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大学融合“1+X”战略问题研究

张锁通

（河北开放大学， 河北 石家庄 050080）

一、“1+X”背景解析

国务院在2019年2月发布了《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简称“职教20条”），为了抓紧贯彻落实国务院职教改革精神，同年4月，教育部、财政部等四部委又联合发布了《关于在院校实施“学历证书+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试点方案》的通知，就是通称的“1+X”。职业技能等级证书是毕业生、社会成员职业技能水平的凭证，反映所从事的职业活动和个人职业生涯发展所需要的综合能力。改革方案的总体目标是服务国家社会经济产业战略发展需要，顺应并引领国际市场需求，缩短学生适应岗位的时间，提升学生就业能力。方案要求有关院校将“1+X”证书制度试点与学校的专业建设、课程建设、教师队伍建设等紧密结合，推进“1”和“X”的有机衔接，有效提升职业教育质量。要求通过试点，深化教师、教材、教法“三教”改革。

在办学思路上，将逐渐由政府举办为主向政府统筹管理、社会多元办学的格局转变，鼓励社会力量参与。在发展方式上，由原来的追求规模扩张向提高教学质量转变，由参照普通教育办学模式向企业社会参与、专业特色鲜明的类型教育转变，促进产教融合，推动校企全面加强深度合作。首次明确职业教育与普通教育是两种不同教育类型，具有同等重要地位，而且一大批普通本科高等学校将向应用型转变。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首次以国务院文件形式发布，建立由国务院领导同志牵头负责的国务院职业教育工作部际联席会议制度，四部委紧急落实并发布“1+X”通知，各省级教育财政等部门具体明确资金补助支持等，人社部发文明令职业院校毕业生在落户、就业、参加机关事业单位招聘、职称评审、职级晋升等方面与普通高校毕业生享受同等待遇。这一系列举措在我国职业教育发展史上具有划时代的里程碑意义。

“职教20条”和“1+X”等制度的出台，一方面说明国际产业竞争的激烈和残酷，彰显了国家对高技能人才需求的急迫和培养的决心力度。另一方面作为各级职业院校也应该反思和检视学校的专业设置、课程内容、教学价值是否跟得上国际社会经济发展对高技能人才的需要，培养出来的人才是否断奶期太长，不能尽快融入社会和单位工作岗位。也应该思考社会和政府相关部门为什么在求职晋升等方面不给予高职学生同等待遇。

二、开放大学面临的挑战和机遇

“1+X”试点主要是面向现代农业、先进制造业等20个技能人才紧缺领域，要求应用型本科高校及国家开放大学等积极参与。[1]国家开放大学主要是举办成人免试入学、在职学习的专科、本科开放教育，各省级开放大学通过成人高考或者单招考试入学的专科、本科在职或者脱产、半脱产继续教育，再有就是一部分省级开放大学举办的通过普通高考入学的全日制高等职业技术教育，还有一部分是社区教育、老年大学、乡村振兴学校、干部或者职工培训等。从“职教20条”和“1+X”制度的文件解读来看，国家开放大学积极参与应该指的是、或者主要指的是各省级开放大学所属高职学院，当然也可以解读为开放大学其他办学形式也应该积极转向靠拢。

1.开放大学面临的挑战

（1）所属高职学院面临的挑战。2019年以来，高等职业技术教育每年扩招100万，2021年已经开始第三个100万的扩招。“职教20条”和“1+X”制度主要针对先进制造业、现代农业、现代服务业、战略性新兴产业等专业，而这些专业是专门从事职业技术教育的高职院校的强项，财政资助对学员有很强的吸引力。相对来说，上述专业是开放大学所属高职的弱项，开放大学所属高职在招生上会更加困难。

（2）成人专科学历教育面临的挑战。中职学校和高职学校在扩招后，其生源主要是初中或高中毕业生， 以及没有升学的学生、退役军人、退役运动员、下岗职工、进城农民工、困难职工及其他失业或者未就业人员。而这部分学员正是开放大学免试入学开放教育专科和成人高考或单招考试继续教育专科的主要生源。为了保障和鼓励上述学员积极参加学习，国务院要求各地区继续巩固落实好高等职业教育生均财政拨款水平达到12 000元的基础，而且要求各地根据发展需要和财力再逐步提高给予学费的拨款水平，并加大对困难生的助学金补助和学生奖学金发放力度。国务院鼓励学校工学结合，规定职业院校实践性教学课时原则上占总课时一半以上，顶岗实习时间6个月。如此半工半读、工学结合及学费补贴的利好政策，加之热门的就业专业，将使这部分学员倾向高职学习。因此，开放大学专科学历教育将面临挑战。

（3）成人本科学历面临的挑战。开放大学成人本科学历教育的学员主要是高职毕业生和本科已经毕业进行第二学历学习的学员。随着一大批高等职业技术学院合并升格为本科职业大学，一大批普通高校转为应用型本科院校，而且这部分院校也实行工学结合、半工半读，加强实践教学和顶岗实习；加上原有的网院和主要以当地成人本科继续教育为主的本地高校竞争者利用专业优势加大招生宣传力度。开放大学成人本科学历教育面临的挑战会更加严峻。

2.开放大学的机遇

“1+X”试点及高职扩招等对开放大学既是挑战，又是机遇。开放大学高职可以在今后的专业设置上向试点专业倾斜，获得财政资金等支持，培养和积累师资，为开放大学成人教育增设专业打好基础。开放大学成人教育学员都是在职业余学习，职业取向基本明确，因此在获取学历证书的同时取得相关职业资格证书，有利于其职业生涯发展和提升，同时也可以提升开放大学的声誉。

由于社会经历、专业背景、职业能力有其自身特点，提高自身素质和职业能力成为成人学生接受教育的基本诉求。[2]自身素质和职业能力的体现，除了学历证书，主要就是通过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及各部委或者行业协会举办的各种证书考试等。不同证书的参加对象有所差别，不管哪类证书都是进入某一专业领域的敲门砖，可以帮助学生就业、拓展、提升。开放大学一定要以此为契机，将“1+X”证书制度改革与终身教育人才培养有机融合，在培养目标、专业建设、课程建设、教师队伍建设等方面进行探索，以此有效提升开放大学的人才培养质量，利于成人教育职业化改革及学员职业生涯发展。

三、开放大学教育现状及存在问题

1.专业规则及教学计划与证书脱轨

职教改革方案明确院校是“1+X”证书制度试点的实施主体。中等职业学校、高等职业学校可结合初级、中级、高级职业技能等级开展培训评价工作，本科层次职业教育试点学校、应用型本科高校及国家开放大学可根据专业实际情况选择。

开放大学主要是成人在职学习，获得政府相关部门授予的证书有利于学员职业生涯发展，获取“1+X”中的企业培训考核等级证书也有利于学员获取专业技能最新知识并谋得发展。但现在开放大学在专业课程设置方面，专科基本上完全按照《普通高等学校高职高专教育指导性专业目录》，本科依据教育部《普通高等学校本科专业目录》。无论专业课程内容还是学时等，基本与全日制专本科趋同设置。而且很多课程设置贪多、贪新奇、贪高大上，片面追求所谓的“系统化、全面性和正规化”，要与普通高校“同规格同要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不考虑成人在职学习特点等。在专业课程设置上，更是与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组织或者授权开展的全国统一职业资格考试科目脱轨。

2.专业和专业课程数目过多

目前开放大学开放教育有238个专业，各地高职有新设专业、各省级继续教育有自建专业等。有的专业还包含不同方向、层级。如工商企业管理专业专科包含企业管理和市场营销两个方向，工商管理本科有专科起点和高中起点本科两个层级，都要分别单独制定专业规则或教学计划。

教学计划中统设必修由国家开放大学统一提供教材及网上资源，统设选修和非统设选修由省级开放大学或者地市级电大自建或者选用国家开放大学资源。开放大学系统内国家开放大学和省级开放大学有专职教师，而且都是一人担任几门、十几门甚至几十门课程，地市一级和县一级教师都是身兼数职。如此多的专业数目和巨量课程，现有的师资队伍难以支撑，必须精简和改革。

3.教材内容、考试制度与证书脱轨

开放大学暨广播电视大学与改革开放、与实行高考制度几乎同步，当时参加电大学习有招生名额限制，为选拔性考试，能考上的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学员。限于师资、编写时间等客观条件，选用的教材都是当时普通全日制高校名师所著，讲课也是国家花巨资租用卫星等通过央视教育频道聘请华罗庚等大家播出。但四十多年过去，学员情况、学习需求、学习手段、师资队伍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开放大学定位为培养高技能应用型人才，但在教材编写和视频课程等资源制作上仍然沿用所谓“名校名师大师”思维，教材及讲授强调理论性、学术性。无论专科还是本科，教材内容和学时等照搬照套普通全日制重点高校，缺乏成人教育自身特色和明显标签。而且习惯于以此为噱头宣传，对学情及学员学习需求调研不足，完全不顾及现实多元化文化背景，不考虑自己四十多年培养的师资队伍，很多教材内容几年十几年不变，跟不上社会经济发展需要，与证书考试内容更是大相径庭。

4.本科毕业和学位英语统考影响教学质量和专业水平提高

现在开放大学开放教育和继续教育本科毕业必须要通过英语统考，申请学位必须要通过专门的学位英语考试。从法律上讲，学位条例只要求硕士以上学位应掌握一门外语，对学士学位没有外语要求；本科英语统考规定于十多年前，其文件立意是保证和提高教学质量，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英语考试也达不到保证和提高专业教学质量的目的。从社会学上讲，已经取消职称英语考试和降低高考英语分值，近年的人大政协会议有代表甚至提议取消中小学英语课程和英语高考，上海已经试点限制小学英语课时。从语言学上讲，学员没有兴趣，学起来很痛苦，也没有沟通的需求或者场景，更达不到专业沟通的水准。从经济上讲，用数倍于专业课的时间学习，看不到其应用价值。从政治上讲，有学者质疑其违宪和违背文化自信精神，从调研结果看不是人民满意的教育。从教育学上讲，屡禁不止的高替考率，因为一门外语不能毕业也不符合教育本质和基本教育教学规律，更不符合“依法治教”的教育大会讲话精神。从技术上讲，现在有手机翻译软件，完全可以满足学员出国交流的需要。实践证明，现在的英语毕业和学位统考不仅不能提高教学质量，反而影响了学生专业水平的提高和职业生涯发展，应该取消。

5.开放大学师资队伍专业实践能力和教学实践能力薄弱

国际上职业教育发达国家要求专业教师必须在企业工作5年以上才能执教，开放大学暨原广播电视大学为成人在职学习的职业教育，很多学员从事管理岗位多年，现在的学员更多有创业经验，因此需要对教师的专业实践能力要求更高更严。而实际上，无论是国家开放大学的教师还是省级及以下的专业教师，由于教学和管理工作任务繁重，根本或者基本没有到企业实践哪怕一年或者半年的，即使安排专业进修，也都是到普通高校随本科或者研究生学习或者短期培训。在教学实践上也是一毕业就接课上讲台，较少接受专业师范教学培训。在加强线上教学后，面授教学的机会和次数更加少。在学历要求上也较松，本科毕业即给本科生讲课，即使是教授，能到社会或者企业讲课的少之又少。因此，师资队伍与成人在职学习对专业能力、专业实践能力、专业教学实践能力应有的要求相差甚远。

四、融合战略举措

1.专业设置及课程建设与X证书融合

（1）精简专业数目和教学形式。根据开放大学成人在职学习和职业教育特点，结合开放大学主要开展线上网络教育的特点，考虑到自身系统办学和师资实际，考虑到历史办学专业教学等资源积累和优势。开放大学应该精简专业数量，合并在专业课程内容上同质或者大致相同的专业，合并或者取消不适合教学及教学管理的相似专业方向，合并专业教学内容同质的开放教育和继续教育办学形式，开办更加适合开放大学教学和发展的专业。

（2）设置专业教学计划和课程与X证书接轨。精简专业规则或者教学计划课程数量，取消重复的、内容差别较小的、不适合专科或者本科层次学习的课程。无论是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等国家政府部门组织的职业资格职称系列证书考试，还是政府部门授权组织的职业资格鉴定等考试，还是行业协会或者授权具备培训考核资质企业或者知名企业组织的执业资格证书考试，都非常有利于学员的职业生涯发展。开放大学在专业规则或者教学计划设置时要首先考虑并增加证书考试科目课程权重。证书一般分为初、中、高三级。开放大学专科和本科课程，可以与其初级和中级职称或者职业资格考试相对应。有些单一考试，如理财规划师、项目管理师、营销师等，也可设置相应课程内容与其考试接轨。

（3）加强自身教材等课程资源建设。开放大学暨广播电视大学已经有40多年历史，培养了一大批在成人专本科高等教育方面积累了丰富教学经验的师资队伍。要想建成世界一流大学，就要有自己的专业特色教材等课程教学资源。开放大学应组织系统内教授牵头，结合证书考试科目内容等，编制适合成人在职学习的教材，带领年轻教师制作相应的微课程并建设题库等资源，帮助学员通过证书考试。在资源建设上，考虑到学员的成人在职特点，要力戒知识搬家和互相重复，提高学习效果。

2.改革毕业统考内容和学位授予方式

建议取消开放教育和继续教育本科毕业的英语和计算机统考，代之以知名度较高，被社会承认的相关证书科目考试，或者是能体现专业水平的考试。由于会计师、建筑师等中级职称考试有工作年限条件限制，所以建议用证书考试替代学位英语考试及毕业论文或毕业设计，如果能够通过中级资格科目考试，完成规定学分，就直接授予其学士学位证书。

3.加强师资队伍建设，实行双导师制和双师制

“1+X”试点制度对高职院校的教师也作了规定：即从2019年起，职业院校、应用型本科高校相关专业教师原则上从具有3年以上企业工作经历的人员中公开招聘，而且明令从2020年起，基本不再从应届毕业生中招聘。这一举措力度之大，可以说突破了我国固有的事业单位不能从企业调入招聘的人事政策。开放大学为成人在职学习，学员有一定实践经验，但缺乏理论知识。开放大学教师有理论知识，但若没有实践经验和积累，很难有底气讲好专业课，也很难吸引学员学习。所以建议以后招聘要考虑至少三年以上企业实践经验和工作能力。现有的教师不要只考虑到普通高校进修，应该有一年或者至少半年的企业或者相关工作实践岗位经历，并融入相关教材教学案例等资源建设。

《国家职业教育改革实施方案》提出要“多措并举打造同时具备理论教学和实践教学能力的‘双师型’教师队伍”，提高双师人数比例。开放大学开放教育等都是成人在职学习，对此要求应该更高。专业教师无论博士、硕士，教授、副教授等，都应该是“双师型”，达不到要求的，要强制参加X证书考试，取得中级以上职业资格证书。借鉴高职校企共同研究制定人才培养方案，实行“双元制”教学等模式。借鉴德国职教的师徒制模式，开放大学今后每招收一个专科或者本科学员，都应该要求找一个专业岗位师傅，没工作的也要找一个职业引导人。目的是加强学业督促引导，提高学习积极性和有效性，同时也可提高开放大学声誉。在落实上，将原来招生宣传等一部分费用拿出来，作为导师奖励，会比原先招生效果更好。

4.精准进行非学历培训

开放大学的非学历教育，除老年大学和社区教育，在职培训也占有一定比重，由于开放大学的成人教育特点、系统办学优势、先进教学手段、考试严格声誉等，主要是承接一些政府或者行业部门系统干部员工学习培训等。但随着社会的发展，限于师资、场地及教学手段的变化，加上各地各部门建立健全了各自的培训中心，开放大学的培训工作越来越难。一般来说，初级证书的获得难度相对较小，但含金量也较低。中级和高级证书的考试有难度，而且还有一些报考条件限制。如报考会计师要求具备大学专科学历，从事会计工作满5年；或者通过全国统一考试，取得经济、统计、审计专业技术中级资格。报名高级会计师要求具备大学专科学历，取得会计师职称后，从事与会计师职责相关工作满10年。大学本科学历或学士学位，取得会计师职称后，从事与会计师职责相关工作满5年等。财政部最近发文要求用人单位将选人用人制度与会计人员职称制度相衔接，职称级别与晋升级别相对应，为想快速晋升的会计人员提供了通道。这些条件限制了开放大学等本科学员的报考，也多少影响了学员的职业生涯发展提升和改变。培训部门应充分利用系统优势、利用掌握开放大学专本科学员课程学习成绩信息等优势，利用国家“学分银行”的数据等信息，与开放大学教学部门联合。精准调研并组织有现实需求或者潜在需求的学员进行中级和高级会计师、建筑师、药剂师、经济师等职业资格证书的培训。也可以与开放大学有合作的机构或其他社会上的招生培训机构建立联系，吸引通过初级或者中级证书的学员参加开放大学专科或者本科的学历学习，将通过职业技能等级证书的学习科目转换为学历证书学分，根据其证书等级类别和科目内容免修部分课程，在完成规定内容学习后取得学历证书。取得证书的减免或者返还其部分科目的学费。这样在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和学历证书之间有效衔接，共同发展，扩大开放大学影响和提高声誉，真正实现开放大学终身教育的目标。

五、结束语

开放大学肩负着国家终身教育的重大使命，要在2025年实现建成世界一流开放大学的目标。强调学历教育和非学历教育并重，主要的战略考虑是国家赋予“终身教育”的使命，是指不可偏废或者忽视非学历教育。尽管国家在成人学历待遇方面，已经有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明令发文机关企事业单位不得在人员招聘、加薪晋升等方面给予歧视。“职教20条”和“1+X”制度也在财政资金等方面给于职业教育政策倾斜，但开放大学的教学和发展不会是铁饭碗。以后职业技能型高校校企合作办学是大势所趋，开放大学只有充分利用国务院“职教20条”和“1+X”制度给予的政策，充分进行学情和学员需求调研，在专业教学计划课程设置、教材微课资源建设、师资队伍培养、系统核心竞争力优势挖掘等方面与证书考试接轨，将危机挑战转为改革发展机遇，真正为学员职业生涯发展规划设想，才能真正提高教学质量和学员素质，才能获得可持续稳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