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块链赋能城市社区治理及其实现路径
2022-11-23李忆华郑文佳
李忆华,郑文佳
(南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衡阳 421200)
区块链是比特币的底层技术,它是点对点网络、密码学、共识机制、智能合约等多种技术的集成系统[1],具有去中心化、数字信任、不可篡改、时序回溯的特点,在解决社会治理信息共享、信息安全和信任缺失等问题上,展现出广阔的应用和发展前景[2]。2016 年,国家工业和信息化部发布《中国区块链技术和应用发展白皮书》,将区块链定位为提升社会治理水平的有效技术手段。2020 年3 月29 日至4 月1 日,习近平在浙江考察时指出:“运用大数据、云计算、区块链、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推动……治理能力现代化”[3]。2021 年3 月,区块链被列入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正式进入国家战略规划布局。目前,区块链技术在我国已经进入超越货币应用阶段,在供应链溯源、公益慈善、政务民生、社会管理等领域实现较快落地,“区块链+”逐渐成为推进各领域变革的新方向。
“区块链+治理”是将区块链技术应用于社会治理,推进社会治理手段、模式和理念的创新,促进社会治理现代化。城市社区作为国家治理社会的基础场域,其治理成效影响社会治理整体水平,“区块链+治理”的新模式有望推动社区治理实现飞跃。本文从城市社区治理现状与痛点出发,以区块链与城市社区治理的耦合关系为切入点,探讨区块链赋能城市社区治理及其实现路径,为城市社区治理提供新的思路。
一 城市社区治理的现状与痛点
在国家社会治理体系建设中,社区是关键环节,是基层社会治理的重要载体[4]。自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我国城市社区经历了“单位制”到“社区制”的转变过程、“社区建设”到“社区治理”的两个阶段,经过长期的实践探索积累了丰硕的成果,但是在社会快速转型的过程中,社区治理依旧面临着诸多问题。
(一)治理主体的角色模糊,阻碍共治网络构建
目前,部分社区治理主体的角色定位依然不够明晰,并且成为阻碍共治网络构建的重要因素,其突出表现为居委会错位和社会组织不到位,这也是治理“社会”过程中的首要治理问题[5]。
就政府主体而言,在“社区建设”阶段,政府推动基层社区发展,促使基层社区在硬件设施、社区环境、管理服务等方面取得极大进步,缓解了来自单位制解体而来的社会矛盾以及弥补社区自治性不足[6]。但是,在向“社区治理”转变的现阶段,强势、刚性的科层体系和行政下沉仍旧阻碍弹性、多维的社区自治发育,社区多元共治浮于表面。居委会在社区治理过程中的角色则较为“尴尬”,居委会作为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有引导社区居民自治的功能,与业委会一同对社区居民负责。然而随着治理重心的下移,居委会在实际工作中承担着大量由街道或者街道所辖部门下放的行政事务[7],难以跳出事务性工作去考虑社区治理发展以及社区自治建设,在社区共治网络中被边缘化。与此同时,社会组织与社区治理的衔接仍旧困难,社会组织作为社区治理的重要参与主体所发挥的作用不大,社会组织在社区治理中的功能明显弱化。伴随着社区社会性要素的持续增长,科层治理体系与社区多元共治网络需要实现均衡互动,构建更为智能、高效的联通机制,以兼顾科层刚性与社区自治柔性、扩展社区协同治理的空间。
(二)社区居民参与度低,削弱治理内生动力
社区居民参与是指社区居民既作为社区管理/治理的客体,更作为社区管理/治理的主体,自觉自愿地参加社区各种活动或事务的决策、管理及运作的过程和行为[8]。理想的居民参与是社区居民与社区场域内多元主体在社区治理过程中一体协作、共同协商、多方联动,共同增进社区福利。但在具体实践中,居民参与效能受各种因素的影响遭遇不同程度的剪裁,社区治理的内生动力不足。一方面,居民参与治理的内生秩序不成熟,社区共治合力难以发挥。根据理性经济人假设,城市社区居民需求所凸显的“异质性”与社区服务供给的相对同质性带来的供需矛盾使居民在参与社区公共事务时偏向个体理性与私利性,居民在参与社区治理时更关注自身利益的实现,对于集体利益的追求难以达成共识,主人翁的角色意识更多地服务于个人利益需求,随着社会利益的不断分化,需要进一步凝聚社区居民共识、动态调整社区利益关系,构建稳定的协作治理关系。另一方面,共治平台建设不足,居民力量融入困难。信息交互、协商议事等表达居民意见建议的平台建设程度影响着居民参与治理的深度和广度,参与过程的互信、联动与认同程度。随着社会数字化转型,线上线下一体化新型社会关系逐渐形成,居民在参与社区治理过程中对高效、智慧、精细的平台性支持的需求进一步提升,社区居民自我组织和自我管理能力的提高需要更加高效地运用平台来支持。
(三)制度惯性与路径依赖,降低管理服务水平
自20 世纪90 年代以来,我国社区管理体制先后经历了两个阶段的改革,第一轮是以回应街道办“有责无权”问题为主要内容、以扩充街道办职责权限为主要解决方式的“两级政府、三级管理”体制的推广,我国社区行政管理模式就是在这个阶段建立起来的。第二轮则是以回应街道办扩权后转嫁行政事务造成的社区行政化问题为主要内容、以“政社分离与合作”为主要方式,进行多模式探索的新一轮改革[9]。第二轮社区管理体制改革实际上是在解决第一轮改革后街道办扩权所带来的诸如社区行政负担沉重、服务与自治功能缺失等问题。针对这些问题,基层社区探索出网格化管理等治理模式,力求实现居民本位和社区本位的回归,但是这种自上而下的治理模式仍旧有行政主导的色彩,原有制度的惯性限制了社区管理服务水平的发展空间。而与此同时,社区居民对社区管理服务水平的预期不断提高。针对这个客观存在甚至未来较长时间内依然存在的现实矛盾,考虑怎样减少这些冗杂性的行政性或社区常态性管理事务对社区资源的消耗、将高效的社区管理转化为优质的公共服务,是目前提高社区管理服务效率需要迫切解决的问题,这就需要通过创新治理手段,拓展社区公共事务的线上治理空间、简化程式化管理服务流程,以提高社区治理整体绩效。
(四)多主体间的低信任度,消耗多元共治成本
公共信任是基层治理的基础性资源,社区场域内各主体间的信任是实现有效治理的关键要素。但是,与以业缘关系、邻里关系为信任支撑的“熟人社区”不同,现代的“陌生人社区”在水平、垂直两个维度都存在一定的信任缺失,治理主体间信息的不对称性以及数据确权问题是造成社区各主体难以形成稳固信任关系的主要原因。一方面,居委会、业委会作为社区信息资源集中的中心,对社区各类信息有着相对较高的控制权,信息的流动和开放取决于单一管理主体,居民无法决定或掌握个人数据的利用情况和动向,加上垂直维度上从政府到基层社区条块分割所造成的信息孤岛,社区各主体间的信息沟通效率不高,信用资源整合度不高。另一方面,社区居民作为主要信息源,出于对信息接收主体的不信任、对保护自身隐私的考虑以及对数据用途的存疑,社区居民向居委会、业主委员会所提供信息的真实性无法保证。处于“弱关系”环境中的各治理主体难以在陌生人社区构建“强信任”的协作治理关系,这种信息环境增加了社区信任构建的难度,在无形中消耗着社区治理的成本。
二 区块链与城市社区治理创新理念的耦合
区块链带来了平等、信任、共享、安全、可靠的数据技术,其去中心化、安全加密、不可篡改等技术优势,与社区治理创新理念存在高度的耦合性,为解决城市社区治理的痛点提供了“数字化”的技术解决方案。
(一)治理主体:链上节点与多元主体的对应性
就目前的社区治理体系而言,社区治理主体主要包括街道办、居委会、基层党组织、物业公司、业主委员会、企业组织、社会组织以及居民,等等,这些主体呈碎片化分散在社区治理空间,接受政府主导下的社区多元协同,各治理主体之间角色定位模糊,受时间和空间限制交互频次和频率不高,多元主体协同弹性较差。随着社会数字化转型,社区治理的运行以及社区范围内的社会关系呈现虚拟空间与物理空间的交融交织,区块链去中心化技术为社区共治格局的形成以及多元主体的高效协作创设了与之相符的技术场景。
第一,通过构建“链上社区”,各个主体作为“链上节点”可以自由平等地对社区各项公共事务发表意见看法,同时对社区治理行为进行监督。第二,区块链可以为社区内各主体协作关系的建立提供平台,其去中心、弱中心、多中心的思想以及技术架构将重塑由单中心控制或维持的协作行动关系,各主体基于平等地位参与社区治理,每个主体都是协作网上的一个独立节点,由权力交织、利益交织所形成的复杂关系网络,将被理顺为一张点对点分布式的协作大网,各个治理主体的行动逻辑依照多元主体共同认可的治理目标。在区块链技术加持下,各主体的协作治理是一个自主推进式的过程,而非传统单一的自上而下的约束型治理,多主体共同治理的格局将逐渐形成。
(二)价值理念:技术属性与社会属性的关联性
任何一项新技术的应用都要寻找到与之契合的价值理念,区块链与社区治理首先表现为治理理念的契合,其技术属性与社会属性高度关联。区块链技术去中心、开源性、共享性、数据溯源的特点与社区治理所蕴含的多主体参与治理、治理成果共享、平等参与等理念具有高度的耦合性,立足于满足居民多层次利益需求,将科技的运用扎根于提升居民参与社区治理的公平感、安全感、幸福感。在接受社区管理服务的过程中,以及在社区面对公众、服务公众的绝大多数公共事务和法律行为中,居民对于透明分享、分布存储、共识协作、不可篡改等区块链核心理念都不会抵触[10]。
区块链技术所展现出的这些优势和特点其实也是居民对自身所处治理环境的期望,二者不谋而合。多元共治所强调的治理主体的多元性和相对独立性以及参与主体的协作性[11],在区块链的治理架构中得到充分体现。区块链给多元治理、多中心治理、协同治理、三社联动、网格化治理等各类治理模式的实现提供技术支撑,这些治理模式与区块链都有共同追求的价值目标,如:共享、共治、合作、协同,等等。同时,区块链分布式数据存储、数据溯源、智能合约、共识机制等技术有助于推进社区治理现代化,这对社区治理模式而言是新的变革。
(三)治理目标:核心优势与治理目标的一致性
社区作为国家治理的基点,其治理能力影响整个社会的治理效能,基层社区治理现代化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城市社区治理现代化势在必行。面对日益复杂的治理环境和治理问题,城市社区治理需要借助区块链、人工智能、云计算、大数据等新兴技术的支撑实现更为精准的治理目标,实现公共服务水平的提升以及治理成果惠及民生。区块链技术嵌入社区治理能够为基层社区所面临的普遍性问题的解决提供新的思维以及技术支持,它能够从组织结构、主体地位、社会信用和治理效率等方面驱动社会治理创新[12],为各类社区公共事务的处理提供精细化、智能化的数据分析共享支持、交互式沟通决策平台支持、公共资源去向监督管理支持,推进城市社区治理的精准化决策,从而提高社区管理服务整体水平。目前社区治理所面临的一系列问题,如治理主体权责不明晰、居民参与度较低、社区信任困境、社区管理服务效率低等,都给区块链技术的嵌入提供了应用场景。
(四)治理技术:关键技术与增信需求的适配性
区块链与城市社区治理在治理技术层面具有耦合性,这主要体现在区块链技术与社区治理增信方面的耦合,它满足了社区增信对于技术的需求。第一,分布式账本技术实现“去监管”,它让各个节点都成为账本“记账人”,所有的交易记录在链上各节点的共同监督下完成,这一方面降低了各类信息或数据伪造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降低了社区治理监督成本、提高社区治理过程中各主体间的信任度,比如公用资金、公共资源的去向监督管理。第二,非对称加密技术解决数据确权问题,它使得区块链上信息的使用和流转明确到个人,降低了居民对个人数据泄露的顾虑,提高社区信息采集的真实性。
三 区块链技术赋能下城市社区治理的特征
区块链与城市社区治理创新理念高度耦合,给社区治理改革和转型带来了新的契机,在区块链技术的赋能下城市社区治理显现出新的特征。
(一)去中心化——构建分布式治理网络
城市社区多元共治可以理解为基层社区各主体集体行动的一种行为,怎样让社区内微观主体实现有效的协同联动也就是社区内集体行动的实现问题。而区块链则是攻克社会领域集体行动难题的重要技术工具,它意味着一场生产关系革命,其意义体现在把单个的个体更好地组织起来,并在智能社会中产生协同行动[13]。区块链“去中心化”的技术属性与社区多元共治理念耦合,为理顺社区各主体权责关系、构建社区高效协作网络提供了新途径。
区块链不存在中心化的硬件或管理机构,任意节点的权利和义务都是均等的,同时它的自动识别和运行机制使它本身具有自治性,任何人的干预都是无效的[14]。这就给“链上社区”内街道办、居委会、居民等主体的协同共治创设了平等自由的场景和空间,同时各主体的权利责任与义务更加明确清晰,沟通效率进一步提高,降低了单一中心引领多主体协同过程中所产生的合作履约成本以及由于权责问题不明晰而造成的各个主体间的公共事务处理成本。
需要明确“去中心化”是区块链最重要的特征,“信任”和“自治”则是“去中心化”技术规则的逻辑延伸[15],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消灭中心,这只是弱化了中心控制[16]。区块链与社区治理的结合并不意味着基层社区治理要彻底“无中心化”,基于我国目前的制度框架以及治理现实,高开放性、节点准入门槛低的去中心化公有链不适用于目前的社区治理场景。因此,必须发挥具有授权节点以及节点准入限制、开放度相对低的私有链的作用,将区块链各个节点参与权的授权控制掌握在社区党组织手中,以维持治理的有序性、做好全局把控,维护分布式治理网络的安全高效运转。例如,南京泰山街道是国家级新区江北新区“区块链+社会治理”模式试点街道,该模式借助区块链构建分布式治理网络、充分吸纳社区治理主体,打造基于平等对话、共享共建的社区“智慧网格”,利用区块链分布式记账的特性通过“链通万家”小程序实现对社区公共资金的多点监管以及公共事项的共同决策[17]。
(二)共识机制——凝聚社区治理共同体
在区块链赋能的社区分布式治理网络中,基于算法“去信任”的区块链共识机制是确保各类数据信息在各个参与节点间达成一致并维护一致性的有效手段,这种一致性是构建合作网络、凝聚治理共同体的重要前提。
区块链的共识机制主要包括以算力竞争为根据的工作量证明机制(POW),以权益比重为根据的权益证明机制(POS) 以及拜占庭容错机制(PBFT)、委托权益证明机制(DPOS)等等。其中拥有区块链投票系统的委托权益证明机制实现了通过实施科技式的民主以抵消中心化所带来的负面效应,各个利益相关方通过投票给几个节点代表来维护网络,在产生和验证新区块的过程中达成共识[18]。这种基于共识协议的代理人投票机制与社区协商民主相契合,展现了大数据时代协商民主的新特征,给居民代表大会、业主委员会等基层自治组织提供了更为高效的沟通表决平台,点对点分布式的沟通使得各方意见及建议被充分表达,有关社区公共事务及公共资源的相关决策更加体现民主性与自治性,同时也提高了各个主体参与治理的积极性与合作意识。目前,区块链在推进社区民主协商方面已经体现出独特优势,区块链投票服务落地社区,如惠州中信水岸城花园小区业主大会表决选举、郑州化纤厂家属院物业满意度调查、深圳天泽花园垃圾站点设点表决、连云港凤凰名都小区业委会选举等等[19]。
(三)智能合约——社区管理服务智能化
智能合约从编程角度来看是一套计算机执行程序,从经济学角度来看是一份区块链链上节点一致认同的数字化合约[20]。智能合约的所有条款和执行过程都是预先制定好的,一旦部署运行,合约中的任何一方都不能单方面修改合约内容以及干预合约的执行[21]。在“链上社区”中,智能合约使社区各类经过协定的契约或规章制度“代码化”,一旦满足触发条件便可自动执行,并受到参与协定的各个主体监督。社区协定的参与者成为智能合约的合约方,社区公共事务处理高效化,基层工作人员得以从繁杂的行政事务中解放出来,从而降低人力资源成本消耗,提高管理服务效率。在涉及社区公共收益分配以及其他资源分配时,智能合约可提高契约的兑现率,其自动执行的特性确保了决策制定与执行的高度统一,降低了人为因素给契约执行过程带来的不确定性,参与合约的各个主体在信息共享、权利分配、责任承担、协议联通上都具有确定性和不可篡改性,治理主体参与治理行为的规范性进一步提高,社区管理服务智能化持续推进。例如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期间,广州南沙区利用区块链技术多点存证实现防疫物资派发过程的数据可信可溯,并构建居民隐私数据共享安全保障机制,成为基层社区工作减负增效的新基建[22]。
(四)数据溯源——解决信任构建难题
区块链技术所构建的信任,不同于传统的、具有不确定性的、基于情感的人际信任,以及基于制度建构起来的信任,这种信任是“机器的信任”,它取代了信任中介的作用、扩大了传统的信任范围,带来了一种基于数据本身透明度、不可更改性而来的系统信任[23]。
社区治理涉及多个主体,信任是构建社区治理合作网络的基础,也是重要的社会资本。区块链的起源就是为了解决信任问题,区块链数据存储去中心、可溯源、不可篡改、透明共享的特点,给基层社区这类多方参与场景的信任构建提供了技术支撑。区块链分布式数据存储和点对点传输技术将解决社区居民的数据确权问题以及各主体间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不同于传统的社区信息由单一中心存储管理,区块链系统所保存的信息都有一一对应的授权主体,居民信息经过个人授权后方可查询使用,信息的查询使用记录及流向不可篡改且可追溯,降低了社区治理过程中居民对社区收集或使用自身信息的顾虑,为社区治理提供更具价值的民情信息,推动社区信任网络的构建。同时,点对点分布式数据传输将进一步推动各类数据信息的互联互通,各主体间的沟通交流不需要第三方中介机构,降低了数据信息在流动过程中的失真程度,信息流转环节的减少也避免了信息传递过程中所造成的信任流失,各主体间信息的对称性将大大提高。例如,2017 年6 月,广东省佛山市禅城区推出“智信城市”计划,以区块链助推智慧城市发展和信用社会建设,推出个人信用身份认证体系“IMI身份认证平台”,以政府现场实名认证作背书,利用区块链安全、可追溯、不可篡改等技术特点,全面解决目前网上或自助办事时所面临的人员真实身份确认问题[24]。
四 区块链赋能城市社区治理的实现路径
区块链与城市社区治理高度契合,其所展现的技术优势对解决目前社区治理所面临的问题具有较强的针对性。推进区块链赋能社区治理,有助于提升社区治理水平,为创新社区治理开拓新的发展空间。
(一)发挥政策优势,进一步完善区块链治理架构
配套政策制度与技术接入机制的建立是区块链顺利融入社区治理的保障条件,是“区块链+社区”治理模式实践的稳定器。目前,有关区块链技术及其合规融合的相关政策在国家和地方层面都有出台,比如:工信部先后发布了《中国区块链技术和应用发展白皮书》(2016 年)、《关于加快推动区块链技术应用和产业发展的指导意见》(2021年),国家网信办出台了《区块链信息服务管理规定》(2019 年),湖南省印发了《湖南省区块链发展总体规划(2020—2025 年)》(2020 年),等等。在社区治理层面,国家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发布了《智慧社区建设指南(试行)》(2014 年),《商务部等12 部门关于推进城市一刻钟便民生活圈建设的意见》(2021 年)等,为利用区块链等前沿技术和管理手段、服务城市社区善治指明了方向。一些地区已经出台了支持区块链进社区的相关政策,2018 年杭州市将此写入政府工作报告,杭州各地区积极响应。2020 年9 月,杭州市下城区制定出台了《关于促进区块链产业发展的实施意见》,设立规模10 亿元的区块链产业创投基金,鼓励帮助区块链创新企业发展,下城区已经将区块链技术应用于城市管理、社区治理、政务服务、疫情防控等多个领域。
“科技支撑”是社会治理体系的重要构成要件,是新时代赋能社区治理、丰富社区治理手段的重要途径。地方政府和基层社区要充分利用政策优势,加强和完善安全、可信的区块链底层公用基础设施建设,积极探索并建立区块链与社区治理的融合机制,细化区块链进社区的建设规范与标准,基于“共建共治共享”的理念做好“区块链+社区”的制度和机制构建,运用新技术构建社区治理新模式,推进治理主体角色转型,使社区治理从单一主体走向多元主体共融。
(二)“链上社区”凝聚共识,推进城市社区善治
城市社区治理不是一次“运动式”的行动,而是让温暖和爱走向邻里的过程。区块链技术提供了一条让社区邻里更多地参与社区自治、推进彼此守望相助、探索社区自治善治的可行之路。
借助区块链服务网络(BSN)把社区内的居民、业主委员会、楼栋长、志愿者、社区能人、辖区单位、社会组织等多方力量动员起来,共建“链上社区”,在“链上社区”发挥好集体的力量,合作共治,从而把基层社区工作者从繁杂的行政事务中解放出来,推动“区块链+社区治理”新模式的实现。利用区块链技术的去中心化分布式存储功能,把居民身份信息“链上社区”,由各地区各部门共同维护的“账本”,不可篡改,居民在办理业务时无需在各部门之间多重认证与审批,同时也减少了假身份、假证件对社区治安的干扰,使社区共治共享建立在坚实的技术驱动之上,提高社区管理质量。
以区块链技术为依托,搭建“链下”智慧社区服务平台,以“P2P”模式激活社区居民共建“熟人社区”,“链上+链下”同步治理,“自”与“治”有机结合,推动社区文化资源共享,引导社区居民加强日常沟通交往,街坊邻里互帮互助,共同参与社区治理、维护公共利益,用数字技术消弭冷漠和隔阂,以区块链链接邻里温情,营造社区归属感,提升市民的获得感和幸福感。同时,还可以在“P2P”模式中融入党建元素,让老百姓感受美好生活,心怀党恩跟党走。
(三)智“链”百姓,提升社区治理水平
区块链底层技术的不可篡改、不可擦去和相互佐证等特征,可以提高社区治理数据的安全性。依托区块链社区服务平台,以政府的公信力为公民个人“背书”,解决网络虚拟空间的人员真实身份界定的问题,既保护被服务对象的隐私,又保证提供服务者的真实身份,使得供需双方都能放下不信任的心结参与其中,推动城市社区政务服务、社区能人交流平台、志愿者信息注册规范化与百姓服务需求共通互融,实现“服务清单”与“需求清单”智慧对接,群众“最多跑一次”,畅通服务群众“最后一公里”,使百姓生活化繁为简。例如,腾讯云未来社区携手微众银行打造区块链自主决策系统,用于社区居民投票以及资金共管,确保居民的知情权、参与权、管理权以及监督权,这一系统被推广运用到社区综合治理、社区商业服务、物业服务等多个方面。
区块链作为一门新技术应用于社区,关键在于技术过硬。因此,要加强产学研合作,推动区块链技术创新和科技成果转化,深化企业、科研院所、高等院校之间的交流合作,为“区块链+社区治理”模式的应用与推广提供更加成熟的技术基础,有效减少和杜绝新技术应用带来的未知风险和隐患,在可信数据环境下形成“集体智慧”和“合约宪法”,提升数字时代社区治理服务水平。
(四)增信助力筑“心桥”,增强社区治理效能
数字时代,由于运作行政化、管理趋利化等诸多主观因素以及数据采集、存储、使用过程中的安全防范等客观因素,数据拥有者不愿意或不信任数据的整合、共享、开放,致使数据呈现出碎片化、封闭化、无序化、冗余化,难以形成全面科学的大数据,严重制约了大数据技术在社区治理中的应用和发展[25]。
借助区块链服务网络(BSN)“链上社区”,构建区块链智慧社区服务平台,搭建“智慧社区+区块链”应用场景,发挥区块链系统分布式存储、信息不可篡改、数据可溯源的优势,消解了由条块分割造成的各层级数据孤岛,提高垂直维度的信息流转效率。打破社区信息使用权以及管理权由社区单一中心掌握的局面,提高社区范围内水平维度的信息对称性,促进社区治理结构扁平化、治理及服务过程透明化,结合大数据、云计算、人工智能等新技术,在多元主体参与社区治理的过程中构筑信任的“心桥”,推动社区治理模式从以流程为核心向以数据为核心转变,形成“智慧”+“信用”社区治理全新态势,促进社区治理效能建设。
综上所述,区块链与社区治理创新理念具有高度契合性,其赋能社区治理具有很大的应用发展空间,从一些地方的实践探索来看,区块链在推进社区治理平等参与、协商民主、共享共治方面具有独特功能优势,依托区块链技术可溯源、不可篡改、透明共享实现的可信任社区和智慧社区构建,能为城市社区居民带来良好的服务体验。总体来说,这些尝试还没有充分释放出区块链技术的潜能。随着数字中国建设向纵深发展,区块链等新技术将为城市社区治理能力现代化带来更多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