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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县域城镇化推进乡村振兴建设
——基于农业规模化经营的视角

2022-12-21陈梦蒙

区域金融研究 2022年10期
关键词:规模化县域劳动力

陈梦蒙 周 菲

(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广西壮族自治区分行,广西 南宁 530000)

一、引言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党中央着眼于党和国家事业全局对三农工作作出的重大决策部署,是未来促进我国农业农村现代化的总战略和三农工作的总抓手。农村稳则天下安,农业兴则基础牢,农民富则国家盛。在新时代背景下,如何处理乡村振兴和推进城镇化两者间的关系成为一个重要课题。

参照发达国家的发展历程,大多遵循先工业化发展、再由工业化拉动城镇化水平、最后带动农业现代化发展的路径。通过工业化发展来积累资本,以城镇化来集中生产要素,城镇对劳动力的需求加大使得大量农村劳动力转移进城,进而农村具备展开农业规模化经营的条件与空间,农村留下的部分人口转化成专业农民,凭借规模化农业生产提高人均收益(Veneri&Ruiz,2016),这种实现“三化”的发展路径逐渐打破了城乡间的二元壁垒,工业化、城镇化与农村现代化得以协调发展(Gao,2012)。当然,选择这样的发展道路与发达国家的历史背景及社会体制等是分不开的,我国在借鉴其发展经验的同时,应该基于实际国情和现实背景出发,实事求是选择适合自己的道路。县域作为城镇体系中最基础的组成部分,能够有效连接城乡公共政策,辐射与集聚能力较强,在城镇化的进程中发挥过渡作用,通过县域城镇化来有效吸纳农村富余劳动力,可以促进我国城乡协调发展(Deng et al.,2008)。据统计,2020年农民工数量首次出现下降,全国约520万农民工返乡,虽然2021年大部分重新回到城市,但仍然有170万劳动人口留在县域。重庆是为数不多披露农民工就业情况的城市,根据其披露结果显示,2021年外出农民工人数约减少1.7%,而在县域或附近乡镇就业的农民工人数增加了13.4%。

县域城镇化是推进乡村振兴的重要抓手。首先,需明确经济发展的最终落脚点是“人”,乡村振兴不能狭隘地理解为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或农村人口增长(即“逆城镇化”),也不是在富余劳动力尚未转移的情况下将资本引入农村、加剧农业生产资源竞争,而应从提高农业劳动生产率、提升农民收入水平进而满足其对美好生活的向往角度加以理解(韩俊,2018)。同样,乡村振兴也不是要让大量的农民留在农村、让农村因为人多而看起来具有生气,而是帮助农民提高职业技能水平,积极推动更多的农民融入城镇并参与到第二、第三产业中,分享工业化的红利。留下的农民将受益,人均资源将增加,通过农业规模化经营来提高收益,让农民成为治理农村的活跃主体。县域城镇化与乡村振兴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进城农民与留守农民的收入水平都能够得到改善,最后城乡间的人均收入水平达到一个相对均衡的点,实现一个相对的帕累托最优状态,此时城市与农村的人口比例相对稳定,有助于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

统筹推进县域城镇化和乡村振兴,关键在于处理好土地流转问题(钱忠好和牟燕,2020)。土地是农业生产中最重要的要素禀赋,我国农村地区人地矛盾较突出,人均耕地面积小,制约了农业生产率和人均收入水平的提升。县域城镇化促进人口流向县城并从事非农产业,一方面纾解农村人地矛盾,进而缓解土地要素禀赋的制约问题,另一方面为农业规模化经营和引入农业资本提供可能性。为此,应该大力支持城镇化建设,有效转移农村剩余劳动力,通过土地流转的桥梁作用,推进农村规模化经营发展,缩小农村与城市的差距,实现乡村振兴目标。

二、文献回顾

乡村振兴的关键在于提高农民的收入水平、改善居民的生活质量和缩小城乡人均收入差距。要实现这一目标,首先是要解决我国农村人均耕地面积相对较少的问题,人地关系紧张导致农业陷入“内卷化”,生产的边际递减效应明显。县域城镇化可以有效解决这一难题,在保障粮食安全的情况下,将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到第二、第三产业中,不仅提高农民的工资性收入比例,还促进农村土地有效流转,推动农业规模化生产。与此同时,县城由于更接近农村,拥有农民进城门槛与风险较低的优势,能够助力城乡融合发展,要实现乡村振兴就必须发挥县城在广大农村与城市之间的纽带与桥梁作用。

自党的十九大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后,政策部门与各界专家都对该战略进行了全方位的研究、解读和阐发。与以往所强调的农村发展不同,乡村振兴涵盖农村经济、生态、社会与政治等多个方面,通过产业兴旺、生态宜居和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来扭转当前农村衰落的局面,对农村、农业与农民的全面发展提出新的要求(黄少安,2018)。纵观以城镇化推进乡村振兴的已有研究,大致可划分成三类:第一类从发展路径、宏观对策及推进模式方面来展开理论探讨,基本都认为在新时代背景下农村与城市的融合发展是可以协同实现的(黄金辉,2019);第二类是从微观层面来进行案例分析或实地调研,大多把某个地区作为样本,以产业、土地、人口等为切入口对该地区的发展模式展开研究,进而为其他城镇或乡村的发展提供思路或借鉴,其中从旅游产业出发来探讨乡村振兴的案例尤为丰富(徐凤增等,2021);第三类是围绕城镇化与乡村振兴两者间的关系进行定量研究,例如测度“城乡融合水平”“城乡协调发展度”等,也有部分研究是关于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影响作用(雷娜和郑传芳,2020)。

在如何推进乡村振兴的路径上存在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认为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要对农村进一步开展深化改革,加快农村生产要素的流动,使得乡村振兴政策落于实处,不断提高农民收入水平,进而缩小城乡差距(叶兴庆,2018);另外一种则主张增加农民收入的重要途径在于城镇化,充分利用城镇经济发展条件好的优势,吸纳更多的农村人口,共享工业化成果,而农村因适度的人口流出使得人均资源增加,留守的农民同样也增加了收益,实现了共同富裕的目标(贺雪峰,2018)。这两种对如何推进乡村振兴战略的意见存在本质上的不同,前者希望让农民留在农村发家致富,实现农村建设现代化;而后者认为要想实现乡村振兴,则不能一直把人束缚在农村,应该通过城镇化与工业化来带动农村发展,进而解决三农问题。

基于两种不同的思路出发,对城镇化与乡村振兴之间的看法也存在差异。前者认为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发展存在一定的负面影响。城镇化的快速扩张可能会对农村生态、资源与环境等造成巨大压力,导致部分农村出现失衡性与空心化的现象。此外,城镇化会吸引大量农村劳动力进城务工,进而使乡村管理复杂化,效率大大降低,“乡村性”将进一步被削弱(吴业苗,2017)。部分学者基于生产部门角度,由于非农业与农业部门间的收入存在差异,高素质农民在选择时偏向于非农部门,城镇化将加快这种劳动力流动,降低农业部门的人均劳动能力,使得农业生产率受到影响(Brandt et al.,2017)。后者认为乡村振兴与城镇化两大战略间具有高度关联性与协同性,两者虽在侧重点上存在差异,但不是对立关系,而是互相促进、互相补充的关系(蔡昉,2018)。城镇化的发展能够进一步推动乡村振兴,通过加快城市化与工业化促进农业规模化经营,进而实现产业兴旺。

综上所述,学者们围绕乡村振兴进行了大量有益研究,但仍存在有待探索分析的方面:首先在研究样本上,由于农村的样本数据较难获得,因此多数研究立足于国家宏观层面,基于简单的城乡系统进行定量分析,鲜少以多地区的乡村样本进行定量分析;其次在研究方法上大多以理论分析为主,缺乏从土地流转视角来看待城镇化推进乡村振兴的研究;最后对于城镇化是否能够推动乡村振兴的发展仍然存在不同看法。鉴于此,本文以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数据为研究样本,基于农村土地流转的视角,构建多元线性回归模型、耦合协调度模型及门槛效应模型来定量分析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旨在为乡村振兴的发展提供合理的决策参考。

三、理论分析:县域城镇化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关键支撑

(一)发展中的现实情况

首先是农村在产业选择上的局限性。根据经济发展规律,城市是工业品消费的主要提供者,农村是农产品消费的主要供给者,各自分别按照比较优势的原则向社会供给产品,整个社会资源的生产配置才会逐步接近帕累托最优状态。从经典索罗模型出发,整个经济体的所有企业都有相同的最终产品生产函数:Y(t)=F(K(t),L(t),A(t)),其中Y为产出,K为资本投入,L为人力投入,A为技术效率。由于农村存在禀赋限制,如果发展第二、第三产业,在资本、人力素质及技术效率上与城市存在一定的差距,进而产出效率较低,导致在产品市场上缺乏竞争力。但如果选择在农村发展农业,则在土地资本上具备先天优势,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弥补其他因素的不足。因此,在2022年中央一号文件强调粮食安全的背景下,广大农村应该从自身优势出发,即土地资源禀赋等,重点推进农业发展。

其次是粮食生产成本较高。我国在农业生产上长期存在“三高”现象(高产量、高库存、高进口),根据国家统计局发布的报告,2020年全国的粮食总产量达到6.70亿吨,连续六年超过6亿吨,而从海关统计的数据来看,2020年我国的粮食进口量为1.43亿吨,同比增长27.97%。由此可见,我国拥有高粮食产量的同时,进口需求也屡创新高。近年来我国的玉米、小麦与稻谷的存量远超消费量,粮食库存量连年高企。深究原因,我国的粮食生产成本较高,并且政府为保护农业发展实施价格保护政策,进一步推高了国产粮食的价格。

(二)通过规模化经营降低农业生产成本

按照经济学理论,农业生产属于“内生”的生产方式:当劳动力减少、人均耕地面积增加、规模化经营水平提高时,大量投入资金与技术能够发挥其最大的效用。规模化经营首先是将土地有效整合,规模化经营可以把现代大型机械化的使用成本进行摊薄,提高农业生产中的机械化水平,人力劳动被机器替代,生产率得到有效提升;其次是在产出水平不降低的前提下,规模化经营能够把人力与化肥使用量等有效摊薄,降低支出成本;最后是规模化经营能够降低管理的平均成本,有利于农业产业发展协会等组织发挥中介的作用,有效降低农民的搜寻匹配成本、协调成本及融资成本。从国际经验来看,农业规模化经营已成为现代化农业的标志,各国都对农业规模化经营进行大力补贴。日本农业的发展历程说明,通过小农经济来实现农业现代化的路径的确可行,但成本过于高昂,并不是最优的选择,随着城镇化水平的日益提升,日本也基本放弃了小农经济的模式。当前我国农村的劳动力存量相对较多,农民的人均耕地面积较小,难以通过规模化经营来降低农业的生产成本,使得农村人均收入相对较低,需要大量的财政补贴与政策倾斜。值得注意的是,现代农业通常利用技术(比如外包等)来突破地理环境与自然条件对生产的限制,但技术的落地大多是以规模化经营为前提,而规模化经营的前提条件则是城镇化水平的提高与农村富余劳动力充分转移。在农村富余劳动力尚未完全转移且城镇市民化水平相对滞后的背景下,选择一条以小农经济为主的路径来实现农业现代化,这在理论和现实中都难以成立。

(三)以县域城镇化拉动土地流转

从上述可知,农业规模化经营是推动乡村振兴的主要动力,而限制农业规模化发展的最大因素在于人均耕地不足。我国大部分农村存在人多地少的问题,人均耕地面积尚未达到世界平均水平。人均耕地少直接造成耕地细碎化问题,农田过于分散不仅会增加农户在生产上的时间成本,而且影响农业基础设施建设与大型机械使用,同时在各地块间运输过程中也会造成一定浪费,加大农业生产中化肥、农药、种子及劳动力的成本。此外,为了划分各自的耕地界限,农户间需要拿出土地作为田埂,这导致部分耕地无法用作农业生产,进一步降低了耕地的使用率。研究显示,我国的耕地细碎化造成了5%~10%的农地浪费,这表明如果土地能够有效流转,农业生产的收益将会得到明显提高,进而增加农民的人均收入(苏毅清等,2020)。

按照理论,随着城镇化的推进,农村人口将逐步减少,农业规模化经营水平也将进一步提高,这符合大多数发达国家的发展历程。但我国农业规模化经营水平随着城镇化的进程而提高的效应并不显著,农场的平均规模与部分发达国家仍存在一定差距。本文认为导致该现象的原因是:目前我国平均城镇化率虽然已经超过60%,但部分转移人口仍然不愿流转农村土地,视其为重要的生活保障,限制了规模化经营的推进。造成这种“恋土情结”最大的原因是由于城市公共服务供给不对称和宅基地的流转受到限制,这也是当前城镇化进程中必须解决的痛点。土地流转不是将农民“推出去”,而是通过工业化、城镇化,将富余劳动力转移进城,确保农民在土地流转后的效用不低于原经营或占有土地时的效用。县域作为城镇体系中最基础的组成部分,能够有效连接城乡公共政策,辐射与集聚能力较强,在城镇化的进程中发挥过渡作用,通过县域城镇化来有效吸纳农村富余劳动力,将促使有限的耕地资源集中在少数农民手中,不仅能够推动农业经营生产趋于规模化,还可以解决我国“城市病”与“乡村病”的问题。

此外,以县域作为基本单元,通过城镇化来推动乡村振兴,还具有两个方面的重要意义:一是能够有效化解普惠式投资与渐进式衰退的矛盾。按照经济发展的规律,在发展进程中部分村庄将逐渐衰退,其人口会转移进城,这也是城镇化进展到一定阶段后的必然结果。由于乡村振兴是国家制定的一项普惠性政策,将惠及所有村庄未来的建设与规划,以县域作为基本单元能够有效统筹村庄分类治理,顺应经济发展规律,宜兴则兴,宜衰则衰,避免所有村庄都大兴土木建设。二是可以缓解振兴式引流与劳动力转移的矛盾。由于城镇化转移了大量的农村人口,导致部分农村出现“空心化”的现象,而乡村振兴的推进需要大量的农业农村人才,由此产生了农民外流与回流间的矛盾(刘祖云和姜姝,2019)。县域城镇化可以有效缓解这种摩擦,首先县域可以为农民提供就近城镇化的选择,其次县域城镇化打破了城乡间的界限,为农民城乡两栖发展提供便利。

四、县域城镇化推进乡村振兴的数理模型及推论

本文在已有研究(Alvarez-Cuadrado&Poschke,2009)的基础上构建静态模型,主要刻画出我国农业生产中的两大特征。首先,所构建的农村部门生产函数能较为真实反映当前的实际情况,即当耕地投入相对固定时,农村劳动力存量较多,为了盘活富余劳动力,必须支付额外的成本。这一额外成本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由于产量增加而分摊成本的效应,导致规模不经济(规模经营不足),进而农民的收益受到亏损。随着农村劳动力的增加,这一亏损程度也加剧。其次,在劳动力流动条件中假设存在劳动力流动障碍(需要通过城镇化来缓解劳动力的流动问题),通过比较静态分析可以得出劳动力流动障碍对于农村部门产品平均成本的影响。当劳动力流动障碍阻力增加时,均衡状态下的农村劳动力存量会增加,出现规模不经济效应,导致农民的人均收入下降。

(一)生产者与农业生产的规模不经济

假设两部门的生产函数分别为:

其中,Yi(i=u,r)为劳动产出,u与r分别表示城镇与农村(农业),Li和Ki(i=u,r)分别是两部门的劳动和资本要素投入。假定总人口为1,则城市部门的劳动投入Lu=1-Lr。为了刻画农均耕地不足的规模不经济效应,(2)式中还加入了耕地要素Mr。此外,在各要素投入均为正的情况下,两部门的生产函数均满足对三种要素投入的一阶导Y'i(i=u,r)大于零,二阶导Y″i(i=u,r)小于零。从两部门的生产函数中可以看出,城市部门为Cobb-Douglas生产函数,而农村部门生产函数中加上了一项“前期投入”。这一“前期投入”与农村劳动力数量、耕地要素相关,投入随着农村劳动力数量的增加而变大,体现了农业生产中规模不经济的影响。

根据假设的生产函数,农村部门的利润函数为:πr=prYr-wrLr-trKr-srMr。其中,pr为农村部门产品价格,wr和tr为农村部门的工资率和资本回报率,sr为地租率。由利润最大化,可得一阶条件如下:

将(3)和(4)式带入总成本函数TCr=wrLr+trKr+srMr,可得:

由此可得农村部门产品平均成本:

在完全竞争的情况下,价格应与平均成本相等。从(6)式中可看出在生产函数中加入与耕地、农村劳动力相关的固定投入之后,平均成本将大于价格。表明农村部门面临的不是一个“利润最大化”的问题,而是一个“亏损最小化”的问题。为了进一步分析“亏损”的来源,对f(Lr)求导易得:

结果表明,平均成本与价格之间的距离(即亏损程度)会随着农村劳动力的增加而增加。从局部均衡的角度来看,由于农业生产的特性,在土地投入给定(即生产规模给定)的情况下,一定数量的劳动力就已满足。若在耕地不变时持续增加农村劳动力,将可能出现两种情况:第一,若原有的生产规模不变,则会出现多余的劳动力闲置(即“隐性失业”),为了把所有劳动力都利用起来,就必须将耕地分割出去,进而农均耕地面积变小。值得注意的是,此时的产出实际上也是不变的(或者说增长得相对更慢①更直观的解释是,假设生产函数(2)式中的劳动力投入增加β倍,则等式右边变为,意味着产出增加的倍数是小于β的。)。规模不经济的原因在于农村劳动力的增加快于产量的增加,由此阻碍了产量对耕地投入的分摊效应。第二,若要盘活农村劳动力存量而实行耕地细碎化,本身是有成本的,而这一成本就体现为规模不经济乘数f(Lr)的分子Lr中。因此需要提高人均耕地面积,采用规模化经营才能够提高收益。由此得出推论一:农业规模化经营能够有效加快“以人为本”的乡村振兴建设。

(二)劳动力流动障碍与平均成本

假定城镇与农村两部门的人均收入都是按边际产出进行分配的,并且农村部门的劳动力无法获得出租农业资本和耕地租金这部分的收入,城镇部门的劳动力收入则是劳动工资。因此,劳动力流动的情况仅取决于两部门工资的大小,以及劳动力流动障碍:wu=wr*τ(τ为劳动力流动障碍,且τ> 1),将两部门利润最大化的一阶条件代入,可得:

假设消费者是同质的,并且也是C-D函数,其需要消费最低限度的农村部门产品,则家庭的效用函数如下:

其中Ci=∑ci(i=u,r)代表两部门产品的总消费,Z=Nη,其中N为消费者数量。在一般均衡时,两部门均需出清,所以有Yr=Cr,Yu=Cu。将生产函数(1)和(2)式,以及劳动力流动条件(11)式,均代入(12)式,得到:

因此g(Lr)是Lr的减函数,再假设h(Lr)=(1-Lr)g(Lr)> 0,代入式(12)可得:

所以,(13)式等号右边是Lr的减函数,而(13)式左边是Lr的增函数。因而,由(13)式可以得到唯一的均衡解。

综上得出推论二:通过县域城镇化来减小劳动力流转阻碍,进而推动土地流转,提高农业规模化经营水平,即县域城镇化水平的提高能够带动农业规模化经营发展。由此建立农村部门产品平均成本与劳动力流动障碍之间的联系,将(6)和(8)式联立,得到:

式(20)体现了农村部门产品平均成本对劳动力流动障碍的影响,这一影响可分解为相对收入效应、规模不经济效应和劳动力流动障碍的直接效应:

由k'(Lr)> 0(式19)和g'(Lr)< 0(式13)可知,式(20)中前两项之和的符号为正,体现了式(10)中的城市部门产品价格效应以及两部门相对生产力效应(可统称为相对收入效应)。其原理是:从劳动力流动条件式(10)出发,流动障碍其实为两部门的工资之比,若劳动力流动障碍提高,那么城市部门的相对收入(工资)也必然上升,因此推高农村部门产品价格。在式(10)中,在给定更高的城市部门收入和农业边际产出下降的前提下,通常农村部门产品的价格会上升②从(10)式来看,农村部门产品价格也有可能是下降的。此时,劳动力流动障碍必须很大,才能弥补农村部门产品价格和农村边际劳动产出的双重下降,并保持劳动力流动条件成立。。

其次观察(21)式中的三项。由之前的推论可知,在农村劳动力存量较多的情况下,规模不经济的效应为正。出现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农村劳动力存量较多导致生产成本增加,虽然总产量可能上升,但是增加的劳动力削弱了产量分摊成本的能力,使得最终的平均成本依旧上升。式(21)的最后一项是劳动力流动障碍的直接效应,其符号为负,反映了式(10)中对于τ的影响,其符号总是负的,表明补贴总体上能够缓解一部分成本压力,减少亏损程度。

综上所述,式(21)是相对收入效应、规模不经济效应和直接效应三者的净效应。由于平均成本和价格为同向变化,因此当农村部门产品价格上升时,其平均成本也是增加的。值得注意的是,农民的“减损”程度取决于这两者中谁上升得更多,若成本的增幅大于价格的增幅,那么农民受损的程度还将进一步扩大。所以从式(21)来看,平均成本的变化不仅取决于前两项中所体现的相对价格变化,还取决于规模不经济效应和流动障碍的直接效应。若整个式子的符号为正,即式(21)最后一项的负效应无法抵消前三项的正效应,则说明劳动力流动障碍的增加会使农村部门产品平均成本上升。更重要的一个推论是,劳动力流动障碍会放大规模不经济效应,农均耕地面积将进一步减少,使得农民的损失加重。其背后的机制是:τ增加时,同时也增加,再由之前推论出的规模不经济效应,得到平均成本增加。只有当扭曲消失时(τ=0),规模不经济效应才会消失。由此可以得到推论三:县域城镇化能够有效促进乡村振兴建设。

至此,所有推论实际上折射出我国农业发展现状,在多种因素的制约下,农业人口依然较多。若要充分使用农村劳动力存量,则需为此支付额外成本,削弱产量对于耕地投入的分摊效应,进而农民收入得不到显著提高,城乡差距扩大。因此,应该持续推进县域城镇化,激活农村土地流转进而增加农村人均耕地,通过农业规模化经营来促使农民收入提高。

五、实证分析县域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影响

(一)指标体系的构建及数据选取

在参考已有文献成果的基础上(Cloke,1978;闫周府和吴方卫,2019),兼顾可比性、时效性与可操作性,筛选合理的指标构建乡村振兴指数、农村劳动力流动指数与县域城镇化指数(如表1所示)。其中,根据党的十九大报告对乡村振兴战略的部署,从“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五个方面推进乡村振兴,因此本文也围绕这五个要求构建乡村振兴指数。耕地、人口与效率是农业规模化经营的主要因素,因此选取常住人口占户籍人口比、人均耕地面积、每亩农田化肥使用量与机械化率来构建规模化经营指数。

表1 指数评价体系及权重

本文主要指标数据来源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该报告由北京大学社会科学调查中心每两年统计一次,样本区间为2010—2018年,共覆盖24个省份,通过对样本数据进行筛选,剔除数据不连续的村委样本及城市社区数据,最后得出273个有效乡村样本,共1365个观测值。此外,本文部分数据还来源于《中国能源统计年鉴》《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农村统计年鉴》。在原始数据的处理上,选取分层均值插补法来对数据缺失部分进行填充,并进行单位化处理,克服数据单位或数量级别等不同对实证结果造成的干扰。

梳理已有研究,发现在构建指标体系的权重分配上大多采用熵值法,该方法基于数据的信息熵值来进行赋权,指标数据的权重与方差成正比,能够有效避免主观因素的影响与多指标间的影响重叠问题。熵值法的基本步骤为:

首先对原始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

其中,i指的是第i个农村,j为指标。对数据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后得到评价体系矩阵Zij,并且0≤|Zij|≤1。根据熵值法的要求,需要对数据进行对数处理,因此把矩阵向右平移0.1以解决0指标的问题,得到0≤|Zij|≤1.1。

按照熵值法计算得出各项指标的权重占比结果如表1所示,其中村集体经济收入、人均生产总值及人均纯收入的占比相对较高,这说明当前我国乡村振兴重心落在“以人为本”的发展上,如何让农民真实享受到农村发展的红利才是重中之重。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二)实证分析

1.县域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构建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来量化县域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具体影响:

其中,Rural为乡村振兴指数,i为第i个村庄,t为年份;urbanization与scale分别为县域城镇化指数与规模化经营指数。Z为基于地域特征的控制变量,包括农村总面积、农村总人口、耕地面积占比、距县域距离、地貌特征、城乡收入差距及基础设施水平,其中,地貌特征采用高山高原的占比,城乡收入差距采用城乡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值,基础设施水平采用配套设施类型数来表示。为避免因数据偏态分布造成的异方差影响,对变量数据进行对数处理。

表3为县域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实证检验结果,从(2)、(3)、(4)列中可以观察到县域城镇化与农业规模化经营均对乡村振兴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并且交互项系数为正,在10%的水平下显著,因此推论一与推论三得以验证。从(5)列的结果可以看出,县域城镇化能够有效推动农业规模化经营的效率提高,推论二的假设成立。为进一步探讨县域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影响机制,本文以组成乡村振兴指数的各细分板块为因变量,构建回归模型如下所示:

其中,R为构成乡村振兴指数的各项二级指标,n为产业兴旺、乡村文明、生态宜居、治理有效及生活富裕,其余变量与之前回归模型相同。

从表4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不管是县域城镇化还是规模化经营,都主要通过产业兴旺与生活富裕两个方面来推进乡村振兴的建设,而在乡村文明、生态文明与治理有效上影响不显著。结果表明县域城镇化能够优化调整农村的产业结构,引导农业向高层次转化升级,促使农业生产进入良性发展的轨道上。此外,县域城镇化通过吸纳富余劳动力,有效减小农村内部的就业压力,农民的整体素质也得到了提高,收益水平也随之增长。随着富余劳动力向城镇的转移,人均耕地面积的提高使得农业规模化经营得以展开,加快农业结构向生态化、科技化、专业化、一体化的方向上进一步发展,打破农村“小农经济”的困局。

表4 对乡村振兴各细分板块的回归分析结果

2.进一步研究。由于不同地区的发展阶段存在较大的差异性,因此本文将样本分为东、中、西三个区域做进一步分析,以观察在不同发展阶段县域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影响,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不同地区的回归结果

从表5中可以看出,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推动作用存在较为明显的地区差异,西部农村地区受到县域城镇化的影响较为显著,表明在发展较为落后的地区,城镇化的提升效用较为明显。因此,本文进一步对样本进行分析,判断是否存在门槛效应,借鉴温涛等(2018)的方法构建回归模型:

其中,α为农村人均纯收入,以此反映不同地区的经济与收入水平;β为门槛值;X为控制变量,与前文相同。检验结果如表6所示,其中(1)行的县域城镇化指数是乡村振兴的被解释变量,(2)行的县域城镇化指数是规模性经营的被解释变量。

表6 门槛效应检验结果

如表6所示,(1)、(2)、(3)行的结果均表现出单一门槛与双重门槛显著、三重门槛不显著的结果,因此本文选择双重门槛模型进行分析,通过门槛值识别计算得到门槛区间值分别为(9230.18~14862.05)、(8971.49~15013.11)及(9153.6~15024.31)。表7为门槛效应的计算结果,在双门槛系数估计中,县域城镇化与规模性经营都对乡村振兴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其中当αiit<β1时,影响系数最大,表明对经济发展水平较差的村庄影响效应更加明显,进一步验证了前文的检验结果。同时,县域城镇化对规模化经营也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同样也是发展水平较低的地区效果更显著。

表7 门槛模型回归结果

究其原因可能在于: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的地区其市场化程度较低,例如西部地区的农村居住人口密度尚未达到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因此城镇化的影响效用较为明显。同时,西部城市承载力相对较弱,难以集聚分散的乡镇工业,进而也较难吸纳富余的农村劳动力,相对而言,县域城镇化是该阶段较好的选择。

六、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基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的数据,运用实证检验县域城镇化对乡村振兴的影响,结果表明县域城镇化能够有效提高农业规模化经营的水平,主要通过产业兴旺与生活富裕两个方面来推进乡村振兴的建设。此外,通过对不同地域的农村进一步分析,发现城镇化对发展较为落后地区的提升效用更为明显。

以县域城镇化作为乡村振兴的主要途径,不但可以协调全面振兴与基础建设间的辩证关系,还高度契合农民在转移过程中渐进城镇化的特点,实现了人与资源的融合发展。县域城镇化通过吸纳大量的农村富余劳动力来推进乡村振兴的建设,一是增加了农村的人均资源,能够增加农民的农业经营收益,也为开展规模化农业经营打下基础;二是转移到城镇的农民通过更为高效的第二、第三产业,提高自身的工资性收入比例和改善生活质量;三是随着农村转移人口的增加,将闲置出大量集体建设用地,为未来土地的有效流转降低了难度。目前我国的县域城镇化水平有待提高,农村仍存在大量富余劳动力未转移,而城市却出现了用工短缺的现象。由于在公共服务与资源供给上的不平等,进城后的不少农民仍然保留农村耕地作为保障,导致农业规模化经营的进程减缓。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几点政策建议:

(一)推动县域城乡一体化融合发展

积极促进城乡一体化融合发展,推动城乡资源互动和业态互补。在产业融合上,要充分利用县域相比大中型城市相对具有成本优势的生产要素,以县域经济的发展为主要动力,进一步释放生活消费、创业就业、产业布局等方面的区域红利,依靠县域产业园区、城区的发展来带动城乡协同发展;在基础设施的融合上,主要以县域为中心来开展建设,同时保障城乡间的公共服务供给均衡;在城乡文明的融合上,应该以县域作为整体推动乡风文明建设,进一步促进城乡文明的认同和交融。

(二)有效转移农村富余劳动力

积极开展进城人口职业技能培训和引导性培训,提高其就业能力与生活常识,并且大力培养一批掌握规模化、机械化和专业化等先进技术的高素质农民,为农业规模化生产打下基础。在进城人口的就业问题上给予帮助,建立有效的就业信息交流平台,加强对中介服务的监管,降低务工农民就业的额外成本。在户籍制度方面,政府应该积极推进全域户籍制度,按照户口跟随居住地的原则,为农村富余劳动力的自由迁徙提供便利。建立以身份证号码为标识,集社会保险、信用、纳税、就业、婚育、居住等信息于一体的居民管理系统,保障统一户籍的居民能够享受平等的社会福利与基本的公共服务。

(三)积极推进农村土地流转

首先,对农村的土地流转制度进行完善,坚持市场化与规范化两大基本原则,对制度结构进行合理调整,保障土地流转有效进行。其次,对土地经营形式进行多元化探索,除传统的土地经营权流转模式外,积极发展托管、入股等不同的经营模式,切实维护农民的合理权益与主体地位,保证农户能够分享到土地流转的红利。再次,根据农村的实际情况进行分类指导,因地制宜,稳妥促进农村土地流转,推动农业生产要素优化配置与自由流动。最后,建立有效的价格机制,在资源配置与农地流转中坚持以市场为主要导向,对农地流转治理体系进行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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