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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视域下江南古镇文旅的“生活性”回归探究

2022-12-08周沁

文化创新比较研究 2022年3期
关键词:生活性共创共生

周沁

(苏州工艺美术职业技术学院,江苏苏州 215000)

由于我国历史悠久,古镇文化旅游成了我国旅游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劲旅在《中国古镇旅游发展趋势研究报告》中提到,中国现有19 522 个建制镇和14 677 个乡,其中拥有百年以上历史的古村镇共220 个,分布在全国24 个省市。数据表明23 个古镇坐落于江苏省境内,占据全国古镇总数的10%左右[1]。经过近20年来的发展,诸如周庄、同里等古镇已经建立起成熟的旅游市场,游客接待人次呈逐年增长态势。然而旅游市场的快速发展,也不可避免引发了一系列新的问题,近年来古镇“生活性”“原真性”的缺失问题逐渐引起了讨论。

蒋励、 马建梅在沙家浜古镇的研究中强调了对江南村镇历史街区的生活性和原真性保护。他们认为历史街区中最重要的即为生活在其中的居民,如果失去居民的原真性和生活性,那么历史街区保留下来的将仅仅是一个空壳,其真正的特色与活力也将随着居民生活的离去而消散[2]。王云才认为,从古镇的保护来看, 保护古镇整体人文生态系统的原真性是古镇旅游开发利用的核心[3]。李苏宁在《江南古镇保护与开发的博弈思考》中提出反对将古镇“孤岛化”,他认为由于目前江南古镇在开发过程中受到各方因素影响,正在逐渐丧失传统古镇的生活景观,形成“外壳尚存,内涵尽失”的空壳化现象[4]。

基于之前学者的研究来看,古镇“生活性”缺失的主要原因即本地居民生活与旅游发展产生了矛盾。对于本地居民生活以及旅游发展之间如何形成共生关系,从而助力于江南古镇未来转型与可持续发展成了值得探索的方向。

1 共生理论多领域发展

“共生”一词源于生物学概念,由德国真菌学家贝里在1879年提出。最初广泛用于描述两个或以上物种之间的联系。贝里将共生定义为“不同属生活在一起的状态”。20 世纪中叶,共生这一词汇的概念不再局限于生物学,而被逐渐运用到诸如人类学、社会学、经济学、管理学、政治学、哲学等领域当中。黑川纪章则在他所著的《共生城市》一书中提出了城市规划中的共生概念。他认为城市正逐渐从机械原理时代走向生命原理时代,城市将作为一个可持续发展的体系,像细胞一样进行自主的新陈代谢[5]。而袁年兴2009 则从哲学的层面对共生的基本理念进行了描述,它帮助我们重新审视人与人、人与自然、集团与集团、民族与民族之间的关系[6]。综上所述,随着社会的发展,各个行业都试图由竞争模式逐渐向共生互惠的模式转换,从而达成一种健康、长期、可持续的发展模式。

2 共生理论在文化旅游中的应用

在文化旅游领域中的共生模式意味着一种以完成市场目标为主旨的可持续的合作发展模式。在该模式的帮助下,共生单元之间能够将矛盾关系转化为互利共生关系,并形成长期良好的合作。共生发展模式不是着眼于短期的发展,而是助力于当地文化旅游业达成长期的多方互利,从而保证当地文化旅游产业健康持久的发展。

彭淑珍、吕臣从供给和需求两个共生单元,基于对乡村旅游生态系统创新的调查问卷分析,深入探讨了共生理论怎样嵌入,以及怎样影响乡村旅游生态系统创新等问题[7]。熊海峰、祁吟墨以大运河文化带建设为例,阐释了文化和旅游共生共融所需的条件、单位、界面、模式和环境等方面,分析了文化和旅游融合发展的内在机制[8]。唐献玲重点分析了乡村旅游多个共生主体之间的冲突,以及对应的协调管理机制构建[9]。

综上所述,共生理论在文化旅游产业中已经有了部分研究基础,一定程度上说明了其在文旅产业中的可迁移性。然而目前将旅游与居住的共生作为研究主体,探索共生视域下江南古镇“生活性”回归的研究仍然十分匮乏。因此该文尝试在先前学者的研究基础上,对江南古镇“生活性”缺失的原因、影响进行明确的分析和阐释,同时探讨如何将问题和矛盾转向共生,从而为江南古镇的长期可持续发展提出切实可行的对策。

3 江南古镇“生活性”缺失的原因

3.1 居民参与度不足

根据开发主体的不同,古镇的开发模式可以大致分为以下3 种:政府主导模式,政府主导的项目公司模式,以及经营权出让模式[10]。在这3 种开发模式中,政府与经营公司作为主要参与者进入到古镇旅游的整体开发过程中来,然而作为主要利益相关者的旅游地居民则并没有被纳入其中,而是成了旅游整体开发的被管理者,被动地参与到自己故乡的建设中,居民缺乏参与的积极性。

3.2 古镇保护与文化生活保留的博弈

目前,许多江南古镇开发保护是通过开发新的居住区,这些区域拥有着更好的居住条件和更为便利的生活环境,从而吸引大量古镇本地居民进行迁移。这种方法使得古镇区域的人口得以疏散,能够很好改善原有传统住宅区超强度使用的情况,以达到有效地减少对于古镇历史建筑的破坏,同时有效地提升古镇本地居民的生活环境的目的[11]。不可否认,这是一种对于古镇文化建筑行之有效的保护方式,并且在古镇旅游发展初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然而这样的保护仅仅针对了古建筑等实体物质文化遗产,而对于更为“鲜活”的文化遗产,例如,在地居民文化生活方式则没有被考虑到其中。随着大量居民外迁,在地居民生活方式也随之逐渐消亡,这成了导致江南古镇“空心化”“脸谱化”的重要原因之一。在这种情况下古镇成了一座为以旅游为目的而存在的“孤岛”,其主要服务对象由居民转向游客。因此单一的游览、交通和消费成了古镇主要呈现的功能,而承载着在地居民公共生活的“生活性”空间则逐渐消亡。

3.3 生活性空间与旅游性空间的博弈

江南古镇的开发多数仍然秉承了现代主义城市规划的方式,运用其方法论将各个区域视作构建精巧的“机械零件”,以适应服务对象的各种需求,因此所有的空间都被赋予了明确的功能性。这种明确的旅游功能倾向则降低了公共生活的可能性、复杂性、多样性。宋代商品经济迅速发展,江南古镇中常见的“前店后坊”“下店上宅”的融商业和居住为一体的形制就成了主流[12],然而这一形制在如今的古镇中已经消失殆尽。区别于如今的大型购物商场,这种空间形制充满了浓厚的民族风情及人情味,游客远离都市回到乡村古镇正是为了探寻这种古朴的情怀与生活气息。

然而受到西方现代主义规划方式的影响,以江南古镇中的街道为例,其空间特征正逐渐趋于西方化,即以运动状态占据主导地位。实际上东方的街道与西方有着本质的区别,其有着多样与复杂的功能特性。其拥有交通、生活、社交、娱乐等多方面的功能。私有空间与公共空间在街道中交叠拉锯,使得街道具有了更为丰富的内涵[13]。在古镇旅游中,这样的形式能够提供给游人更为丰富的旅行体验。黑川纪章从空间共生的角度描述了其“道”的思想。他认为“路”是仪式、节日和显示权利的场所,而“道”则是市民生活的场所,作为居住空间的延伸是将一个个生活空间与城市相连接的场所。在江南古镇街道当中,这种“道”的空间正逐步被“路”替代,整体风貌正在区域与新兴商业风情街趋于雷同[14]。

4 “生活性”缺失的影响

4.1 古镇在地文化断层

近几年来,古镇居民尤其是年轻人的外流已经成了常态。年轻人选择去往更为发达的地区寻求更好的居住环境及工作机会,留守古镇的多为老年人群,因此,江南古镇正面临着严重的人口年龄结构失衡。而本地居民是在地文化的重要载体,在古镇文化传承中承担着极其重要的角色,年轻人的外流意味着文化传承上的断代。大部分放弃了生活在故乡选择外迁的本地居民,他们与家乡的情感联系正逐渐淡化。冯骥才先生在古村落保护的研讨会上提到,一部分村民自身对于村庄传统呈现冷漠的态度,而另一部分外迁的居民则更是与本地文化脱节,他们已经逐渐忘记了传统歌谣、故事与生活方式。此外,古镇主要劳动力人群断层严重,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作为替代成了江南古镇旅游服务的提供者,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对古镇的文化特征并没有深入了解。

4.2 过度商业化、同质化

从空间角度来说,目前江南古镇大量生活空间被商业功能挤占,使得大量的“生活性”内容被商业内容替代,直接导致了商业所占比例过高。从某种程度上说,古镇的商业化存在必然性,旅游的发展与商业化密不可分,商业化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也是提高当地人民生活水平的重要因素之一,也可以成为古镇保护的重要资金来源。然而研究表明村落型遗产的核心吸引力是传统村落的原真性,当“原真性”与“商业化建设” 达成平衡时才能符合游客的需求,且更利于旅游地的长期可持续发展[15]。

从在地文化角度来说,大量商业的开发与古镇文化生活存在着断裂与失联,其提供的服务内容也容易失去在地特色,服务提供方缺乏对在地文化深入的挖掘与创新,仅仅是流于表面的文化符号复制与拼贴。各个旅游地之间,以及同一旅游地各个商户之间重复对表面文化符号的照抄照搬,最终导致了古镇与古镇之间,以及古镇商户之间的同质化。

5 江南古镇“生活性”的回归

5.1 居游共生

在江南古镇的进一步改造规划中,居住区域与旅游区域的共生是十分必要的。古镇中居住区域保存不仅为生活与文化的产生提供了土壤,让在地文化能够重新有“活”起来的可能,也符合了当前游客对于古镇文化旅游的需求与期待。

5.1.1 基础设施建设的进一步提升

一方面,基础设施的提升和建设是保证当地居民生活质量,吸引部分居民存留的重要因素。因此要坚持投入对古镇生活必需的环境配套建设,满足居民生活需求,在大力发展旅游产业的同时不忘当地居民,平衡好两者的建设发展。

另一方面,不仅要重视居民的物质生活,同时也要加强对居民精神生活,公共生活的重视。建设及保留部分的公共生活空间,有利于古镇“生活性”的回归,同时也有利于文化的存续与发展。例如,甪直古镇仍保留了传统书场,不仅丰富了当地居民的公共生活,古镇的生活感也因此呈现在游客面前。

5.1.2 从“二元论”转向“共生”

我们可以尝试暂时从西方现代主义的二元论中跳脱出来看待古镇的规划发展方式。我国的传统道家思想提出“反者道之动”的命题, 讲到一切事物都有正反两面的对立, 而对立面又会相互转化[16]。黑川纪章则从佛教中的禅出发,探索相互矛盾的元素之间的共存,与道家思想异曲同工。他在《共生思想》中提到“中间领域”,指的是对立双方的中间地带,它是模糊的,具有多重意义的、暧昧的,这些特征为矛盾双方创造了缓冲融合的空间。因此,在旅游服务空间与生活服务空间中创造出流动、缓和的地带,成了缓解两者之间矛盾的可行之法。

5.1.3 平衡与生长

居游共生是一种长期动态的过程,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我们长期不断地进行调试与平衡,当系统中要素发生变化时共生关系与模式也需要随之进行合理的调整,因此在旅居平衡中需要留有一些空余来适应这种生长。从空间上来说,某些单一空间中可以赋予相对模糊的功能属性,从政策上来说,部分政策可以形成相对自由的管理方法,从而使得居住与旅游能够逐渐达成平衡与共生。

5.2 居民共创

5.2.1 当地居民作为经验提供者

居民对于在地文化有着独特的认知和见解,因此他们可以被视为文化及经验的提供者,参与到古镇的规划建设中来。通过与本地居民共创的方式挖掘保存古镇独特的魅力与内涵,从而呈现给游客更为真实富有特点的旅游体验,而不仅是提供流于表面的文化表演与文化符号。

5.2.2年轻人与新居民的参与

居民共创中,年轻人对于在地文化的传承与创新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因此,可以吸引年轻人返乡并投入到古镇建设中,鼓励年轻人在古镇原有文化遗产基础上进行再生产,帮助古镇文化的活化。此外,新居民的作用也不容忽视,城市化进程是不可规避的过程,部分年轻人的回归无法满足目前古镇旅游服务的需求,因此新居民可以作为填补加入到这个过程中来。如上文提到大多数新居民对当地文化了解不深,因此他们与本地居民,当地政府,以及其他利益相关者共创的过程就显得尤为重要。一方面,这个过程可以帮助他们理解当地文化,找准自身定位特征与经营目标,一定程度上规避了同质化的趋势。另一方面也能够更好地帮助他们融入当地社区,增强新居民的归属感,赋予他们更强的主人翁意识,从而达到积极共创共生的结果。

5.2.3 共创工具的开发

诚然,多数古镇居民是缺乏共创经验的,因此这对于设计参与者提出了新的要求: 未来应该更多的致力于共创工具、共创方法的研发,认识到如何正确引导居民参与、挖掘在地文化,帮助古镇文化完成可持续发展的转型。

6 结语

综上所述,古镇旅游发展中存在着重商业旅游发展,轻居民文化生活存留的问题。“生活性”回归的探讨对于古镇现阶段的旅游转型发展,缓解过度商业化同质化问题,以及文化存续都有着积极的意义。共生理论为现阶段旅游发展与居民生活存续之间的矛盾调和提供了理论基础。为了达成两者的共生,一方面需要重视居游共生,调整古镇规划管理方式,帮助保留居民公共生活;另一方面居民共创,将本地居民视作古镇发展的经验提供者,调动年轻和新居民的积极性,使其成为推动古镇文化旅游创新发展的主要推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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