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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凑而疏淡的诗意
——张艳娥新诗的特质

2023-01-06王凌虹

红河学院学报 2022年4期
关键词:杂感新诗诗句

王凌虹

(红河学院人文学院,云南蒙自 661199)

诗人张艳娥的诗文集《听云》2020年于云南人民出版社出版,选入作品体例有旧体诗、新诗和散文等,其中新诗约70首。综观张艳娥的诗文,有着一种疏淡的气质。文学作品往往是作者人生阅历的自况,从中可以见悉其人生阅历以及审美诉求。写作者文学气质的形成,既有禀赋天然更有后天学养影响。张艳娥的创作既有其成长环境的影响,也有其师承诗人王亚平先生的影响。笔者在此对其新诗品评一二,以期同行专家赐教。

一 紧凑而疏淡的思想内容

综观新诗,其新诗题材较为紧凑,约可归纳为四个方面:一是读书杂感,如《夜读九章》《夜读龙谱》《夜读东坡和陶连雨独饮》《盛唐之音——读李泽厚先生〈美的历程〉》《雪落无声——读洛夫先生长诗〈血的再版〉》等;二是游历纪行,如《海南九歌》《西南联大寻梦四首》《大风吹过西北勒垭口五首》《西北勒物语》《桃花深处》《早春三首》等;三是写景抒怀,如《墨色》《夜色》《晨光》等;四是人际情思,多为亲情、友情、师生情谊以及瞬间感受的记录,如《如意娘》《生命之轻——为打工母亲题照》《说剑楼品茗》《听亚平师讲心灵的休沐》《说剑楼小坐九章》《诗涛拍梦恍然有作》《谜题》《多年后》等。

其读书杂感成为诗作的部分饶有特色。在其自序中看到,这缘于其师王亚平为其开列的阅读书目,如《中国文学史》《诗论》《美的历程》《中国通史纲要》,以及舒婷、洛夫等人的诗作。作者化思为诗,作品洋溢着诗、语言、思之间的交融与欢悦。如:

孔雀石锻造的青铜器

尚未成形

花的密语破土而出

兽齿项链瑟瑟作响

围着果树舞蹈的人群

从彩陶上起身

五色鸟驮着落日

飞成漩涡纹

龙和凤的族人

还在山海经里厮杀[1]

类似的思悦之风在其“读书有感”系列诗歌中处处可拾。张艳娥新诗的主题和内容所涉猎的面并不开阔,所涉猎的地域有限:蒙自,西北勒,较远的海南岛。从文学地理学的角度来看,作者生活的自然地理环境和人文地理环境对其气质、心理、知识结构、文化底蕴、价值观念、审美倾向、艺术感知、文学选择等等都构成相当的影响,且通过作家作为中介,对作品的主题、题材、人物、原型、意象、景观、体裁、形式、语言、风格等等构成影响。

二 静态的意象和温馨的意境

意象以及意象表达是诗歌最基本的元素,也是衡量诗歌水平和灵动程度的因素。意即主观意象,在此专指呈现在诗歌中的形象。意象即意中之像,就是诗人的情感在主观意识中的形象外现,即客观事物经过写作者的激情赋予和思想提炼而创造出来的独特形象。写诗和读诗的人一眼看见的就是,是否有精彩的意象呈现。张艳娥的诗歌意象多为静态的,表达动态的意象并不多。读书有感系列诗歌中多为静态意象,有一种安宁平和的氛围,尤为适合阅读杂感的表达。面对中国几千年文明的深厚传达以及几位大诗人的经典诗作,作者的阅读杂感其实是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的,对于历史深度和广度的表达,却只能凝聚于具有标志性的鲜明意象。如:

离骚里的叹息

还在跌宕着

汨罗的涛声

月下箜篌

与琴音和

孔雀展翅

往东南方飞去

它回眸时的一滴泪

可做药引

治相思

古诗十九首里的

月光与溪声

又满竹林

……[2]

其中“月下箜篌与琴音和”“司马相如班固在一篇赋的开头闭目沉思”“语境的象群正在经过雪后的莽原”等诗句,都是以静态的意象取胜。这种以静态取胜的意象表达至少凸显作者三个方面的特质:一是作者性格的因素;二是作者的创作空间的因素;三是诗歌所要表达的内容因素,读史读诗都是在宁静的夜晚里完成的,静态的意象呈现了安静夜晚的各种遐想,也让读者跟随作者进入悠悠思绪之中。同时也构成了一种独特的意境。意境是艺术作品呈现的情景交融、虚实相生、韵味无穷的诗意空间。是一种情调、氛围及其所引发审美想象。张艳娥诗歌中较为突出的就是读书感受的那几组诗歌比较容易引发这种想象,构成意境。张艳娥的诗歌中,读书杂感,游历纪行,写景抒怀,亲情、友情、师生情的作品,都呈现了温馨的意境,对于历史,对于亲人、老师、朋友……皆是温情含蓄的表达。

三 轻巧的诗意和极简的表达

张艳娥的诗歌在读书杂感部分中有着自觉的厚重感追求,而在游历纪行、写景抒怀、人际情思这其余几个部分诗歌表现出来的是轻巧的诗意。这种风格缘于她的阅历以及女性作家的特质。例如下面这首《灯火》,其意象轻巧,意境明快,诗意单纯:

那是人间的灯火

比肩而立 一盏

牵着一盏 光芒衔接着光芒

它们通往生活

人间的深处

灯光温暖

多想为你 点亮一盏

橘黄小灯 让它帮我

照亮 你的内心[3]

20世纪80年代中国新诗开启了新的代纪,至2000年以后中国新诗就一直在发生各种变化,日渐多元的社会文化也带来诗歌风格的多元化,诗歌流派众多,审美日常化、解构崇高、口语入诗等创作趋向蔚然成风。张艳娥的诗歌创作则没有追循时流之痕迹,依然在比较传统的诗歌表现方式里面游走。或许因为作者一直在坚持旧体诗创作的缘故,其新诗语言难免受旧体诗风的影响,诗歌语言表达有着一种极简意识的呈现,诗句中多保留了实词,诗句中多保留实词,形容词使用甚少,定语、状语和补语亦不多,诗句力求其短。如:

音乐声里

95% 的含棉量

那曾是你

对一双袜子的要求

棉的触感最好

吸汗 舒服

也吸收阳光

我在心里补充

就像此刻

醒酒器里

刚醒来的云南红

这一片

微微晃荡着的

旧时光[4]

“极简”乃是诗歌语言风格的描述。简言难写,恣意洒脱的长句也同样不易掌握。诗歌难易不在于字数和行数多少,而在于诗歌内容的深度、广度与厚度;或诗歌新意才一直是诗人们的追求;诗人对于诗歌表达多样化的执着,也往往是推动其创作突破上升趋势的基本动力。上述这一切最终须归于文气养成的自觉程度。《文心雕龙》“养气”篇说“……是以吐纳文艺,务在节宣,清和其心,调畅其气,烦而即舍,勿使壅滞;意得则舒怀以命笔,理伏则投笔以卷怀,逍遥以针劳,谈笑以药倦。常弄闲于才锋,贾余于文勇,使刃发如新,凑理无滞,虽非胎息之迈术,斯亦卫气之一方也。”[5]

古人所言之文气,既指蕴含于文章中的“气”势,亦指作家人格之气,两相契合,方有气韵生动之论。曹丕说“文以气为主”。韩愈强调“气盛言宜”。作文之人,“气”有两端,一是本气,即先天的禀赋;二是养气,即后天的学养,二者是互为的关系。前者不足者,可以通过后天努力达到一定水准,但会少了一些灵气;后天不足者,容易江郎才尽。两气皆足的人便运文自如、底气十足。读书、修身、观色(色指自然之物、艺术品味等)可以养气,单有这些还不够,还需要融会贯通,吐纳陈新,才是正确的养气之道。作者的文气越足,底气越盛,对于文字的驾驭就越是游刃有余,长短相宜。张艳娥性本沉静,好于诗书,其作意绪灵动,意趣饶然。作者对文学以及创作有着一种天然之自觉,始终不断保持着超越自我之自决自乐。

四 诗句排列刻意形成的节奏

诗句之间的语言是有跳跃性的,不一定要求有序和完整,诗歌的语言讲究节奏,它要求音节的停顿自然和谐,音调的轻重缓急抑扬顿挫有一定的节奏,读起来铿锵悦耳。吟诵起来有一种自然、流畅、和谐的美感。诗歌是分行排列的,其外形结构给人以视觉上的美感。如闻一多所说:具有一种语言上的“建筑的美”。

张艳娥的诗歌在句子排列上,也着意将句子截断铺排,形成独特的视觉形式与音韵节奏交相呼应的阅读美感。如:

碧落的花朵

盛开在

语言的边境

形容词窒息

恍兮惚兮

……[6]

这种情况还有很多,在此不做更多的呈现。在这里需要指出的是,任何一种刻意呈现的建筑的美或者诗句的节奏,最重要的衡量是自然而然的美,不可太明显的刻意。就好比淑女妆容,最雅致的化妆恰恰是不要让人看出化妆的痕迹。

诗无达诂,略谈一二,与诗人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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