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机制
2023-01-23唐元松钟耀广
王 芹 唐元松 钟耀广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我国新时代民族工作的主线,也是每个公民不忘本来、珍视当下、面向未来的行为导向。习近平总书记在2014年5月召开的中共中央第二次新疆座谈会上首次提出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大命题,并在2019年9月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中进一步作了深刻论述。 2020年10月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上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制定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二○三五年远景目标的建议》[1]强调,要“坚持和完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全面贯彻党的民族政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各民族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这些重要的会议精神为全国各族人民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行动指南和价值遵循。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已成为近几年学术界热议的话题。在文献梳理分析中,笔者发现,来自法学、历史学、哲学、民族学、政治学、人类学、社会学、心理学、传播学等相关领域的成果相对较多,而有关公共传播的探讨较少见。有关研究成果大致可归纳为六类:一是有关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概念、实践内涵、发展历史、目标任务、形成机制等方面的探讨[2][3][4][5][6]。二是有关铸牢这种“意识”的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形象的探讨[7][8][9];三是有关铸牢这种“意识”的民族心理研究[10][11][12];四是结合某个少数民族传统文化探讨铸牢这种“意识”[13][14];五是从心理教育角度探讨这种“意识”的培育机制、路径[15][16];六是从传播学角度探讨铸牢这种“意识”过程中新媒体语境下的传播策略、民族政策传播策略、软传播策略、“互联网+民族团结”行动等[17][18][19][20]。
公共传播学是传播学的四大研究范式之一,在网络新媒介技术的应用得到普及之前,有关研究主要聚焦于理论方面。网络新媒介情境为公共传播学的应用提供了展示的舞台,尤其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传播中充分发挥其桥梁作用,然而这方面的研究鲜见。本文试图从传播学角度探索网络新媒介情境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机制构建。
一、新时代公共传播的理论指导与技术支撑
(一)公共传播的新时代理论依据
面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一重大议题,公共传播的理论指导是“五个认同”。“五个认同”理论由习近平总书记在2015年8月的中央第六次西藏工作座谈会上郑重提出。“认同”是对某一或某类价值的认可和共享的心理过程,一旦形成具有相对稳定性。从传播学角度看,“认同”在传播过程中发生、构建与修正,并在传播中得以外化与表现。
“五个认同”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核心内容,“共同性”是这种“意识”的根本属性。“共同性”决定了这种“意识”的实践内涵应包括家园共同体、利益共同体、责任共同体、发展共同体和价值共同体等方面。从民族本身、民族之间、民族与国家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角度看,这种“意识”的实践内涵应包括各民族的自我认同;各民族之间的相互认同、欣赏、互惠与包容;各民族对国家整体和政治制度的认同;国家对各民族的认同与关切,培养民族个体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健康心态,形成巨大的动员力和凝聚力。从传播与培育的角度看,这种“意识”的内涵研究可包括心理意识、民族观和国家认同。作为一种实践解决方案,公共传播可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过程中发挥其桥梁作用。
(二)公共传播及其支撑技术
公共传播意指以多元主体并基于公共性而展开的沟通互动过程、活动与现象,其目的是促进社会认同与公共之善。公共传播的主体是多元主体,互为主体性与公共性是其价值规范与实践准则,公共议题及其承载的公共精神和公共利益是其核心内容,其场域是作为意见交换平台、行动空间和意义网络的公共领域,其手段是对话,认同、共识和承认是其期望达成的目标与效果[21]。
公共传播经历了面向公众、走向公众、公众参与的发展过程。在多元利益群体并存的社会结构中和新媒介技术高度发达的今天,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宗旨,主动向公众传播和解释这种“意识”的重大意义和实践内涵,为公众提供意见表达和沟通的平台,努力促成社会共识已是公共传播应尽之责。
公共传播应用长期未得到广泛重视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相关支撑技术不够成熟。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网络新媒介崛起与普及使用,极大地影响了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乃至社会秩序和公共生活,也促使公共传播研究及应用在技术与社会的双向互动中兴起。网络新媒介情境下“去中心化”特征迎合了公共传播的多元主体特性,为公共传播提供了切实可行的技术支撑。面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这一重大现实议题,公共传播固有的本质特征(即现代性与公共性)加上网络新媒介的技术支撑,使得公共传播有了大显身手的舞台。
作为公共传播的技术支撑,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网络新媒介已深度融入人类社会生活,在中华民族多元文化互享互鉴、人类先进文明互动互赏过程中的作用日益彰显。然而,这种网络媒介固有的即时性、隐匿性、全球性特征同时也成为了多元价值观博弈、中华民族共同体瓦解分化的新变量,容易滋生出网络意识形态安全问题。欲将“互联网+”这个“最大变量”变为“最大增量”,唯有在坚持正确的政治方向、政治立场和政治定力的前提下开展理念、内容和方法手段等方面的创新。
二、 公共传播面临的现实问题
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过程中,公共传播要扮演好纽带角色,至少应有两方面的清醒认识:其一,公共传播学自身建设存在的主要问题;其二,支撑公共传播的网络新媒介技术带来的利与弊,尤其是潜在的网络意识形态安全问题。
(一)公共传播学自身建设存在的问题
公共传播学之所以长期未得到广泛重视,主观原因是观念的改变问题,即公共传播学者或工作者主动积极走向社会参与公共事务处理的实践意识不够;客观原因是相关的支撑技术不够成熟。随着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网络新媒介的崛起、传播生态变迁、现代性转型、经济全球化进程加剧以及知识的跨学科融合,公共传播研究及其应用日益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热点。作为传播学学科的四大研究范式(即专业传播学、政策传播学、批评传播学和公共传播学)之一,公共传播学特有的“智识品质”和“思想品质”弥补了传播学其他研究范式的双重公共性缺失问题[22]。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过程中,公共传播的应用面临着三方面问题:其一,如何以网络新媒介为依托,研究传播中信息传播的策略与路径问题;其二,如何以人为本,研究传播中传受者之间的互动性评估;其三,如何以意义为旨归,研究传播的效果与价值评估。
(二)网络新媒介对公共传播的影响
网络媒介本质上是基于互联网的媒介平台,而“互联网+” 则是网络新媒介的典型代表。“互联网+”意指在互联网的基础上接入某一个实际的物种、工程或者传统行业,例如“互联网+短视频”“互联网+民族团结”等。
网络新媒介情境下,公共传播呈现出三个特征:传播主体多元化与舆情表达情绪化并存,传播方式移动化与传播环境拟态化并存,传播内容海量化与信息内容同质化并存[23]。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过程中,这些特征以及国内外有关因素影响可能给传播带来如下四个方面的问题。
1.传播主体多元化与舆情表达情绪化并存特征带来的影响
以党和政府一元主导的意识形态传播是传统媒介时代的典型特征,传播主体单一化。网络新媒介情境下,传播主体多元化,信息传播渠道多元化,传受者双方的交互性显著增强,甚至每个人随时随地都可以成为传播者和受众者。这种“交互性”的产物便是“去中心化”特征。网络新媒介情境下,传播的开放性、“去中心化”、隐秘性导致其缺乏传统传播方式所具备的“把关人”。“千人千面”的传播主体容易滋生舆情的情绪化表达,而这种舆论场的众声喧哗可能源于不同传播主体背后隐含着不同的利益诉求,其中还可能掺杂一些不利于民族团结的噪声,一旦疏忽大意容易引起民族矛盾。总之,网络新媒介情境下传播主体多元化与公共传播的多元主体特征具有相似性,这种传播主体多元化容易造成传播“把关人”缺失和舆情表达情绪化,成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面临的现实问题之一。
2.传播方式移动化与传播环境拟态化并存特征带来的影响
移动媒体的兴起促使信息传播方式由固定化转向移动化。基于移动媒体的移动传播在一定程度上拓宽了信息传播的覆盖面,传播实效进一步得以提高。移动传播依赖于移动媒体技术的支撑,而移动传播的信息有效传播还离不开移动通信网络的支持,致使传播环境出现拟态化转向。在拟态化的传播环境中,一方面大众的主体性在虚拟的网络空间得以充分凸显,其参与积极性不断提高;另一方面大众容易犯上高度的网络依赖症,沉迷于网络中的世界,容易脱离现实社会,结果在思想、言行上都容易忽视对现实世界尤其是“中华民族共同体”这一实体的观照。网络新媒介情境下,传播环境拟态化现象会给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增加难度。
3.传播内容海量化与信息内容同质化并存特征带来的影响
网络新媒介情境容易催生传播内容海量化。传播内容海量化主要源自两个方面:一是网络新媒介的崛起使得各个新媒介平台都成为了信息的传播媒介,只有扩充传播内容,才能满足用户需求并扩大传播者的影响力;二是网络新媒介情境下传播主体的多元化导致人人都可以成为传播内容的生产者和消费者,同时也重塑着传播格局。在传播内容海量化的同时,信息内容的麦当方式同质化现象在所难免。内容“同质化”意指内容鱼龙混杂,缺乏原创性、新颖性和价值性。因此,网络新媒介情境下传播内容同质化现象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需要关注的现实问题。
4.潜在的网络意识形态安全问题
网络新媒介情境下,潜在的网络意识形态安全问题包括两个方面:网络民族主义思潮,国际敌对势力的渗透破坏。防范和化解网络意识形态风险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需要高度重视的问题。
网络民族主义的表现形式是,借助网络载体,抓住某一事件,采取情感表达、言语讨论、行为聚合等手段,反映的是少数网民个人的民族意识、国家意识与价值取向。从国内看,56个民族中30多个民族跨界而居,各民族地区经济发展不平衡,历史文化背景不同,加上民族语言文字不同带来的沟通不便,可能致使某些群体难以理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传播的内涵,甚至产生误解。网络民族主义者趁机以利益诉求、情感需求和身份认同为由,通过互联网误导渲染和渗透,其特点是传播迅速、隐秘与联动,传播内容负面、非理性与群体极化。此外,借助西方反华辱华势力的幕前幕后支持,“港独”群体和“台独”群体通过各种渠道造谣煽动民族分裂的言行不止。在国际上,西方右翼势力以反移民、反高失业率为借口,利用互联网以置顶、重复发帖等方式,不断煽动民族主义、种族主义情绪,试图强化网民的心理偏差和主观判断。
国际敌对势力的渗透、煽动与破坏呈现出持续弥散的态势,其主要特点是新型自媒体成为新战场,渗透、策反的主要目标是青少年学生群体。目前,全球性新冠肺炎疫情尚未得到有效防控,全球经济发展尚未复苏,世界正面临百年未见之大变局。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出于意识形态的偏见,借助舆论场域不择手段地大肆造谣中伤中华民族、中国共产党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如美国率先以“武汉病毒”将全球性新冠肺炎疫情溯源甩锅给中国,试图达到污蔑中华民族的目的;又如以美国为首的反华阵营蓄意炮制涉疆人权议题“新疆再教育营”,企图通过操纵国际舆论,政治上打压中国,制造民族分裂,遏制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
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机制构建
公共传播机制的构建以“五个认同”为理论指导,以“互联网+”为代表的网络新媒介作为技术支撑,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内涵为传播内容,以培养国民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积极向上的健康心理意识以及正确的民族观、国家观为目标,直面公共传播学自身建设的问题,网络新媒介情境下公共传播可能遇到的四方面现实问题,具体包括目标导向机制、传播策略与路径、传受者之间互动性评估机制、效果与价值评价反馈机制。
(一)目标导向机制
公共传播的旨归是,面向大众,走向大众,公众参与,通过对话来融合各种视域和增强整体理解力,促进社会群体成员对社会某一个公共议题及其承载的公共精神和公共利益的包容认同、共识和承认,实现公共之善。这在重塑人的格局上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目标是相通的。公共传播的目标导向机制应以“五个认同”为指导思想,以建构共同精神家园为核心,以树立家园共同体意识、利益共同体意识、责任共同体意识、发展共同体意识和价值共同体意识为主要内容,以引导和促进认同、共识和承认为目标,以发挥利益传播、情感传播和文化价值传播等引导功能为抓手,通过对利益分配、民族情感、文化元素、价值旨归等观念的传播和引导,影响促进社会群体成员在态度、情感、信念上的形塑与巩固。利益传播旨在引导大众对国家和政治制度的认同,鉴于历史地理条件差异、区域资源分布不均、各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不平衡等因素,利益创造与资源分配已成为影响国家和政治制度认同的最大变量。情感传播意在引导大众对民族文化的认同,情感的感化可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地理和心理距离,增强大众的凝聚力。文化价值传播旨在引导大众由感性向理性的价值转换,在经济全球化、科技现代化、文化同质化的冲击下,中华民族理想信念与精神信仰的归属面临着被消解的危机,加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可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过程中起到引导作用。
(二)网络新媒介情境下公共传播的策略与路径
公共传播策略与路径包括传播定位的重构、传播多元主体及传播渠道的优化整合、传播话语体系的构建、传播的思维—手段—话语应势而变、传播的技术路径、网络意识形态风险的防控措施等六个方面。
1.公共传播定位的重构
公共传播应用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需结合这种“意识”传播的特点和基本要求重构传播的定位。重构后的传播定位包括四个方面:其一,引导大众对国家和政治制度认同的利益传播定位,即塑造平等和睦的中华民族政治共同体形象;其二,引导大众对各民族文化以及中华文化认同的情感传播定位,即塑造同根同宗的中华民族文化共同体形象;其三,引导大众由感性向理性的价值转换的文化价值传播定位,即塑造崇高理想信念与精神信仰的中华民族价值共同体形象;其四,引导大众对各民族共同发展共同富裕认同的经济传播定位,即塑造健康可持续的中华民族经济共同体形象。
2.公共传播多元主体及传播渠道的优化整合
在融合传播的多元主体方面,现代公共传播学的应用因网络新媒介的普及使用与深入发展而兴起,而新媒介的“去中心化”特征促使公共传播的主体多元化更加凸显。多元传播主体包括政府、企事业单位、民间团体组织、公益机构、媒体机构、传播学界、个人等。如何有机融合多元传播主体的视域以提高传播的整体功效?从社会现实角度看,只有首先通过科技、市场等手段实现利益认同,才有可能进一步实现有机融合。从技术实现角度看,可利用网络新媒介平台的开放性、共享和协作性,整合各类传播主体资源,构建多元素多种类多层次、全民参与的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体系,实现优势互补,形成合力。为提高传播的整体功效,作为多元传播主体之一的政府,其引导作用极为重要,如利用自身的权威性和号召力制定统一的传播战略规划纲要,出台有关法律政策和宣传指导意见,积极引导其他传播主体和广大网民参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传播。
在优化整合公共传播渠道方面,首先应肯定以宣讲、辅导讲座、报纸、广播和电视等为代表的传统传播形式在我国以往的意识形态传播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网络新媒介情境下,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过程中,应当吸纳传统传播形式中的各个传播主体,充分发挥传统传播渠道把关性或引导性较强的优势。从优化整合的技术实现角度看,以往的宣讲、辅导讲座形式可制作成短视频,以“互联网+短视频”形式进行公共传播;随着报纸、广播和电视的数字化,“互联网+报纸/广播/电视”形式的公共传播已成为现实。从发展角度看,引入和发展网络新媒介—“互联网+”平台,树立媒体融合新观念,充分发挥自媒体的传播功能,促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由单向传播模式朝着双向传播、互动传播、整体互动模式方向进化是必然趋势。
3.公共传播话语体系的构建
主流话语体系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中具有重要的引导作用。党和政府的宣传机构是主流话语体系的主体,在促进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形成的“理性认同、情感认同、利益互动、自律转化和制度保证”等方面[6]扮演着难以替代的引领角色。
反映文化与形象的话语体系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效果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这种话语体系包括两个方面:反映各民族传统文化与形象的话语体系,反映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和中华民族形象的话语体系。我国56个民族中一些少数民族虽然没有自己的文字系统,但各民族都有反映、表征自身历史文化与习俗的象征符号,如民族历史人物、民族历史建筑、民俗风情和其它有形、无形的民族文化遗产。在优化整合民族文化象征符号并形成系统的基础上,构建反映各民族传统文化与形象的话语体系,生动形象地展示各民族的文明史,便于大众了解各民族文化习俗,促进各民族之间的文化认同和民族团结。作为话语体系元素的各民族象征符号,可在中华民族这一共同框架内进行并置和竞合,基于差异化和相通意涵,建构强凝聚力的符号文本系统。采用符号文本集合形态,通过现代叙事的编织方式,可将一系列具有差异性的象征符号进行凝结,形成转喻性联结机制,借助象征符号聚拢各类群体,以连贯叙事和核心精神凝聚谋求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最大认同[7]。这些文化象征符号均以其特定的表现形式反映中华民族的内涵,凸显中华民族形象,无论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内在凝聚力增强,还是对中华文化的国际影响力提升均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网络新媒介话语体系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中起着重要的纽带作用。网络新媒介情境下,多元传播主体均可采用网络健康“流行语”方式进行传播,亲近感强,传者与受者间的互动性大,更便于沟通和产生共鸣。
以上三种话语体系共同构成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话语体系。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一个宏观又抽象的认知概念,利用反映文化与形象的话语体系中的象征符号表达方式可使其具象化、人格化,利用网络新媒介话语体系的网络“流行语”方式可使其通俗化、亲近化,利用主流话语体系的引导功能可使其核心内涵清晰化,提高传播的整体效果,促使受众的感知、情感、思维、记忆等心理活动上升到意识层面。
4.公共传播的思维、手段与话语应势而变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应在思维、手段与话语等四个方面应势而变:一是站在传者与受众互动的角度考虑传播内容的亲和力、感染力、鲜活性和新颖性,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传播中可能出现的受众表达情绪化或场域众声喧哗,即传播由内容考量转向受众思维;二是对受众分类画像,采取定制化传播方式因人施传,以接近性、利益相关性以及名人效应等传播规律为导向,努力提升传播场域内受众的易接受性,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传播中可能出现的信息内容同质化现象;三是将那些严肃刻板生硬的传播话语“软化”成生活化和情景化较强的话语,通过语言风格的大众化、流行化,可使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深奥内容简洁易懂化;四是利用网络新媒介具有的集文字、图片、动画、音频、视频于一体的特点,充分发挥各种自媒体的传播功能,实现表现形式的具象化、生动化和立体化,增强受众的在场感,增强受众对现实社会尤其是“中华民族共同体”这一实体的观照意识,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传播环境拟态化现象。
5.公共传播的技术路径
多功能移动智能手机的普及使用使得大众拥有了借助网络平台随时随地主动接收、记录和发布信息的快捷工具,呈现出鲜明的直观化、碎片化和快餐化特点。另外,“互联网+”平台下“二微一端”(即微博、微信、移动客户端或手机APP)的广泛使用,使得传播的时效性、互动性和共享性凸显。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深入发展,大众上网时间日趋碎片化,各种自媒体(如今日头条、抖音、快手、微博、微信公众号等)异军崛起且传播影响力日益彰显。在媒体融合的大趋势下,自媒体与短视频的融合(如今日头条短视频等)方兴未艾。《第48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表明,到2021年6月止,我国网民规模达到10.11亿,其中手机网民为 10.07 亿;观看网络视频(含短视频)的用户达到 9.44 亿,其中短视频用户达 8.88 亿且占网民整体的 87.8%。[25]可见,因新媒体碎片化而崛起的短视频得到大众的青睐,其短小精悍、时尚潮流、丰满又不乏精彩的特点迎合了当今受众的信息需求和意愿。在当今的融媒体时代,基于“互联网+”和自媒体平台,诸如“短视频+教育”“短视频+文化”“短视频+用户”等融合传播[26]正成为一种传播技术路径。
基于上述传播技术和公共传播话语体系,可考虑以下三方面传播路径:
(1)“短视频+主流引导培育”融合传播
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中,主流话语体系起着重要的引导作用,传播主体应力求在理性认同、情感认同、利益互动、自律转化等方面培育受众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技术实现上,除数字化报纸、广播、电视与互联网融合传播外,也可采用“短视频+宣讲/辅导讲座”的融合方式进行传播,每个短视频时长一般应控制在30分钟以内且根据受众的类别、期望效果和传播的内容适当调整制作,必要时短视频可分期。宣讲或辅导讲座的内容优化应遵循的基本原则是:其一,内容的亲和力与感染力、鲜活和新颖性要强,便于增强互动性;其二,内容选摘应分类画像、因人施传,接近性、利益相关性和名人效应要强,深奥道理简单易懂化以便于提高受众的易接受性。
(2)“短视频+文化与形象”融合传播
“短视频+文化与形象”融合传播包括两类,“短视频+民族传统文化与形象”融合传播对促进各民族之间传统文化与形象的互赏互动起着重要作用,具体可采用融合传播方式,如“短视频+贵州苗侗族群聚宴歌饮习俗”融合传播,不仅可展示苗族“吃鼓藏”和侗族“吃相思”的文化习俗,而且反映出苗侗两个民族的“和合”意识和相互认同心理,也让其他民族群众从中了解并得到启示,有利于促进公众的民族文化共同体意识形成。对于那些没有自己的文字系统且语言多样的少数民族而言,采取“短视频+”传播是促进民族传统文化与形象互享互鉴并趋于认同的有效路径。“短视频+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和中华民族形象”融合传播对增强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内在凝聚力和提升中华文化的国际影响力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具体可采用融合传播方式,如“短视频+四川都江堰/北京长城/遵义红色文化”融合传播,不仅为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和中华民族形象的传播,而且为城市品牌文化和主旋律文化的传播提供了有效路径。
(3)“短视频+公众”共享共创传播
网络新媒介话语体系的纽带作用表现在,以亲近感和互动性强、易于共鸣的网络健康“流行语”拉近传受者间的距离,促进受众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内涵的理解与认同。网络新媒介与公共传播均强调回归人的存在,公众乃传播的出发点和落脚点,公众不仅是被动的接受者,也是主动的表达者和参与者,亦即公众成员都能成为传播主体。网络新媒介话语体系的构建离不开大众的参与,具体路径之一是共享共创“短视频+公众”,亦即在“互联网+”和自媒体的支撑下公众成员都可以成为短视频的内容生产者和传播者,其中包括网络健康“流行语”的生产。
6.公共传播中网络意识形态风险的防控措施
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过程中,面对网络新媒介情境下潜在的网络意识形态安全问题,风险防范化解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防范化解网络民族主义风险;二是防范化解国际敌对势力的渗透破坏风险;三是引导化解政治引导和审视把关不够的自媒体给网民尤其青少年带来的负面影响。在防范化解网络民族主义的传播与弥散方面,针对这种风险传播迅速、隐秘与联动、传播内容负面、非理性与群体极化等特点,要健全网络舆论引导、监控与教育机制,必要时可开展网络“清朗”专项行动,各级网信办与有关单位联动并及时约谈有关人员,加强批评教育和引导,问题严重者予以严肃处理。在防范化解国际敌对势力的渗透、煽动与破坏方面,新型自媒体已成为新战场,青少年学生较易成为被渗透、策反的主要目标群体,因而应针对性地建立网络舆情监测中心,配备有关语言智能分析软件,实时跟踪涉及网络意识形态安全的相关话题及其点击、评论、转发等数据,重点关注审核把关难度较大的各种视频,对从事各种渗透破坏活动的言行要旗帜鲜明地予以严惩,力求在相关网络舆情信息的收集与研判、导控与化解上赢得主动。在引导化解自媒体可能的负面影响方面,自媒体的开放性与公共性导致传播内容包罗万象,短视频生产内容往往较粗俗、同质化甚至可能出现侵权、诈骗等问题,因而在高度重视传播内容的政治引导和审视把关的同时,需要政府有关部门的有效监控、平台规则和行业标准的严格执行、内容同质化避免等多方面联动。
(三)公共传播中传受者之间互动性评估机制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以“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客观心理意识发展与提升为重心,重塑人对国家观、民族观和文化观等社会宏观问题关注的大格局。公共传播是以人为本、回归现实生活、回归民族共同体为转向,通过对话互动来整合各种视域和增强整体理解力,在心理意识上促进社会成员对社会某一个公共议题及其承载的公共精神和公共利益的包容和承认,重塑人的格局。因此,二者在人的大格局重塑或提升上具有相通性。从心理学角度看,社会个体的行为举止取决于外部刺激与内部动力的乘积,而内部动力包括需求、紧张、效价、向量、障碍、平衡等各方面因素[15]。作为一种外部刺激手段,公共传播旨在促进社会成员对“中华民族共同体”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公共传播主体的多元化表现在传播者与接受者角色可以互换,受认知水平差异化、立场观点多样化等因素影响,对话双方的角色定位难以绝对平等,即需要有主导方。从内部动力角度看,对话双方应从利益和精神需求、效价程度、责任担当、障碍消除、平衡发展等方面换位思考,注重利益分配、民族情感、文化元素、价值旨归等观念的传播和引导,力求求同存异、聚同化异,增强对话互动性,最终达成包容认同、共识和承认。
(四)公共传播的效果与价值评价反馈机制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是以价值引领、促进共同体意识形成为目标,从外部刺激或他律的角度引导和影响社会成员,使其在“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客观心理意识发展过程中由自在向自觉、自律和自为转化。公共传播的意义在于对社会成员的价值引领,同时关注传播对个体情感、态度、道德、观念等方面的效应,关注传播对社会自由、民主、和谐、文明的效应。通过效果与价值评价反馈机制,不仅可使公共传播的传受者之间或多元主体之间相互获得“知、情、意、行”的信息,更有益于“中华民族共同体”心理意识的完善和升华。传播价值是传播载体所承载的内容(客体)满足受众(主体)需要的体现。网络新媒介情境下,公共传播的价值评价体现在两个方面:其一,传播内容是否被点击、霸屏、被转发、被评论;其二,传播内容是否形成议题或一种传播现象。公共传播的效果评价方法包括:点击率,点赞及时长,弹幕,评论结果。
四、结语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各民族大团结的基石,也是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基本要求。面对这一重大现实议题,网络新媒介支撑下的公共传播应用不仅可发挥纽带作用,还可在应用实践中促进自身建设。鉴于目前未见有关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公共传播机制探讨,本文从目标导向机制、传播策略与路径、传受者间互动性评估机制、效果与价值评价反馈机制等四个方面研究了公共传播机制构建。未来的研究方向是完善传播话语体系研究,重点是在实证基础上如何挖掘、提炼反映民族传统文化与形象的象征符号、反映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和中华民族形象的象征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