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台花》中描写人物的几个手段

朱玉春

《百合花》是现代作家茹志鹃创作的一篇小说。小说以解放战争为背景，讲述了一位通讯员为救战友而牺牲的故事，赞美了人物优秀的品质，歌颂了军民之间深厚的情谊。为更好地塑造人物形象，作者分别从人物的外貌、语言、神态、动作人手，对故事的主人公进行了细致的描写，塑造出一位热爱生活、充满朝气的革命战士的形象。接下来，笔者就对文中的人物描写进行赏析。

一、外貌描写

在讲述故事的过程中，作者始终采用的是第一人称，从“我”的角度去看、去听、去想。故事中的“我”是文工团创作室的一名成员，被团长安排到战斗连去开展工作。所以，“我”并不了解战斗连的同志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通讯员。连长安排通讯员将“我”送去前线的包扎所。在前往包扎所的途中，“我”与通讯员初次相识。虽然二人在途中并不熟络，但这位年轻的通讯员还是在“我”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刚才在团部我没注意看他，现在从背后看去，只看到他是高挑的个子，块头不大，但从他那副厚实实的肩膀看来，是个挺棒的小伙，他穿了一身洗淡了的黄军装，绑腿直打到膝盖上。肩上的步枪筒里，稀疏地插了几根树枝，这要说是伪装，倒不如算作装饰点缀。”在战争年代，通讯员的穿着、打扮完全符合当时的环境。他个子高挑，身材适中，着一身军装，背着步枪。特别引人注意的是，他的枪筒中插着树枝。虽然战争是那样的残酷，但通讯员对生活、对身边的一切，仍然充满了好奇。“这时，我看见他那张年轻稚气的圆脸，顶多有十八岁”，加上之前关于通讯员身材的描写，他的形象立刻变得生动鲜明起来了。

在到团部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通讯员，自然也不了解他的过往。初次见面，“我”只能通过自己的眼睛去看，去了解这位年轻的小同志。小说中关于通讯员外貌的描写虽简略，但却格外的生动。

二、动作描写

在对人物的外部轮廓进行了大致的描绘之后，作者开始描写人物的动作，以进一步展现其内心世界。“嗳！说也怪，他背后好像长了眼睛似的，倒自动在路边站下了。但脸还是朝着前面。没看我一眼。”刚开始，通讯员走路的速度极快，把“我”扔在了后面，但又没有真的走远。每当发现“我”跟不上时，便会主动地停下来。可见，通讯员虽然没有主动与“我”交流，但还是很关心“我”的。“他也在远远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把枪横搁在腿上，背向着我，好像没我这个人似的。”两个人结伴同行，通讯员的行为却显得有些怪异。这让“我”既摸不着头脑，又觉得有些生气，同时还想进一步了解对方。“两人闷坐了一会，他开始抬头看看天，又掉过来扫了我一眼，意思是在催我动身。”通讯员的行为看似怪异，却符合他的个性特征。因为他平时很少与女同志接触，故而在“我”的面前显得羞涩而腼腆。而通讯员的这种“羞涩”，也为“我”了解对方增加了一些难度。“我手里已捧满了被子，就一努嘴，叫通讯员来拿。没想到他竞扬起脸，装作没看见。我只好开口叫他，他这才绷了脸，垂着眼皮，上去接过被子，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走。”这一段描写堪称是小说中的亮点，充分突显了通讯员害羞腼腆的性格特征。“我”和通讯员一起去向老乡借被子。通讯员碰了壁。“我”得知情况后亲自出面，说服了新媳妇，成功借到了被子。这让通讯员感到有些尴尬。这些动作正好展现出他内心的“别扭”。

以一位年长女性的视角去看待这位年轻的通讯员，其动作显得极不老练。但也正是這种“不老练”，让“我”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好奇。小说中有关人物动作的描写，使得通讯员这一形象变得更为丰满，也给读者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三、语言描写

在小说中，人物的语言往往包含了大量的信息。结合人物的语言，我们不仅可以了解与之相关的背景，而且可以了解人物的过去。“我”与通讯员初次相识之后，越来越好奇，因此忍不住与对方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流：“‘你多大了？‘十九。‘参加革命几年了？‘一年。‘你怎么参加革命的？我问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这不像是谈话，倒有些像审讯。不过我还是禁不住要问。‘大军北撤时我自己跟来的。‘家里还有什么人呢？‘娘，爹，弟弟妹妹，还有一个姑姑也住在我家里。‘你还没娶媳妇吧？”初次相识，“我”就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我”也清楚自己的行为有些莽撞，但就是情不白禁。“我”问的问题涉及各个方面，包括对方的年龄、成长经历、家庭背景等，但通讯员并没有回避，而是十分简洁地一一回答。到达前线包扎所之后，“我”主动接下去老乡家里借被子的任务，然后和通讯员一起行动。通讯员在向一位新媳妇借被子时，却遭到了对方的拒绝。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亲自出面，最终说服新媳妇，成功借到被子。通讯员见了则忍不住发起了牢骚：“我刚才也是说的这几句话，她就是不借，你看怪吧！……”通讯员这番话既体现了他的羞涩腼腆，又展现了他的不通世故。

作者正是通过描写人物的语言来展现其性格特征的。小通讯员虽然是一位优秀的革命战士，但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很少与女性接触的稚气少年。

四、神态描写

在《百合花》中，作者还描写了人物的神态，通过通讯员神情的细微变化来反映其内心活动，揭示他的个性特征。如“他飞红了脸，更加忸怩起来，两只手不停的数摸着腰皮带上的扣眼。半晌他才低下了头，憨憨的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当“我”提起“娶媳妇”这样的人生大事时，通讯员的神情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看上去腼腆又可爱。又如，“我看通讯员站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好像在看连长做示范动作似的”，在“我”的眼里，“通讯员”只是个孩子。但是，在“通讯员”的眼里，“我”不仅是个女同志，而且是他的“上司”和“长辈”。通讯员借被子被老乡拒绝后备受打击，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决眼前的难题，因此本能地向“我”求助。他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专注的眼神表明了一切。当“我”亲自出面，向新媳妇借到被子之后，通讯员并没有立即配合“我”，而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只好开口叫他，他这才绷了脸，垂着眼皮，上去接过被子，慌慌张张地转身就走。”通讯员自己出面没有借到被子，而“我”出面成功地借到了被子。小小的自尊心令通讯员不愿意当面承认自己的“失败”，只是抱着被子匆匆往外走，想要赶快离开这个令人尴尬的地方。由此，我们也可以看出通讯员的要强。“刚走出门不远，就有人告诉我们，刚才那位年轻媳妇，是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这条被子就是她唯一的嫁妆。我听了，心里便有些过意不去，通讯员也皱起了眉，默默地看着手里的被子。”原来我们借走的被子是新媳妇唯一的嫁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一条崭新的被子无论对谁家而言都是极为重要的，更何况，人家刚刚结婚，就有人上门将被子借走，确实有些不近人情。通讯员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看着手上的被子。通讯员表情的变化既展示了他内心善良的一面，也说明他并不像表面上这般倔强，也懂得照顾他人的感受。

作者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通讯员面部表情的微妙变化，使通讯员这一人物形象变得更加的立体、鲜活。

总之，在《百合花》中，作者对人物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进行了生动而细致的描写，塑造出一位坚强、敦厚、善良、腼腆的年轻革命战士的形象。在作者的笔下，年轻的通讯员浑身充满了朝气，性格单纯朴实，略带几分执拗，无论是对待同志还是对待乡亲，都是那样的真诚，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