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乡在村的小问规题模、幼成儿因园及保提教升质策量略*

吴佳莉，孙雨萌，吴 霓

（1.沈阳师范大学学前与初等教育学院，辽宁沈阳110034；2.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教育战略与宏观政策研究所，北京100088）

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发展状况对学前教育均衡发展会产生全局性的影响，其保教质量的提升是一个意义重大、富于挑战性的任务。2022年教育部印发《幼儿园保育教育质量评估指南》（以下简称《评估指南》），对幼儿园保教质量评估给予科学规范的引导，该《评估指南》从办园方向、保育与安全、教育过程、环境创设、教师队伍五个方面给出了15 项关键指标和48个考查要点。在《评估指南》出台后，摸清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的现状，有利于帮助该类幼儿园明确自身与《评估指南》间的差距，促进保教质量的提升。

从理论层面看，探索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离不开对发展环境、发展形势及有别于“普通幼儿园”的考量。乡村小规模幼儿园的保教知识体系在整个学科知识门类中处于依附与从属地位。［1］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的提升应依据《评估指南》，立足于实证资料，采用综合的方法，开展更适合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提升策略的理论探索，为学前教育研究提供新视野。

从实际应用层面看，长期以来我国缺乏对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的探索，而收集量化和叙事性资料可以更清楚地理解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独特的影响因素、发展需要及发展障碍。同时，借鉴国外相关管理经验，制定我国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提升策略，能够为规范小规模幼儿园的管理提供既有前瞻性又有可操作性的政策建议，为乡村小规模幼儿园走出困境、提升保教质量、实现长远发展提供合理建议。

一、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存在的问题

对辽宁省乡村地区小规模幼儿园保育教育质量现状的调查基于《评估指南》中提出的五个重点内容：办园方向、保育与安全、教育过程、环境创设、教师队伍。调研结果发现大多数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与指南指标之间存在差距，主要存在以下问题。

1.在办园方向上，缺乏科学办园理念

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多注重外部设施建设而忽略内涵建设。首先，大部分幼儿园已经建立了保教质量评价机制，但是缺乏明确的办园理念，缺乏系统的办园目标和发展规划，缺乏科学的管理措施。其次，幼儿园的管理者没有做到从教育一线中的经验出发，提出提高保教质量的针对性意见，特别是在尊重幼儿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望、进行科学的幼小衔接，以及在日常教学活动中真正做到“保教结合”等方面，幼儿园缺乏明确的指导。［2］最后，乡村幼儿园办园理念的缺失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乡村教师的教育理念。由此可见，不够科学合理的办园理念是乡村幼儿园保教质量提升的制约因素，阻碍了乡村小规模幼儿园的进步。

2.在保教工作上，对科学保育缺少重视

乡村小规模幼儿园重教轻保现象突出，保教工作处于边缘地位。首先，过分迎合家长意愿。为保持生源，幼儿园重视教授知识，而忽视了保育工作的教育价值。其次，保育计划缺乏规范性。在保教评估指标中明确幼儿园应按照《幼儿园教育指导纲要》《3—6 岁儿童学习与发展指南》的要求，结合本园、班实际，每周制定科学合理的班级保教计划。但是通过调查发现，极少有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制定保育计划。大部分乡村幼儿园的一日活动无章可循，缺乏合理性和稳定性，活动转换较为频繁，活动衔接中很多幼儿出现消极等待。最后，保育教师地位偏低，不被重视，在工作中发现问题多数很难反馈。长期处于边缘的保育工作已经成为阻碍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提升的显著问题之一。

3.在教育过程中，教学实施效果一般

乡村小规模幼儿园有自己的教育计划与方案，但是总体实施状况一般。首先，大多数乡村小规模幼儿园缺乏对教学效果的检验。同时，幼儿园与家长之间的家园沟通较少，无法了解到教学的实施效果。其次，幼儿园组织的学习、培训和评价工作随意性较大，仅在有需要时才会开展。现有的幼儿园教学方案多依靠教师经验进行感性分析，缺乏规范化和多元化。教育计划与方案明显存在漏洞，有问题时才去解决。最后，在方案实施中，教师角色、教学形式、教学手段和方法单一，不能根据本班幼儿特点和教育内容灵活转变教学形式。教师更多地重视幼儿的集体教学活动，没有发挥个人优势和教学特色，对幼儿的个性发展有所忽视。

4.在环境创设上，活动区域设置受限

乡村小规模幼儿园活动区域设计存在不够科学、流于形式的问题。首先，班级内分区较少且不明确，无法满足幼儿随时进行美术创造、音乐活动的需要。其次，空间规划不合理。幼儿园环境创设要建立在幼儿教育理论基础上，满足教育的功能要求。而实践中，幼儿园内区域设置按照教师个人想法进行，缺乏科学参照。最后，材料投放不适宜。幼儿园中存在高低结构材料投放混乱的现象，未根据幼儿特点进行材料投放，中大班中出现较多高结构材料。不难看出，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当前的活动区域设置并没有满足幼儿的多种需要，限制了幼儿创造力和想象力的发展。

5.在教师队伍上，师资力量较薄弱

当前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师资不优质不稳定问题突出。一方面，很多教师并非师范专业毕业，凭借自己的生活经验或是参加过一些培训就直接上岗。保教队伍缺乏必要的岗前培训和足够的保教经验，有的教师甚至还未取得教师资格。另一方面，教师的流动性大。与城市不同，许多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存在一名教师同时担任主班、副班老师和保育员的现象，工作量大且工作时间长。并且大多数教师都是临时工，离职倾向突出。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师资力量无论在数量和质量上都有所欠缺，幼儿教师存在教育理念、教育知识与技能不足，存在教不好和留不住的发展困境。

二、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问题的原因分析

在乡村振兴战略的大背景下，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却提升乏力。加快改善该类园所保教质量，应明确现存问题背后的原因。以《评估指南》为依据，结合对乡村小规模幼儿园的访谈，总结出当下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存在保教质量提升困境的原因如下。

1.缺乏政府资金支持

乡村幼儿园保障资金贫乏，园所建设、教师权益缺少应有的保障，加剧了保教质量提升的难度。在针对幼儿园一线教师和保育员的非结构式访谈中得知，以个人名义申请成立的小规模幼儿园，大部分都不会得到政府部门的资金支持。在被问及政府对小规模幼儿园资金支持情况时，一位教师这样回答：“在资金支持方面，像我们这样的幼儿园还是挺需要政府的一些实质性的支持与帮助的。而政府对于我们的财政支持太少了，希望政府能把我们这样的幼儿园重视起来。”在澳大利亚、英国和美国的保教政策中明确指出增加此类园所财政投入，做好对儿童保育和教育的经费保障。其中，英国提出从供给侧和需求侧两方面增加财政投入；［3］美国提出儿童保育和发展专款和儿童保育和发展固定拨款两种拨款制度。可见，我国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发展速度较慢与水平较低，在很大程度上受到资金不足的影响。

2.政策体系不够完善

薄弱的乡村幼儿园制度体系难以激发乡村幼儿园发展活力。《评估指南》面向全国各类型幼儿园，缺少对于乡村小规模幼儿园的具体指导。一位幼儿教师表示：“尽管政府已经出台了相关政策来规范我们这类幼儿园的办学质量和标准，但是政策落实的情况比较一般，监管力度也有待提高，我也希望在今后能够提高这方面的落实情况，可以让我们的小规模民办幼儿园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在制度构建方面，在保教制度较为完善的国家中，澳大利亚建立了完整的保教制度体系，依据各地区不同情况，对儿童保教提出不同要求。［4］在评估监管方面，建立了幼儿教育与保育质量保障局（ACECQA），对儿童保教进行全面监管、定期监督；英国建立皇家督学局等督导机构，具有完善的儿童保教督导、管理和评价体制；［5］芬兰出台《幼儿教育与保育评价的指南与建议》，提出儿童保教的过程质量和结构质量指标，评价过程秉持系统性评价、以提高为导向和质量管理原则。［6］在责任关系方面，发达国家强调政府与地方的权责关系，政府、幼儿园和社区共同参与保教质量政策建设。因此，我国现阶段保教问题应与制度构建缺少针对性、评价监管缺乏原则性和权责关系缺乏明确性有关。

3.教师地位和培训情况不容乐观

教师地位、专业性未受到足够重视，薪资待遇偏低，福利及培训缺乏保障，降低了幼儿教师职业内在吸引力。［7］英国和芬兰都致力于提升幼儿教师地位和培训状况，促进了国家保教质量不断提高。英国重视师资结构与薪资待遇的提升，以立法的形式保障教师进修；芬兰提出开设保教指导课程，对在职教师进行基本培训。

而我国乡村幼儿园教育主管部门对教师的期望大多是“只要不出事就行”，因此，保育教育质量也只是停留在“大体上过得去”的阶段。非结构化访谈中，教师有较强烈的学习意愿，但是机会很少。很多教师培训机构因费用高昂、质量参差不齐，访谈对象都表示望而却步。园长们分别表示，园所内的师资培训工作后劲不足，急需一套师资培训教材。在被问及“您所在幼儿园的教师和保育员共同参加幼儿园组织的观摩学习或者外出培训学习的机会是怎样的”，一位幼儿园教师回答：“幼儿园组织学习或者外出培训的机会较少，一个学期就两三次。我个人比较珍惜幼儿园给我们的培训学习的机会，因为作为一线教师，在工作岗位中经常会出现一些棘手的问题，尤其像我这样的工作时间较短，遇到突发状况更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一位保育员教师回答：“我们偶尔会和教师们一起学习，但是次数很少。通常情况下都是幼儿园的保健医生给我们保育员单独讲解，培训学习其实谈不上，就是简单地开一个小会，基本上每周一次。”幼儿教师地位较低、师资培训体系的滞后，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乡村幼儿园办园质量的提升。

4.家园缺乏合作意识

家园合作意识的欠缺降低了乡村幼儿园保教质量提升的效率。澳大利亚《学前教育及儿童保育国家质量框架》明确指出保教质量的关键领域之一是与家庭和社区的合作伙伴关系，而当前乡村小规模幼儿教师却疲于处理家园关系。园长表示“家长工作不好做”“很难满足家长的各种要求”。教师表示来自家长的要求和嘱托是教师压力的主要来源。为了维护家长资源，在工作中缩手缩脚，园所也不得不在教学内容上根据家长要求做出妥协。这些都会分散园所本该用来提高保教质量的精力，阻碍保教质量的提升。

在对家长的访谈中发现，家长对幼儿园存在不信任。在问到“您认为幼儿园的保育教育工作开展得如何”时，大多数家长更多的是提出自己的期望。一位幼儿园教师说：“说实话，只有极少一部分家长能够真正做到配合工作。大多数时候都是祖辈来接送，他们提出的要求有时让我们很为难。比如，有一个幼儿的家长每天来送孩子的时候总是强调户外活动一定要穿红裤子。家长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每天都和老师强调或者以一种施压的语气来命令，这会让我们教师在这方面压力很大。我真切地希望家长和教师之间可以多一分理解和宽容。”家长们则普遍希望幼儿园保教工作能更加细致深入。家长与幼儿园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缺乏合作意识是主要问题，这势必会影响幼儿园保教工作的整体质量。

三、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提升的对策建议

当前提升保教质量的工作虽已初见效果，但在具体实施中仍然存在不足。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的提升需要重点关注以下几个方面。

1.精准帮扶，完善小规模幼儿园政策支持

加强对乡村幼儿园的支持政策是保障和提升乡村保教质量的重要制度举措。首先，重视资金支持。加大财政投入，对乡村小规模幼儿园给予补贴，提供保教质量提升的资金保障，根据不同地区差异，可以建立乡村幼儿园保教专项拨款，使处于边缘地带的乡村幼儿园受到更多和更加精准的资金支持。同时加强帮扶的监督和评价，保证每一笔拨款都能够用到实处、用在需要处。其次，完善政策体系。乡村小规模幼儿园现状距离《评估指南》的指标有较大差距，保教发展动力不足，应加强对该类园所的政策关怀，开展针对性指导。因此，需构建一套完整的、具有针对性的政策制度体系，充分考虑乡村幼儿园的客观条件，中央政府做好主导者，地方政府切实承担起责任。最后，在资金充裕的前提下，注重乡村幼儿园环境改善。同时，在保障资金专项支持、政策精准扶持的基础上，不断总结新问题，有助于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稳中向好发展。

2.加速探索，丰富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发展内涵

“小”即有无限可能，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应当探索出一条“小而好，小而美”的发展之路，确立明确的发展理念，这当中园所领导力和管理实践是改善服务质量的关键因素。［8］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因“教师少、工作人员少、基础设施少、投入少”等特点导致保教质量较低，管理人员大多无暇顾及内涵建设。首先，迫切需要提高乡村幼儿园管理者的领导职能，优化乡村幼儿园保教管理方法。其次，教育主管部门应积极探索乡村幼儿园的发展，寻找适合其自身且能促进幼儿健康成长的保教模式，为乡村小规模幼儿园提供更好的成长氛围。第三，建立科学合理的乡村小规模幼儿园考核评价机制。最后，建立奖励机制，鼓励率先开展创新改革的园所。这种横向的机制有利于促进乡村小规模幼儿园提高对内涵建设的责任感，努力提升自身发展空间。

3.群策群力，提高保教队伍的师资力量

高质量教师教育体系是建设高质量教育体系的关键发力点。首先，加强对乡村小规模幼儿园负责人素质的培训。根据园长的岗前培训要求，对负责人进行培训，以提高其业务水平和法律法规意识；建立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园长交流平台，增加幼儿园彼此间的学习机会，提高整体管理水平。其次，逐步建立乡村幼儿教师的职前准入、入职教育和职后培训制度，特别是做好岗前培训工作是十分必要的，对即将上任的幼儿教师进行统一的岗前培训，培训内容应包括职业道德、教学方法和保育工作开展等。乡村小规模幼儿园的教师大多是刚刚毕业的青年教师和其他行业流入的人员，职后需要提供更多的学习机会，使幼儿教师具有更多新视角、新理念。因此，乡村幼儿教师队伍建设应从培训成员的多样性、培训实施的多重性、培训内容的丰富性多方位入手。

4.多方联动，营造良好的家园、社会关系

在很多国家，学前教育的责任是家庭和幼儿园共同承担的。实行家园合作对幼儿身心健康的成长和发展有着重大意义。乡村小规模幼儿园家园合作的关键在于教师和家长之间要相互信任、深化合作意识。一方面，家长要尽可能地尊重、理解和支持教师的工作，做到充分赋权。另一方面，教师的专业态度和行为也是其关系发展的重要纽带。首先，协同合作。教师要学会利用家长和乡村特色教育资源，相互尊重、紧密沟通，幼儿园、家长和村镇要合力促进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的提升。其次，为家庭和村镇服务。以提升乡村整体保教质量为导向，对需要提供保教帮助的家庭及村镇开展保教知识讲堂、保育教师进社区等活动。加强合作既能促进家长资源的有效开发，也能推动幼儿园教师和家长的沟通，从而形成教育合力，使幼儿教师和家长共同参与幼儿的保教活动，共同促进乡村小规模幼儿园保教质量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