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北京“闲散旗人”职业选择研究
2022-11-21曹昊哲
曹昊哲
(河北省社会科学院 历史研究所, 河北 石家庄 050051)
清王朝为北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建立的封建王朝,而旗人作为清王朝的特权阶层,其生存状况与清王朝的命运起伏息息相关。晚清时期,随着旗人“闲散”人口的不断增长和清政府财政收入的锐减,旗人生计问题不断恶化,因此“闲散”旗人职业选择成为清中央政府较为关注的社会问题。
一、“闲散旗人”的出现
作为清朝的特权阶层,旗人群体的日常生活主要依靠清政府的财政供给。北京地区的旗人由于长期脱离生产,在职业的选择方面“尤以报效当差为务”(1)吉林省档案馆、吉林社科院历史所编:《吉林档案史料选编(上谕奏折部分)》,长春:吉林社会科学院历史所,1981年版,第175页。,这与民人的“好男不当差”或者“好男不当兵”的思想观念有很大的不同。事实上旗人所担任的工作与其出身门第有着较为密切的联系,而当兵是大部分中下层旗人的主要职业选择。八旗的基层单位佐领是按人丁编设的,八旗壮丁每三年就要编审一次,按照年龄和身体条件将合格者编丁入册,作为候补兵源。落选者称为“闲散”或者“余丁”。挑选的方式是考试,考试内容主要为“国语骑射”。“国语”指的是满语,也称“清语”。“骑射”大体上指的就是骑术和射术,因兵种不同而略有不同。(2)定宜庄:《最后的记忆——十六位旗人妇女的口述历史》,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14年版,第321页。晚清以后随着八旗人口的增长“挑缺”变得越来越困难,落选的“闲散”或者“余丁”越来越多,“挑缺”变得异常激烈。自晚清以降,八旗兵额的增长远远赶不上飞速增长的八旗人口。据1911年民政部统计,京城市区和郊区的旗人总数已经超过六十万,而旗人兵丁的兵额不过十来万(3)《民政部汇造二次查报户口数清册》,刘小萌:《清代北京旗人社会》,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722页。,落选的“闲散”和“余丁”便失去了固定的工作,需要自谋出路,成为闲散旗人。
晚清以前虽然旗人生计问题已经十分严重,大批“闲散”旗人依然可以依靠国家的财政勉强维持温饱,但到了晚清,国家财政已经入不敷出。首先,太平天国起义占领了长江流域,使清政府赖以支撑的江南地区的赋税征收受到冲击。其次,在平定了太平天国之后,光绪初年直隶、山东等地发生了被称为“丁戊奇荒”的巨大灾荒,波及整个华北地区。再加上近代以来不平等条约所带来的巨额赔款以及筹办洋务和实施新政所需要的巨额资金,几乎使清政府陷入巨大的财政危机中,不但无法赈济贫困的闲散旗人,连正常八旗兵丁的粮饷都无法维持,因此“闲散”旗人需要自谋职业,以维持生计。
需要指出的是,鉴于旗人群体的特殊性,入关之初清政府也不鼓励旗人从事其他行业,以免他们利用手中的特权侵害民人的利益,也有利于保持其“国语骑射”的民族传统,这直接导致了清代尤其是晚清北京地区有大批“闲散”旗人脱离生产,不工、不农、不商,完全依靠清政府的赈济生活,这一现象直到清朝灭亡也没有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直到清朝灭亡,旗人中愿意从事劳动生产的人口仍寥寥无几。
二、从事传统行业的旗人
由于晚清时期旗人人口迅速增长,八旗体制内部无法容纳过多旗人就业,许多旗人开始自谋出路。经商是晚清时期旗人的重要职业选择。康熙年间旗人经商已经较为普遍,在北京地区从事经营活动的旗商既有北京地区的旗人,也有外地的旗人,他们的经营业务既面向旗人,也面向民人。晚清时期,迫于生计压力,旗商明显增多。(1)刘小萌:《北京旗人社会》,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732页。
此外,也有许多从事手工业的旗人。这部分人以散居的旗人为主,因这一群体早已脱离了八旗驻防体制的束缚,所以得以自谋生路。庚子国难期间,圆明园遭到了二次破坏,圆明园中的驻防八旗兵丁便离开了营房,成为散居的旗人,过上了自食其力的生活。为了方便做工或是做些小本生意,这部分人需要搬到人群较为稠密的地区。为了自谋生路,有的旗人便搬到了城中,有的旗人搬到了海淀或者大钟寺一带。之所以选在寺庙附近,因为庙会在开庙期间能聚集较多的民众,容易谋生。然而“为谋求生路,离开多年的群体独居,是利?是弊?很难即下定论”。对于这些散居的旗人来说,独居等于孤身奋斗,得不到其他行业者的支持与帮助。例如,晚清“外三营补花手工业盛行之时,散居户做活的便很少,因为距离遥远,不好联系。上述的季节性很强的手工艺,都是忙一阵便过去了,空余时间还需要自己找事填补,事实上生活不能安定、靠盘。常有断炊之虞”。(2)金启孮:《北京郊区的满族》,呼和浩特:内蒙古大学出版社,1989年版,第77页。
难能可贵的是这些能够自食其力的旗人不必依靠清政府的财政补贴,成为旗人群体在职业选择中的典范。他们依靠自己的辛勤劳动避免了自身沦为赤贫阶层,尤其是辛亥革命以后,大批旗人失去了收入来源,而这一部分散居的旗人则较少受到影响。
还有部分旗人从事曲艺和戏曲行业。早在清军入关之初,汉地的曲艺就成为他们重要的娱乐方式。清中叶以后在北京地区流行的八角鼓、子弟书等曲艺都带有鲜明的旗俗文化,尤其到了晚清,成为清代曲艺最为兴盛的时期。
相声的形成与发展也与八角鼓密不可分。相声创始人之一的张三禄即拆唱八角鼓中的名丑,因受人排挤,离群单干,他不愿说是八角鼓,自称其艺为相声,而当时著名的八角鼓丑角艺人阿彦涛、朱绍文等旗人也为早期文艮相声奠定了基础。(3)连阔如:《江湖丛谈》,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5年版,第285页。
发源于汉军旗的八角鼓、子弟书等曲艺早期无非是旗人群体自娱自乐的一种形式,早先也一直以免费演出为主,直到晚清一些旗人因为自身生计出现了问题才开始下海进行营业演出,这也带动了其他一些民间艺人学习这一类曲艺,丰富了日常演出。
从事梨园行当的旗人也是如此。清代早期有大量热爱曲艺的旗人票友,到了晚清时期,迫于生计,有大批旗籍子弟投身梨园行当,成为专业艺人。京剧四大名旦中的尚小云与程砚秋都为旗籍子弟,旗籍子弟对京剧艺术的贡献可见一斑。
清代早期热爱戏曲的旗人票友都会定期举办戏曲表演,称之为堂会。起初参加堂会时,票友会自带酒水,示意不扰事主茶饭。晚清随着旗人生活的日益窘迫,逐渐改变为接受事主的茶饭。又因为当时梨园行轻视票友,讥讽其为“丸子”,意思是“不是好肉做的”,所以酒席中不得有“丸子”一类的菜肴。(4)连阔如:《江湖丛谈》,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5年版,第285页。随着旗人生计的日益恶化,许多旗人“票友”开始“下海”,转为专业艺人,“票房”也变为专业的演出团队。
事实上由于担心旗人群体沉迷“汉俗”,流连戏曲不能自拔,影响八旗军队的战斗力,清政府一度限制八旗王公、官员、兵丁去戏园听戏,更不准登台演出。嘉庆年间,皇帝谕旨内城戏院一概永远禁止。(1)允禄:《上谕旗务议覆》,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版,第180页。然而北京内城的数十万旗人除少数服役的兵丁外,许多旗人无所事事,加上清朝对旗人严格的管理制度,使他们无法轻易离开北京城。因此如何通过娱乐消磨时间成为“闲散”旗人日常生活的重要议题,而曲艺则成为最好的方式之一。事实上晚清时期的最高统治者慈禧、慈安两宫太后,同治、光绪两位皇帝都是戏曲爱好者,因此清政府对旗人曲艺方面的禁令也无法维持下去。
但能够通过从事曲艺行业实现自食其力的旗人毕竟是少数,况且北京曲艺和戏曲界所能容纳的就业人数较为有限,晚清北京地区的“闲散”旗人的生计问题依然严峻。
三、从事新兴行业的旗人
晚清以来,随着近代媒体、工商业、教育的发展以及清政府新政的实行,出现了许多新兴行业。首先,许多旗籍报人和旗籍小说家的涌现。近代自甲午战败以来,社会危机严重加深,许多有识之士从“天朝上国”的迷梦中惊醒,开始探索挽救民族危亡的道路。他们利用近代媒体报刊宣扬救亡图存、开启民智等内容,主张社会改良,使这种新兴的媒体在随后的十几年中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出来,形成了无形的公共舆论,引领着当时主要社会思潮。相对于民人,北京地区的旗人群体普遍具有较高的文化水平,又熟知京师地区的奇闻轶事,市民文化具有一定程度的发展,在清末新政时期,北京地区有大量旗籍知识分子参与创办报刊,或者依靠卖文为生。为了迎合平民的阅读习惯,让粗通文墨的人就能读懂这些文字,这些旗籍报人和小说家放弃了相对晦涩的文言文,多采用白话文和北方地区的口语进行报道和写作,以增加报刊的销量。
例如,北京地区较有影响力的民营报刊包括彭翼仲1904年创立的《京话日报》。该报较为重要的编辑和主笔包括旗人春治先、文啙窳。文啙窳早年间长期为《京话日报》撰稿,成为该报刊前期主要的撰稿人,并在此期间与《京话日报》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后期逐渐成为《京话日报》的主笔与重要编辑。(2)赵志强:《满学论丛》(第1辑),沈阳:辽宁民族出版社,2011年版,第203-204页。
清末由京旗创办的报刊还包括《公益报》《进化报》《群强报》《大同报》《京师公报》《官话政报》《国华报》《群强报》《燕都报》《爱国白话报》等。这些报刊大多与《京话日报》类似,大多采用白话,宣传反帝爱国,呼吁改革旗制。此外,从清末乃至民国有巨大影响力的刊物《大公报》也由北京旗人英敛之于天津创办。
晚清时期较为著名的旗籍小说家主要有王冷佛及其代表作《春阿氏》。王冷佛为内务府旗人,其生卒年现已不可考,早年间曾经在北京的《公益报》做过记者,积累了较强的文字功底。《春阿氏》则是其根据光绪年间北京内城镶黄旗驻防区发生的一起命案改编成的纪实文学,在当时轰动一时。晚清至民国的著名旗籍作家还包括程道一、穆孺丐、蔡友梅等人,形成了一批近代京旗作家群体。
其次,清末新政时期,清政府促进北京旗人就业,还设立了官办工厂,由此出现了部分旗籍工人。1906年,清政府先后在各地设立八旗工厂,北京地区设立的八旗工厂为首善工艺厂,该厂为晚清权臣庆亲王奕劻所倡,所以捐款人数较多,数额巨大,在税收方面也享有较大优惠。(3)刘小萌:《清代北京旗人社会》,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761页。据《政治官报》记载,“首善工艺厂分设九处,其中,西郊外火器营、健锐营、圆明园八旗包衣、三旗精捷营等处旷地较多,贫困旗人尤伙,利用各营校场内空闲基地分设工艺厂七处,又在内城东西两城,分设工艺厂二处。”(4)《庆亲王等奏开办首善工艺厂情形折》,《政治官报》1908年10月3日。
但由于旗人群体长期以当兵为职业,不事生产,在他们的日常观念中,当工人始终属于“末业”,因此愿意进入八旗工厂做工的旗人并不算多,开办初期很多工厂招工都遇到了困难。(5)《首善工厂分期开办情形暨续募捐款折》,《政治官报》1909年1月29日。但八旗工厂的开办不但解决了部分旗人的生计问题,还培养了一批熟练的旗籍工人,使他们有了一技之长可以自谋职业。
此外,清政府为了促进旗人女性的就业,还在北京地区专门设置了针对八旗女子的工艺厂,令八旗孤贫妇女入厂学习,以后作为模范,在各地次第推行。女工厂的设立不仅为贫苦的旗人妇女提供了一个谋生手段,也反映了晚清旗人社会性别观念的转变。(1)刘小萌:《清代北京旗人社会》,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761页。
再次,清政府为了培养更多的旗籍新式人才,在北京成立了专门招收旗籍子弟的新式学堂。早在1862年,恭亲王奕䜣与文祥(2)文祥(1818—1876),瓜尔佳氏,字博川,号文山,满洲正红旗人,世居盛京。1845年中进士,历任工部主事、刑部侍郎、内阁学士、军机大臣等职务。等人为培养外语人才而开办的京师同文馆(3)京师同文馆是近代中国第一所官办外语学校,由恭亲王奕䜣和文祥于1861年奏请开办,京师同文馆初以培养外语人才和洋务人才为己任,并聘请外国人为教习,专门培养外交译员,属总理事务衙门。1902年,京师同文馆并入北京大学的前身——京师大学堂。在招生方面就对旗籍子弟大加照顾。但当时旗籍弟子轻视外语的学习,除了张德彝(4)张德彝(1847—1918),又名张德明,字在初,一字俊峰,汉军镶黄旗人,祖籍盛京铁岭(今辽宁铁岭河西蔡牛乡张家庄),十五岁时考入京师同文馆,为该馆培养出的第一批译员之一,四年后,他跟随中国近代第一个官方外派使团斌椿使团出访,随后长期从事外交和外事活动,在旗民中以擅长英文著称。等人外,毕业的许多旗籍子弟大都不堪任用。新政时期,为了在旗人群体中培养新式人才,以便将来任用,清政府将许多八旗官学改为新式的中小学堂。当时在京的八旗官立学堂共四十一所,规模在两千人左右。(5)服部宇之吉主编:《清末北京志资料》,张宗平、吕永和译,北京:燕山出版社,1994年版,第188页。这些新式学堂还不包括专门为培养宗室子弟所设立的宗室觉罗八旗高等学堂以及陆军部直辖的贵胄学堂。
此外,当时有感于国家处于危亡之际,许多旗人中的有识之士主张创办私立的新式学堂,为国家培养人才,改变日益衰败的旗人群体,其中包括宝熙、千式枚、文斌等人创办的求实中学堂,文溥创办的愿学堂,文耀创办的崇实中学堂、振华学校,奎明、喜山设立的外火器营高等小学堂,云祥创办的八旗中小学堂,端制军创办的陶氏小学堂等,约有三十所。(6)服部宇之吉主编:《清末北京志资料》,张宗平、吕永和译,北京:燕山出版社,1994年版,第191-195页。新政时期旗人社会也开始注重女子教育,许多贵族出身的旗人女性开始创办专收旗籍子弟的女生。女学方面,主要包括肃亲王福晋创办的和育女学堂,肃亲王胞妹葆淑舫创办的淑慎女学堂,文时泉、英显齐创办的淑范女学堂以及慧仙女学堂。因当时日本的女子师范较为发达,早先的女学堂多聘请日本女教师教授日语、手工等新式科目。(7)服部宇之吉主编:《清末北京志资料》,张宗平、吕永和译,北京:燕山出版社,1994年版,第208-209页。这些新式学堂的兴起能够较好地补充公立学堂的不足,为旗人子弟接受新式教育创造良好的条件。
最后,清末新政时期北京警察制度的创立也成为旗人新的职业选择。清初北京的治安主要由兵司马、巡城御史、步军统领指挥。清末新政时期,清政府仿效日本建立了警察制度。1901年,清政府创设了警务学堂(8)服部宇之吉主编:《清末北京志资料》,张宗平、吕永和译,北京:燕山出版社,1994年版,第198页。,由日本人川岛浪速担任学堂监督。为了缓解旗人的生计压力,该学堂主要以招收旗人为主,晚清时期北京内城的警官基本都出自该学堂。
警察毕竟是新兴职业,受传统观念影响,吃惯“铁杆庄稼”的旗人不肯轻易去当警察,当时《正宗爱国报》曾报道“南剪子巷旗人某甲,被旗营送去参加巡警挑选,某甲不愿意,到挑取日,他就装起鬼来,借了一件稀烂破的大棉袄,头发留二指多长,小辫起了缕子,还抹了一脸泥,脚下穿两只破鞋,假装走不动,装神弄鬼,结果落选”。(9)《怕挑巡警装鬼》,《正宗爱国报》1908年4月8日。旗人对于充当警察一职的反感由此可见一斑。
然而招聘闲散旗人为警察,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改善旗人的生存状况和精神风貌,当时就有舆论认为“自办警察后,八旗人皆补警察长,每日操练无间断,而八旗大臣尤以练兵为亟亟,八旗焕然改观,非复前日之无用矣”。(10)《社员通信》,《警钟日报》1904年5月3日。虽然这种舆论未免有夸大之嫌,但晚清时期确实有相当部分旗人通过充当警察解决了自己的生计问题,也改变了过去种种不良习气,成为对社会有益的人。直到民国时期,北京城内许多巡警仍为旗籍。
四、余论
晚清时期随着旗人人口的增多以及清政府财政状况的恶化,八旗体制内部无法容纳众多的旗人就业,导致了众多“闲散”旗人的出现,其中以北京地区较为严重。旗人作为清王朝的特权阶层,其生存状况与清王朝的命运一直息息相关,而北京作为首善地区,其职业的选择更为清政府所关注。尽管在旗人的择业观念中,当差或者当兵本为首选,但迫于生计压力,晚清时期许多旗人转行为报人、小说家、手工业者、商人、艺人。随着清末新政实施的一系列改革,许多旗人开始去新式学堂就学,去工厂做工,或者充当警察,其职业选择日趋多样化。
但从最后的效果来看,无论是官方抑或旗人社会都没能从根本解决“闲散旗人”的就业问题。这一方面源于清朝统治者自身的局限性,他们没有勇气真正彻底改革八旗制度;另一方面终清一代旗人群体积累的惰性以及改革资金的缺乏也对八旗生计问题的最终解决起到了极大的掣肘作用。但无论从旗人个人、团体还是国家的层面都能够勇于打破八旗体制的束缚,寻求新的职业本身就值得肯定,这也为晚清旗人群体在职业选择方面进行了较为有益的探索。需要指出的是,旗人在寻找全新的职业出路时,仍很少选择生产性质的行业,这和旗人长期脱离生产有直接的关系,也能从一定层面上反映出旗人群体在择业方面的价值取向及其特权阶层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