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机制及对策

杨建春

(贵州财经大学，贵州 贵阳 550025)

一、引言

当前，我国已经进入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阶段。由于各民族村寨自然资源禀赋和乡土文化千差万别，产业和交通等基础条件也各不相同，因此，各民族村寨在推进乡村振兴战略过程中，其实现路径绝不能千篇一律，而应发挥各自比较优势，在产业发展、生态保护、乡风形成和社会治理等方面都要寻求适合各自发展的不同道路，方能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的殊途同归。在全面实施乡村振兴战略过程中，和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一样，大部分民族地区仍然是任务最艰巨和道路最漫长的地区。民族地区最大的比较优势是资源优势，其中旅游资源的比较优势尤为突出，且旅游开发成本相对较低，就业带动性强，劳动技能要求相对也不算高，非常适合于民族地区有旅游资源条件的村寨发展。近年来，脱贫攻坚的实践经验表明，旅游业在推动民族地区农村产业升级和农民脱贫增收等方面成效显著。在民族地区旅游开发过程中，民族村寨作为民族文化的主要载体受到了空前重视，很多民族村寨都开展旅游活动，绿水青山正通过发展旅游变为金山银山。但由于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民族村寨在旅游开发过程中仍然存在诸多不足之处，导致部分民族村寨出现了发展质量不高甚至不可持续等问题。民族村寨旅游业正处于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在全面推进乡村振兴战略实践中，探讨在新发展理念指导下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作用机制，破解民族村寨旅游发展促进乡村振兴面临的困境，探索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因应之策，是当前值得深入研究的重要课题。研究成果能为政府部门制定相关政策提供参考借鉴，从而切实有效推进民族村寨旅游转入高质量发展轨道，最终促进乡村振兴战略目标的实现。

二、相关研究综述

(一)民族村寨旅游相关研究

民族村寨旅游既包含民族旅游的属性又具有乡村旅游的特点，学术界主要基于“民族旅游”和“乡村旅游”这两大背景对民族村寨旅游展开研究。[1]国外人类学者Nunez、Smith、Cohen等以案例的形式对民族村寨旅游发展进行了深入地探讨，而后引起了社会学、旅游学、经济学、管理学、地理学、民族学等领域学者的共同关注。国内学术界对民族村寨旅游发展的研究随着民族村寨旅游的蓬勃发展应运而生，2000年以后逐渐成为学术界关注的热点。系统梳理以往研究发现旅游发展不仅对民族村寨产生了经济收入增长、就业机会增多、文化保护与传承等诸多显性积极效应，同时也具有妇女社会地位提升、民族意识增强、社会进步、文化交流等隐性积极效应。旅游业对民族村寨产生积极效应的同时，其消极效应也不容忽视。如民族文化商业化、生态环境污染、基础设施超载、社会矛盾增加等。旅游发展产生消极影响的主要原因之一是社区参与程度过低[2]，因此激发社区居民参与旅游发展的内生动力十分重要，只有通过广泛而深入的社区参与，才能使旅游业真正成为农民增收的渠道，促进乡村的产业结构调整。民族村寨村民可通过村民自治组织、社会文化组织、经济合作组织、传统民间组织等村民组织化类型参与旅游发展决策、参与旅游带来的利益分配，提高社区参与程度。民族村寨在旅游发展过程中还需秉持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在保护好村寨人文生态环境和自然生态环境的前提下发展旅游业，带动村寨经济的增长和社会的发展。

(二)旅游高质量发展相关研究

旅游发展质量是旅游目的地旅游业赢得竞争优势的源泉，民族村寨旅游发展需树立质量意识，以保持竞争优势和促进可持续发展。国外学术界与旅游高质量发展的相关研究重点聚焦于旅游目的地形象、目的地品牌、目的地吸引力、目的地开发、目的地风险、目的地评价、目的地管理等方面，研究议题从市场问题逐步扩展到目的地发展问题。[3]随着我国人民对生活品质追求的提高，旅游业高质量发展已成为新时代的客观要求，旅游业转型升级已迫在眉睫。对此，国内学者主要围绕旅游高质量的内涵特征、现实需求、行动逻辑、实现路径等方面展开积极探讨。乡村旅游高质量发展以农业强、农民富、农村美为目标，以生态与经济协调发展为归宿。[4]旅游高质量发展是一个持续改进、不断完善、多元开放的动态过程。旅游业要克服长期存在的全要素生产率偏低、行业效益不强、区域发展不均衡、旅游服务质量相对较低和旅游满意度有待提升等问题，实现自身的高质量发展。[5]从旅游业高质量发展的微观视角来看，发展数字旅游、防止市场垄断和增强公共服务，是政府发挥作用来增加游客让渡价值的主要方式。[6]就宏观层面而言，产业结构的调整、组合与优化是实现目的地旅游经济高质量发展的抓手。[7]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是为了更好满足人们不断增长的旅游消费需求，促进脱贫攻坚同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的需要，要以新发展理念为引领，针对民族村寨旅游发展中存在的问题，探寻旅游高质量发展的实现路径。

(三)旅游促进乡村振兴相关研究

基于乡村振兴战略背景，很多学者就乡村振兴和旅游发展的关系进行了深入探究，并取得了较丰富的研究成果。发展乡村旅游能加速资本、人才、信息、技术、管理等要素向村寨集聚，打破村寨的封闭格局，[8]能有效带动关联产业，促进当地居民增收致富，提高乡村社区居民的生活质量和促进乡村的可持续发展。乡村旅游发展不仅可以将乡村生态优势转化为经济优势，将绿水青山转化为金山银山，而且有利于形成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乡村空间，为乡村振兴提供新的驱动要素。[9]乡村旅游助推乡村振兴主要驱动机制为乡村社会与政府二元驱动。[10]发展民族村寨旅游能够有力地契合和服务新时代国家发展战略，促进农业提质增效、农民增收致富、村寨繁荣稳定，加快统筹城乡融合发展步伐，[11]已经成为推动民族地区乡村振兴的重要动力。有研究者指出，全域动员的推动模式，忽略了乡村社会与旅游产业的基本特征，既引发旅游产业的过密化困境，更将公共资源与农民过度卷入市场风险，对乡村振兴造成了多方面的负面影响。[12]基层的治理能力在乡村旅游赋能乡村振兴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基层政府通过对市场要素流动和分配进行干预，是实现乡村振兴的有效路径。[13]同时，还需注重乡村振兴战略旅游路径的地区差异性，因地制宜地制定旅游准入机制及发展政策；构建科学合理的乡村旅游空间结构网络，实现乡村空间均衡化发展。[14]

综上所述，既有相关研究围绕民族村寨旅游发展问题、旅游高质量发展问题和旅游促进乡村振兴问题进行积极探索。关于民族村寨旅游发展的研究围绕经济、社会、文化三个维度，从正面、负面两个视角分别讨论了旅游发展的影响效应，继而关注旅游发展中社区参与的重要性，然后进一步寻求民族村寨旅游的可持续发展；关于旅游高质量发展的研究从最初关注游客旅游体验质量，逐渐扩展到关注旅游目的地发展质量和旅游产业发展质量，研究范围逐步拓宽，并且研究更加聚焦于如何实现旅游业的高质量发展；关于旅游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研究从现实意义、驱动机制、作用机理、实现路径等方面进行了积极探讨。总体来看，既有文献大多把民族村寨旅游如何实现高质量发展以及旅游发展如何促进乡村振兴问题分开讨论，尚未把二者紧密联系在一起进行深入探究。因此，在新时代高质量发展和乡村振兴战略背景下，关于民族村寨旅游如何通过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作用机制及实施对策还需深入研究。

三、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机制

民族村寨旅游作为乡村旅游中的重要业态，其发展与乡村振兴战略密切相关，二者相互影响、相互制约。一方面，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能优化农村产业结构，提高村民生活水平，改善村寨人居环境，保护与传承民族文化，更好地满足村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另一方面，随着乡村振兴战略的推进，民族村寨交通条件、基础设施等各方面功能的改善反哺旅游高质量发展。理念是行动的先导，高质量发展是体现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新发展理念的发展。[15]本文以新发展理念为指导，根据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与乡村振兴的内在要求，首先探究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作用机制，为对策的提出夯实理论基础。

(一)创新机制

创新是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当前新一轮科技和产业革命正在迸发出巨大创造力，互联网+、智能制造、新能源的突飞猛进不仅改变着经济生产形态和市场格局，也重塑着人们的生活方式、交往模式、价值观念等。创新正从科技和经济领域向社会各个领域延伸，成为驱动社会发展的主要动力。民族村寨自身既缺乏创新能力，又缺乏对现代科技利用的动力，最终造成科技对村寨繁荣发展的支撑能力不足。民族村寨旅游发展依赖于资源挖掘及要素投放的现状亟须改变，对此必须要更新发展理念，同时要加强制度、文化、技术、环境以及人才方面的创新，灵活运用民族村寨的人力、物力等资源，在地方政府和行业专家的引导下，提高广大村民的参与度，充分发挥村民的能动性和创造性，实现资源依赖向创新驱动的跨越。随着数字乡村战略的推进，民族村寨可通过互联网+旅游，发展民族村寨旅游新模式，实现民族村寨旅游的智慧化管理、智慧化服务、智慧化营销，努力构建集游前、游中、游后于一体的全产业链，使旅游业发展更具专业化和组织化，推动村寨各产业协调发展，带动村寨产业升级、投资升级和消费升级，繁荣村寨经济，为乡村振兴添动力。

(二)协调机制

协调是持续健康发展的内在要求，协调发展注重的是解决发展不平衡的问题。[16]发展不平衡是乡村振兴的现实问题，既表现在城乡间的差距，也表现在不同区域民族村寨之间的差距，还表现在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的差距。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需要贯彻协调发展理念，坚持统筹布局与重点推进相结合原则，整合各种资源，协调多方行动。同时，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向内要注重村寨自身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的协调发展，重视民族文化的价值，重视民族文化的挖掘与保护，通过文化与旅游的深度融合，打造积极向上的文化业态；向外要引进资金、项目、人才、技术等资源带动村寨旅游发展，补齐民族村寨发展短板。此外，民族村寨旅游发展是一项系统性的工程，其参与主体并不是单一的，需要由政府、当地村民、旅游企业、非正式组织等多个主体共同参与村寨旅游开发。因而在旅游发展过程中还需保障利益相关者的权益，建立多元主体参与的协调机制。

(三)绿色机制

绿色是永续发展的必要条件，绿色发展注重的是解决人与自然和谐的问题，绿色发展是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实现经济社会长期稳定发展的必由之路。[16]受多种因素的影响，部分民族村寨生态环境持续恶化，环境污染和资源退化问题凸显，民族村寨旅游永续发展的条件遭到破坏。绿色发展要求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在发展的过程中要贯彻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理念，不得因追求富裕而破坏环境。生活环境、生产环境、生态环境是乡村振兴的基础，也是民族村寨旅游发展的基底。民族村寨旅游发展需要倡导低碳绿色的生产方式，营造舒适健康的生活环境，构建和谐文明的生产环境，因而必须加强环保理念的宣传教育，加强对生态环境的综合整治，加强公共服务和基础设施建设。民族村寨高质量旅游发展需践行“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理念，考虑生态环境容量和主要承载力，从供给端强化绿色开发与节能减排，构建绿色生态环保的民族村寨生态旅游产业链，加大生态系统保护，建设美丽乡村。

(四)开放机制

开放是繁荣发展的必由之路，开放发展是如何提高对外开放的质量和增强发展的内外联动性，注重解决发展内外联动的问题。[16]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需要和乡村振兴目标耦合，并跳出村寨谋划村寨。首先，资源是民族村寨旅游发展的基础优势，有必要把资源变资本，要开拓投融资渠道，吸引更多的资金进入民族村寨，盘活村寨沉睡资产，拓宽村民增收渠道，促进民族村寨村民返乡就业、创业。其次，人才对乡村振兴的成功起着关键作用，既要广聚人才，加强人才储备，又要注重精准引才，依据民族村寨旅游发展需要，推行“人才+项目”打包、“人才举荐人才”等模式，重点引进一批管理型和技能型骨干人才。此外，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不应只局限于借鉴国内的成功案例，也应该积极参考国外的相关经验，使国内外两个市场的资源得到最大化利用。民族村寨旅游客源市场目前受新冠疫情影响，国际市场相对低迷，当前民族村寨旅游要以国内游客市场消费需求为导向，但长远来看，仍然需要兼顾国际市场需求变化，整合要素资源，创新产品和业态，并加强宣传营销，拓展新消费空间，拉动消费升级。

(五)共享机制

共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共享发展的重点是解决社会公平正义问题。[16]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共享是根本目的，必须要落实改革成果由人民共享理念。共享要存在于旅游发展的各个方面，发展既要以共享为指导，又要以共享为目标。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成果需惠及各利益相关者，满足游客的需求，便利居民的生活，促进企业的发展，提高行业的效益，增加政府的税收，形成共同建设并共同分享发展成果的新局面。村民是民族村寨的主人，作为民族村寨旅游开发者、建设者、服务者和受益者，在旅游开发中应居于主体地位。因此，发展民族村寨旅游必须坚持以村民为中心，提高村民在旅游发展中的参与度，以此增加村民就业机会和获取收益途径，这不仅使广大村民能公平公正地共享旅游发展带来的红利，还能不断增加村民的获得感、幸福感与安全感。此外，政府部门要认真履行职责，引导制定科学、合理的利益分配机制，切实处理好旅游企业利益和农民利益、短期利益与长期利益之间的关系，使村民更多、更好地共享发展成果。

不难看出，新发展理念作为一个理论体系，这五大发展理念之间存在着必然的逻辑联系，它们按照特定逻辑共同构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有机整体。在这个有机整体中，创新是引领发展的内在动力，协调是发展的原则要求，绿色是发展的必要条件，开放是发展的环境布局，共享是发展的根本目的。[17]在新发展理念指导下，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创新机制、协调机制、绿色机制、开放机制、共享机制之间相互渗透、不可分割、共同促进。

四、民族村寨旅游促进乡村振兴进程中面临的困境

(一)旅游与其他产业融合不足，促进产业振兴乏力

旅游与其他产业融合不足，促进产业振兴乏力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旅游产品内容同质化较严重，产品特色不够鲜明。目前大多数民族村寨旅游开发都是依托既有旅游资源，仅仅开发了村寨观光、民族歌舞表演、民族手工艺品销售、民居住宿等大众化初级旅游产品。一些民族村寨旅游景点建设简单模仿、民族歌舞表演盲目跟风，民族手工艺品雷同，使游客容易产生审美疲劳，最终不能获得难以忘怀的旅游体验。同质化资源开发使各民族村寨旅游产品趋于雷同、产业低层次重复，加剧了民族村寨旅游过度竞争，影响了民族村寨旅游市场扩张和产业升级完善，降低了民族村寨旅游综合效益。一些民族村寨虽然有优质资源，但是对资源的挖掘与利用力度不够，对极具地方民族特色的民俗文化、农耕文化、饮食文化等开发利用比较粗浅，乡土特色和民族特色不够明显。二是业态不够丰富，产业链较短，经济效益不够理想。由于民族村寨社会发展水平有限，许多地区的民族村寨旅游在开发、经营和管理上缺少科学先进的理念及方法，过度依赖既有旅游资源，与农业和民族手工业等融合不足，导致民族村寨旅游产业链短、业态单一且结构不合理、产业综合效益低、就业容纳能力和经济增收能力不足，为当地居民提供的就业机会和经济增收效果有限，使很多民族村寨的旅游开发走不出“热热闹闹开发、冷冷清清经营”的怪圈，制约了旅游业对乡村产业振兴促进效应的发挥，最终表现为民族村寨旅游发展对乡村产业振兴的驱动乏力。

(二)开发主体环保意识淡薄，生态环境受到威胁

民族村寨在发展旅游的过程中，不少地方急功近利，出现了破坏生态、竭泽而渔的现象。这种现象的发生主要是由于部分政府相关部门工作人员、开发商、经营者和当地村民的环保意识比较淡薄所致。首先，一些地方政府部门在招商引资的过程中仅仅注重成功招商的效果，并没有优先考虑生态环境问题，导致对相关投资商的生态指标考核力度不够。由于近年来民族村寨旅游发展势头强劲，一些地方政府部门看到了难得的机会，纷纷主导开发各类旅游项目，大兴土木，不顾民族村寨的游客承载力，导致规划的科学性、合理性程度低，基础设施跟不上需求，严重破坏了自然和原生态文化环境，限制了民族村寨长远永续的发展。其次，部分村寨旅游企业的经营者法制观念不强，缺乏环保意识，在利益的驱动下，往往对环境保护抱以消极的态度。因此，部分旅游企业产生的垃圾和污水污染破坏环境的现象经常出现，严重影响民族村寨形象。再次，很多旅游经营者急功近利，片面追求经济利益，缺乏可持续发展的眼光。特别是在旅游旺季，部分经营者不规范经营，到处摆摊设点，所产生的大量垃圾也不及时清理，导致民族村寨出现“脏乱差”的视角形象。最后，由于大部分民族村寨还停留在落后的传统农业经济社会状态，村民文化水平比较低，不了解环保知识，并且还养成了一些污染环境和破坏生态平衡的不良生产和生活习惯，例如随意焚烧秸秆、随意排放污水、肆意捕杀和食用野生动物等。以上这些行为导致民族村寨本来就脆弱的生态环境遭受较严重破坏，使得其宜居环境受到威胁。

(三)民族文化商业化和重构化凸显，文化振兴被异化

文化的真实性与原真性既是民族旅游得以持续开展的根基，也是吸引旅游者不断涌入的不竭源泉。因此具有“原汁原味”的“原真”民族文化是开展民族旅游的核心。当前，大部分民族村寨在旅游发展过程中对民族文化资源挖掘不深入，利用方式粗浅简单化。多数民族村寨都是采用参观民族村寨的建筑、观看民族村寨歌舞表演等方式展示民族文化，使得文化产品创新不足，原创精品少，缺少独特文化内涵和特别吸引力，降低了游客对民族文化产品的体验感。更为严重的问题是当前大部分民族村寨在旅游发展过程中民族文化商业化和重构化现象凸显。民族文化商业化主要表现在有些民族村寨为迎合旅游者需求，对民族文化展示、民族歌舞表演、节庆活动、民族生活场景展示和体验进行了舞台化、商业化包装，导致旅游者所追寻的“原真性效果”只不过是经营者精心组织、设计和构建起来的偏离原真形象的“赝品”。民族文化重构化主要表现在部分民族村寨在旅游发展过程中生搬硬套地增加了其他地区或其他民族文化的内容，特别是歌舞表演上，部分民族村寨已经很难从歌舞表演方面判断这些村民到底属于哪个民族。另外，商业业态和居住环境也趋于城市化，部分村寨传统建筑风格和村寨整体风貌发生了根本性改变，这使得村寨民族特色悄然淡化或异化，也使游客体验不到民族村寨旅游的原真性和异质性。长期延续下来的民族文化和传统生活方式被重构，甚至让村民对传统民族文化丧失自信，民族文化认同感降低。这些问题如果长此以往，会导致民族文化个性丧失，甚至出现畸形发展，从而导致乡村文化振兴被异化。

(四)基层党建薄弱，乡村治理能力有限

民族村寨越来越多的年轻劳动力选择外出打工或移居到城镇，主要留下老人、妇女和孩子在村寨居住生活。在此背景下，村寨精英外流严重，人才空心化问题不断加剧，导致部分基层党建薄弱，主要表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因为基层党员也忙于生计，部分基层党组织人员流动性大，很难坚守农村基层党组织阵地，基层党组织战斗力很难长期持续巩固和加强；二是部分基层党组织存在人员偏少，理论水平不高，综合素质偏低，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不够突出的现象，导致基层党组织领导核心作用不能正常发挥；三是大部分基层党组织经济来源受限，缺乏活动经费，党建活动难以正常开展，活动形式单一，活动效果差，导致基层党组织凝聚力不强；四是部分基层党组织职责和功能定位不明确，不能踏踏实实为民谋利。由于基层党建薄弱，乡村治理体系不完善，导致治理理念落后，治理能力欠缺，乡村社会治理不能与时俱进。随着民族村寨旅游开放程度的提高，村民与外界交流更为频繁，在市场经济影响加剧的背景下，村民集体主义观念弱化，个人主义意识强化，形成以利益为核心的新差序格局，并影响着其行为方式和价值判断，诚信缺失、道德失范、恶性竞争、欺客宰客、“搭便车”等现象不断增多，一些矛盾和冲突不可避免。这些问题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有效治理，会导致原来淳朴的乡村社会发生较大变化，诗和远方的生活意境将不再重现。

(五)利益分配机制不健全，贫富差距拉大

民族村寨旅游的发展造成村寨利益主体进一步分化和多元化，除了当地政府、村委会和村民外，还出现了旅游开发商和旅游业经营者等，由此形成的多样化利益群体和利益诉求，使村寨利益格局更加复杂化。这主要是由于民族村寨旅游开发前期投入大，地方政府和民族村寨村民自有资金非常有限，往往需要招商引资进行开发。但部分地方政府在招商引资过程中为了招商成功而忽视了企业的实际困难和村民利益，企业为了追求自身利益在一定程度上对村民进行排挤，部分村民也因自身条件不足而不能参与旅游经营。在旅游开发过程中，一方面，各利益主体的目标不完全一致，政府的目标更多在于促进区域经济整体发展和良好政绩的获取，旅游开发商和旅游业经营者的目标都主要在于自身利益的最大化，村民的目标在于能够通过旅游发展增加经济收入，改善生活状况；另一方面，各利益主体的地位并不相等，往往地方政府和开发商处于主导地位，而村民处于被动和从属地位，部分有条件有能力的村民能通过参与旅游经营或从事旅游服务获取较高经济收益，但也有一部分条件或能力有限的村民并不能获取理想的经济收益，甚至部分村民还不能或者没有机会参与旅游而获利。因此，如果在旅游开发过程中利益分配机制不健全，村民的主体地位就会被边缘化，参与利益分配的机会和权力就会被减少，这不仅会导致村民参与旅游发展的获得感不强，还会进一步拉大贫富差距。

五、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振兴的对策

(一)推动“旅游+”产业融合发展，促进产业兴旺

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促进乡村产业兴旺，需通过大力实施“旅游+”产业融合发展战略，将旅游产业与民族村寨的其他产业进行有效整合与深度融合，从而衍生新的业态，最终形成满足民族村寨旅游市场需求的有效供给。首先，运用创新思维，围绕吃、住、行、游、购、娱六大产业要素，积极探索创新“互联网+”“共享经济”等产业发展新模式、新业态。在深入分析现代旅游者需求的基础上，通过合理的旅游功能化、景观化、商业化转化方法，将各产业资源创造性打造为以村寨自然环境、民族文化和乡土文化为特色的主题性景观和文艺性景观，丰富民族村寨游览内涵，向旅游者提供有较高观赏价值、体验价值和教育意义的旅游项目。旅游项目开发要注重突出地方特色要素，以特色吸引广大游客，以特色获取竞争优势，避免产品的雷同与单一，从而获得可持续发展能力，推动民族村寨旅游产业兴旺。其次，践行多产业融合开发理念，需因地制宜，完善“旅游+”功能，延长绿色环保的民族村寨生态旅游产业链，增强旅游业的带动和辐射作用，促进周边区域特色农业、特色加工业和民族手工业快速发展。特色农业可以为旅游餐饮提供特色食材，满足游客对特色餐饮的多样化需求；特色加工业和民族手工业可以为游客提供多样化旅游商品的购物需求，例如特色农产品、特色民族手工艺品等都是游客最为喜欢的旅游商品，这也是旅游目的地开发“后备箱经济”的重要途径。因此，通过推动“旅游+”产业融合发展，形成多产业联动发展的完善产业体系，不仅可以推动产品创新和业态创新，还可以实现“一业兴，百业兴”，从而促进以民族村寨旅游发展为核心的各产业共同兴旺。

(二)提高各主体环保意识，促进生态宜居

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是绿色可持续的发展，要协调好村寨旅游发展与生态文明建设的关系，严守生态保护红线，以“两山理论”引领民族村寨生态振兴。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要提高各主体环保意识。对政府而言，地方政府在编制民族村寨旅游发展的建设规划中，必须要求规划单位充分考虑村寨的生态环境容量和承载力，以及村与村之间的地理区位差异、资源优势、产业条件和基础设施等，挖掘本地特色，努力打造一村一品，确保规划落实落地。同时，牢固树立集约化、科学化管理发展理念，大力推进农村土地综合整治。坚持因地制宜，把民族村寨旅游与经济社会发展规划、集镇建设规划、土地利用规划等相结合，做到布局优化、定位合理、衔接有序、切实可行。既要保护民族村寨土地资源，从源头消灭污染隐患，也要完善民族村寨基础设施配置，切实做好污水和垃圾处理工作，保护好民族村寨生态环境。对旅游企业而言，要树立强烈的社会责任感，把环保工作纳入自身的日常管理工作中，并加强对员工的环保教育；同时，要在景区内设置各类警示标识牌和环保标识牌，引导游客文明旅游，及时阻止各类破坏自然环境的行为。对村民而言，民族村寨村委会要加大生态环境保护的宣传力度，开展有针对性的生态文明教育，以提高村民的生态意识。只有同时提高各主体对生态环境的保护意识，民族村寨旅游发展才能做到保护与开发并重，才能协调好村寨旅游发展与自然生态环境中的内在矛盾，促进民族村寨实现生态宜居，永远“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

(三)保护和传承优秀民族文化，促进乡风文明

文化是旅游的灵魂在各界已形成共识，因此，文化与旅游融合发展是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的必然途径。民族村寨是民族文化的聚集点和重要载体，是民族文化的活态博物馆，其特色鲜明的传统建筑和其特有的歌舞形式、生活习俗、生产方式、宗教信仰、手工技艺等都是旅游发展宝贵资源。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需以民族文化保护和传承为前提，以促进民族文化繁荣为目标，以提升民族村寨独特文化影响力为核心，深入挖掘民族活态文化资源及其内涵，打造沉浸式主题文化民族村寨旅游。结合现代旅游市场需求和现代科技，在保持民族村寨风貌和生态宜居的前提下，对民族村寨空间进行合理规划，运用沉浸式场景化、体验化的展示方式，在旅游者行进路线上形成多个不同文化主题的沉浸式民族文化体验场景及传统技艺创意DIY体验工坊，发动村民和游客共同参与，行进式展演民族村寨独特的民族活态文化。让游客参与体验民族村寨中的出生礼、成人礼、结婚礼、民族节庆等民俗文化，在传统技艺传承人指导下参与式利用传统技艺制作游客自己喜欢的DIY创意小工艺品。通过开展这些极具创新性、参与性、体验性的特色精品民族文化旅游活动，不但有助于保护和传承民族优秀传统文化，让游客更了解并喜欢上民族文化，提升村寨民族文化品牌度和村寨影响力，还有助于增强村民对传统民族文化的认同感和自豪感，促进民族村寨的文化振兴和乡风文明建设。

(四)完善民族村寨治理体系，促进治理有效

完善民族村寨治理体系，首先，要调动基层组织力量，强化党建引领促进组织振兴。一是要夯实基层党组织力量。既要多途径动员和吸纳更多民族村寨的年轻精英加入基层党组织，壮大组织队伍，又要充分发挥基础党员干部的带头作用，充分激发和调动他们参与民族村寨发展的积极性。二是要充分发挥村民委员会作用。在村民自治实践中，村民委员会不仅对村内事务负责，还掌握着对外沟通协调的权力。民族村寨旅游发展是村寨发展的重大问题，村民委员会进行“一事一议”能够促进村民积极参与民族村寨旅游发展，协商解决各类问题。三是要充分发挥村民非正式组织作用。[18]民族村寨社会是熟人社会，宗族力量对村寨的影响较大，要引导宗族力量积极支持民族村寨旅游发展，通过充分调动基层各类组织的力量，形成合力，做好民族村寨旅游发展工作。四是要加强基层干部培养机制、创新人才引进机制、优化激励机制、落实责任机制，提升基层干部的素质及能力，为高效推进乡村振兴夯实组织基础。其次，要建立多元主体共商民族村寨治理的协调机制，形成德法兼治的乡村治理体系。多元主体参与协调机制的建立应围绕三个目标进行：一是要能够统筹整个村寨的旅游资源，优化资源配置，提高资源利用率；二是要能够调动各参与主体的积极性与主动性；三是考虑各参与主体之间的利益关系，凝聚力量促发展，并保证旅游发展利益分配的公正性、公平性与激励性。构建法治与德治并举的乡村自治体系一方面要树立法治观念，强调依法治村；另一方面要倡导适用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环境与公民社会的伦理道德。因此，在民族村寨旅游发展背景下，只有完善民族村寨治理体系，才能实现乡村振兴治理有效的目标。

(五)优化利益分配机制，促进共同富裕

民族村寨旅游高质量发展必须要处理好利益相关者之间的关系，地方政府需要制定科学、合理的利益分配政策，确保利益相关者尤其是处于弱势地位的村寨居民真正地从旅游发展中获得公平的利益。优化利益分配机制，既要考虑直接利益的分配，确保直接参与旅游开发的利益相关者的利益，又要考虑间接利益的分配，使不能直接参与旅游开发的村民共享旅游发展成果。民族村寨旅游发展中利益的直接分配，要维护村民的股权收益和参与旅游的直接收益。要因地制宜，所制定的政策或方案一定要内容清晰、考核标准科学、责权利统一，并起到一定的监督与约束作用，切实保障利益相关者的合法权益，尤其是处于弱势地位的当地村民的合作权益。民族村寨旅游发展中利益的间接分配，要从全村的旅游收益中划拨出一部分作为资助资金，对不能直接从旅游发展中直接受益，但客观上在环境保护、文化传承和景观建设等方面做出了贡献的村民进行适当的奖励性补偿，对直接参与旅游发展但是受益较少的村民进行适当补助，保障全体村民都能从村寨旅游的发展中受益，从而体现利益分配的合理性、共享性，凸显当地村民的主体地位。为此，首先，政府在招商引资过程中就应明确提出必须充分保障村民利益的要求，给企业的优惠政策不能以牺牲村民利益为代价，同时应加强对村民的知识和技能培训，既要保证村民的参与机会，又要提高其参与能力；其次，企业除了要尽量聘用当地村民外，还要把一些经营机会主动让给村民，在经营范围方面和村民协调好关系，处理好经营边界，这样既能丰富民族村寨旅游业态，又能促使企业和村民各得其所，从而促进民族村寨人们实现共同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