乡村治理旨在谋求村民的公共福利,推动乡村振兴。乡村治理现代化的组织架构,就是建设一核多元的组织体系。“一核”是指以村级党组织为核心,将党的领导贯彻到农村治理的全过程和各方面,从而达到高效能和高水平;“多元”是指多元化主体参与,这包括把党委、政府、企业、社会、市场、村民等多方主体纳入治理,形成协同有序和优化高效治理。

其中,广泛发挥乡村“新乡贤”力量,是推进乡村自治、法治、德治相融合治理体系的重要举措。所谓新乡贤者,要“贤达”兼具,一方面要有“才、德”之能,另一方面要有“达济乡村”之心。基于此,要明晰新乡贤范畴,梳理出真正愿意助推乡村现代化的人员。这是发挥新乡贤力量的前提条件;要通过宣传和组织引导,激发新乡贤的角色认知,对应入位;通过吸纳新乡贤加入乡村治理委员会、监督委员会、调节委、产业委等方式,给予他们作为的空间,建构他们作为的机制,从而切实发挥引领作用,推进乡村治、社会安[12]。

总之,乡村振兴是一个长期的历史过程,不是短期内能够实现的,对乡村振兴的理解和认知也必须随着内外环境变化而不断变迁。乡村振兴的模式和路径也不是一成不变、千篇一律的。但不变的是不能就乡村而谈乡村振兴,是要在充分认知和挖掘乡村价值基础上,激发乡村的自我发展潜能,通过城乡融合,使乡村价值在新时代得到实现,并最终促进城市和乡村的美美与共、发展与共、富裕与共和现代化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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