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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民族核心利益的郑观应均势思想研究

2022-12-27李政阳

关键词:军事思想

李政阳

(澳门科技大学 社会和文化研究所,中国 澳门 999078)

均势是国际政治领域中影响最大、历史最悠久的理论之一。爱德华·莫尔思认为,均势是为防止一国的控制和危害为维持国家之间权利平衡的一种对外政策。汉斯·摩根索指出,均势是由于权势大致平均地分配在一些国家所造成的一种特殊的状态。戴维·休谟强调,均势虽然源于欧洲的国家体系,但自古代至18世纪人类一直在实践着均势理论。本文的均势可以界定为通过结盟或者建立军事同盟又或战后给予补偿等方式,用以维持体系的稳定和维护体系内行为体安全的对外政策。在既有的研究中,易惠莉认为,甲午战争前郑观应提出相关主张是均势思想的一种具体表现。夏东元认为,郑观应强调在自强的基础上进行“联”和“抗”。汪菁华认为,郑观应接受均势思想,并主张利用矛盾,以夷制夷。

一、郑观应“均势思想”渊源及发展

“(诸国)争逐海上,何殊战国七雄。论者谓:俄据形胜之地,逞富强之雄,辟土开疆,励精图治,则秦之连横也。”郑观应将光绪元年的国际局势比作战国,将相关国家的对外军事战略类比成合纵和连横。“良以性法中决无可以夺人与甘为人夺之理,故有均势之法,有互相保护之法。”他认为国家主权神圣不可侵犯,因此有均势之法。“方今各国争雄,外托和好之名,内存兼并之志。势均力敌则借公法以羁糜,国小兵微则藉强邻而保护。或连衡以图霸,或合从以拒强。”郑观应对国际时局进行了概括性论述,并主张用均势思想化解危机。“群雄共逐中原鹿,连横合从阴谋伏”,“俄若强秦肆兼并,英为东帝同齐侯。……连横合纵得休息,散从离衡兴戈矛”,这一思想主要渗透在《盛世危言》中,其均势思想包含多个国家。《盛世危言》流传的版本很多,但经郑观应手订的《盛世危言》有三个版本,分别是光绪二十年(1894)的五卷本,光绪二十一年(1895年)的十四卷本和光绪二十六年(1900)的八卷本。[1]郑观应“均势思想”的逻辑还原应该涉及以下三个方面:

(一)求学与买办生涯

经历在一定程度上构建人的思想,郑观应“均势思想”的产生和发展与当时中国的历史进程密切相关。道光二十二年(1842),郑观应出生于广东省香山县(今中山市)。同年,满清政府被迫与英国签订《南京条约》,至此香港沦陷,广州丧失贸易主动权。而葡萄牙人自十六世纪中叶租借澳门以来,便借澳门同日本、东南亚、美洲和欧洲等进行贸易,澳门也逐步成为国际贸易史上重要的口岸和中西交流互动的重要场所。咸丰八年(1858)之前,郑观应多在香山私塾习八股、读孔孟、关注时事,而香山县地处广州以南,比邻香港和澳门。在此期间,郑观应临近西方列强大肆入侵和中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历史现场,这极大地影响了其思想和人生走向。与此同时,家乡香山依托地利辈出“买办”,郑观应的宗族中亦有很多人从事“买办”,例如郑延江、徐润和唐廷枢等。“买办”系受雇于西方资本家帮助其同中国商人进行贸易的中间人,擅长外文并常与外商沟通交往,因此视野较为宽阔。[2]此外,年少居于香山的郑观应常出入澳门,而此时澳门已成为清朝国际贸易的中心之一,葡、英、法等国利用澳门作为转口口岸进行贸易,但苦力贸易、鸦片走私和赌博等非法经济模式日渐兴起。这些为郑观应日后的买办生涯和“富强救国”思想的形成埋下伏笔。

上海地处人口稠密的长江三角洲,拥有广阔的内陆河道以及海道。借助优越的地理位置,上海可以便捷进行蚕丝、茶叶、粮食等交易。道光二十三年(1843)上海开埠之后,舶来品通过长江和运河更加快速地销售到内陆地区,而棉纺织品、茶叶等出口商品也可以更便捷地海运到各国。除此之外,相较于广州,外商在上海可以摆脱官方监督雇佣各自的买办以及在空间上拥有更大的活动范围,进而可以更加自由地进行外贸交易。在政治上,虽然广州和上海,都出现过战事,并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两地外贸的发展,但位居广阔、便利、富庶的长江下游的上海提托快捷的物资和资金流速以及地域优势逐渐取代广州成为对外贸易的中心。在这种形势之下,西方的传教士、洋行和中西方商人陆续来沪开辟事业,至此,上海成为华洋杂处的社会和中外交往的中心。显然可见,此时上海的外贸模式依赖于中外商人之间的合作,也就是内地的物流资源与西方市场的互动,中外合作的同时冲突更随处可见,在此过程中民族意识亦逐渐觉醒。而买办作为中外商人合作的中间人,在上海逐渐成为外贸中心的过程中起着关键性的作用。咸丰八年(1858)十七岁的郑观应考秀才未中后,奉父命赴上海学习商务,前几年在宝顺洋行任买办和学习英语,这个过程中了解到了西方的社会、政治、经济和技术等知识,并开始思考救国之道。

(二)民族资本家

在郑观应赴沪入职之前,宝顺洋行就极具盛名,市场占有率很高,其成功原因在于敢于在动乱地区和不定环境下开辟新市场。咸丰九年(1859)郑观应随宝顺洋人赴天津筹划商务,此时天津仍处于战时状态,这种果敢、坚韧和创新的文化对郑观应的余生影响颇深。郑观应经历了宝顺洋行从鼎盛到衰退的全过程。同治七年(1868)宝顺洋行因同外商挑战和行业竞争激烈停业,至此郑观应结束其买办生涯。洋行不仅仅是商业文化的聚集地,因其行业对外界信息的及时性有所需求而与传教士交往甚密,这也帮助郑观应汲取中西方的社会文化知识。在宝顺洋行期间,郑观应除任买办还兼做揽载行生意并在傅兰雅夜校学习英语,夜校让其了解了西方政治、经济、社会等方面的知识。同时,通过宝顺洋行买办生涯,郑观应感受到了外国资本主义的侵略还结识很多中外商人和社会上层并构建了自己的社会关系网,也为其成为民族资本家谱写了序曲。[3]而这一阶段中国进一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以李鸿章、曾国藩和左宗棠为代表的晚清志士发起洋务运动。

离开宝顺洋行后,郑观应短暂合资经营了茶栈和轮船公司,之后参与创办并入职太古轮船公司,并开始投资中国近代资本资本主义工商业、洋务派的企业,合作投资矿业以及集资创办了上海机器织布局等等。西方列强借助军事对清朝主权和经济进行侵犯和掠夺,进而导致清朝财政和国力的进一步衰败。作为清朝政府中改良者发起的自强运动,洋务派引进西方近代科学技术,建立了一批先进机器,促进了中国近代工商业的发展。在“求富”先“求强”的指导原则下,洋务派利用国有和民用资金创办了近代化的工厂,掀起了重商运动,冲击了西方资本在中国的垄断地位。当然,郑观应对民族资本的投资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中国近代民族工业的发展。除此之外,郑观应摒弃了“重农抑商”的传统观念,从“富强救国”的角度在口岸、货币和金融等商业资本方面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并形成了以救国、富强为中心的商战思想。更为可贵的是依据自己的商务经验以及清朝资本现状提出了改革之方。具体来看,郑观应提出设立商学指导贸易、改革商务旧约、健全和修改税法、成立商会等等建议来保护民族资本。他从商业实践和学理角度关注与国家生存相关的民族资本问题,在其生活极其富足的情况下,其一生都未停止救国富国思考,完成了从买办到民族资本家的转变。

(三)依托军事的防卫之道

从宝顺洋行到太古轮船公司再到投资近代工商业,郑观应通过不断地运营,其资本也越来越雄厚。在发展资本的过程中,郑观应尤其关注民族资本和外国资本之间的冲突,他认为民主资本发展的好坏关乎国家存亡。随着经营范围的扩大,郑观应与外商的摩擦也越来越剧烈。在国家层面,从咸丰八年(1858)到同治十三年(1874)西方列强先后胁迫清政府签订损害主权的条约,加之清朝社会革命频发和自然灾害使得清朝摇摇欲坠。与此同时,日渐严重的民族危机使得清朝基本采纳了洋务派的自强主张,随后洋务派从“器”的角度发展军事装备,并派遣留学生学习西方科学技术。但国家财政的匮乏无法长远支持国防发展,因此,洋务派开始强调军事和富国之道协调发展,这时便出现了非官办企业。但改革因未能从国家层面上系统规划、未触及封建制度以及帝国主义的经济侵略和干预等原因,最终洋务运动越走越艰难。

在这种情况下,同治十三年(1874)郑观应开始从军事和边防的角度思考救国图存之方。郑观应认为各个国家都在发展军事,而边防是需时刻都要考虑的事情。从之前的战事结果也可以看出清朝急需发展军备,郑观应认为国家的军事发展存在很多不足。首先,清朝缺乏培养军事人才的体系。其次,统帅和士兵的军事素养不高,特别是战时的心理素质不过硬,缺乏顽强作战精神。然后,官兵未掌握必要的军事技能,最重要的是整体缺乏国家和集体荣誉感。对此,郑观应主张国家需要系统地发展军事力量,包括仿照西方建立军事院校、训练体系、基础设施和培养集体精神等等。在防务方面,郑观应认为在同时发展海军和陆军的基础上重视海防和边防。其二,郑观应认为只有提高官兵的综合素质,才有可能建立卫国之军队。其三,郑观应主张在沿海建立防御工事,在要隘设立炮台、水雷等。另一方面,加强重点防御,重视多军队合作。郑观应深知清朝军备空虚,无法处处重兵防守,因此着重强调在多军队相互合作的基础上分区设防。当然,郑观应的军事思想和经济思想的关系是相互依存、相互成就的。[4]经济提供了物质基础,军事保障了经济的发展,经济和军事的相互结合才能保卫国家。郑观应相互作用上分析了商业和军事的关系,这种明显具有时代进步性的思想并不是凭空捏造的,而是基于郑观应的商业实践和深入思考的基础上产生的,这在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其“均势”思想的产生。

二、郑观应“均势思想”内容及价值

春秋战国时期,惠施较早提出合纵抗秦之说,之后纵横家的代表人物有公孙衍、苏秦和张仪,其中公孙衍提出五国合纵对抗强秦之法,苏秦提出六国合纵对抗强秦的策略,历史上共发生约5次合纵抗秦的战争,合纵即与秦形成均势。依托“合纵”、“连横”的方式,纵横家们运用“合众弱以攻一强”、“集群弱而攻至强”、“驱群羊而攻猛虎”、“远交近攻”等均势思想使既有的权利关系发生转变,让秦国“不敢窥函谷关者十五年”或使秦国“事一强以攻众弱”,最终得以维持均势或者破坏均势。拿破仑帝国覆灭后,欧洲各战胜国根据《第一巴黎和约》的条款,于1814年至1815年在奥地利首都召开以恢复并维持和平为目标的维也纳会议。1815年的维也纳会议通过签订条约划分各国领土、调节各国权利,最终形成五国相互制衡的多极秩序,从而建立并维持至1914年欧洲新权利均衡体系。

(一)军事自强

清末关于自强论大致有两种主张。其一是以左宗棠和李鸿章为代表强调军事自强,鸦片战争和国内运动使清朝政府经历着未有之变局,左和李二人亲自目睹了西方坚船利炮的打击,这对他们自强的内容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因此他们主张增强军事力量。而后,在军事发展的目的上,这一主张衍生出将重点放到恢复清朝自身秩序稳定的军事自强论。可见,清朝洋务派在关于自强的范畴和目的等存在分歧,自强的主张与清朝局势的走向也密切相关。另一个关于自强的观点则是强调工商和军事互补发展的自强论,此主张认为国家强大首先要发展工商业,借物质经济为地基,然后发展军事图强并用强保富,强调富与强的内在联系。此种观点指陈清朝恪守“耕战”,而西方则以“工商为先”,这种差异导致两者实力存在巨大差异,因此,主张摒弃“重农抑商”的传统观念,仿照西方先进工艺,制造机器发展对外贸易,并设立商学院着重培养商务人才,此外应修改旧约,从外强中夺回税务自主之权利,逐渐对外资建厂的产品恢复税收,扶植本地产业,对口岸、金融、税法等妨碍国家富强的条约进行修改,最终提高国家经济实力。[5]在此基础上才能不断地发展振兴军事,军事强大后可卫商,即工商与军事相辅相成。

郑观应观察到在国际社会中“公法”是“虚理”,所谓的国际公法只有在国家强大的时候才能公正,大多数情况下公法服务于强国,并认为在权力受到侵犯的时候只依靠公法是无力的,因此主张军事自强。[6]清朝数次处于危机时刻,是否要自强不容质疑,但自强的方法和范畴等问题尚未明朗,但军事显然是自强范畴里极为重要的一方面。当然,除了在商战方面,郑观应关于军事自强还涉及军队、屯兵、奖惩制度等。郑观应认为军队素质是军事自强的重要环节。将领应体恤士兵,熟练兵法和作战场地,而优秀的将领不仅仅需要实战的磨练,军事院校的学习也是提升其素质的必要阶段。院系可以科学高效帮助未来将领掌握管理、兵法、兵器、作战心理等知识,当然通过相应考核也淘汰不适合将领岗位需求的学员,将作战的隐形损失降到最低。士兵占军队的绝大多数,士兵的素养决定了整个队伍的优劣。对于士兵,训练则是其必修科目,其实士兵也是要通过院校进行训练,例如力量、兵器熟练度、队列口号等。中国古时就有寓兵于农之法,和平时期维持数量庞大的军队开支较大,而到了战时则需要补给士兵,屯兵就是事前做好准备,防范于未然。军队奖惩制度可以增强官兵的责任观,调动其积极性。对有功之官兵进行奖励,对违纪违规的官兵进行惩罚,进而营造军队集体责任感,促进军队健康发展。

(二)基于民族利益的“联”与“抗”

清末帝国主义的入侵使得民族危机日益严重,同时一批有识之士开始民族觉醒,并逐渐蔓延到各界民众。战争的接连失败促使他们思考中西差距的原因,在民族利益不断被瓜分的情况下,清朝朝野激愤,呼吁社会改革之声此起彼伏,这也标志着清朝开始睁眼看世界。民族利益不断受到侵犯是民族觉醒的根源,清朝在西方列强不断入侵之下被动的尝试改革,郑观应在《盛世危言》中以主权、税法、经济等多角度强调保护民族利益,可见郑始终将民族利益作为其“富强救国”思想的核心之一,郑观应著作的建议和意见对于改善维护民族利益起了一定的作用。[7]回顾郑观应的著作,很多章节都涉及到了维护民族利益。例如,《盛世危言》中的《议院》《自强》《通使》等,《易言》中的《论税务》《论商务》《论铸银》等等。郑观应从19世纪60年代开始从学术的角度对清朝现状和民族利益进行思考和反思,先后著成《救时揭要》《易言》《盛世危言》。这些著作以“富强救国”为主线、以维护民族利益为目标,分析并提出清朝社会存在的问题和解决之道,对于清朝当局乃至当今世界具有一定的启示作用。伴随着紧张的国际局势,郑观应以“均势”的视角尝试解局以图存。

瑞士心理学家让·皮亚杰认为,人通过与外在事物的相互作用从而再造其认知结构,以实现对外在事物的认识。郑观应从历史观的角度分析清朝与邻国关系,从被迫打开国门到资本主义迅速发展再到其国内市场狭小等因素纳入分析框架,借此来构建了清朝的“抗”的政策,当然邻国现实的军事动作更加支持了郑观应此种观点。之后,郑观应在十四卷本的《盛世危言·边防二》篇中重提并从大局观的角度论述“抗”的观点以及违背后果。光绪十七年(1891),郑观应在五卷本的《盛世危言·边防中》篇提出“独力”和“合力”的连横之策,并强调东三省对边防的重要性,之后又论述朝鲜和东三省的关系。郑观应从自然资源、地理位置等维度分析俄国和日本与朝鲜未来的发展,之后以商业和假设的角度分析中国和英国的关系,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清朝的“联”的政策。随着清朝危机的加剧和时局的发展,光绪二十一年(1895)郑观应在《边防六》和十四卷本《盛世危言·边防六》以及八卷本《盛世危言·边防二》中表达了其“联”的观点,这种从“抗”到“联”的转变一是因为地缘政治,二是清朝岌岌可危,更重要的是第三国反水,郑观应基于民族核心利益提出此方法试图化解危机。

(三)国家利益优于一切

郑观应在《盛世危言》中数次表达自己的均势思想。随着时局的变化,“联”与“抗”的主体也随着改变甚至对换。可以看出,郑观应的均势思想是由春秋战国时的“合纵连横”演变而来,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周易》变易思想的影响。郑观应以这些思想为基石,在清朝已经四面楚歌之时,以国家利益为导向,根据“穷则变,变则通”原则,摒弃了原有的认知结构,以国家生存利益优于一切的原则,采取“变”均势主体的方式以图存。当然,郑观应的均势主体的“联”与“抗”是在一定的历史背景下产生的,这使得其均势主张有了一定的舆论支持和生存空间。清朝作为弱方,谋求生存是其第一要务。根据均势理论范式,在无政府的国际环境中谋求生存优先于意识形态和其他政治需求。均势是多数国家在多数情况下寻求自我保存的一种对外政策。“结英、日以拒俄,如日有异心则结英、德以拒俄、日,如法有异心则合英、德、美以拒俄、法、日,以期保护东方商务,彼此均有裨益。”郑观应基于当时的国家状况、国家需求以及国际环境提出均势,观借此来为民族进步争取时间,这体现了以寻求国家利益为核心国际关系思想。

由于时代背景等原因,郑观应是在儒家文化的浸润之下的书生,后又走上商贾之路,在这一过程中郑观应的思想也由传统转变到近代。郑观应在面对列强侵略所提出的种种军事建议比其父辈更加务实,特别是均势思想方面,能与清朝时局发展和民族需要相统一。纵观郑观应的著作,大致经历了由研究个体内心到更务实、更现实的社会焦点和对外问题的转变,在郑观应所提的种种洋务建议当中,虽然很多并非首创,但郑观应构建基于清朝现状的系统的洋务思想,充分体现了一名洋务论者以国家利益为核心的长期思考。郑观应认为“富强”才能“救国”,论述了“富”与“强”的关系,主张运用其洋务思想解决清朝现实问题,这些都是其爱国精神的时代体现。就其内容而言,郑观应均势思想展现了军事方面的思考,论其目的,则表现为政治上的民族利益,即通过“联”与“抗”以“以夷制夷”为图强争取时机。[8]显然,郑观应的均势思想,不仅对清朝军事战略有实践价值,而且丰富了“富强救国”思想体系。

综上所述,从十八世纪后叶开始,清朝逐渐由盛到衰到被瓜分的边缘,民族意识也逐渐觉醒。商贾出身的郑观应关注时局,而在上海宝顺洋行的经历使得郑观应更加贴近中西方权利转移的历史现场。早期买办的经历不仅启蒙了郑观应的洋务思想,也使得郑观应有了与中外名流及商人广泛接触和深入交流的机会,同时英语夜校的学习让其具有可以通过阅读外报了解西方的途径。郑观应在《救时揭要》《易言》《盛世危言》等著作和诗歌中,表达对时局的担忧及主张,与此同时郑观应也从较激进的洋务论者转为保守的维新论者。这种思想的转变与内外局势的变化不无关系,亦体现在其均势思想中。针对列强的威胁,郑观应依据历史观和共同利益,提出联合他国共同对付敌国的均势思想。均势的目的是图存,郑观应主张依据国家利益决定“联”“抗”对象,并根据时局变化改变与均势主体的性质。

基于民族利益,郑观应的均势思想总体概括为“联”与“抗”,“联”“抗”主体并不固定,对外政策、军事动向和重大事件建构了郑氏对特定国家主体的认识及意象,建构后的认知具有连续性直至被新信息建构成新认知。鸦片战争、明治维新以及琉球台湾事件等信息逐渐瓦解“重农抑商”等旧认知,也使郑观应形成“富强救国”的思想体系。作为其富强救国思想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郑观应的均势思想逻辑还原始于郑氏求学买办生涯,沪上经历使得郑氏了解到西方政治、经济和技术等新信息,而商业过程中的中外冲突使其民族意识觉醒,郑氏开始思考救国之道并逐渐成为民族资本家。随着民族危机日益严重,同治十三年,郑观应开始从边防军事的角度思考,提出建立军事院校、训练体系、海防设施等系统地发展军事力量的主张,观察认识到国际社会中“公法为虚理”后强调以军事力量为要的自强主张,在民族利益不断被侵犯现实中尝试以基于民族利益为核心的均势思想解局图存。郑观应在其著作中多次强调主权、经济、资源等民族利益,而清朝作为弱国谋取生存优于其他,作为启蒙思想家,郑观应对中国近代思想体系作出重要贡献,而其均势思想对当时的学人士子形成了影响和冲击,理应受到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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