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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库扎瓦诗歌汉译动词时范畴和艺术时间结构探讨

2022-12-28赵小兵

外国语文 2022年2期
关键词:范畴俄语语篇

赵小兵

(四川外国语大学 俄语学院,重庆 400031)

0 引言

在语篇语言学尚处于早期发展的20世纪60年代,美国语言学家奈达即指出了语篇语言学与翻译理论之间的关系。他认为,翻译理论应当考虑一些共同的语篇特征,他称之为“话语的普遍现象(共相)”。他列举了八个共相,其中之一就是时间关系(Nida et al.,1969: 181-182)。继奈达之后,苏联学者А.什维策尔建议研究语篇中的时间关系,视其为语篇翻译的普遍现象。我国从90年代开始陆续有人研究这一课题,把时间关系作为语篇衔接手段。但国内语篇翻译研究中的时间关系问题进展缓慢,远未引起人们重视。近年来,由于“话语综合分析”方法在语篇研究以及文化研究中的不断渗透(彭玉海,2020:92-95),这个问题似乎引起了译学界关注。但时间诗学翻译问题研究得很不够,至今似乎仍是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体的意义和时间的意义结合得最紧密。在研究体的历史上,混淆时、体两种意义的例子是屡见不鲜的,譬如罗蒙诺索夫、沃斯托科夫等人认为俄语中有10个或八个时间形式而无体的形式,另一些学者却认为俄语中只有体,而无时的范畴,如阿克萨科夫、涅克拉索夫等。“但是应该肯定,时间意义对体的意义和用法有很大的影响……体的用法和动词态的意义、情态意义、时间意义有密切的关系。”(华劭,2007:31-32)

俄语动词存在体和时的语法范畴,二者密切相关,不论语法研究还是翻译研究,都值得深入探讨。笔者曾通过俄语动词体与汉语动词动体(动相)的比较,探讨过俄语动词体的汉译问题,并未涉及动词时范畴(赵小兵,2018:56-90)。我们重点对最主要的时范畴——动词时范畴进行研究,而不涉及其他时范畴。尝试以笔者所作的奥库扎瓦诗歌汉译为例,结合主题内容探讨诗歌中俄语动词时范畴和艺术时间结构以及翻译问题。

1 奥库扎瓦诗歌汉译动词时范畴分析

“动词时范畴是动词最重要的范畴之一,因为俄语动词在使用中大多以陈述式的具体时间形式实现。时范畴能覆盖俄语的所有动词,但不能覆盖动词的所有形式。就其语法性质而言,时范畴是词形变化范畴。”(李勤 等,2006:244)动词时范畴表示行为与行为实现时间的关系,通过动词现在时、过去时和将来时之间的对立形式系列体现出来(张家骅,2006:118)。动词时范畴表示动词时间与说话时刻的关系。正是以说话时刻为参照点,动词行为分出过去时、现在时和将来时三个基本时间段范畴。另有动词广义时范畴,分散于三个基本时间段。

1.1动词过去时范畴

俄语动词过去时形式包括未完成体动词和完成体动词的过去时,由动词不定式词干加构形后缀构成(张家骅,2016:118)。由于动词的过去时起源于古俄语的形动词,因此其形式不指示人称,而是指示性和数(李勤 等,2006:245),所以无专门的人称标志,但有单、复数之分,单数形式还有性的差别:(с)дела-л, (с)дела-ла, (с)дела-ло, (с)дела-ли.

完成体过去时形式的直义是结果存在意义,一般过去时意义。完成体过去时形式的转义用于将来行为意义,表示说话人确信不可避免的行为,用于抽象现在时的上下文里,生动、具体地表示重复发生的行为。未完成体过去时通常只用于直义,表达过去的具体过程,过去的重复行为,过去的恒常关系、状态和行为,过去的概括事实,过去的拟定行为(张家骅,2016:121-123)。

例(1) Арбата больше нет

Арбата больше нет: растаял, словно свеченька,

весь вытек, будто реченька; осталась только Сретенка.

Ах, Сретенка, Сретенка, ты хоть не спеши:

надо, чтоб хоть что-нибудь осталось для души! (1989 г.)

阿尔巴特街不复存在

阿尔巴特街不复存在:它如蜡烛一般消失了。

整个儿像一条小溪流完了,只剩下斯列坚卡。

唉,斯列坚卡,斯列坚卡,你尽管慢一点吧:

应该哪怕为了心灵随便留下一点什么也好啊!

Сретенка(斯列坚卡)是莫斯科最古老的街道之一,其名本身含有斯拉夫古味。在出现正门特维尔大街之前,斯列坚卡乃是首都的主街道,一直持续到18世纪末。有人曾问及诗人遗孀奥莉嘉·弗拉基米罗芙娜:“布拉特·奥库扎瓦死于何因?”她回答:“死于孤独……” 另有一首很短的四行诗,表达了几乎相同的意思:“我的一代行将就木,死神已聚集在门廊旁边等候。或没了灵感,或没了希望。”(Поляков,2009:330)但在眼前的这首诗 “Арбата больше нет” 中,作者犹带着乐观的情绪写到阿尔巴特街的完结,他寄希望于斯列坚卡,似乎无意中涉及一个伟大的东正教节日。根据传统,主进堂节的确立记录了圣婴耶稣进奉上帝的情形,其父母第一次把他带到了教堂,长老预言耶稣将为人类服务和拯救人类。顺便说一下,临终之前,布拉特·奥库扎瓦接受了宗教洗礼。

这里动词растаял的隐喻用法形象地刻画和表现出阿尔巴特街瞬间消失的认知意象特点以及作者对此的特殊情绪体验和心理感受,突出地反映了俄语动词隐喻的“‘情绪效应’功能”以及“形象性、表情性质的描写语义功能”(彭玉海,2018:101-102)。

过去时表达了失落与怀念的情绪,除了一个存在句(Арбата больше нет)和一个祈使句(ты хоть не спеши)之外,其余动词形式几乎都是过去时。最后一句надо, чтоб хоть что-нибудь осталось для души貌似过去时,寄托了作者的愿望,间接表达了无可奈何的落寞。前三句诗行是抑扬格,最后一句是扬抑格,节奏整齐,具有诗之美。Свеченька, реченька, Сретенка, Сретенка, Сретенка, 重复的呼语,构成诗的回声,产生极强的抒情语调。重叠的结构,孕育着诗意,寄托着作者的希望。作者寄望于岁月,呼唤古老的斯列坚卡流逝得慢一点,希望把岁月留驻。作者运用过去时范畴,咏唱出一首阿尔巴特街之歌,把阿尔巴特比喻成心灵的归宿——他的精神家园。阿尔巴特街是和谐美好的象征,而无情的流逝和变迁,则是无形的不和谐音符。但作者坚信阿尔巴特街的未来:斯列坚卡在诗中反复重现,如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似烛光,似小溪,正是她承载着作者对于阿尔巴特街的美好记忆和历史传承。译者应当把握全诗气氛,结合互文理解传译,让读者体会到时空体所蕴含的言外之意。

1.2动词将来时范畴

将来时范畴分完成体动词的单一式将来时形式和未完成体动词的复合式将来时。单一式将来时形式用于直义可以表示将来的一次具体行为和将来的重复行为,单一式将来时形式用于转义可以表示:广义现在时层面上的重复行为,说话时刻或广义现在时层面上的可能(不可能)行为,过去的重复行为,过去突然发生的一次具体行为。复合式将来时形式用于直义表示:将来的具体过程(行为可能在说话时刻已经开始),将来的重复行为,将来的概括事实。复合式将来时形式用于转义,可以表达类似抽象现在时的意义,但很少见(张家骅,2016:123-125)。

例(2)В земные страсти вовлеченный我被尘世的欲望所吸引

В земные страсти вовлеченный, 我被尘世的欲望所吸引,

я знаю, что из тьмы на свет 我知道,从黑暗到光明,

однажды выйдет ангел черный 有一天将走出个黑天使,

и крикнет, что спасенья нет. 她大声嚷嚷:无可救药!

Но простодушный и несмелый, 但那天真无邪的,羞怯,

прекрасный, как благая весть, 美丽的,犹如一个福音,

идущий следом ангел белый 一个白天使紧跟在后面,

прошепчет, что надежда есть 窃窃私语道:尚有希望。

尚不确定诗行中究竟是谁需要被拯救,是谁没有希望?(Гуреев,2019:198) 笔者来分析一下诗中时间:在第一诗段中,被动形动词вовлеченный表示我之现时状态(与过去相关),作“我”的修饰语,因为谓语动词знаю是现在时状态下想象未来。“就形动词的本身形式而言,它们能指示与说话时刻有关的时间特征。但在实际使用中,它们一般都与说话时刻没有直接关系,尤其是在形动词短语中,形动词的时间要通过对句子谓语的关系来确定。相比较而言,完成体的形动词能明确地指示该动作与他动作之间的时间关系。”(李勤 等,2006:245)。诗人构想了一个黑天使,并把现实的无望和无出路投射到了将来,未来的遥想是现实时空的延伸。在第二诗段,идущий следом表示状态,作白天使的修饰语,但因为谓语动词是将来时,所以可视为将来时间。现在时形式还可以有转义用法,这是与说话时刻完全无关的用法,如历史现在时、最近将来时等(李勤 等,2006:247)。俄语未完成体副动词和形动词常表达与主要行为同时的行为,但不止于此。维诺格拉多夫说:“副动词形式(-а, -я)本身由未完成体动词基体变来,本质上无自身的时间,亦即从形态上并不表达时间微差”,而在句子中这种形式的非时间性可理解为与主要行为同时,也可理解为总是伴随着主要行为的从属行为,尽管次序在前。”(Виноградов,1947:385)作者“我”希望时间倒流,一切重来(Гуреев,2019:198)。译诗仅用一个“将”字组句灵活表达了时范畴义,给人身临其境、如在眼前的艺术真实感。

1.3 动词现在时范畴

动词的现在时形式只限于未完成体动词,由未完成体动词现在时词干加人称与数的词尾构成:делаю、 делаешь、делает、делаем、делаете、делают等。动词现在时形式的直义是实际现在时意义、非实际现在时意义(恒常现在时意义、抽象现在时意义、解说现在时意义),现在时转义是历史现在时意义,将来行为现在时意义(如拟定行为现在时意义和想象行为现在时意义(张家骅,2016:119-121)。若是实际现在时,动作是与说话时刻完全吻合的。若是非实际现在时,动作在同说话时刻有关的同时,还与过去或未来时刻有关(李勤 等,2006:246)。

例(3)Главная песенка主歌

Наверное, самую лучшую 旷世绝唱大概

На этой земной стороне 就在这人世间,

хожу я и песенку слушаю —我漫步着倾听——

она шевельнулась во мне. 它已颤动心田。

Она еще очень неспетая. 歌还远未唱完,

Она зелена, как трава. 如草葱绿一般。

Но чудится музыка светлая, 但觉音乐明亮,

и строго ложатся слова. 语词甚是谨严。

Сквозь время, что мною не пройдено, 透过我未来之时光,

сквозь смех наш короткий и плач 透过我们短之哭笑,

я слышу: вызодит мелодию 我听见:旋律出自

какой-то грядущий трубач. 未来小号手的歌唱。

Легко, необычно и весело 轻松,快乐,不凡,

кружит над скрещеньем дорог 在十字路上空盘旋,

та, самая главная песенка, 正是那首主歌啊,

которую спеть я не смог. 我怎么也唱不完。

该诗很有节奏感,抑扬抑格,阳阴阴韵和阳韵交替出现。通篇现在时占主导:хожу、чудится、ложатся、слышу、выводит、кружит等。然而仅仅只是写现实吗?十字路口上空盘旋着主歌,这是现实还是畅想?第一诗段作者写道,“она шевельнулась во мне”(歌已颤动心田)。第二诗段进一步说 “Она еще очень неспетая”(歌还远未唱完)。第三诗段“Сквозь время, что мною не пройдено”,未经之时光,就是将来。当我们再读到这样的句子“какой-то грядущий трубач”(未来小号手的歌唱)和“…которую спеть я не смог”(我怎么也唱不完),几乎可以肯定,作者抒发的正是未来之歌。未来某个小号手既是作者“我”,也是他人。时间从现在移到了未来!然而这未来,是过往和现在的继续,仿若作者深切体验的现实,明亮的音乐源于内心敞亮,未来基于现实的畅想。把握准全诗的未来取向和韵律,才能恰到好处译出各种非实际现在时的意义:例如动作在同说话时刻有关的同时,还与过去或未来时刻有关。作者把未来之歌确定为主歌,人生绝唱,尚未唱完的歌,怎么也唱不完的歌。这样的阐释,在作者自己的元注解中得到了证明:“最好的歌(绝唱)有两种:其一是我还在写,但未写完的;其二是我将来任何时候写成的。”(Кофанова,2018:132)。最后一句完成体过去时не смог,在未来取向下则具有将来时之转义(张家骅,2016:122)。译写的未来主歌当如原诗历历在目,生动感人。

1.4 动词广义时范畴

广义时范畴前面的讨论已有所涉及,除了动词非实际现在时及现在时形式转义用法外,还包括完成体过去时形式的转义用法、将来时形式的转义用法、以及无动词用法等。非实际现在时动作在同说话时刻有关的同时,还与过去或未来时刻有关。现在时形式用于转义时与说话时刻可能完全无关。完成体过去时形式的转义用于表示将来行为意义和抽象现在时意义。单一式将来时的转义用于表示广义现在时层面的重复行为,说话时刻或广义现在时层面的行为,复合式将来时形式的转义用于表达类似抽象现在时的意义。(张家骅,2006:119-125;李勤,2006:246-247)译者当然应该特别重视广义时范畴,仔细品味并准确传达时间意义。

例(4)Допеты все песни唱完所有的歌

Допеты все песни. 唱完所有的歌,

И точка. 就画上句号。

И хватит, и хватит о том. 够啦,这就够啦。

Ну, может, какая-то строчка 也许啊,有一行诗

осталась еще за бортом. 从船上落到了水里。

Над нею кружатся колеса, 零落车轮下被碾压,

но, даже когда не свернуть, 但即便如此而不弯,

наивна и простоволоса, 她天真,免冠素颜,

она еще жаждет сверкнуть. 犹尚渴望发光闪耀。

Надейся, надейся, голубка, 可爱的,快装扮装扮,

свои паруса пораскинь, 支开,支开自己的帆,

ты хрупкая, словно скорлупка, 你脆弱,像一个硬壳,

по этим морям городским. 拥挤在这城市的人海。

Куда тебя волны ни бросят, 不论波涛把你抛向何方,

на помощь теперь не зови. 哭哭啼啼求助没有必要。

С тебя ничего уж не спросят: 人们没什么可对你问罪:

как хочется - так и плыви, 既有所向往,就要起航。

подобна мгновенному снимку, 诗句如瞬间拍下的照片,

где полночь и двор в серебре, 月华笼罩着午夜和庭院,

и мальчик с гитарой в обнимку 而小男孩怀抱着吉他,

на этом арбатском 立于阿尔巴特街

дворе. 1961 庭院。

这首诗在奥库扎瓦的元诗学中,确立了昔日之歌/未来之歌的对立(Кофанова,2008:132)。昔日之歌以天真、脆弱、瞬逝为特征,与诗人的青春韶华息息相关。单从该诗最后一个诗段看,没有一个动词,无异于广义时间,诗句如画面定格在照片上。我们来简要分析一下动词时间,以探主题。

第一诗段,一起句即见动词被动态,而不见时间,但从中间两行的两个动词和一个情态词看,时间在于当下,而最后一行осталась虽是过去时,可换成остается,所以该诗段应是当下时间,但联系并概括往日。第二诗段中两个主要动词是现在时,时间在当下,但联系着未来。第三诗段中没有明确的动词时间,但从祈使句式看,时间在当下而关乎未来。第四诗段中第一、三诗行的动词时间是将来,属于概括时间,第二诗行的祈使句时间在当下而关乎未来,最后一个诗行现在时关乎将来。时间的长河伴随诗的灵感,诗句撒落于世,或如落船入水,或如瞬间定格。译者品味时间而“侵入”语篇深层,方能偶得佳句佳译。

2 奥库扎瓦诗歌汉译艺术时间结构分析

动词时范畴不仅是一个语法问题,而且触及诗旨和诗学问题。时间关系是一个线索,它表达时间意义——功能—语义,具有衔接语篇的作用,与此同时时间范畴与谋篇构思和诗学问题有关。通过时范畴分析,可以揭示诗歌作品的艺术时间结构,进一步揭示主题和诗旨。

在科学文章中,时间的功能—语义范畴的核心是体—时形式微系统,周边是时间指示词汇,间接变位形式,不定式与情态动词的结合。“文学作品与非文学作品间的主要二律背反(矛盾冲突)在于:独一无二与刻板公式化对立,艺术形式独创性与语言手段保守性对立,个别与系统对立,隐与显对立,它们也可能投射到语篇范畴上,尤其投射到艺术时间范畴上。”(Тураева,2018:92)这就是说,语篇范畴和艺术时间范畴是辩证的统一,立与破,新与旧,个与共,隐与显共存其中。诗歌作品作为文学语篇,具有特别的构思,艺术时间范畴模式别具一格。诗歌中的艺术时间表达除采用词汇、语法手段外,还可借助诸多修辞手法。文学语篇词汇运用变化无穷,语言表达的独创性,艺术形象的独特性,显与隐恰如其分。在系统语言手段的基础上,偶然手段的运用在文学语篇中尤显出特别的效力。

有别于时间的功能—语义范畴(时、态、人称),艺术诗学时间范畴更复杂,更具表现力,也更多变化。一切的时间是其客观存在时间的同时,都可能是现在时,这大概就是哲学艺术时间。奥古斯丁在其著作《忏悔录》里写道:“显而易见:既没有将来,也没有过去,说存在过去、现在和将来三个时间是不对的。正确的说法是有三个时间——过去的现在、现在的现在和将来的现在。这三个时间存在于我们的心灵中,在任何别的地方我都看不见它们:过去的现在——这是记忆;现在的现在——这是直观;将来的现在——这是期待。” (Кухаренко,2018:74)诗歌中的艺术时间结构大概可以描述为:现在时存在于一切时间之中,过去留下记忆,现在连接着过去和将来,人则是这时间长河中的能动感知者,时间有时予人以快乐,如飞鸟掠过,有时充满了感伤,似河水流逝。

例如第一首诗通过动词过去时形式,表达了失落与怀念的情绪,以及无可奈何的落寞。借助节奏韵律营造诗意,斯列坚卡在诗行中反复出现,回声悠扬宛若教堂钟声回荡在耳边,令人感到宗教般的形象象征意义。作者在这一形象中寄予了象征意义和希望之情。动词时范畴和诗行特征造就了特殊的情感气氛,抒发诗人对于过往的感伤,对于未来的希冀。第二首诗书写未来,既写出了未来之可怕,以黑天使为象征,也写出了未来之光明,以白天使为象征。诗人构想了一个白天使,让人看到希望,这是现实时空的反面,这是艺术创造中的理想时空。真如白天使所言尚有希望,还是作者的信念如此?抑或作者“我”真的已到了走投无路之境?读者自然会有自己的思考和感悟,译诗中运用“将”字特别点明时间,恰当地表达了将来时间意义。第二诗段由于承接着第一诗段,看似没有“将”来,但将来时已蕴含于其中。在第三首诗中,诗人似乎有意淡化未来之歌的印象,连用多个现在时动词,把思绪牢牢植根于现在时,然而,恍若未来与现实交融在一起,模糊了时间边界,从而突出了信念和未来感。不管现实如何,作者相信最美的绝唱在人世间,写出了美好的愿景。正是基于对作者构想的如此这般的体会,译者从动词时间角度,把时间范畴意义与诗之内涵联系起来,细致传达了动词的时间意义。译诗传达出动词现在时,但取向在于未来。在第四首诗中,人生之歌充满了忧郁,但不乏美好。美好在于反思、正直、历练、信念与突破。未来之歌,思无邪,诗意地栖居于世,即便不脱幼稚,亦是永恒。通过时间范畴分析,紧扣着主题译出时间意义来,把握好时间结构和诗旨意趣,译者若是真有才,当品味时间永恒而“侵入”语篇深层,令佳句重现于译品。

在哲学艺术时间结构中,译者对于时范畴的认识不可机械化,而应该看到广义时间,懂得时间的辩证法,从广义时间中看到永远的现在时,在意识中把过去、现在和将来连在一起来统一思考时间问题,真切地看到艺术时间结构,从而发现人生的诗意与真谛。人生短促,时间却可以永远是现在,愿人生永远都是诗意的现在,诗意长留世间。译诗上升到哲学艺术层面来把握动词时范畴,同时发掘出诗作的思想文化内涵,然后诗的语言,诗意的感受大概才能称心如愿复现在译本中,“构成互促共进的语言文化共同体”(彭玉海,2020:32)。

时间范畴是话语、篇章分析和理解的一个重要参数和指标,这在语篇翻译之中有着同样的反映和体现。因此,语篇翻译中的时间体系运作和功能表现是一个十分值得研究的课题,借此可将语法范畴同诗歌、小说等各类语篇的理解和翻译有机结合起来,有助于加深对语篇意义关系以及思想意涵的理解,同时赋予语篇翻译以哲理逻辑特点。

3 结语

俄语动词时范畴是重要的语法范畴,涉及范围很宽。最基本的动词时范畴是现在时、过去时和将来时形式,它们单独使用以及交叉在一起,可能形成复杂的语法意义和时间关系,值得详细探讨。动词时范畴与体范畴密切相关,但并非严格对应,非实际现在时和广义时范畴都打破了时间的明确分界。例如现在时与过去或未来时刻有关,用于转义时与说话时刻可能完全无关,将来时与过去时和现在时有关。正因如此,体范畴与时范畴虽存在错综复杂的关系,但可以单独研究,从而使体、时范畴的翻译问题变得明朗化。我们分明看到:动词体、时范畴在直义上不可分割地联系在一起,只是广义时范畴体和时的联系比较松散。

时范畴是翻译不可或缺的意义维度,是翻译理论的重要问题之一。诗歌中的动词时间意义范畴,伴有时与诗之思,所以时间与主题、诗学不无关系。译者着手时间诗意的发掘,若谙时间辩证法,似可以找到接近作品及其意义之途。

本文以奥库扎瓦诗歌及其汉译为载体和突破口,就时间范畴表现极为独特的俄语诗歌语篇中的相关问题进行了理论针对性的分析和探讨,主要从动词时范畴和艺术时间结构两个方面展开论述,对于深入阐发俄语动词时体范畴汉译问题具有理论意义和价值,有益于从时间范畴这一维度实质性地推动汉译理论的深入、细化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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