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倡议与东亚地区主义融通机制探究

●麻陆东

2013年，习近平总书记分别在哈萨克斯坦和印度尼西亚发表演讲，先后提出共同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重大倡议，受到国际社会高度关注，越来越多的国家参与到“一带一路”建设进程之中。作为“一带一路”重要辐射区域，东亚地区国家在倡议落地实施中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一带一路”倡议在东亚地区的落地实施有助于增进地区国家间互联互通、产能合作、经贸往来、人文交流与政治互信，这与东亚地区主义价值逻辑不谋而合。

一、“一带一路”倡议的核心理念

在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中，对“一带一路”倡议的核心理念作过权威表述，即“共商、共建、共享”。通过“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推进一大批关系沿线国家经济发展、民生改善的合作项目，建设和平之路、繁荣之路、开放之路、绿色之路、创新之路、文明之路，使共建‘一带一路’成为当今世界深受欢迎的国际公共产品和国际合作平台”。

（一）共商是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动力之源

共商倡导“和而不同”，是中国传统“和合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鲜明的中华传统文化底色。共商理念旨在平等基础上，让“一带一路”沿线各相关国家能够在充分表达意见与愿望的基础上求同存异，进而努力寻求彼此间最大公约数。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商，就是集思广益，好事大家商量着办，使‘一带一路’建设兼顾双方利益和关切，体现双方智慧和创意”。共商理念的重要特征就是能够超越各种人为设置的藩篱，通过对话解决争端，通过协商化解分歧，以对话交流代替冲突对抗，以互学互鉴推动区域经济社会共同发展，从而实现“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二）共建是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合作之基

共建理念的核心价值就是相关国家共同参与“一带一路”建设，而且“所有参与主体不论国家大小、强弱一律平等，各国既是平等的参与者、建设者和贡献者，也共同承担‘一带一路’建设责任和风险”。共建理念的前提是共商，是在沿线国家平等协商与广泛深入调研基础上，充分关切相关各方利益诉求而推进“一带一路”倡议合作项目。共建理念的目标取向是共享，是沿线各国共同分享建设与发展成果，为地区提供更多的公共产品。共建理念顺应了人类追求美好未来的共同愿望，符合当代世界经济发展需要和人类文明进步的大方向，也得到了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可。

（三）共享是推进“一带一路”建设的引领之帆

作为一种文化传统，共享追求的是合作过程中相关各方的利益关切，致力于寻求彼此之间最大公约数，而非追求零和博弈，致使一方所得便为另一方所失。“一带一路”倡议所主张的共享理念就是这一东方传统共享价值的具体外化，通过地区国家间共商、共建，从而共享、共赢，让“一带一路”建设成果惠及更多沿线国家民众，打造地区利益共同体和命运共同体。作为“一带一路”倡议者，中国也是共享理念的具体贯彻落实者，中国可以通过与相关国家同步开展国际贸易、推进工业化进程与农业现代化进程等，将中国改革开放的发展经验与成果惠及“一带一路”沿线地区国家，探索地区机制化合作新模式。

二、东亚地区主义及其内在价值逻辑

地区主义具有两个方面的显著特征，即政府主导与机制化安排，它是在地区各国政府推动下的地区范围内的一体化合作进程。东亚地区主义受制于地区内外各种因素制约，基于市场导向的功能主义和基于问题导向的务实主义成为东亚地区主义与众不同的内在价值逻辑。

（一）基于市场导向的功能主义价值逻辑

纵观东亚地区主义发展进程，市场导向是这一过程中最为显著的价值逻辑，正是市场导向的区域经济活动催生了地区化及地区主义进程。东亚经济一体化进程始于20世纪80年代初期中日两国内外政策的调整：一是中国改革开放引发的大规模东亚地区资本流入中国市场，二是日元升值引发的大批日本企业向东亚地区国家实施产业转移。日本企业大规模的产业外移形成了东亚地区“雁阵模式”产业网络，有效促进了东亚地区国家间经贸互动与地区范围的产业布局。同时，中国积极实施改革开放，吸引了大批外资融入中国，尤其是东亚地区很多华人企业积极赴华投资，形成了一个基于血缘关系的华人商业与生产网络。在这一过程中，日本“雁阵模式”产业网络和华人商业与生产网络交相呼应，对于推动产业与贸易的地区化进程发挥了关键作用，初步奠定了东亚地区主义形塑的基础。

（二）基于问题导向的务实主义价值逻辑

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成为东亚地区主义发展进程的重大转折点。危机发生后，中国政府积极通过各种渠道向遭受金融危机的国家地区提供资金支持，而且毅然决然地作出人民币不贬值的庄严承诺。此外，日本也积极帮助东亚邻国寻求纾困良方，并给予遭受金融危机打击的东亚地区国家提供宝贵的资金支持。与中日帮扶立场形成巨大反差的是，美国等西方国家在这一过程中的表现差强人意。为了化解金融危机、共渡经济难关，1997年12月15日，东盟与中日韩领导人举行会晤，东亚地区合作进程正式翻开新的一页。此后短短几年内，东盟与中日韩三国举行了一系列领导人峰会和部长级会议，构建了较为完善的机制化合作平台，明确了经济、贸易、金融、科技等地区合作重点领域。但随着金融危机阴影散去，东亚地区主义进程放缓。这一进程中，明显呈现出务实主义的价值逻辑，以具体问题的解决作为地区合作的依归，而非有整体规划的、持续推进的地区一体化进程。

三、“一带一路”倡议与东亚地区主义理念高度契合

“一带一路”倡议和“共商、共建、共享”理念致力于相关国家在平等基础上共同商讨和规划未来的地区合作发展方向，凝聚共识，形成合力，以地区合作机制的构建提升制度化合作水平，打破了过去几百年间世界经济发展格局中由强势国家制定的“游戏规则”。因此，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一带一路”倡议与东亚地区主义具备相融相通的内在属性。

（一）东亚地区是“一带一路”倡议落地的关键一环

作为中国的周边地区，东亚地区是推动“一带一路”倡议落地实施的关键一环。如果不能和周边区域经济良好合作，势必会对“一带一路”的建设和发展造成诸多不利影响。因此，在“一带一路”建设背景下，加快与东亚地区国家开展经济合作，实现国家间互联互通，对东亚地区主义发展进程将起到积极的推进作用。在国际经济融合发展的背景下，可以借助东盟、中日韩合作机制、东盟与中日韩“10+3”机制等组织机制，提升区域国家间贸易的自由化程度，加快推进区域的和解、合作和一体化进程。

（二）“一带一路”倡议是推进东亚地区主义发展的重要抓手

“一带一路”倡议既是对外战略构想，也是为推动区域合作发出的倡议，可以以此作为抓手，推进与东亚地区合作框架的接轨。“一带一路”建设以经济交流为基础，以文化交流为推手，可以与东亚地区现有的合作机制无缝对接，从而有效实现互联互通，改善发展条件等，为东亚地区主义发展进程夯实基础。“一带一路”倡议在一定程度上等同于地区主义合作倡议，其最终目标就是构建命运共同体，塑造共同体意识和共同利益观念。首先，中国提出的“一带一路”倡议为东亚地区主义发展注入新动力；其次，中国提出“一带一路”倡议的初衷就是要应对全球增长动能不足、发展失衡与经济治理滞后三大矛盾，这也是东亚国家发展过程中面临的主要问题。因此，“一带一路”倡议与东亚地区主义之间具有相融相通的可行性。

四、“一带一路”倡议与东亚地区主义融通机制

中国作为“一带一路”的倡导者，理应明确目标，与沿线东亚地区各国一道，秉持开放性、渐进性理念和正确义利观，紧紧围绕民生福祉，共同致力于打造地区项目发展机制、融资保障机制、贸易畅通机制、安全保障机制等，协力推进“一带一路”倡议与东亚地区主义相融相通，从而实现东亚地区国家互联互通、经济成长与社会进步。

（一）以“一带一路”项目发展机制融通地区主义

毋庸置疑，国家间合作需要依托具体合作项目，国家间合作项目越多，说明彼此之间的互补性越强。反之，国家间合作项目越少，说明彼此间互补性越弱。合作项目的多寡成为检视国家间合作水平高低的重要指标。作为“一带一路”沿线区域，东亚地区国家间合作无论是广度还是深度，都需要由相关国家实施具体的合作项目来承载与推进。地区国家间合作项目越多，范围越广泛，合作程度越深，地区经济一体化程度就越高。因此，推进“一带一路”沿线地区国家间以合作项目为带动的机制化建设是提振地区主义发展水平的重要动力。

（二）以“一带一路”融资保障机制融通地区主义

无论是基础设施建设、贸易投资还是国际产能合作，充足的资金支持都是项目落地实施的关键一环。因此，打造安全可靠的融资机制是“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重中之重，构建安全稳定的融资机制是“一带一路”倡议落地实施的关键一环。“一带一路”融资保障机制构建应坚持多种举措并行，不断拓宽融资渠道，创新融资方式，降低融资成本，打通融资关节。一是要坚持多元融资方式。不仅要积极发挥国家政策性金融的杠杆作用，同时，还可以积极创新多元化融资方式。二是要坚持共同融资原则。由于“一带一路”各类合作项目资金需求巨大，单一国家很难筹集全部资金并完全满足项目建设需求，这就需要“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共同参与、共同推进，构建利益相关国家共同投资、共享回报的利益共同体。三是要坚持市场化原则。“一带一路”建设必须着眼可持续发展，融资方式就必须要按照市场的原则，防止非理性投资造成的经济包袱，避免由经济问题上升为政治问题。

（三）以“一带一路”贸易畅通机制融通地区主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贸易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我们要有‘向外看’的胸怀，维护多边贸易体制，推动自由贸易区建设，促进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贸易畅通是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任务，通过贸易畅通机制的构建可以有效助力“一带一路”倡议与地区主义融通。首先，要不断提升沿线国家间贸易水平。“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产业结构不同，彼此之间的经济互补性很强，存在巨大的贸易潜力。因此，可以优化贸易结构，同时积极发挥国家间合作平台的功能，促进企业互动交流，共享“一带一路”商机。其次，要持续深化沿线国家间贸易投资合作。可以有效利用地区国家间双边或多边机制，以“一带一路”倡议落地实施为抓手，实现商品、服务、资本输出“多头并进”投资新格局。

（四）以“一带一路”安全保障机制融通地区主义

“一带一路”沿线国家中发展中国家居多，发展水平各异，在东亚地区尤为明显。受区域间、国家间发展失衡等各种因素影响，一些国家存在严重的和平赤字、发展赤字，安全短板异常突出；一些国家的治理能力还较为低下，营商环境较差，投资领域的潜在风险易发多发，这些都对“一带一路”的深入推进、落地实施造成潜在威胁。因此，“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应高度重视境外风险防范，将强化安全风险防范机制作为互联互通基础设施建设、贸易投资、国际产能合作等领域的工作重点，全面提升应对各种安全风险能力，推进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