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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唐之际皇帝受称“可汗”称号新探

2022-12-23

关键词:汗国游牧民族突厥

李 阳

(中央民族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北京 100081)

“天可汗”最早是西北少数民族送给唐太宗的尊号,字面意义可以理解为当时的唐太宗与其执掌的唐朝受到了西北诸族群的认可和尊重,这在当前已经人所共知的史实。实际上在这之前,中原王朝与北方少数民族关系的正史中也曾出现过皇帝受称“可汗”的先例,这些发生在唐朝之前的隋朝。

一、隋唐皇帝受称可汗称谓之检讨及其根源

第一次发生在隋文帝执掌的隋朝与活跃于漠南蒙古的启民可汗(Yami Qaghan)之间,是为开皇二十年(600),隋朝帮助突厥内乱中启民可汗取得了胜利,启民可汗上书云:“大隋圣人莫缘可汗,怜养百姓,如天无不覆也,如地无不载也。诸姓蒙威恩,赤心归服,并将部落归投圣人可汗来也。或南入长城,或住白道,人民羊马,遍满山谷。染干譬如枯木重起枝叶,枯骨重生皮肉,千万世长与大隋典羊马也” 。[1]1873可见由于隋朝过往对启民可汗的帮助,启民出于个人恩情与两个政权间实际差距的考虑,对隋朝感恩戴德,并送给当时的隋文帝“大隋圣人莫缘可汗”的称号。根据日本学者田村实造的研究,“莫缘”乃是突厥语“Bayan”的音译,在汉语中是“富厚”、“繁荣”的意思。[2]加之“圣人”一词乃是隋唐时期臣僚对皇帝的习称,这个名号可以作为“隋朝皇帝与圣贤明主”的合称。

到隋炀帝的时代,隋对启民可汗在漠南蒙古的统治提供了更多的扶持和帮助,后来到了大业三年(607)四月,炀帝北巡,启民可汗上表请求以所辖部落归附隋朝,“臣今非是旧日边地突厥可汗,臣即是至尊臣民,至尊怜臣时,乞依大国服饰法用,一同华夏。臣今率部落,敢以上闻,伏愿天慈,不违所请” 。[1]1874在这个时候,启民可汗的态度更为恳切,与中原士人一样直呼炀帝为“至尊”,意欲将自身部落的服饰法用按照汉族习惯进行改变,这反映了民族融合与相互帮扶的关系之下,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的认可,并希望可以根据汉族的习惯改造自己,在称呼上则表现为从“可汗”到“至尊”的转变。

继隋文帝之后,第二次中原天子受到民族政权上“可汗”尊号的事件,则是发生在隋炀帝与西突厥处罗可汗(Nür kür Kara Qanhan)之间,是为大业八年(612)元会,处罗可汗觐见隋炀帝时的言辞“自天以下,地以上,日月所照,唯有圣人可汗。今是大日,愿圣人可汗千岁万岁常如今日也”。[1]1875这个称呼既强调了中原王朝对皇帝的普遍称谓“圣人”,也突出了游牧民族对统领者的称谓“可汗”,两相结合,更加突出了隋炀帝天下之主的地位,凸显了皇帝在游牧、农耕两个世界都具备着的权威性。

以上两者都是突厥可汗给隋朝皇帝上的尊号,当时仍是隋朝的鼎盛时期。后来隋室倾覆,经过十多年的统一战争,唐高祖、唐太宗领导下的中原王朝再度崛起,在统一战争中崛起的一大批优秀军事贵族功不可没,更是直接导致了自从始毕可汗(Ιx bg Qaghan)以来,在蒙古高原地带称霸20年之久的东突厥汗国的覆灭。斯时,在铁勒诸部落中并未崛起一个新的草原霸主,曾经臣服于东突厥汗国的那些部落,目睹了唐军的强大和旧霸主颉利可汗的失败,便又发出了奉唐朝皇帝为“可汗”的声音,意在取代颉利可汗以统辖大漠南北的游牧民族。

贞观四年(630)四月戊戌(初三),[3]唐太宗正式受称“天可汗”,关于此事《通典》的记载最早最为详备:

大唐贞观中,户部奏言,中国人自塞外来归及突厥前后降附开四夷为州县者,男女百二十余万口。时诸蕃君长诣阙顿颡,请太宗为天可汗。制曰“我为大唐天子,又下行可汗事乎?”群臣及四夷咸称万岁。是后以玺书赐西域、北荒之君长,皆称“皇帝天可汗”。诸蕃渠帅死亡者,必诏册立其后嗣焉。临统四夷,自此始也。[4]5494

从《通典》的记载来看,受称“天可汗”与突厥汗国的覆灭有着密切关系,有了这个名号之后,从字面意思看似乎唐太宗同时成为草原游牧民族的君主了,实际上这套说辞已经被当代学者所推翻,意即唐太宗的皇权并不能无差别地覆盖在草原世界,[5]很有可能与隋文帝、隋炀帝的可汗号相似仅为称谓,或者说唐太宗“天可汗”称谓对已降附游牧民的实际效力更高一些,但无论实际权力是大是小,唐太宗都欣然接受此称谓,唐朝的史臣也将此事作为可称道的事件进行书写,可见在唐人心目中,对这件事始终是认可的。

隋唐皇帝受称可汗名号的原因要从皇帝的内心世界入手进行分析,皇帝对权力的追逐无论多热衷都不为过,哪怕权力的某些成分实际上只是虚名,从秦始皇统一六国创立“皇帝”称号开始,皇帝制度一直延续下来,皇帝制度创造之始便可视为统治者对已知世界的反映,它将古代业已形成谱系的诸历史线索定型,并以继承者、超越者自居。以秦始皇为例,他为了彰显自己德盖三皇、功高五帝的历史地位,烘托自身作为新时代华夏之主至高无上的空前荣誉感,便“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6]皇帝只是中原君主的自称,魏晋以来中原汉人深刻感受到了来自北方游牧民族的压力,也目睹了长城以外的游牧民所具备的力量,在3-6世纪的中国北方,胡汉融合是社会发展的主流。隋唐皇室的祖上都是西魏重臣,也都是关陇贵族集团的重要人物,这个集团本来就是汉人与胡人融合的产物,对皇帝、可汗的概念都不陌生,所以当受称可汗称号之时,就代表着他们受到北方游牧民认可,其心态大概是较为兴奋的。“可汗”犹魏言皇帝也,[7]3251北魏以来,根据汉人的理解,“可汗”就是游牧民族的“皇帝”,能够将农耕、游牧两个世界统合在一起,自然也算是扩展了皇权,北朝末期中原皇权受制于北方游牧政权,这种情况在隋唐发生了逆转,来自中原的皇权一定程度上覆盖了北方疆域,实现了对游牧地带的统辖。

以上是隋朝与唐朝皇帝受称可汗号史实的追溯,在隋朝与唐朝的历史上,中原王朝与北方民族长期交往融合,已经形成了密切的关系,这种情况下皇帝受称可汗称号已是一件较为普遍的事。

二、突厥语语文释义下的“天可汗”

“天可汗”这个称号实在值得细细品味一番:它有两个部分组成,一个是“天”一个是“可汗”。

1.“天”在蒙古高原游牧民族中的代表意义释读

漠北诸游牧民族对天的崇拜,历史悠久代代流传,天神称谓也大体相同。清末学者文廷式对漠北民族的天神崇拜观念曾经撰文专门叙述:

《汉书》匈奴称天曰腾格里,腾格里即撑犁之异译,此朔方语二千余年未变者。白鸟库吉云此说致确:近土耳其诸族犹称天曰撑犁。突厥,匈奴之苗裔,亦谓天威登凝梨。[8]136

古突厥语“登凝梨”或“登里”即täηri或teηiri。词根teη源于动词“上升”“飞翔”,在突厥语的鸟类名称中也有反映,如鹰科的小鹞,古突厥语称为teηälgün(登里),与teηiri(登凝梨)同根。本义为“上升”的这个突厥词语,可转义为“献牲”“尊崇”“尊敬”,因此,“天”就不仅指的上天,而且被铺上了一层神秘的外衣,赋予了其神灵的意义。[8]146

八世纪中叶,铁勒诸部之一的回纥在漠北草原建立政权,其可汗的名号前一般也要加上“登里(Τängri)”“滕里逻(Tängridä)”等修饰词,以表示自己为天、天神所立。[9]而且,已经有研究证明:在唐太宗之后,固然唐玄宗、唐肃宗、唐代宗也曾经有过被不同的民族政权上“天可汗”尊号的事实,许多一度强势的突厥、回纥可汗也曾经自称“天可汗”,例如后突厥汗国①的第二代君主,默啜(Kapagan Qaghan)可汗就建号“天上得果报天男、突厥圣天骨咄录默啜大可汗”(Tangrdin bolmix oqur türk tüngri yaratmix Bugu Qaghan),很明显,在拉丁文的转写中,已经有了“Τängri”一词,汉文史籍将其翻译为“果报”,这已经被法国汉学家伯希和(Pelliot)进行了分析和指正,他指出“Τängri”一词在突厥语文中为“天”或“神”的意思,与“果报”的含义差的太远。[10]至于为何不加直译,除了语言间固有的翻译障碍,恐怕还有史家修史时奉中原王朝为至尊,有意压低民族政权的意识作祟。后东突厥汗国到第五代可汗时,可汗的汗号已经是“登利伊然可汗”(Τängri yaratmix Qaghan),俨然是一个突厥语文的“天可汗”,以显示其地位的至高无上和权威的无与伦比。况且,突厥语诸民族崇拜苍天(即古突厥语的“腾格里”Τängri),无论是在神话学还是在文化语言学以及民俗学上都得到了印证,学者们也一般认为腾格里崇拜是北方民族萨满教信仰的重要组成部分。[11]

2.“可汗”在蒙古高原游牧民族中的代表意义释读。

“可汗”一词第一次出现在汉文史籍里是《魏书》,记载为:“于是(郁久闾社仑)自号丘豆伐可汗。‘丘豆伐’犹魏言驾驭开张也,‘可汗’犹魏言皇帝也。”[7]3251汉人普遍认为,在柔然建立汗国以来,“可汗”一词便成为大漠南北游牧民族称呼其政权君主的共同称谓。另外根据《通典》的总结,柔然崛起的过程与《魏书》相差无几,在社仑“自号丘豆伐可汗”后有注文,“可汗之号始于此”。[4]5378但是胡三省在为《资治通鉴》此阶段的北方民族作注时论述道:“拓跋氏之先,《通鉴》皆书可汗,又在社仑之前”[12]3534如:“力微之先世居北荒,不交南夏。至可汗毛,始强大,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五世至可汗推寅,南迁大泽。又七世至可汗邻,使其兄弟七人及族人乙旃氏、车惃氏分统部众为十族。[13]2459然而在《魏书》里,全然没有这方面的痕迹,可能是因为在孝文帝改革之后,拓跋魏前期的历史资料受到了大幅度的修改。[13]后来在嘎仙洞石壁上,也曾发现有“皇祖先可汗”与“皇妣先可敦”这样的祝文。[14]这同样可以在《旧唐书》中找到相应证据,即:“后魏乐府始有北歌,即《魏史》所谓《真人代歌》是也……其不可解者,咸多‘可汗’之辞。按今大角,此即后魏世所谓《簸逻回》者是也,其曲亦多‘可汗’之辞。北虏之俗,呼主为可汗。”[15]据此,可汗名号的由来又向前推了一个多世纪,不过且不论可汗名号在魏晋时期出现的时间早晚,在南北朝时期,“可汗”一词已经是北方部落联盟最高统治者的称呼。

然而,和中原政权的“皇帝”不同,“可汗”一词在游牧民族的社会中不止是最高统治者独一无二的尊称。以突厥为例:在最高统治集团的突厥上层之间,这种情况更加复杂,在特定时段内,不仅一个人可以获得“可汗”的称号。这个称号经常给予重要人物。[16]

当突厥到了阿史那土门掌权之时,在蒙古高原逐渐坐大,已经成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联合体,②《隋书》所载的突厥崛起的过程为“当后魏之末,有伊利可汗,以兵击铁勒,大败之,降五万余家,遂求婚于茹茹”[1]1864阿史那土门乃大叶护的后任君主,在六世纪中期领导的突厥部落群体逐渐壮大起来,此时他放弃了土门(万人长)的旧称,同柔然主一样建可汗尊号,自称伊利可汗。[17]正史中关于柔然与突厥交替的具体过程与阿史那土门称“可汗”的具体过程语焉不详,在《北史·蠕蠕传》中“突厥”名号第一次出现是在“天保三年,阿那瑰为突厥所破,自杀。”[18]3266但是无可置疑的是,当以“锻奴”身份的突厥首领阿史那土门称“可汗”的时候,已经明明白白的宣布着脱离柔然宗藩关系的被动地位,分庭抗礼,并准备取而代之。

在突厥的连续打击后,柔然的国势急转直下,渐趋危急,中原的高齐、宇文泰两股势力对柔然的态度亦从此转为消极,史籍中最后一支柔然势力便是被西魏所屠戮的,“是时,蠕蠕既累为突厥所破,以西魏恭帝二年(555),遂率部千余家奔关中。突厥既恃兵强,又藉西魏和好,恐其遗类依凭大国,使驿相继,请尽杀以甘心。周文议许之,遂收缚蠕蠕主已下三千余人付突厥使,于青门外斩之。中男以下免,并配王公家”。[19]3267走投无路的一代漠北霸主柔然经突厥、北齐、西魏的联合打击下,彻底在史籍里销声匿迹了。突厥汗国代之君临这一个广大地区,自居为漠北游牧民族最高强权的合法继承者,而此时的突厥木杆可汗(Mahan Qaghan),“东极东胡之土,右苞西域之地,遐方部落,皆为吞没,百蛮之大,莫过于此”[19]使得突厥汗国的国力达到了最高峰,成为蒙古高原名符其实的“大可汗”。

唐太宗之前,突厥可汗中汗号带有“天”的意味的,是突厥汗国的第六代君沙钵略可汗(Ixbara Qaghan),他的汗号称为“从天生突厥伊利俱卢设始波罗莫何可汗(Tangridin bolmix kuluk türk ilig kutluq xad baqa ixbara Qaghan)”此时,随着佗钵可汗(Taspar Qaghan)去世前对突厥继承法的改革,激发了突厥汗国的内部隐藏许久的离心力量,东面摄图沙钵略虽然在汗位争夺中获胜,但面对统治集团不再团结一致的政治局势,他采取了增置小可汗的推恩、削藩政策,但并没有收到成效,一些小可汗甚至在此基础上越来越做大做强,使得沙钵略后期愈加被动,政治权力愈来愈萎缩,乃至成为名义上的大可汗。此时,中原王朝已经结束了南北朝分立的局面,隋朝迅速崛起;而在突厥的西面,波斯在其君主库萨和一世在位期间,武功达于极盛,并在库萨和二世在位期间趁东罗马帝国国内动荡之际兴兵侵犯,萨珊王朝国势陡然复兴,在此期间与突厥产生多次武装冲突。从那时开始,突厥从伊利可汗到佗钵可汗所创造的盛世便逐渐开始萎缩。

那么,沙钵略可汗的汗号,只是他作为突厥上层凭借着自身对功业的渴求而自赋的,在真实历史境遇中,恐怕名不副实了。而除了沙钵略可汗,在唐太宗之前,突厥系统里也没有再出现过享有“天可汗”声誉的统治者。另外一个问题就是本文开篇时对隋文帝“大隋圣人莫缘可汗”和隋炀帝“圣人可汗”的解读,究其两个尊号的由来,可以发现,这全是东突厥启民可汗一人所为。启民可汗是隋朝为分化突厥力量而扶植的政权,他们共同谋划推翻了原来的都蓝可汗(Touroum Qaghan),启民可汗蒙受隋朝的救命之恩和推戴之恩,他自己对隋朝感恩戴德的程度已经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所以,以他为可汗的东突厥汗国对隋朝的态度始终是臣服的,在这种心态下,他对隋朝君主所上的尊号,能够具有多大程度的代表性,就有些值得商榷了。唐太宗“天可汗”的情况也颇为类似,上尊号者都是已经臣服的诸蕃君长,他们日后可能还需仰仗唐太宗的政治权威进行活动,所以此时的“天可汗”是应景之语还是诚挚心声也是值得推敲的。

总之,隋唐皇帝受称可汗在6世纪末7世纪初是一种普遍现象,固然“圣人可汗”“天可汗”都有其源流,其类似名称在北方民族的政治系统中也曾经出现过,但在中国的隋唐盛世,中原王朝的皇帝被游牧民族献上可汗尊号的壮举,在传统汉人看来,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宏大场景了。不过此事若从游牧民众的整体视角进行分析,这些汗号并不具备广泛性,也难以有效统御北族民众,在相信“可汗犹皇帝”的汉人知识分子的理解中出现了偏差。但无论如何,隋唐皇帝受称可汗之号这一行为本身,既是对游牧政治系统的肯定,也是对汉人传统华夷观的一次开拓,在唐朝后续发展的进程中,也不止太宗一位“天可汗”,积累了百余年之后,盛世唐朝繁荣昌盛,更是缔造了华夷心中共同的“皇帝·天可汗”之称谓,对于开创华夷一体的盛世也是功不可没的。

注释:

(1)调露元年(679),突厥降部中的离心力量阿史那·泥熟·訇(Ashina nizuk bg)阿史那·伏念(Ashina buyan)在单于大都护府挑起了反唐暴动,之后颉跌利施可汗(Ilterix Qaghan)稳定了自身在漠南的统治地位,并还牙帐于都斤山,重建突厥汗国(682-745年),恢复到东突厥汗国早期的规模。对于这个政权,西方学者称之为“突厥第二汗国”(The Second Turkish empire),蒙古学者则称之为“后突厥国”,我国学者称其为“后突厥汗国”。笔者认为颉跌利施可汗只是突厥汗国开国者伊利可汗(Ilig Qaghan)汗系的子孙,与东突厥汗国启民可汗(Yami Qaghan)并西突厥汗国泥利可汗(Rounaxola Qaghan)包括其后的执掌西突厥汗国政权的射匮可汗(Yabqu Qaghan)关系过于疏远,两方均属远枝,并不代表是突厥汗国的主流,且终其灭亡,也没有达到突厥汗国往日的疆域规模,此政权主要活动于东突厥故地即漠南地区,且政权极其不稳,疆域至多不过为原东突厥汗国的一部分。同时,为了区别唐朝统治下的后西突厥诸羁縻政权,如后西突厥两厢汗国与突骑施汗国等,故而,综合考虑,此处将其叙述为“后突厥汗国”。

(2)在阿史那土门建立突厥汗国之前,以“部落联合体”取代“民族”更为合适,在研究古代民族时,有些学者未加斟酌地使用现代意义上的“民族”或者“族”的概念,如“匈奴族”“柔然族”“突厥族”等。在中国古代文献中的“民族”指的是宗族之属,汉人士大夫视不同人群之间的差异为“夷夏之别”,现代意义上的民族是19世纪后半期受到日本文字“民族”的影响而出现的。在突厥汗国统治大漠南北时期,受控制的诸部落以“突厥”共其名号,但就其内部而言,依然存在很大差异,诸部落的语言、习俗以及文化心理多有不同,但就“突厥”一词而言,解释为历史时期的大漠南北诸部族的一个政治体比较恰当。具体可参见李树辉:《丝绸之路民族古文字研究的未来与前瞻》,《丝绸之路民族古文字于文化学术讨论会文集》,西安:三秦出版社,2007年,第220-2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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