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抑郁障碍与家庭环境及遗传的相关性研究进展
2022-12-07陈先云温贤秀毛孝容张心珂
高 放,陈先云△,温贤秀,毛孝容,张心珂,肖 力
( 1.四川省医学科学院·四川省人民医院护理部,四川成都610072;2.四川省肿瘤医院放疗科,四川成都610000)
抑郁障碍是一种常见的心境障碍,患者常出现悲伤、失望、对任何事物提不起兴趣,伴紧张不安、失眠等躯体症状[1]。青少年处于心身发育的关键时期,易受外界影响,引发心理问题[2]。调查显示,我国青少年抑郁障碍发生率为5.8%~17.0%,有20%~28%的青年在19岁时经历了重度抑郁症的发作,且这个数据仍在不断增长[3,4]。抑郁障碍不仅是导致青少年自责、无望,自伤自杀的重要因素,且复发率高,预后差,大部分症状会延续到成年,增加成年人患抑郁症的风险[5]。青少年抑郁障碍作为严重的公共卫生问题,其产生和发展受环境和遗传的双重影响[6]。本文就患抑郁障碍青少年的家庭环境及遗传学机制研究状况进行分析与总结,旨在为医院和社区开展针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家庭宣教提供思路和借鉴。
1 青少年抑郁障碍与家庭环境的相关性
家庭是青少年的主要成长环境,对青少年的心身健康,特别对抑郁障碍的产生和发展有重要影响[7];家庭环境分为硬环境和软环境。硬环境指可以用量化指标评估和评判的环境因素,包括家庭条件和家庭结构等[8];软环境指家庭的心理道德环境,包括家庭成员的行为模式、家庭氛围、父母行为方式等[9]。研究表明,不良家庭环境下的青少年更容易表达负性情绪,甚至发生违反犯罪行为[10],而良好的家庭环境则对青少年健康成长有积极意义[11]。
1.1 家庭硬环境
1.1.1家庭条件 家庭条件是促进个体发展的基础,包括家庭及其成员的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物质条件指家庭的经济状况、社会地位等。研究显示,较低的家庭社会经济地位是诱发青少年抑郁障碍的重要因素之一[12],家庭社会经济地位越高,青少年抑郁障碍发生率越低[8]。这可能与经济条件好、社会地位高的家庭可以给青少年提供更好的经济支持和人力资源等条件有关,而贫困或社会地位低,可导致青少年产生自卑心理;同时,经济压力会增加父母的情感或行为问题,从而影响对青少年的教养方式,从而增加抑郁障碍的发生率[13,14]。但也有研究显示,家庭经济状况越好,青少年的学习主观能动性反而越弱,家庭经济状况越差,学习主观能动性越强[15],这可能和个体性格差异有关。精神条件指父母综合素质,研究显示,青少年的行为和父母的文化程度有密切相关性,父母文化程度越低,子女出现行为问题越多[16];父母综合素质越高,越有助于培养子女兴趣爱好,引导子女的心理向着健康的方向发展,青少年抑郁水平也就越低。
1.1.2家庭结构 家庭结构是指家庭成员间的构成方式和相互作用的状态,以及由此形成的稳定关系模式,分为核心家庭和特殊家庭。核心家庭是最常见、最稳固的家庭结构,由一对夫妻和孩子构成;特殊家庭包括单亲家庭、留守儿童家庭、流动人口家庭等。研究发现,特殊家庭中的青少年抑郁障碍发病率高于核心家庭,如单亲家庭的青少年更容易出现学业问题和心理疾病,产生抑郁的风险大,甚至有自杀倾向[17];核心家庭中,如果父母任何一方长期角色缺失,尤其是父亲角色缺位,也会导致青少年抑郁障碍的产生[8,18];留守儿童的抑郁水平明显高于非留守儿童[19],这可能是由于不稳定的家庭结构,导致青少年缺乏安全感,从而引发心理问题。研究发现,特殊家庭中女性青少年患抑郁的风险明显高于男性[20],吴曼等[21]研究发现,负性生活事件与抑郁的发生存在性别差异,家庭负性事件对女性的影响更大。这可能与男女生不同的心理特征和认知有关,女生的情感较男生敏感,容易受外界影响,情绪波动更大。
1.2 家庭软环境
1.2.1家庭成员的行为模式 包括父母教育方式、父母期望、家庭互动等。首先,父母的教育方式对青少年个体心理发展有决定性作用[22],研究显示,父母对孩子疏于管教、放任自流、溺爱、过度干涉,或通过心理控制剥夺孩子自主需求的满足等,都会增加子女抑郁障碍的发生率[23];与此相比,民主型教养方式下的青少年,可以充分与父母沟通交流,发表自己的看法观点,与父母的关系更亲密,具有较强的抗压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抑郁水平明显更低[24]。在面对青少年愤怒时,父母能用稳定的情绪,积极的方式引导青少年,可减轻青少年的攻击性,有效避免抑郁的产生[25,26]。其次,父母的期望值对青少年抑郁有显著预测作用,合理的期望有利于青少年自我接纳,增加自信,促进青少年自我价值的实现;而过高的期望,会增加子女的压力,导致子女焦虑抑郁的发生[27]。另外,家庭成员间充分的情感交流,沟通互动,及时解决家庭矛盾纠纷,也能有效减少青少年抑郁障碍的产生[28]。
1.2.2家庭氛围 家庭氛围是由家庭成员共同努力营造的交流气氛。青少年的情绪易受家庭氛围影响,氛围越差,青少年越容易产生负面情绪[29]。氛围越温馨,青少年的安全感越强,情绪越稳定积极,抑郁发生率越低[30]。家庭氛围的好坏与家庭关系、父母支持、父母关爱等因素有关。父母关系是青少年最早接触的人际关系,研究发现,父母的不良关系会给青少年带来情绪压力,增加抑郁障碍发生的风险[31,32];尤其是父亲在养育子女的过程中,出现对母亲教养方法的贬低和破坏行为越多,青少年的抑郁越严重[33];亲子关系是影响青少年最大的家庭关系因素,父母经常向孩子表达情感,增加陪伴时间,给予鼓励和肯定,可有助于孩子自我接纳和肯定,信任外部世界;而如果父母只是一昧拒绝、否定,不适当地满足孩子的需求,则会导致孩子产生低自尊,人际关系敏感。研究表明,亲子关系疏远的青少年其抑郁障碍的患病率明显高于亲子关系紧密的青少年[34],父母对青少年多予以理解,提供一定的自我发展空间,尊重他们的隐私,提供足够的关爱不仅能减少青少年的孤独感、网络游戏成瘾风险[35,36],还能有效降低青少年抑郁发生率、自杀风险[37]。同时,抑郁也会影响家庭关系,随着青少年抑郁、焦虑情绪的改善,家属的心理压力得到缓解,家庭关系也可以得到部分恢复。
2 青少年抑郁障碍的遗传学机制
遗传学被认为是人生命早期影响心理健康的重要机制之一,通过基因、非编码RNA及组蛋白翻译等多个层次表现[38]。青少年抑郁障碍的发生机制仍处于研究探索中,遗传学是其中重要因素之一[39],涉及基因的DNA甲基化被认为在抑郁障碍的发生、发展和进程中起重要作用,速激肽受体2、糖皮质激素受体、盐皮质激素受体、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和儿茶酚-O-甲基转移酶等基因的甲基化都与抑郁障碍的发生有关[40]。近期研究表明,POMC基因甲基化可作为青少年抑郁障碍非自杀性自伤行为的生物学标记[39]。Tabatabaeizadeh等[41]的研究显示女性青少年抑郁症患者的血清超敏C反应蛋白( hypersensitive C-reactive protein hs-CRP)与抑郁评分存在显著相关性。血清hs-CRP可能是青少年首发抑郁症患者病情严重程度的潜在生物学标记物、是躯体化/焦虑等因子分的反映指标,血清hs-CRP水平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判断病情、评价疗效[42]。5-羟色胺(serotonin 5-HT)假说是目前与抑郁症发病相关最主流基因假说,该假说的基础是研究显示抗抑郁剂可以增加突触间隙5-HT的浓度,目前大部分研究显示5-HT与抑郁症存在相关性,但仍没有研究能证实二者之间的明确关系[43]。
3 小结与展望
青少年抑郁障碍会给家庭乃至社会带来巨大医疗和经济负担。尽管目前青少年抑郁障碍的治疗方法取得了很大进展,但仍有相当一部分患者未能对现有的治疗方式作出反应[44],因此,更好的了解其发病风险和预防措施尤为重要。家庭环境对青少年抑郁障碍的发生和发展有重要影响,医疗机构和社区应积极为青少年创造良好的家庭环境。家庭硬环境具有相对固定性和不可抗性,较难通过外界干预改变,但及时发现青少年情绪问题,尽早予以干预,可有效避免或减少青少年抑郁的发生。应多关注经济条件差、父母综合素质偏低、主观社会地位低及结构特殊的家庭;鼓励父母努力改善家庭经济状况,提升自身认知和文化水平,引导青少年培养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特别是坚毅的品格,促使青少年用积极的态度主动应对问题,避免消极情绪的产生,提高主观社会地位,实现自身价值。同时,家庭成员应共同维护家庭结构的完整性和紧密性,保持家庭的稳定。家庭软环境是青少年健康成长的核心地带,不良的软环境会造成青少年人格缺失,甚至产生违法行为。软环境的变动性较强,可通过家庭成员努力得到改善。第一,在家庭成员的行为模式上,父母应多采取民主的教育方式,及时了解孩子的情绪和诉求,予以理解和鼓励,提供足够支持,用稳定情绪,积极正向态度应对青少年的愤怒和攻击性。特别注意对女生的教育,要引导其采用积极的思维方式[2],降低对刺激的敏感性,减少情绪波动。对青少年的期望应从实际出发,不施加过大压力,尊重青少年的个性和想法,给孩子的成长发展提供合理的自主空间。家庭成员间应加强互动,父母增加对孩子的陪伴和情感投入。第二,家庭成员应努力营造和谐的家庭氛围,相互信任、理解、尊重,让青少年在愉悦的氛围中塑造良好健全的个性。
参与青少年抑郁障碍的遗传因素多样,且机制错综复杂。随着研究的不断增多和深入,与青少年抑郁障碍相关的生物标记物和机制逐步被证实。但与此相关的大样本量研究仍较少,缺乏针对中国青少年抑郁的特异性量表。青少年抑郁障碍与遗传间的相关结论大多是基于理论推测,尚没有研究能揭示二者间的明确机制。因此,需要深入探索潜在机制,在未来的研究中,增加大样本量的研究,使用更先进更适合中国青少年的研究工具。青少年有极大的可塑性,家庭、社区、医院应紧密联合,共同为青少年成长创造良好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