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念训练对罪犯注意偏向的干预研究

赵传锡

(广东司法警官职业学院 广东广州市 510520)

一、正念与罪犯的注意偏向

(一)罪犯对负性刺激存在注意偏向

罪犯对负性刺激存在注意偏向的研究结果有：周红燕研究认为暴力罪犯存在注意偏向，体现为对暴力刺激具有快速注意捕获的特点〔3〕；彭程等研究认为暴力犯等具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罪犯具有攻击性行为图式，对攻击相关的刺激具有明显的注意偏向〔4〕；吕星阳研究认为性犯罪者对女性相关信息存在注意偏向〔5〕；王婧研究认为罪犯对威胁性情绪信息存在注意解除困难〔6〕；曾丹薇认为未成年犯对攻击性材料存在一定程度的注意偏向〔7〕。此外，吸毒者对毒品的关注也是注意偏向的典型例子。

(二)正念训练可以改善注意偏向

正念训练是东方佛教禅修与西方心理学的结合，卡巴金是正念减压疗法的创始人，他设计“正念减压疗法”在医学院开展减压训练活动，帮助病人处理因为疾病导致的痛苦与压力〔8〕。

正念训练是个体有意识地对心理活动进行觉察的过程，这个过程需要个体不加评判地持续注意。正念训练的特点主要包括有意识地觉察、专注于当下活动、不作价值判断三个方面。正念训练的内容主要包括躯体扫描、正念呼吸、正念静坐、正念迁移等活动。正念训练是对个体觉察能力和持续注意力进行察觉和控制的过程，可以训练个体的觉察能力，提升个体的持续注意能力，具有去自动化加工的作用机制。

二、干预实验

(一)研究目的

本文的研究目的是分析正念训练对罪犯注意偏向的影响，通过开展正念训练干预，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特点得到改善。

(二)研究方法

1.被试

在G省某监狱选取罪犯60名作为被试，主要罪名为抢劫、故意伤害、盗窃、贩卖毒品等，在正念训练前后分别进行点探测范式实验，收集并处理被试数据，将被试反应时间作为因变量，使用SPSS22.0软件对实验数据进行分析。

本次设计的最大工作负压为55 kPa，气体流量为50 m3/min，砂粒的运输距离大于15 m.常见真空源难以同时满足以上要求，经过考察选择了韩国KFM公司的逆流冷却式罗茨真空泵，型号为ST250SVBF，其性能参数如表1.

2.点探测范式

点探测范式源于对视觉空间注意的研究，实验原理是在计算机屏幕两侧同时呈现两张刺激照片，其中一张为负性刺激，另一张为中性刺激，两种刺激出现次数相同且位置随机。实验包括一致条件与不一致条件，一致条件是指探测点出现在负性刺激一侧，不一致条件是指探测点出现在中性刺激一侧，当出现靶刺激时要求被试对靶刺激的位置作出反应。一般认为如果当探测点出现在中性刺激位置时罪犯反应时间长，同时当探测点出现在负性刺激位置时罪犯反应时间短，说明罪犯对负性刺激存在注意偏向〔9〕。

(1)实验设计。探测点出现在负性刺激一侧属于一致条件，出现在中性刺激一侧属于不一致条件，负性刺激和中性刺激共16张图片，各随机呈现3次，每个被试共48个试验。

(2)实验材料。从中国化面孔情绪图片系统(CTAPS)〔10〕中选取实验材料，其中负性刺激图片(愤怒面孔)8张，中性刺激图片(平静面孔)8张作为正式实验图片。

(3)实验程序。使用E-prime2.0软件设计实验程序向被试呈现刺激，刺激用黑色图片显示，刺激背景为白色，对图片进行统一处理，保持相同的尺寸。要求被试在电脑前坐好，与电脑屏幕的距离保持在50cm左右，请被试分别将自己的左右手食指放于键盘的“T、J”键上，实验开始后记录被试反应时间与正确率。

向被试宣读指导语，让被试先进行练习，等被试表示已经对实验过程熟悉后，开始进入正式的实验。正式实验在屏幕上呈现指导语：请注视屏幕中央的“+”，一会儿屏幕左右两侧会出现不同的图片，请对两张图片进行观察并区分不同表情。图片消失后屏幕左右侧会出现“●”，如果出现在左侧请按“T”键，如果出现在右侧请按“J”键，请又快又准确地进行按键反应。按键结束后出现空屏500ms，之后会再次呈现刺激图片，等探测点出现后请继续做出按键反应，直至整个实验结束。(见图1)

图1：点探测范式实验程序

3.正念训练活动方案

正念训练开展为期8周，每周6次，每次1小时。表1是8周正念训练活动的内容安排表，参考《正念训练操作手册》〔11〕。第1周和第2周是对被试觉察能力的训练，第3周和第4周是对被试持续注意的训练，第5周和第6周是对被试聚焦当下能力的训练，第7周和第8周是对被试接纳能力的训练。具体安排如下：

表1：8周正念活动内容安排表

第1周：超越自动导航。通过练习身体扫描对觉察能力进行训练，被试跟随背景音乐引导，觉察身体的感受，活动后要求被试回忆并记录自己的身体与情绪感受。正念训练中通过开展有意识的训练，将觉察带入日常生活中，比如在走路时运用正念训练，在饮食中注意对食物的味觉、视觉、嗅觉等进行察觉，增强觉察能力。

第2周：运用觉知知晓方式。通过由思考联结经验转化为直接感知经验，练习正念的认识和觉知身体，通过练习身体扫描，加强对注意力的训练，跳出头脑中不断的思考，回归到与身体的联结中。在日常生活中引入正念训练，通过改变自己的认知方式，转变受到痛苦情绪困扰的思维模式，体验在正念中的愉悦感受。

第3周：回到此时此刻，汇聚散乱的心。开展正念呼吸练习，将注意力集中在观察呼吸上，开展身体扫描，对身体的感觉进行察觉，改变经常回忆过去往事的习惯，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当下。练习3分钟呼吸空间，关注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从内在发挥察觉能力，对身体的感受进行察觉，将注意力集中在呼吸上，并将这种感受延展到生活中。

第4周：识别规避反应。当个体遇到痛苦时往往会试图用一些方式来逃避体验不好的感受，当我们认识到这种模式后，需要采取有效的措施让自己从痛苦的情绪中解放出来。练习识别规避反应的目标是改变试图逃避或切断痛苦感受的习惯，通过正念静坐时观察呼吸，提醒自己注意体会规避反应，养成有意识回应的习惯，当再次面对痛苦的情景时，实现摆脱自动化反应的目的。

第5周：允许一切如其所是。放弃对事物进行改变的想法，接受事物现有的样子。当我们感觉痛苦时，一味地逃避并不能让我们减轻痛苦，反而可能会持续加剧痛苦的感受，痛苦本身可能没有那么严重，严重的是由痛苦延伸出的其他思考，这会让我们陷入更多的痛苦和烦恼中，所以我们面对事情的态度至关重要。允许一起如其所是代表了对事情的觉察，而且只是单单的觉察并不做更多的思考，也不需要马上做出改变，因而不会陷入痛苦之中。通过正念静坐练习，放下想让事情有所改变的想法，通过呼吸空间练习，将已经练习过的觉察带入内在的体验中，通过正念呼吸练习，让注意力跟随呼吸扩展到整个身体，从而降低痛苦的感受。

第6周：认识到想法只是想法。想法不一定反映现实，罪犯普遍存在认知偏差，经常会对模棱两可的情境做出负性解释，比如将别人的建议当作批评，产生过激反应，发生更多的偏激行为。通过正念静坐和正念呼吸，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到呼吸上，在觉察中带着友善和平静去体验当下的感受，把想法看成不一定反映现实的心理事件，提醒自己想法不代表事实，避免受到不良刺激和想法的影响。

第7周：将友善化为行动。从苛刻地对待自己转化为宽容和照顾自己，因为个体的行为会影响到情绪的变化，所以要想改变个体的情绪，可以尝试先改变个体的行为。通过开展愉悦型和掌控型的活动，在活动开展中提升自信，改善自身负性情绪体验，增强对自身的接纳程度。总之，通过更多的行动，而不是沉浸在不良情绪中，改善负性情绪体验，提升自我控制能力。

第8周：总结回顾分享。全面总结开展正念训练活动的收获与经验，规划一个充满正念的未来，将正念训练活动中的收获迁移运用到生活中来。在日常生活中练习正念呼吸和身体扫描，保持正念的察觉、增强持续注意力、改善负性情绪体验、转变负性思维模式。通过开展正念训练，提升罪犯的正念水平，帮助罪犯更好地适应改造生活。

三、结果及分析

(一)不同刺激类型的反应时长差异

从对不同刺激类型的反应时长差异分析看(见表2)，正念训练活动开展前，罪犯对负性刺激与中性刺激的反应时间存在极其显著差异(t=65.711，p<0.001)，说明罪犯对负性刺激和中性刺激存在明显不同的注意偏向，且更多地对负性刺激存在注意偏向。正念训练活动开展后，罪犯对负性刺激和中性刺激的反应时间存在非常显著差异(t=19.171，p<0.01)，对负性刺激的反应时间明显变长，说明正念训练活动提升了罪犯的正念水平，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特点得到改善。

表2：不同刺激类型的反应时长差异

(二)前后测反应时间差异

从被试对前后测数据结果分析看(见表3)，罪犯对中性刺激的前测与后测反应时不存在显著差异(t=0.373，p>0.05)，说明罪犯对中性刺激的注意偏向没有发生明显变化。罪犯对负性刺激的前测与后测反应时存在非常显著差异(t=9.715，p<0.01)，可见，正念训练活动结束后，罪犯对负性刺激的反应时间变长，正念训练有助于改善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

表3：被试前后测反应时间差异

(三)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得到改善

从行为学实验前后测对比结果看，正念训练活动后，罪犯对负性刺激的反应时间变长，说明正念训练确实发挥了作用，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得到改善，对负性刺激不再是不加思索的自动化反应，而是加强了觉察和注意，因此对负性刺激注意的反应时间变长。

正念训练可以改善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这是通过发挥正念训练去自动化作用，增强罪犯的觉察能力和持续注意能力实现的。通过开展躯体扫描、正念呼吸、正念静坐等训练活动，可以发挥正念训练去自动化作用，帮助罪犯提升觉察能力，增强持续注意力，减少自动化加工，增加意识控制加工，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改善。

(四)相关研究结果的对比

以往研究中，王岩等探究前瞻记忆和Stroop任务的行为学证据，认为正念训练有助于维持持续注意，减少自动化反应〔12〕；於洪波研究发现正念训练有助于提升个体的持续注意能力，增强个体的觉察能力〔13〕；顾瑛琦通过实验研究发现，个体通过正念训练可以集中注意力，增强察觉能力〔14〕；程文秀研究认为正念训练提升了罪犯的持续注意力〔15〕。本实验研究与以上研究结果相一致，认为正念训练有助于罪犯提升觉察能力，增强持续注意能力，进而帮助罪犯改变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改善自动化加工的特点。

四、结论

一是罪犯对负性刺激存在注意偏向的特点，尤其是对攻击相关刺激存在更为明显的注意偏向，容易导致罪犯出现冲动情绪和攻击行为，引发违法犯罪行为。

二是正念训练对罪犯注意偏向具有改善效果，通过对正念训练前后罪犯的注意偏向特点进行对比分析，发现罪犯对负性刺激的反应时间变长，对负性刺激的前后测反应时存在显著差异，说明了正念训练可以改善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

三是正念训练通过发挥去自动化作用，帮助罪犯改善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使用点探测范式考察正念训练对罪犯注意偏向的影响，结果发现，正念训练可以发挥去自动化作用，帮助罪犯提升觉察能力，增强持续注意力，改变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

四是未来可以更多地开展正念训练活动，实现对罪犯的科学矫正与管理。可以通过设计科学合理的正念训练方案，实施正念训练活动，增强罪犯的觉察能力和持续注意能力，改善罪犯对负性刺激的注意偏向，预防和减少重新犯罪，提升罪犯教育改造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