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越教师的核心素养与成长路径研究

张先华，龚 珏

(1.绵阳师范学院，四川绵阳 621000；2.东北大学文法学院，辽宁沈阳 110169)

党和国家十分重视卓越教师的培养，并把卓越教师的培养作为教师队伍建设的重要内容和重要举措。早在2014年，教育部就印发了《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的意见》。2018年1月《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全面深化新时代教师队伍建设改革的意见》提出：“到2035年，教师综合素质、专业化水平和创新能力大幅提升，培养造就数以百万计的骨干教师、数以十万计的卓越教师、数以万计的教育家型教师。”[1]2018年2月教育部等五部门印发的《教师教育振兴行动计划(2018—2022年)》强调要“创新教师教育模式，培养未来卓越教师”[2]。到2018年9月教育部又发布了《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2.0的意见》，指出要“创新机制模式，深化协同育人，贯通职前职后，建设一流师范院校和一流师范专业，全面引领教师教育改革发展”[3]。通过实施卓越教师培养，在师范院校办学特色上发挥排头兵作用，在师范专业培养能力提升上发挥领头雁作用，在师范人才培养上发挥风向标作用。可见，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具有重要的作用。

一、卓越教师的核心素养

卓越教师的核心素养，是卓越教师应具备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卓越教师的发展需要许多素养。其中，既必要又重要，而且很关键，并且居于核心地位的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才是卓越教师的核心素养。

那么，卓越教师的核心素养包括哪些呢？或者说，卓越教师应具备哪些必备品格和关键能力呢？关于卓越教师的核心素养，众说纷纭。教育部《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2.0的意见》提出，要培养造就一批教育情怀深厚、专业基础扎实、勇于创新教学、善于综合育人和具有终身学习发展能力的高素质专业化创新型中小学(幼儿园)教师[3]。这是国家层面对卓越教师核心素养的表述。社会层面也有人认为，站上讲台的教师是合格教师，站稳讲台的教师是骨干教师，站好讲台的教师是卓越教师。要站好讲台，不热爱教育，没有使命感，没有高超的技艺是绝对不行的；没有卓著的成效，也是缺乏说服力的。因此，卓越教师应是热爱教育、有使命感、技艺高超、成效卓著的杰出教师。

(一)热爱教育

热爱教育是师德的根本。教育界普遍看重并且十分强调教师的爱心，把爱岗敬业作为教师的首要素养，因为爱岗敬业与不爱岗敬业，状态是很不相同的。不爱岗敬业的教师被动消极、不负责任、常“缺德”；相反，爱岗敬业的教师主动积极、认真负责、有道德。

热爱教育是干好教育的前提。笔者长期从事教师研究，接触过许多特级教师，发现一些特级教师说到教育，说到所教学科，就特别激动。这些教师热爱教育，因而充满激情，成效卓著。爱在哪里，心就在哪里；力在哪里，成就就在哪里。只有具有强烈感情、坚强意志的人，才有可能成就某种事业。这些教师不仅把教育当谋生的职业，当生存的需要，尽职尽责，问心无愧，而且把教育当喜欢的专业，当生活的乐趣，兴趣浓厚，乐此不疲，还把教育当一生的事业，当生命的一部分，追求卓越，无怨无悔。

卓越教师之所以卓越，是因为卓越教师有教育情怀，视教育为毕生的事业，对教育具有强烈的感情、坚强的意志。卓越教师热爱教育，视教育为生命。一上讲台，他们就精力旺盛，精神饱满。

(二)有使命感

有使命感，才有高境界。有使命感与没有使命感，状态是不同的，境界更是不同的。平庸的人也许一生都在为了生计而奔波，但优秀的人在珍惜生命的同时，更注重提高内在修养和生活质量，追求情调、意义和快乐。卓越的人不同于一般人，有强烈的使命感，并不懈努力，把某件事情做成，为人类造福。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

有使命感，才能走向卓越。其一，一个人有了使命，就会全身心投入，努力把事情干成；其二，一个人有了使命，就会攻克一个个难关，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其三，一个人有了使命，就会奋不顾身、义无反顾。总之，有使命，才绝不放弃；有使命，才能取得卓越的成就。

卓越教师之所以卓越，是因为卓越教师有强烈的使命感。卓越教师应以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为指导，立德树人，努力成为学生锤炼品格的引路人、学习知识的引路人、创新思维的引路人、奉献祖国的引路人。国运兴衰，系于教育。卓越教师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以为党育人、为国育才为使命，并由此产生强大的动力，激励自己安心从教、潜心钻研、用心实践。

(三)技艺高超

高超的技艺包含教育部在相关文件里提到的专业基础扎实、勇于创新教学、善于综合育人等方面。

其一，专业基础扎实。国家实行教师资格证制度，就是要让人们知道教师是一种专业化的职业。《中华人民共和国教师法》第三条规定：“教师是履行教育教学职责的专业人员。”专业人员就要有扎实的专业基础。教师的专业基础包括学科基础和教育基础，也就是既要懂所教学科(如语文)，又要懂所教学科的教学(如语文教学)。

其二，勇于创新教学。教学有法，但无定法。有法指的是有基本原理、方法论的法；无定法的法指的是具体的方式方法。教学情境是复杂多变的。医学上，病人存在个体差异；教育上，学生更存在个体差异。人民教育家陶行知在处理一个学生打人的事情上采取了发现学生的优点并给学生奖励糖的方式，把学生感动了。可是，有一位老师也采取了陶行知的方式，学生收到糖，却不以为然，并没被感动。这就是只看到了事件的表面，而没有领悟到真正的教学本质。我们要像陶行知学习的是正面教育原则，至于具体怎么正面鼓励，就需要根据具体的教育情境进行创新。教学情境的复杂多变性要求教师在遵循教学基本原理的前提下，根据具体的教学情境，灵活采取多样的、适合的、具体的方式方法，创造性地开展教学。优秀的教师总是在不断地反思、改进和创新。

其三，善于综合育人。卓越教师不仅要发挥所教学科的育人价值，结合学科教学进行育人活动，而且要理解学校文化和教育活动的育人内涵和方法，参与组织主题教育和社团活动，对学生进行多方位、多渠道的教育和引导。教育是科学，必须按规律办事，即遵循教育规律、学科规律、学生的身心发展和养成教育规律。遵循学生的认知规律和直观性教学原则，开展丰富多彩的育人活动，引导学生自省自悟，受到多方面的熏陶，获得全面发展。这也是技艺高超的体现。

另外，成效卓著不是卓越教师的核心素养，而是卓越教师核心素养的效果。卓不卓越，最终是要用效果说话。热爱教育，有使命感，技艺高超，必然会成效卓著。一个真正的卓越教师也一定会有卓著的成效，培养出一批又一批全面发展的人才，彰显自己杰出的才能。

总之，热爱教育、有使命感，是必备品格，指向做人；技艺高超，是关键能力，指向做事，即教书育人。

二、卓越教师的成长路径

教育部《关于实施卓越教师培养计划2.0的意见》提出了培养卓越教师的很多改革任务和重要举措，如全面开展师德养成教育，分类推进培养模式改革，深化信息技术助推教育教学改革，着力提高实践教学质量，完善全方位协同培养机制，优化教师教育师资队伍，深化教师教育国际交流与合作，构建追求卓越的质量保障体系。华中师范大学教师教育学院王后雄教授提出的卓越教师核心素养的发展路径也是这些[4]。这些都是从政策层面、宏观角度和教师外围提出的。但是，外因只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才是变化的根本。卓越教师的培养，主体是教育机构;卓越教师的成长，主体是教师自身，教师自身才是根本。

成长是教师自身的事情。任何教育机构、任何外在的力量都不能代替教师的成长，只能帮助教师成长。生活中有的事是能代替的，有的事是不能代替的。比如能代替做饭，但不能代替吃饭；能代替拿书，但不能代替看书；能代替听课，但不能代替学习；能代替做事，但不能代替成长。

那么，卓越教师自我成长的路径有哪些呢？2018年以来，国家才高度重视卓越教师的培养，还没有太多被授予“卓越教师”的人可供仿效和研究。有研究者便从特级教师的成长探索卓越教师的发展[5]。笔者也曾对30位特级教师作过研究，并出版了专著《名家引路：小学语文特级教师评介》一书。卓越教师与特级教师虽然名称不同，但是成长路径是相通的，是可以借鉴的。纵观特级教师的成长历程，他们的成长有一些共同的规律——勤于阅读，勤于思考，勤于写作，挑战自己，走近名师。这些路径，是不管哪一个学段、哪一个学科的老师，只要想成长为卓越教师，都必须经历的。

(一)勤于阅读

勤于阅读，才能走向卓越。一个不阅读的教师是专业化进程很慢的教师。不阅读的教师会沦为简单的劳动力，而一个简单的劳动力要想卓越，是很难的。一个人只要还在读书，就不会彻底堕落，彻底堕落的人是不读书的人。许多教室前方都有一副标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作为教育之本的教师好好学习，学生才能天天向上。要当先生，先当学生；要教书，先读书。只有不断读书，才有资格继续教书，才有可能走向卓越。古语有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可以理解为，只有读书，才能提高，才能提高自己的品味、境界、技能，才能视野有宽度、知识有厚度、思想有深度。阅读是学习的重要途径,也是思想启蒙、素养形成、走向卓越的重要途径。

教师要读三个方面的书：一是要读时事政治方面的书，站到国家发展的高度育人，有大局意识；二是要读专业方面的书，专业知识扎实，让学生佩服；三是要读时尚生活方面的书，会生活，被学生欣赏。阅读能让教师视野开阔、知识扎实、从不落伍，也让教师走向卓越。

(二)勤于思考

有人说，在现在的学校里，学生是上帝，教师是奴隶。这是在讽刺有些老师只用力干活，不用心思考。关键是教师自己想不想当奴隶。教师要当奴隶，谁也拯救不了；教师不想当奴隶，谁也没办法。教师教的每一门课程，上的每一堂课，都是教师创造的平台、展示的空间，可以有教师自己的思想。每一个领导都希望教师创造性地工作，干出特色，干出成绩，形成自己的思想[6]2。

教育思想反映出一个教师对教育规律的独特认识与把握。风格是一个作家成熟的标志，思想是一个教师成熟的标志。评审特级教师、教师职称，要看论文、论著，其实质是看一个教师有没有自己的教育思想，是否创造性地教书育人。形成自己的思想和鲜明的教学风格，是教师走向卓越的重要标志[7]。

教师要有思想，要成为思想者，就必须潜心研究。一个优秀的教师必然是研究者，从不放弃研究。教育情境千差万别，没有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因此，教师在学习古今中外的教育思想的同时，又要结合实际，不畏权威，勇于创新，执著追求真理，善于反思、研究、修正、补充和发展，进行思想创新，建立自己的风格、自己的体系，产生自己富有创见的、比较系统的、崭新的教育思想。

(三)勤于写作

勤于写作实际上是提炼思想。心理学讲，思想是不出声的语言，语言是有声音的思想。思想和语言密不可分。朱光潜在《咬文嚼字》中说：“文字上面有含糊，就显得思想还没有透彻，情感还没有凝练。咬文嚼字，在表面上只是斟酌文字的分量，在实际上就是调整思想和情感。从来没有一句话换一个说法而意味仍完全不变。”[8]89可见，写作的过程既是锤炼语言的过程，也是提炼思想的过程。

写作的根本问题不是用手写的问题，而是用头脑思考的问题。“事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把生活写下来，这只能构成文章的内容；把对生活的认识也融入文章中，这才能构成文章的主题思想、文章的灵魂。写作者首先是思想者。鲁迅首先是伟大的思想家，然后才是伟大的文学家；钱钟书首先是著名学者，然后才是著名的作家；西方现代派文学中，许多人首先是伟大的哲学家，然后才是伟大的文学家[9]64。

优秀的教师都勤于写作。写作只是形式，其内在是思想的提炼、成熟。不只是语文老师，所有老师都要在写作中成长、成熟。教师拿起了笔，教师就“站”起来了。勤于写作，成就了许多名师，因为每次写作都是一次发现、一次创造，一次提升、一次进步。优秀的教师坚持写教育随笔，不断进行教育反思。愈是要前进，就愈是要回头反思。实践加反思，才能走向卓越。勤于写作则是实践反思、思想提炼的重要路径。

(四)挑战自己

挑战自己，就是“逼”着成长。优秀的教师都是“逼”出来的，领导“逼”，同事“逼”，家长“逼”，学生“逼”，特别还有自己“逼”。教师不“逼”一下自己，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优秀。打个比方，喷泉之所以漂亮，是因为它有压力；瀑布之所以壮观，是因为它没有退路。当然，人之所以优秀，都是“逼”出来的。

笔者研究特级教师发现，特级教师们有机会，就珍惜机会；没机会，就创造机会。清华附小的特级教师窦桂梅老师就是这样。窦老师知道，在领导、专家指导下上公开课，是教师提高教学水平的快车道。于是，窦老师找到校长，要求上公开课。工作了三十多年的李校长，从没有见过自己争取上公开课的教师。窦老师经常请领导和专家听课。每一次接受领导评课，窦老师都把发现的问题记在心里，争取在下堂课改进。许多特级教师都这样，主动要求上公开课，主动请领导专家来听课指导，主动要求把问题学生调到自己班上，主动承担各种研究课题。许多特级教师就是在不断挑战自己中成长，最后成功[10]2。

卓越教师需要岗位成才。真正要成为卓越教师，必须要经过一个较长的教师岗位的实践锻炼过程。这个过程充满着机遇与挑战。永远不要用“我不会”去拒绝机会，而要用“我可以学”去挑战自己、超越自己。做自己会做的事情，那是工作需要；做自己不会做的事情，才是超越自己，既是工作需要，也是成长需要。

(五)亲近名师

成为卓越教师，需要名师引领。人是唯一能接受暗示的动物。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就可能会有什么样的人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和勤奋的人在一起，不会懒惰；和积极的人在一起，不会消沉。与智者同行，会不同凡响；与高人为伍，能登上巅峰。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何陋之有？亲近名师，甚至可能改变成长轨迹，决定人生成败。

亲近名师，是卓越教师成长之路。旅游需要导游，成长也需要导师。唐代刘知几在《史通》中说：“若不仰范前贤，何以贻厥后来？”[11]38名师是一本无字之书，是一个典型范例，有着丰富的成功秘诀。走近名师，就意味着走向优秀；读懂名师，就意味着找到了成功的路；与名师为友，就意味着离卓越教师不远了。笔者研究特级教师发现，特级教师们要么身边有名师，要么心中有名师，在得其指导、向其学习中走向名师、走近名师、成为名师。

要科学、有效地学习名师，至少应有三个视角：其一，仰视名师，欣赏名师的优点，发现名师的独特之处；其二，平视名师，和名师一起关注教学的热点、难点，不卑不亢；其三，俯视名师，提示、完善、发展名师，让名师走得更好[12]。

总之，卓越教师成长的过程是自身修炼的过程。卓越教师的“卓越”是“读”出来的，是“思”出来的，是“写”出来的，是“逼”出来的，是“学”出来的。通过这些路径，卓越教师才会更热爱教育、更有使命感、更技艺高超、更成效卓著。成功的路上并不拥挤，卓越教师毕竟是少数。卓，杰出，卓著；越，超越，超出；卓越，即杰出，不一般，高超出众，如卓越才能、卓越成就、卓越功勋、卓越人才。既然不一般，高超出众，那就肯定是少数。如果大家都一样了，那也就一般了，也就不存在出众了。卓越教师虽然是少数，但是作用巨大。有学者认为，卓越教师是家国使命践行者、立德树人引领者、教育情怀蕴涵者、教育素养垂范者、教学创新示范者、学生品格影响者、科研事业排头兵、青年教师引路人[13]，这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