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世界语教学与人才培养综述

褚夫敏 张媛媛

(1.枣庄学院 国际交流处，山东 枣庄 277160；2.枣庄市薛城区教学研究中心，山东 枣庄 277099)

历经134年的发展，世界语(Esperanto)已成为目前世界上使用最为广泛的国际辅助语。100多年来，世界语这种既没有民族也没有国家作为依靠力量的人造语言，不仅生存了下来，而且还有了很大的发展，不能不说“是一种伟大的理想、伟大的探索、伟大的实践”[1](P1)。

世界语从诞生的第一天起就被用于教学活动。1887年，波兰犹太裔眼科医生路德维克·拉扎尔·柴门霍夫(Ludviko Lazaro Zamenhof)博士以“希望者博士”(La Doktoro Esperanto)笔名公布的语言方案《第一书》(UnuaLibro)实际上就是一本教材。后来柴门霍夫的这个笔名“Esperanto”成为这个国际辅助语的名称，传入我国时被译为“世界语”。得到这本书的人开始学习世界语。随着学习的人越来越多，形成了世界语运动，而世界语运动又促进了世界语教学，二者互助互长。世界语教学起到了普及世界语、宣传世界语、培养世界语人才的作用。

一

世界语于19世纪末传入我国。世界语在我国的推广传播也是通过教学这一途径实现的。世界语传入我国主要通过两大渠道：一是来自俄国世界语者的传播。1891年，沙皇俄国占领下的海参崴成立了世界语学社。当时，有一些俄国人将世界语带至哈尔滨。其中，俄国工程师卡奇·基艾伊(Kazi Giej)是把世界语带到中国的第一人，他使哈尔滨成为中国接触世界语最早的城市，并在这里建立了满洲世界语学会。1905年，一位俄国商人在上海开办了世界语讲习班，陆式楷等人参加了该讲习班的学习。次年，陆式楷等人在上海组织世界语学社，创办世界语夜校，同时与国外的世界语者建立联系。二是来自我国留法、留日等学生的推广。1907年，在法国留学的华南圭和他的波兰籍妻子华罗荪(S.Horose)都是世界语学者。他们在巴黎创办了《世界语科学文学》杂志并将其发行到中国。该刊物成为在中国介绍世界语最早的刊物之一。同年，留日学生刘师培、张继、何震、钱玄同等人在日本向大杉荣(Oosugi Sakae)先生学习世界语，并出版了《衡报》《天义报》，宣传世界语和无政府主义。1908年，刘师培等人回国后在上海开办了世界语讲习班。1909年，上海成立了“中国世界语协会”。1911年、1913年，沈阳、长沙分别创办了世界语专门学校。从此，世界语开始向全国各地传播。

二

世界语在中国传播虽然兴盛一时，但由于国内政局动荡和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世界语运动逐渐停顿下来，直到1919年“五四”新文化运动蓬勃兴起，世界语运动才又恢复活力。因此，世界语在我国真正得以推广是在“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作为新文化运动及“五四”运动的摇篮，北京大学对这种体现着天下大同、平等、和平理念的国际辅助语进行了不遗余力的宣传推广，为世界语在中国的推广奠定了基础。1917年，蔡元培出任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早在1904年便开始推广世界语；1911年，蔡元培出任“中华民国”南京临时政府教育总长时曾大力推行世界语教育，在全国师范学校开设世界语选修课。在北京大学上任伊始，蔡元培便开始普及和推广世界语，开设世界语选修课，聘请中国世界语协会的负责人孙国璋担任讲师。1922年，他又聘请俄国著名盲诗人爱罗先珂到北京大学教授世界语，创办了北京世界语专门学校。北京大学每学年都开设世界语班，最初只有两个班级，后来随着人数的增多，还开办了世界语特班，班级规模和学习人数逐渐固定，柔石、区声白、傅振伦等人成为个中翘楚。校内开办的世界语班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北京大学继而成立了世界语的研究机构——北京大学世界语研究会，以便世界语班的学生毕业后可以加入研究会进行深造。1924年，北京大学联合在京的世界语组织举办了北京世界语联合大会。大会通过了“新学制下的学校都将世界语引入课堂教学”等9项提案。

三

新中国成立后，党和国家非常重视世界语工作。1951年，中央人民政府政务院批准成立了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对全国的世界语工作进行规划、指导。教育部门对世界语教学非常关注。随着参加世界语工作的干部逐渐步入中老年，培养接班人的问题异常紧迫。按照20世纪50年代的人事制度，只有从高校培养才是正规合法的途径。当时，我国高校没有世界语专业。在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和有关领导的推动下，1963年8月13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发出公函，通知“根据世界语的性质和特点，采取在高等学校外文系开设第二外语、在其他系科开加选修课程的办法培养干部”[2](P267)。在公函中，教育部对世界语的作用及世界语教学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做了充分的肯定，就高校如何开设世界语课程制定了翔实的计划，对师资、教材等问题进行了具体的部署。为使通知落到实处，同年11月，教育部又发函从全国11所大学调来一批青年教师，在中国人民大学举办世界语教师进修班，由冯文洛、陈世德任教，半年后回原校开课。为了帮助北京广播电台开办世界语对外广播，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于1961年底至1963年7月举办世界语干部培训班，由冯文洛任教。1962年10月又举办第二个培训班，由冯文洛、陈世德任教。这两个班的学员成为世界语对外广播的第一批工作人员。

1964年10月，高教部批准在北京广播学院开设世界语班，从全国5所大学调来20名学生学习世界语。该班学制一年半，由冯文洛、陈世德任教。他们毕业后被分配到中国报道杂志社、外文出版社、国际广播电台和国际书店从事世界语工作，并成为业务骨干。

1982年12月16日，教育部又下发文件，重申“各高等院校可以将世界语作为第二外语的一个语种，或开选修课。今后在学生毕业、干部考核及招考研究生等考试时，世界语可以作为第二外语科目”[3](P113)。1981年10月，教育部批准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同北京外国语学院联合举办高等院校世界语教师进修班，学制一年，第一期和第二期由李士俊主讲、戴颂恩辅导，第三期由戴颂恩和殷国义任教。从1984年第四期起，进修班改由上海外国语大学代办，任课教师为魏原枢、徐文琪和周亦民，直到1987年第七期。参加进修班学习的除高等院校选派的教师外，还有部分各地世界语协会派来的同志。七期学员共143人，这些学员结业后，大部分都回到原单位开设世界语课程。为了满足本地世界语教学的需要，有些地方世界语协会也举办过师资培训班。

为了培养世界语人才，每隔几年，由北京广播学院从现有二年级的大学生中选拨一部分学生进行为期一年的培养，使他们掌握世界语的基本知识。1989年秋至1991年秋，经教育部批准，在北京广播学院开设世界语班，从该院各系二年级的学生中招收12人，由李士俊主讲，李玉萍、刘俊芳、薛梅仙讲口语，张海平讲语法。学员毕业后分到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中国报道杂志社和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世界语部工作。

1996年11月，中国报道杂志社招收了6名英语大专毕业生，进行了一年的世界语培训，李士俊主讲，殷秦辅导并上口语课。2001～2002年，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世界语部每年招收2名大学毕业生，先后由王玉琴和刘俊芳培训。2003年9月，北京广播学院又开设世界语班，从英语专业和意大利语专业二年级的学生中招收7人，学习两年，由李威伦主讲精读课，由赵建平主讲口语课、试听课和泛读课。

在20世纪80年代，安徽省和山西省世界语组织还试办了两年制大专层次的世界语专科学校；安徽省世界语专科学校开办了四个班，招收学生130多人；昆明社会大学也还开设了世界语专修班。

从20世纪80年代初期到90年代初期，世界语的函授、广播、电视教学也风行一时。比较有名的函授学校有：中国世界语刊授学校，新华、重庆、淮南、黄石等地世界语函授学校，山西、辽宁、吉林、安徽、广东等省以及中央电视台的世界语广播、电视讲座也受到社会各界的欢迎。

四

自2011年起，枣庄学院开始开设世界语选修课，至今已有1500人通过了世界语选修课的学习。2013年，枣庄学院和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合作共建了亚洲第一座世界展陈面积最大的世界语博物馆。2018年，枣庄学院依托世界语博物馆，经教育部批准开办了世界唯一的世界语本科专业，目前该专业共有48名世界语本科生在校学习。2019年4月，枣庄学院选派6名学生参加越南第9届亚洲——大洋洲世界语大会，学生在会上以世界语表演的《止楚攻宋》话剧引起了强烈反响。2019年7月，枣庄学院选派两名世界语专业学生赴芬兰拉赫提参加第104届国际世界语大会，两名学生接受了国际世界语协会机关刊物Esperanto的专访，并在该刊物和国际世界语协会网站上发表了《参会印象记》。

枣庄学院致力于世界语教育学科的发展，注重学生双语能力的培养。在师资队伍建设方面，该专业的师资队伍涵盖世界语专任教师和英语专任教师两部分。在学科专业教育平台的必修课中，世界语课程学分占比27%，英语课程学分占比15%。世界语课程有主讲教师6人，其中外籍教师3人，外聘教师1人，校内教师2人；另外，设有专业助教4人。10名教师中，教授、副教授5人，博士4人，其中1名教授为国际世界语学院院士。外国语学院有英语专任教师38人，能够保证世界语专业英语课程的教学工作。

在课程设置方面，世界语专业遵循“五位一体”应用型人才培养课程体系要求，树牢成果导向教育理念，设置了通识教育平台、学科专业教育平台、职业教育平台、创新创业教育平台课程和集中实践教学环节。为强化“世界语+英语”双语能力培养，在世界语核心课程——“基础世界语”“高级世界语”“世界语视听说”“世界语写作”“世界语汉语互译”“世界语文学作品选读”“世界语运动史”等有充分保证的前提下，在学科教育平台和专业教育平台必修课程中还设置了相当的英语课程——“综合英语”“英语读写”“英语视听说”“英语语法”“语言学基础”“跨文化交际”“科研论文写作”和“英汉互译”等。同时，在学科教育、专业教育、创新创业教育和集中实践教学平台选修课程中均设置了一定的英语课程供学生选修。在主修世界语的同时，注重培养和提升学生的英语语言能力，要求学生具有较高的世界语及英语双语实际应用能力。

枣庄学院世界语专业强化复合型、应用型人才的培养。专业教育方向设置注重实用性，与时俱进。在专业教育平台课程模块中，开设网络与新媒体以及跨境电子商务两个方向，供学生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加以选择。网络与新媒体方向开设课程有：“传播学概论”“网页设计与制作”“数码影像制作”“网站建设与运营”“新媒体信息编辑”“新闻采编与写作”“摄影与摄像基础”“网络播音与主持”“世界语口译”等。跨境电子商务方向开设的课程有：“国际商务礼仪”“国际支付与结算”“外贸制单”“网络营销”“国际商法”“商务英语笔译”“国际商务谈判”“国际物流实务”“国际商务单证”“跨境电子商务导论”“商务英语口译”“电子商务平台运营”“跨境电子商务实务世界语口译”等。此外，学有余力的学生今后还有辅修第二专业的机会。

枣庄学院世界语专业还增设“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以增强学生文化自信，培养其中国视野。新时代下的外语人才如果没有良好的中国传统文化基础和人文素养，就无法胜任跨文化交际。“双语教学的开展必须保证民族尊严，以一种自信的谦虚的姿态去学习”[4](P61)，在尊重不同文化、坚持“和而不同”的同时，强化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输入，提高世界语人才人文素养，增强其民族情怀和对中华文化的理解。“新时代的战略思维赋予外语学科更为丰富的内涵，中国视野占据了中国外语学科的中心地位，成为外语人才培养的出发点，这也是我们文化自信的新体现。”[5](P63)因此，加深学生对中国的国情、政情和社情的正确认识，能更加有效地促进中外文明沟通互鉴，推动中外文化交流，传播中华文化，发出中国声音，讲好中国故事。

枣庄学院的世界语教研工作方兴未艾，近年来获批山东省社科规划课题2项，中国外语教育基金项目1项，发表论文多篇，编译、编著出版专著9部，其中15卷的《中国世界语运动史料》获得枣庄市第26届优秀社科成果一等奖；组织编译的《聊斋志异》被国际世界语协会纳入“东西方交流丛书”；中、世双语《墨子》被日本世界语国际读书会列为必读读物。

目前，国内有十几所学校也开设了世界语选修课，河北师范大学、上海师范大学、广西师范大学、辽宁大学、沈阳大学、辽东学院等还成立了世界语研究中心，部分中小学校也开设了世界语课程。教材是教学当中不可缺少的。据不完全统计，新中国成立前我国编写和出版的教科书共有38种，新中国成立后编写和出版的课本逾百种。其中影响较大的有冯文洛编的《世界语初级讲座》(1958年)、祝明义编的《世界语课本》(1981年)、李威伦编的《世界语读本》(1983年)、魏原枢等人编的《世界语教程》(1985年)、李士俊编的《世界语初级教程》(1989年)、刘正坤编的《新世纪世界语教程》(2005年)、孙明孝与李慧共同编写的《世界语基础》(2016年)等。

“人类命运共同体”战略和“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后，小语种人才需求量逐年增加，人才市场需求缺口巨大，就业前景也相对看好。作为最广泛的国际辅助语，世界语在政治、经济、文教、科技、出版、交通、邮电、广播、旅游和互联网等多种领域都有广泛的应用。随着中国与国际间的政治、经贸、科技和文化交流的不断扩大，中国对世界语人才的需求也不断增加。中国改革开放进入新时代，承载着平等、友谊与和平理想的世界语迎来专业发展新机遇。“人类的共同愿望就是和平和发展。让和平的薪火代代相传，让发展的动力源源不断，让文明的光芒熠熠生辉，是各国人民的期待。”[6](P538)柴门霍夫的初衷是创造一种全世界共享的语言，以打破语言壁垒和文化隔膜，促进人与人的沟通与理解。中华全国世界语协会副会长于涛在《世界语发展史》“序言”中指出，世界语有助于消除语言霸权主义。[7]世界上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2500多个民族，从理论上讲，任何民族语都不能承担国际语的作用，否则就是对其他民族利益的侵犯，在国际关系中因语言霸权造成事实上的不平等。世界语作为一种中立的语言，不威胁任何民族语。它根植于人类现有的语言，汲取了民族语的精华，在各种文明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促进交流和理解，由它来承担国际交流的重任是非常理想的，有助于实现和平、和睦、和谐。正如柴门霍夫在1905年第一届世界语大会上所讲的那样：“今天在好客的布伦城中聚会的不是法国人和英国人，也不是俄国人和波兰人，而是人和人。”[8](P11)让我们携起手来，“不顾一切阻挠，为了建立大同世界，顽强地前进，永不停歇”[8](P23)。“习近平总书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和‘一带一路’倡议，为世界语的自身发展及其对中国文化的传播作用，都将带来新的历史机遇。”[9](P9)服务国家发展是外语教育的历史使命，我们应当把握机遇，应对挑战，以世界语为纽带，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搭建语言、文化、学术交流新平台，并做好人才储备和智力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