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策略研究

黄小倩，沈小强

(西华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四川 南充 637002)

我国“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迎接数字时代，激活数据要素潜能，推进网络强国建设，加快建设数字社会经济，以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1]教育数字化转型是一场由科学技术发展带来的教育领域数字技术变革，具有多维度、多层次、多地域的发展特征。[2]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的出现中断全球近16亿学生的在校学习，进而转为在线教育，[3]这一现状催化了教育数字化转型的进程，倒逼教育系统进行数字化改革和创新。我国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作为教育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的重要支撑，如何基于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促进我国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成为备受关注的新热点，也成为乡村教育振兴实践的主要方向。2018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中指出，教师队伍建设的关键在于教师数字技术的应用能力。[4]在这场教育数字化转型洪流中，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在面临机遇的同时，也面临着更为严峻的挑战，具体表现在数字技术过载、数字资源不均、数字成本较高、数字素养低下四个方面。本文基于对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现实认知，把握数字化转型的发展机遇，从提供政策、资源、成本、能力保障等方面探索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路径。

一、本质探寻：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内涵和动因

(一)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内涵

数字化以技术为载体，是信息技术发展的产物，也是智能时代的产物，虽然被频繁提及，但目前并未达成统一的概念共识。[2]1955年，尼古拉·尼葛洛庞帝教授在《数字化生存》一书中将“数字化”定义为“信息时代的基本粒子”。[5]随后，托马斯·鲍德温等人将“数字化”定义为：集存储、处理、传递、访问、发送等功用为一体且具有丰富内容的交互式网络。[6]托马斯·库恩(Thomas Kuhn) 认为数字化转型包括数字化范式的转变，即利用科学技术成就，推动新的问题、新的方法产生和变化。[7]目前，数字化转型被视为一种策略、过程和模式。[8]Fleaca认为数字化转型是将数字技术融入教育系统，促进教育现代化发展。[9]Riemer将数字化转型视为一种新的发展方式，转变以往价值创造、社会互动以及思维方式。[10]Wade、Gama将数字化转型视为一种进化过程，对社会发展影响深远。[11-12]由此可见，虽然不同学者对数字化转型定义不同，但其核心要素都在于数字技术。教育数字化转型基于需求驱动，以数据为信息载体，以参与者、目标和技术为关键，[13]将数字技术融合至教育领域，推动教育组织教学范式、组织架构、教学过程、评价方式等全方位的创变，为教育转型和实现教育公平提供技术支持，进而形成良好的教育生态。[14]

(二)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动因

教育数字化转型动因可归结为时代发展要求、政策主导、技术革新驱动以及教育内生发展四方面。首先，时代发展背景。随着科技进步，文化生态不断发生变化，政府部门开始意识到数字化的强大作用，将教育与科技相结合大力助推教育数字化转型。其次，政策主导。近年来，随着教育与数字技术的相关政策文本陆续出台，诸如《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教育信息2.0行动计划》等，为早日实现教育信息化提供政策保障。再次，技术革新驱动。技术革命推动人工智能、大数据和区块链等新一代数字技术在教育领域的发展和应用，具体表现在智慧教育课堂、在线教育、远程教学等跨时空的交流互动，通过搭建数字平台，增强大众数字素养，为促进教育信息化提供发展动力。最后，教育发展的内生需求。教育是使人成为人的一种实践活动，不仅是适应社会的前提基础，同时也是发展的动力源泉。因此，明确教育目的，不断调整教育系统以适应社会的发展变化，促进数字化转型是增强教育发展的内生需求。

二、现实认知：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机遇与挑战

教育数字化转型催化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理念、模式和实践的变革创新，如何把握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发展机遇，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创造新的红利是数字时代全新发展的挑战。本文基于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思考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所面临的机遇和挑战，探寻数字技术助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策略。

(一)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机遇

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无论是从技术角度还是教育角度探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其专业发展内容和方式都会随时代背景和专业发展需求的变化而变化，数字技术突破了教育的时空限制，重构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认知，[15]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提供多重发展机遇。

1.教育数字技术赋能“技术型”乡村教师

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要求乡村教师与时俱进，不断更新自身知识体系，把握教育数字化转型带来的红利，加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数字应用能力，成为一名“技术型”乡村教师。因此，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主体、目标以及技术方法三个方面出发，利用数字技术对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进行智能分析，为乡村教师提供具有针对性和科学性的人才培养方案。通过数字技术拓展培训路径，解决当前乡村教师培训低效、动力不足的现状，[16]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提供更多的选择权和决策权，进而激发乡村教师培训内驱力，不断丰富自身专业知识，提高专业能力，坚定专业发展意志，以实现乡村教师专业可持续性发展。

2.数字化教师共同体赋能“分享型”乡村教师

基于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教育主体利用数字技术创建数字化教师团队，构建专业发展共同体，唤醒乡村教师专业自主发展意识，打造“分享型”乡村教师。具备数字化意识，学习教育数字化的相关理论知识，掌握数字技术等实践性技能和教育数字化转型应用能力是打造“分享型”乡村教师进程中的关键。囿于地理位置，城乡教师专业发展差距较大，突出表现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境遇不利，教学方法固化，缺乏团队组织，专业知识纵深发展受困，专业发展动力不足，[17]教师专业发展质量不高等方面，导致乡村教育发展相较城镇教育发展较为缓慢。因此，乡村教师在专业发展过程中，利用数字技术搭建一个突破时空界限的平台，构建线上专业发展共同体，实现乡村教师线上学习和培训，通过借鉴吸收优秀教师的经验，学习人机协同的专业技能，形成数字专业知识和技能发展的自主意识。

3.数字化资源协同教学赋能“智慧型”乡村教师

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的教师专业发展资源具有多样性、及时性、精准性等特征。数字技术能够优化乡村师资、课程以及教师自主研修三类资源的有效供给，与此同时减轻乡村教师工作负荷，打造“智慧型”乡村教师。首先，乡村教师通过数字技术实现优秀教师资源共享，优化乡村教育中师资的结构和质量。其次，乡村课程资源数字化既是新冠肺炎疫情大环境下的必然结果，也是乡村教师提升数字技术的关键要素。利用数字技术实现跨校同课、异地授课，丰富乡村课程资源内容与形式。再次，通过数字技术进行智能分析进而优化配置，及时向教师提供所需资源，进行协同教学，保障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所需知识的及时性和准确性，满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个性化需求。

(二)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挑战

著名社会学家郑杭生教授[18]提出社会互构论，指出辩证看待个体与社会两者之间的关系，既要看到两者之间相辅相成、相互作用的一面，也要看到两者之间存在的差异和冲突，这一论点也体现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过程中。近年来，乡村教育振兴、教育数字化等政策文件的出台，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提供了参考依据，促使乡村教师专业发展驶入数字化转型的“快车道”，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依然存在一系列的挑战。据研究调查显示，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乡村教师无论是从思想观念、情感态度还是教育技术、知识储备、实践应用上都表现出不同程度与数字化转型背景不合拍的现象[19]，具体表现为部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意识淡薄、资源配置不均、数字成本较高、数字素养低下。

1.数字技术过载消解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自觉行动

罗萨(Rosa，H.)在其社会加速批判理论中揭示出技术发展导致时代劳动者工作负担加重的必然性。[20]塞尔文(Selwyn，N.)从数字技术发展的标准性特征指出数字技术加重教师的工作负担。[21]教育数字化转型不断重塑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样态，并对乡村教师数字技术应用能力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当乡村教师无法满足数字技术要求时，就要承受数字技术压力，这一现象被称为数字技术过载。数字技术过载主要表现为乡村教师较难适应数字技术设备，对于来源丰富、范围宽泛的专业发展资源较难吸收和消化。除此以外，数字技术对乡村教师而言也是一大难题，因此出现部分乡村教师唯数字技术论、忽视专业发展情感的现象，致使其专业发展思维固化。囿于唯数字技术论，乡村教师内驱动力缺失消解其专业发展自觉性，弱化专业发展信念，降低职业认同感。无疑，数字技术过载偏离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目标，偏离教育数字化转型初衷，不利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

2.数字资源不均加剧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不平等

受全球范围内新冠肺炎疫情的影响，教育数字化转型进程不断加快，教育市场面临着“颠覆式”的变革，优胜劣汰准则成为教育领域的“生存之道”。同时，教育数字化转型加剧城乡教师专业发展的差距，主要表现在基础设备、资金投入以及人力资源等方面。首先，基础设施。乡村学校缺乏支持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物联网设备，硬件设施较为陈旧，一旦出现损坏的情况，修理周期较长，一定程度上阻碍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积极性。其次，资金投入。资金投入多少决定着乡村学校教师和基础设备的数量和质量，资金投入不足是乡村教师“下不来、留不住、教不好”的重要影响因子。再次，人力资源。囿于地理位置和传统观念，乡村学校缺乏专业的管理人才，师生比例失衡，因此，乡村教师教育教学任务繁重，鲜有时间和精力用来学习数字理论知识、掌握数字技术、提高数字技术应用能力。

3.数字成本过高增加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成本

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涉及不同行为主体，诸如乡村学校、学生、教师和家长，伴随着教育数字化转型而来的是行为主体专业发展成本的增加。首先，乡村学校承担在线教育所需基础设施和教师培训等方面的费用成本增加。囿于乡村地理位置，部分乡村地区网络质量较差，学校需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改善网络环境。除此以外，数字化转型过程中增设培训名额以增加乡村教师培训机会，丰富培训内容和形式，实时关注培训后期反馈等一系列举措都增加了乡村学校教师专业发展的成本。其次，教育数字化转型改变受教育者学习方式。学生通过线上学习，作业则通过拍照上传、教师网上批阅反映其完成情况，这一形式增加家庭教育成本的同时也增加了教师专业发展的成本。再次，资源平台建设过程中的付费资源增加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成本，降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积极性。

4.数字素养不足异化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行为

新冠肺炎疫情期间，教育数字化转型加速，学校教育迈入数字化教育时代，学习数字化知识、掌握数字化技术，增强自身数字技术应用能力成为教师必修课程。乡村教师受限于地理位置和传统观念，加之数字技术是一把双刃剑，随着网络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过程中的普及和应用，相关问题也逐渐暴露。首先，数字化时代产品、数据、服务处于“野蛮式生长”，数字技术存在数据泄露、滥用、非法窃取等潜在的危害。部分乡村教师过分关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潜在的危害，忽视自身信息素养的提升，难以辨别数据信息的是非曲直。其次，数字化转型注重乡村教师数字理论知识学习，忽视技术应用能力，具体表现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过程中理论知识学习脱离专业发展实践。再次，乡村教师心理承受能力较差。数字化时代，信息传播速度快、范围广，乡村教师的负面新闻一经传播便不断被关注并持续发酵，面对网络上的不公舆论，部分乡村教师心理承受能力较差，极易陷入负面情绪，出现消极对待工作的现象，这一现象不仅消磨乡村教师的教育热情，还会异化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行为。

三、途径探索：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途径

数字技术是教育数字化转型的基础，也是优化乡村教师资源配置、规范乡村教师行为、解决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现存问题的关键因素。[16]近年来，教育与数字技术的融合成为教育改革过程中的重要动力，如何应对数字化转型带来的挑战，把握数字化转型的机遇，探寻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路径成为实现乡村教育高质量发展目标的关键环节。

(一)政策保障：落实数字技术政策增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自主性

教育政策是基于不同时代背景下教育发展的现状和前景提出的，其目的在于解决教育现存的实践问题，窥见教育实践的未来走向。[22]通过落实数字技术政策，突破数字技术障碍，优化专业发展内容和方式，以此舒缓乡村教师数字技术压力，激发其专业发展内驱力。

首先，明确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目标。不同时代背景和教育阶段，教师专业发展目标不同。[23]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目标在于深化数字技术与教师专业发展融合创新。通过相关政策的出台和落实，实现乡村教师借助数字技术发展自身专业知识、提升专业能力、发展专业情感的目标。其次，细化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具体内容，提出具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的举措。将数字技术纳入教师专业标准，细化专业发展理念与师德、专业知识、专业能力、数字技术四方面的相关内容，提高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数字化胜任力。再次，开展政策后期的督促与落实工作。政策文本是理论基础，将理论与实践技能相结合才能充分发挥教育政策的作用。因此，乡村教师专业发展需要在落实相关政策的基础上建立并不断完善问责整改机制，充分发挥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实效。

(二)资源保障：优化资源配置促进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公平

教育部于2018年印发《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指出开放共享的资源平台对于实现教育信息化的重要性。[24]数字技术资源是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基础保障，包括网络体系、资金投入和人力资源投入。首先，完善乡村网络体系，普及有质量的网络是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有力保障。据全国信息化工作管理信息系统数据显示，截至2021年底乡村学校已基本达到网络化教学要求。保障乡村网络畅通，搭建数量与质量并存的网络体系，为教师专业发展提供良好的网络通信支撑，不仅是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前提，同时也是数字技术落地应用的重要支撑。其次，加大数字技术资金投入，保障乡村学校智能设备有效供给与使用。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如何利用数字技术缩小城乡教师专业发展的鸿沟已成为政府、学校和教师发展的共识，通过政府出资、乡村自筹以及社会捐赠等方式充分保障乡村学校智能设备的有效供给，降低数字技术设备使用成本，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提供设备保障。再次，保障人力资源供给，政府和学校通过完善数字化智能体系建设，建立乡村实验基地，保障技术人员供给，以点带面促进乡村教师专业发展。

(三)主体保障：协同多方主体降低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成本

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协同政府部门、学校以及教师等多方主体构建教师专业发展共同体是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关键。首先，各级政府及教育管理部门认真落实相关政策，搭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数字平台，提供开放共享的资源包。除此以外，配备专业的数字技术专业人员入驻乡村学校，为乡村教师提供技术支持保障。其次，充分发挥乡村学校在助推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过程中的中坚力量作用。学校积极开展教师专业发展的相关培训，增设培训名额，丰富培训内容和形式，注重培训后期反馈和跟踪工作，增强主体培训的实际效果。[25]同时，吸纳外界数字化资源，促进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再次，乡村教师树立主动发展意识，不断更新数字理论知识，加强数字技术应用能力，适应数字时代教育实践转型。

(四)能力保障：提高数字素养规范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行为

数字技术将重塑乡村教师数字能力结构，提高其数字素养。数字素养的提高依赖数字技术环境，乡村教师在数字技术环境中提升数字技术胜任力。教师数字胜任力指具有信息技术的知识和操作能力，包括技术道德意识、技术伦理、技术思维和基于技术真实性学习模式的设计和实施能力。[26]通过提高教师数字胜任力进而提升数字素养是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重要任务。

首先，将数字教育理念贯彻至乡村教师教育教学全过程。完善数字化课程体系，提高乡村教师数字技术发展意识，提升其数据信息辨别能力。通过线上平台开设免费的数字技术培训课程，为乡村教师创设良好的数字生态环境。除此以外，依托数字技术培训中心，实现乡村教师数字技术培训机会均等。其次，充分利用资源平台学习数字技术理论知识，加强乡村教师数字技术实践应用能力，将数字理论内化于心，外化于行。再次，增强乡村教师心理素质，缓解心理压力。修订完善相关法律和伦理规范，提升数字时代大众的道德素养和法制素养，保障乡村教师、学生的数据不被滥用和侵犯，提升数字素养规范乡村教师专业发展行为。

四、结语

数字化时代必将导致教育数字化。教育数字化转型为乡村教师专业发展带来了新的挑战与机遇。教育数字化转型不仅是乡村教育应对数字化时代发展与挑战的必然选择，也是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与数字技术的融合创新，如何利用教育数字化技术促进乡村教师专业发展成为当前乡村教育关注的热点话题。面对新时代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新要求，我们应坚持正确的发展方向，客观认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现实样态，抓住教育数字化转型的红利，落实数字技术政策，优化数字资源配置，协同多方主体建立合作机制，大力推进乡村教育资源数字化建设，以数字化引领乡村教师专业发展，不断提升乡村教师专业素质，开启教育数字化转型背景下乡村教师专业发展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