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援助非洲抗击“埃博拉”纪实
2022-12-29何建明
在2014年至2015年近一年的抗击“埃博拉”疫情战斗中,中国和中国医疗队在世界面前做得很出色。那场拯救了无数非洲人民生命的死亡征战,将永远镌刻在世界文明史册里。
许树强是在非洲“埃博拉”疫情最严重时上任的国家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核心指挥部门负责人,他激情、热心、坦诚,令人一见如故。许树强还是中华全国青年联合会常委,因在“非典”期间立过大功,荣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
2014年11月14日,顶着“中国政府高级专员”头衔的许树强搭乘专机从北京出发,飞向遥远的非洲,飞向“埃博拉”疫情异常严重的西非国家。同机搭乘的是我国派往利比里亚、塞拉利昂、几内亚3个西非国家的第二批医疗队和一批紧急援助物资。
“我们途经俄罗斯机场,停靠那里加水加油,结果人家不让我们靠近他们的民航机,不让我们下去休息,因为听说我们是去非洲的‘埃博拉’疫区。连友好的俄罗斯人都这么对待我们,可见当时全世界对‘埃博拉’有多恐惧!”许树强感慨道。
我很好奇“国家政府高级专员”是干什么、怎么干的。
许树强笑言:“西装革履者干的活你要干,扛枪举刀的事你也得干!到了疫区,你可能是专家,更多的时候应该是战斗员。”
许树强说,他见这3个疫情严重的国家总统时,都说:“我就是宣传员,宣传在疫区那么严重的情况下,要有序地处理疫情,就得靠‘人民战争’;要消灭肆无忌惮的‘埃博拉’,也要运用‘人民战争’……”许树强比画着向异国总统解释。
塞拉利昂总统科罗马听了中国专员的话,若有所思地问:“‘人民战争’?毛主席的?”
“对对,就是毛主席的‘人民战争’的那个意思!”许树强的眼睛一下放光。
“人民战争”的“中国理念”确实由于中国医疗队和中国专家的“导入”,从抗击“埃博拉”一开始,就发挥了作用。比如他们为了防止全民性的疫情传播,采纳了我们中国式的“闭户日”,这很管用。比如,在之后的数个月里,在中国医疗队和专家们的指导下,塞拉利昂、利比里亚等派出大批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到广大的乡村去普及预防“埃博拉”的知识,为彻底阻击疫情的泛滥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徐峰是中国第三批赴塞拉利昂的医疗队队员、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感染科教授。作为我国派出的专门为塞拉利昂等国抗击“埃博拉”疫情、帮助当地民众普及专业知识的专家队员,徐峰教授在塞拉利昂最艰苦边远的地区工作了两个多月,而那里正是“埃博拉”疫情的重灾区。
2015年1月27日,徐峰随队飞往塞拉利昂。虽然之前心里有所准备,但等他到了乡村培训点驻地后,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 “贫穷落后”。
“当你睡在没有灯、没有网络、没有电的野外帐篷里,顶着40℃气温,一边还要不停地驱赶蚊虫、比手掌还要大的蜘蛛和蜥蜴时,你想哭都没人听,想说也白搭。只有独自坚守方能支撑着。”徐峰说,“最要命的是你得时刻警惕‘埃博拉’病毒恶魔的随时进攻,那是半点马虎不得的……”
“一次,在对当地人员进行专项培训时,一名学员被发现是‘埃博拉’密切接触者,而在其被隔离之前,我们已经有了接触。”徐峰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脸色仍然凝重,“当时医疗队同事们真的都捏了一把汗。因为我们知道当地已经有572名防控一线工作人员感染了‘埃博拉’病毒,其中443人死亡!而且除了‘埃博拉’,还有疟疾、黄热病、拉沙热等急性传染病,哪一样病毒都会要你命的!”
“问题是,我们虽说是‘外国专家’,但其实既要在讲台上做老师,下来自己又得动手做饭吃,遇上患者你还得帮助治疗。稍不谨慎,就会传染上什么病。”
刚到乡村举办培训班,那些部落主尤其是土郎中们不相信徐峰他们的宣传,甚至根本不信有什么“埃博拉”。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人们纷纷逃跑,部落主们才开始害怕起来,也没人听没人看土郎中了。徐峰等中国专家开设的预防“埃博拉”讲堂则有越来越多的当地百姓前来听课。
徐峰说,“这里的人从来没有洗手的习惯,而为了让他们有这样一个简单的生活习惯,有一个正确的洗手方法,你可能要花几天的工夫,来回不停地示范。这就是我们在非洲乡村所做的许多事中的一小件事。”
一段时间,有个小男孩每天都出现在培训班上。这引起徐峰的注意。一问,原来孩子的家人都被“埃博拉”病毒害死了。
“小朋友,你好像要对我说什么是吧?”徐峰用英语问孩子。
小男孩点点头,一字一字地悄声问:“能带我到中国去吗?”
徐峰问:“为什么?”
“我想当医生……”孩子还没说完,眼里就溢出两行泪水。
徐峰被这孩子的一句话说得既心痛又难过,更多的却是责任。
洛克港是塞拉利昂北部的原始热带雨林地区,也是“埃博拉”病毒传染发病比较高的地方,严重时每天都新增几十例患者。
徐峰的培训组在几十天时间里,不分白天黑夜地组织培训乡村民众一千三百余人次,指导完成69例“埃博拉”预警病例,确诊14例患者,为607例密切接触者进行了合理的隔离处置,一改该地区疫情严重的局面。
“我T恤胸口上印着的那一面五星红旗,就是塞拉利昂人眼中最鲜艳的色彩和希望。”徐峰骄傲地说。
距离原定回国的日子只有几天了,队友李新旭博士突发高烧,头痛欲裂。“我不行了!可能……”李新旭抱头痛苦地喃喃着。
要命的事竟然在队友身上发生了。徐峰心急如焚,立即驾车载着李博士向最近的“埃博拉”诊疗点急驶而去。
“要是我真染上了‘埃博拉’,那就成了西非感染‘埃博拉’的第一个中国人了。徐峰教授你说是不是?”李新旭的这句话像尖刀似的刺在徐峰心头。他连说不会、绝对不会的,可心里害怕极了,怕队友会倒下……
6个小时后,他们赶到诊疗点,给李新旭一化验,是阴性。“我当时就想跳起来大喊几声……但那个时候竟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是太累、太紧张后的全身放松……”
“我们实实在在拯救了无数当地百姓,而我们自己又一个没少地回来了。这是值得骄傲的事。”徐峰说。
西非地区惨遭“埃博拉”袭击时,中国人民和中国政府做了许多“第一”:在全世界第一次由国家元首致电相关3国总统慰问并宣布援助重大举措;第一次租用包机运输紧急援助物资,在他国建传染病诊疗中心;第一个整建制地派出军方医疗队;第一次援助一个地区性的灾难资金达7亿美元……一系列的“第一”叠加起了中国外交和大国形象。然而让非洲人民感受最直接和最深刻的,是一批又一批到处可见、战斗在“埃博拉”疫区的中国医疗队队员的身影。
朱易村是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西区的一个村子。这个村子是造成首都弗里敦“埃博拉”暴发的重要传染源之一,曾一度被外界称为“死亡村”。
中国医疗队在朱易村等社区,试点建立了传染病隔离区域,以村为片区,以户为单元,开展预防“埃博拉”传染的群防群治活动,收到了前所未有的效果。
“我们医疗队离开几个月后,朱易村等3个试点村都没有再发现一例新的‘埃博拉’感染者。这充分证明了公共卫生事件中的‘人民战争’这一‘中国理念’在非洲大地上获得了成效,扎下了根……”许树强将这一实践视为我们援助非洲抗击“埃博拉”战斗中最成功、最重要的收获。
今天的中国,我们不仅需要在自己的国家里把自己的事情做好,还要在国际大舞台上表现出大国风范、大国情怀。
(摘自漓江出版社《死亡征战——中国援助非洲抗击“埃博拉”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