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图里翻译规范理论的卫礼贤和闵福德《易经》翻译对比研究
2022-11-25刘禹杉
刘禹杉
(吉林建筑大学,吉林长春 130119)
《易经》在中国文化中的地位异常突出,相当于西方的《圣经》,引起了国内外学者的关注。自19世纪70年代以来,《易经》 的英译本已超过100 种,其中,最有影响的是卫礼贤和卡里·贝恩斯完成的英文版。到了21世纪,最具代表性的英文版本是约翰·闵福德翻译的版本。《易经》英译本多种多样的原因之一是这本书思想深刻,语言抽象,句子结构特殊,很难百分之百翻译出来。这本书的翻译涉及许多因素,社会和文化影响是其中两个不可忽视的因素[1]。本文以图里的翻译规范理论为指导,对卫礼贤和闵福德的英译本进行对比研究,旨在通过对比翻译技巧,找出制约两位译者的规范。
1 图里的翻译规范理论
图里将翻译规范分为两大类: 元规范和操作规范。他认为它们可以从宏观和微观两个方面指导翻译行为。同时,图里提出翻译规范应分为初始规范、预备规范和操作规范。元规范是指在宏观层面上对翻译的选择。主要涉及两个方面:一是与翻译政策相关的因素;二是与翻译直接性相关的因素。操作规范是微观层面上的翻译行为选择,一般指译者在翻译活动中使用的翻译技巧。它影响着译文的传播,从而直接或间接地制约着译文与原文之间的关系。翻译中的省略、添加、移动和分割都受操作规范的约束[2]。初始规范是由译者在两种不同语言和文化的要求之间的选择构成的翻译过程的主要标准。预备规范分为两类:一是对翻译政策的考虑,即影响或决定原文选择的因素;二是翻译的直接性,即接受另一种语言的原文作为翻译对象。作为一个制约因素,操作规范引导译者操纵内容,影响文本的整体结构、构成和语言组织[3]。操作规范影响语言材料的模式和文本的实际表达,可分为母体规范和文本语言规范。
2 翻译规范理论下卫礼贤和闵福德《易经》翻译对比
2.1 基于预备规范的两个翻译版本对比
2.1.1 卫礼贤的翻译版本
第一,考虑到中西社会文化的差异,卫礼贤在翻译中引用了许多西方文学作品和宗教的内容,旨在使译文更容易被西方读者接受。在翻译中,卫礼贤将《易经》与《圣经》进行了多次类比,是为了帮助读者抓住《易经》的内涵,为《易经》的内容提供佐证。例如,“九三:公用亨于天子,小人弗克。”卫礼贤将其翻译为“Nine in the third place means: A prince offers it to the Son of Heaven ...He is harmed by great possessions,because instead of sacrificing them,he would keep them for himself.”。卫礼贤用《圣经》里的内容对此句加以解释,有利于读者基于对《圣经》的理解,获得原文的哲学意义。
第二,卫礼贤译本的广泛传播离不开卫礼贤独特的翻译风格。通过他的翻译,原文的内涵得以再现。例如“初九:震来虩虩,后笑言哑哑,吉。”卫礼贤将其翻译为 “Nine at the beginning means: Shock comes—oh,oh! Then follow laughing words—ha,ha! Good fortune.”。由此可以看出,卫礼贤并没有逐字翻译原文中的拟态词。他用简单而常见的英语拟态词翻译了“虩虩”和“哑哑”,这样就使得读者在理解整句话的意思时,不会被原文中模拟词的复杂含义所迷惑。
第三,卫礼贤在翻译时删除了《易经》中与占卜相关的内容,这样就不受文化因素的阻碍。例如“九三:鼎耳革,其行塞,雉膏不食;方雨亏悔,终吉。”卫礼贤将其翻译为 “The handle of the ting is altered....Good fortune comes in the end.”。在这个卦里,“鼎”被提到作为祭祀神灵或祖先的器皿。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象征,“鼎”也有和占卜有关的意思。但是由于西方读者对“鼎”一无所知,更不了解它的外形或者它所承载的是什么文化概念,所以,“耳” 被翻译成“handle”。读者在阅读这一部分时,可以从这本书的主要思想中了解它的哲学含义。
2.1.2 闵福德的翻译版本
第一,本义的再现。随着时间的推移,《易经》所包含的意义也发生了变化。这就是为什么现在的《易经》和古代的《易经》即使在字面上有相同的内容,却呈现出不同的含义。通过闵福德的努力,这种情况在英文版中得到了很好的反映。例如“第一卦”,闵福德将其翻译为“HEXAGRAM I”。至于内容中的卦数,闵福德也为现在的《易经》和古代《易经》提供了不同的版本。现在《易经》用罗马数字,古代《易经》用阿拉伯数字。现在《易经》的译名是Book of Wisdom,旨在为人们认识自我、与自我交流提供指导。古代《易经》的译名为Bronze Age Oracle,旨在通过外来阿拉伯数字的应用来呈现《易经》的占卜性质。
第二,直译指导下的解释性翻译。闵福德在他的翻译中添加了拉丁短语,在拉丁短语中的一些被用于再现线条的含义。例如,“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闵福德将其翻译为“Yang in Second Place The Dragon Is seen in the fields,Draco in campis.It Profits To see a Great Man,Magnum virum.”;再如,“有孚挛如,无咎。”闵福德将其翻译为“Yang in Fifth Place Good Faith Binds.There is No Harm,Nullum malum.”。其中一些用于重复演绎用语,从闵福德的角度来看,他翻译的拉丁文短语使《易经》的神秘得以保存,这将证明东西方认知观的相似性,并通过《易经》中具有历史分量的占卜内容激发读者学习中国文化的兴趣。
第三,带有译者主体性的注释翻译。在翻译过程中,闵福德将自己对《易经》的理解置于译文之下,使译文更加简洁。它与中外学者对《易经》的解读融为一体,既体现了各自的理解,又便于读者比较和阅读其他学者对《易经》的看法。
2.2 基于初始规范的两个翻译版本对比
2.2.1 不同翻译直接性下的两个翻译版本对比
根据图里的观点,翻译的直接性涉及对最终源语言以外语言翻译的容忍度。显然,直接翻译可以保持源语言文本的原始性质。卫礼贤和闵福德的英译本在翻译的直接性方面做出了不同的选择。贝恩斯从卫礼贤的德语版本音译,而不是从《易经》原文,这是间接翻译。为了让更多的西方人学习这本书,贝恩斯在卫礼贤对《易经》 理解的基础上将其翻译成英文,并于1950年出版,增加了卫礼贤翻译的声誉。而闵福德直接从源语言文本翻译过来,这是直接翻译。其第一部分的原文是李光地编著的《周易折中》,是我国《易经》的总版本[4]。这是因为闵福德的目标是再现《易经》原著及其深刻的文化和哲学意蕴。
2.2.2 不同翻译政策下的两个翻译版本对比
从社会文化背景来看,卫礼贤的译本于1924年由迪德里希斯出版社出版。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德国学者开始反思他们一直引以为豪的西方文化,将目光转向东方。儒家和道家的中国经典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从译者的偏好来看,卫礼贤的母亲让他学习神学,他来中国传教,但他没有给任何中国人洗礼。迪德里希斯也是一个重视文化交流的出版商[5]。在此基础上,他们计划联合出版一系列中国古典哲学书籍。从出版社来看,迪德里希斯出版社是德语区最著名的出版社。新闻界的政策是促进宗教思想自由,克服现代理性主义。当时中国在欧洲人眼中的形象并不好,德里奇肯定了中国文化的价值。
从社会文化背景来看,闵福德的译本于2014年由美国维京出版社出版。自21世纪以来,汉学在英语区越来越占主导地位,基于考古学和历史主义研究成果的《易经》研究越来越受到重视。从译者偏好来看,在翻译过程中,美国作为一个发达国家,尽管在工业和经济上取得了显著的成就,但仍然对 《易经》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闵福德曾在牛津大学学习,对中国哲学的修养很感兴趣,他认为中国哲学是一种探索人生的哲学,而西方哲学大多关注语言文字等东西,这与现实相去甚远。从出版社来看,企鹅出版社于1935年在英国成立,历史悠久。1975年,企鹅收购美国维京出版社,其丰富的作者资源对企鹅在美国市场的发展起到了强大的推动作用。1970年,闵福德与他的老师戴维·霍克思合译的《红楼梦》由英国企鹅出版社出版,这为他日后与企鹅出版社的合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2.3 基于操作规范的两个翻译版本对比
2.3.1 母体规范下的两个翻译版本对比
卫礼贤翻译的《易经》对德国社会的影响得到了德国学术界的高度评价,其受欢迎的原因是卫礼贤在翻译中的恰当处理。卫礼贤的翻译并没有把《周易》和《易传》分开,而是把整本书分成了3 个部分。第一部分是正文,包括64 个卦、《象传》和卫礼贤对原文的理解。将《象传》的内容加入译文的目的是为了让普通读者更容易阅读这本书。而第二、三部分则是专门为想进一步学习易经的读者准备的。第二部分为材料,主要是《说卦》和《系辞》。前者是关于六十四卦的排列和每一卦对自然的意义,而后者是《易传》的概观。译者根据自己的理解将《说卦》的十一章重新编排为三章。同时,他根据每一章的内容给每一章加上了副标题,对卦辞和卦象也有一些卫礼贤自己的解释。第三部分是评注,译者在每一卦的末尾都加入了更多的信息,这些信息是从《彖传》《小象传》《文言传》《序卦传》和《杂卦传》中提取出来的。无论是哪一部分,卫礼贤都在《周易》和《易传》的翻译中增加了很多内容,包括翻译注释和自己的见解[6]。
与卫礼贤的译本相比,闵福德的译本在文本形式、文化意蕴和原义传递等方面更忠实于原文。他将版本分为两部分进行翻译: 智慧之书和青铜时代的甲骨文。智慧之书用了很长的段落来解释占卜的简短文字,给读者生活上的指导和警告。甲骨文以其古代的神奇文字,使智慧之书变得深思熟虑,并使其能够在现实生活中得到应用和实践。虽然第一部分不完全是学术性的,但读者可以从《易经》背后的中国古代哲学中学到很多东西。在这一部分中,每一卦都包含了《易传》的内容、古代学者的评论和译者的解释。第二部分是甲骨文的英译。这一部分的原著完成于周朝至春秋战国时期。闵福德试图把这本书和后来的解释分开,只翻译了64 个卦本身,这是为了向他的读者展示原文的特点。闵福德的翻译是第一个将两个版本放在同一部作品中的翻译。第一版语言风格成熟易懂,第二版简洁明了。
2.3.2 文本语言规范下的两个翻译版本对比
(1)两个翻译版本在遣词造句上的差异。推辞是用来表示对一个卦或一条线的判断的词语,在《易经》的占卜属性的表现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它被赋予了深刻的寓意,具有普遍的应用价值。同时,这些词语反映了古代汉语在抽象思维方面的思考。例如,“吉”是一个常用的汉字,其本义是吉祥,后来,这个意思被引申为“幸运”“好”“漂亮”等。“睽:小事吉。(睽卦)”卫礼贤将其翻译为“OPPOSITION.In small matters,good fortune.”;闵福德将其翻译为“In small matters,This is Auspicious,Bonum.”。卫礼贤对“吉”给出了具体的解释,即好运,这是从“幸运”延伸而来的。在这里,卫礼贤想表达的是,如果你做对了某件事,你会有收获。每个人都渴望好运和收获,尤其是在动荡时期,这是很常见的。相反,闵福德翻译的“吉”在直译的指导下变成“吉祥”。而“吉兆”是古罗马人通过观鸟来占卜的一个根本意义,为美国读者了解《易经》的占卜相关寓意和修身养性开了一个好头,可以满足美国读者对《易经》利用的好奇心。再如,“咎”是“过”的意思,可以直译为“过失”。然而,两位译者都没有这样做。卫礼贤认为一种特殊的手段不应该被批评,翻译“咎”为“blame”,“No blame”是指一个人有能力以正确的方式纠正自己的错误。它教会了当时的人宽容,有助于防止负面情绪的传播。而闵福德以圣人舜的故事为例,证明了如果“他总是顺应道的消长”,潜移默化地 “谦卑圣人的内在力量”,就不会受到伤害。所以闵福德翻译了“咎”便成为“harm”。
(2)两个翻译版本在句子结构上的差异。句子结构的整合是中国古典翻译的一个重要方面,体现了译者的翻译技巧。《易经》之所以在六经中排名领先,是因为它完成的时间最早。其他五经都是通过文字的方式出来的,唯独《易经》是通过绘画出来的,这赋予了这本书杰出的语言结构。“彖曰:小亨;利有攸往;利见大人。” 卫礼贤将其翻译为 “THE JUDGMENT...It furthers one to see the great man.”;闵福德将其翻译为“JUDGMENT Slight Fortune.A Destination Profits.It Profits To see a Great Man.”。“象曰:雷电皆至,丰;君子以折狱致刑。”卫礼贤将其翻译为“THE IMAGE ...And carries out punishments.”;闵福德将其翻译为 “On the Image of the Hexagram Thunder and Lightning Arrive together,Tonitrus et fulgura.The True Gentleman Determines judgments;He administers punishments.”。由此可以看出两个译本的句子结构有很大的不同,无论是在判断、形象还是台词上。卫礼贤的翻译主要由完整的句子组成,更注重修辞手法,如押韵和拟声词。翻译的整体风格也符合目标读者的阅读模式。然而,原文的诗意特征在这次翻译中没有得到很好的保留。闵福德翻译最突出的特点是保留了原文中的停顿,更大程度地呈现了原文的诗意特征。闵福德译本的《易经》也表现出言简意赅、言词全面、节奏感强的特点。在句子结构上,他断行居中,展现原文简洁、诗意、平行的句子结构。同时,闵福德的翻译也注重节奏。这种翻译尽可能保留了原文中停顿的特点,让读者获得阅读译文就像阅读来自古老异域文化的古书一样的体验。
3 结语
本文以吉迪恩·图里的翻译规范理论为指导,探讨了卫礼贤和闵福德的《易经》英译本。由于社会文化因素带来的规范不同,两位译者对同一原文的处理也不同。本文从宏观和微观两个方面对比了两个英译本,总结了制约两位译者的翻译规范,即可接受或足够的翻译、翻译的直接性、翻译策略、矩阵排列和语篇语言特征。本文发现,卫礼贤和闵福德遵循不同的翻译规范。同时,通过比较研究,可以呈现出《易经》与中国经典翻译的深化趋势,即从保证译文读者可理解的趋势向保持原文精髓的趋势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