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山医派对仲景之说北学南移的学术贡献*
2022-11-15马俊杰
马俊杰
(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中西医结合学院,江苏 南京 210023)
虞山医派为诞生于江苏常熟地区的医学流派,绵延千年。历代医家学者皆重视张仲景之学说,自明代赵开美版《仲景全书》刻印,及虞山医派历代医家的孜孜研习,对传承发展仲景学说起到重要作用,加之虞山医家及文人学者的交流,促进了此派学术思想的多元发展。此外,虞山医家结合当地气候、环境及人群体质等因素,灵活变通张仲景的辨治思路,启迪温病学派诞生,仲景学说逐渐开始出现北学南移。笔者围绕上述学术思想展开论述。
1 《仲景全书》刻印传播,经典福泽遍布江南
出版《仲景全书》(公元1599年),是虞山医派对仲景学说最大贡献之一,就以《伤寒论》而言,虽其不鲜有传世版本,然最为主要者当属“宋本”及“成注本”,然至明代,渐流传日稀,大多已佚,后世能视其全貌,当归功于赵开美(又名赵琦美)翻刻之《仲景全书》[1]。此书共有26卷,《伤寒论》与《注解伤寒论》各10卷,《金匮要略方论》与《伤寒类证》各3卷,其中《伤寒论》为翻刻宋版原书而成,做工精美,几乎还原其本来面貌,为当今中医界研习仲景学说首选版本[2]。此外,据赵开美“刻仲景全书序”载,虞山名医沈南昉对此书之刊刻亦有一定贡献,此皆源于虞山医家传承经典之历史使命感[3]。
《仲景全书》问世后便在江南地区广为流传,虞山医派历代医家无不因此获益,江南诸师亦以此研习仲景学说,虞山在明清时期被视为中医经典圣地[4]。常熟与杭州的地理位置相近,文化多相互影响。为世人所熟知之虞山黄公望,晚年隐居于杭州富阳富春江边,所画《富春山居图》千古流芳。而医学之间亦是如此,杭州钱塘医派医家多深受《仲景全书》影响。对《伤寒杂病论》研究呕心沥血[5],其与虞山医派交集甚密,古代如此,现代亦如此,笔者亦常游医传道于虞山、钱塘之间,对古人传播经典之说感同身受。
明末清初,钱塘张遂辰(又名张卿子)参照赵版《仲景全书》,并结合其临证经验,编著张卿子版《仲景全书》(公元1624年),为钱塘医派研习仲景学说之重要典籍。此书分为3部分,除10卷张卿子著《集注伤寒论》之外,其余《金匮要略方论》3卷及宋云公《伤寒类证》3卷皆源自虞山版本。此书后传入日本,清末民初又经一日本医家由上海返传入我国[6]。
此外,《仲景全书》不仅在江南地区广为流传,对邻国日本亦有深远影响。日本最初引入《伤寒论》大约在13世纪,然未得普及,直到公元1659年日版《仲景全书》出版后才真正开始,而此书问世,亦深受赵版《仲景全书》影响[7]。
遗憾的是,目前存世之赵版《仲景全书》仅有5部,分别为中国中医科学院图书馆一部、上海中医药大学图书馆一部、上海图书馆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图书馆一部、中国医科大学图书馆一部[8],其中上海就有两部,此可能与其临近常熟有一定关系。
2 虞山仕子贯通医儒,游历交友虚怀若谷
虞山仕子学儒同时对医学多有兴趣,正所谓“秀才学医,笼中捉鸡”,其中有“不为良相,当为良医”者,亦有两者皆为者,且由于其平时生活多有游历,不时与它地名医相互交流,海纳百川,兼容并蓄,对虞山医派学术发展具重要意义。
2.1 缪希雍君子之交 明代缪希雍(又名缪仲淳)为虞山医派代表人物,其自幼体弱多病,立志学医,初学时常沉浸于赵氏父子“脉望馆”浩瀚典籍中,深受《仲景全书》启迪,加之孜孜不倦临证实践,渐成一代大医。
明朝末年东林党与阉党之争,缪希雍也受牵连,据说当时魏忠贤及其党羽给东林党人按照梁山108将,列出《东林点将录》,其中缪希雍被称为神医安道全,进而遭到通缉,因其一生游历,足迹遍布大半华夏,学术思想广为传播[9]。缪氏与钱塘医派多有交集,与其派卢复、卢之颐父子往来密切,因受缪氏学术思想影响,卢氏不仅对本草深有研究,亦对仲景学说体会颇深[10]。
福建陈念祖(又名陈修园)深受钱塘医派学术思想影响,尤其推崇钱塘张遂辰、张志聪、张锡驹之伤寒学思想[11],而缪希雍对其亦有所启迪。陈氏《医学从众录》博采历代名家珍言,其中缪氏秘传膈噎膏即载于此书[12]。《伤寒论》蜜煎导方为仲景润法之代表,正如《医学从众录·膈症反胃》中言仲景“即以白蜜润阳明之燥”,而缪氏深得其中精髓,其膈噎膏选药皆为鲜品汁液,为仲景润法之承继。
缪希雍与金坛王肯堂亦为挚友,公元1579年两人相识于白下(即今之南京),一见如故,经常秉烛夜谈,探讨医术,其学术思想自然多有交集,如:缪氏曾无私地介绍自己用酸枣仁补血、用桑白皮治疗鼻塞的经验,也将效方资生丸介绍给王氏,此经历在后者的《证治准绳》中有所记载[13];且王肯堂之伤寒学思想亦深受缪氏启发,其《伤寒证治准绳》中部分学术观点与缪氏有所类似,如王氏认为当对《伤寒论》注重补充研究,完整辨证内容,并增补了温病相关研究内容[14],此与缪氏寒温互补之思路如出一辙。除此之外,缪希雍曾经移住金坛,与王肯堂共处一邑,两人也常一起出诊,堪称医者合作之典范。
2.2 喻昌寓居常熟 明末虞山大儒钱谦益,曾官至南明礼部尚书,一生挚爱藏书,对医学亦甚感兴趣,曾邀江西名医喻昌(又名喻嘉言)至虞山。钱氏曾患眩晕病,请喻嘉言诊治,治疗方法甚为奇特,此医案被详细记载于虞山丁氏钞藏的《钱牧斋先生遗事及年谱》中:当时钱谦益因轿夫跌跤而倒仆在地,由此患上奇疾,即站立时双眼上视就头晕目眩,如倒翻在地,而躺下则无异于常人,多方医治不效。喻嘉言让府中强壮有力、善于行走的轿夫分别站在庭院的四角,两人挟持钱氏,合力奔走,先由东奔西,再由南奔北,然后互相更换,众人皆上气不接下气,于是命令急停,未曾想病已霍然而愈。此疾类似于现代医学之耳石症,而上下奔走,有耳石复位之意[15]。
喻氏一生曲折坎坷,从儒到佛,从佛到医,参禅悟道,终以医学名世[16]。其晚年在常熟居住17年左右,求医者络绎不绝,每每门庭若市[17]。喻氏著作颇多,以《寓意草》《尚论篇》《医门法律》最为出名,后世合称为《喻昌医学三书》,其中《尚论篇》是喻嘉言伤寒学术成果之精华[18]。其批判王叔和、林亿、成无己篡改原文,继承和发扬方有执三纲鼎立之说,坚持错简重订,并单独列出春夏温热病,专篇论述,其寒温统一思想,是对伤寒学理论的补充发展。喻氏将《伤寒论》理论系统化,并加以推广,正因如此,使此经典之作在清初中医学术界达到空前高度[19]。清代虞山名医钱潢(又名钱天来)即私塾喻氏,亦对仲景学说深有研究,其秉承先贤三纲学说[20],所著《伤寒溯源集》为后世医家研习《伤寒论》必备入门之作。
2.3 翁同龢秀才学医 清代两帝之师翁同龢亦为虞山人氏,由于自身宿有肝疾,加之状元之才,学医自然信手捏来,其对医学深有研究,实乃既为良相,又为良医之典范。据《翁同龢日记》记载,其为救治“仆人王生染时气”,且“转筋极剧”,曾挑灯夜读《医圣心源》(又名《四圣心源》),受“霍乱转筋必用附子”启示,遂仿仲景四逆汤之法,以附子、干姜及生姜力挽狂澜[21]。
当然翁同龢亦有“医不自治”之时,其由于亲戚或自身疾病,与孟河名医费伯雄、马培之有所交集[20],而马培之曾为慈禧诊病,与翁氏多有交情[22],藉此吸纳孟河医派诊治思路,丰富了虞山医派理论体系。此外,翁同龢与常熟本地名医金兰升私交甚好。金氏胆识过人,认为“温病下不厌早”,每用仲景“承气汤”攻邪,治愈大量危重病患,深得翁公赏识。后在刊刻其师江阴柳宝诒《柳选四家医案》时,金兰开特邀翁氏为柳氏写序,此皆因金氏之关系也[23]。
2.4 柯琴景和悬壶虞山 此外,亦有不少外地医家移居虞山,大大充盛了此派之学术思想。如清代柯琴(又名柯韵伯),祖籍慈溪,后移居虞山,所著《伤寒来苏集》即是其在江苏虞山行医时对仲景思想之领悟;又如清代余景和(又名余听鸿),祖籍江苏宜兴,学医于孟河,亦曾寓居虞山,有“余仙人”之美誉,所著《伤寒论翼注》《外证医案汇编》《诊余集》等为其对仲景学说继承发展代表之作,且对《伤寒杂病论》外治思想进行了较为系统总结[24]。
2.5 曹存心声名海外 清代虞山名医曹存心(又名曹仁伯),秉承仲景学说而兼容后世之理,临证善于抓主证异病同治,留世医案众多,辨证功底深厚,选方用药巧妙。江阴柳宝诒评其“审证的确,用药精当,有以匙勘钥之妙”。曹氏除擅用《伤寒杂病论》方药外,亦注重对仲景理法的传承,是虞山医派中理法方药并重的代表医家之一。此外,曹氏不仅在江南地区传承岐黄之术,在海外亦医名显赫,被冠以“德被吴中,名驰海外”第一人,为虞山医派海外交流的代表医家。其与海外弟子琉球吕凤仪共同探讨医术,并记载问答内容,著成名作《琉球百问》,解答精辟,颇具临床参考价值。除《琉球百问》外,曹氏亦有《过庭录存》《琉球问答奇病论》《曹仁伯先生医说》《继志堂医案》《曹仁伯医案》《增订医方歌诀》《曹存心医案选案》等著作,为后世虞山医家提供了重要的传世之作[25]。
3 寒温互补知常达变,仲景活法临机制化
虞山医派医家崇古而不拘泥,多在传承经典思想基础上,进行适当发挥,知常达变,其对仲景学说多有衍生,并结合地域、气候及人体体质等因素,守正创新,补充新方,为仲景活法之体现也。
3.1 缪希雍“伤寒时地议”缪希雍“伤寒时地议”理论是其对仲景之说北学南用的创新认识,对温病学派产生发展具深远影响[26]。正如《先醒斋医学广笔记》所言:“汉末去古未远,风气尤厚,形多壮伟,气尚敦庞,其药大都为感邪即病而设。况南北地殊,厚薄不侔,故其意可师也,其法不可改也。循至今时,千有余年,风气浇矣,人物脆矣。况在荆、扬、交、广、梁、益之地,与北土全别,故其药则有时而可改。非违仲景也,实师其意,变而通之,以从时也。如是则法不终穷矣。”[27]缪氏所创之羌活汤,以辛味解表之羌活、葛根为主药,是对《伤寒论》汗出乃散治法思路之延续,若药后患者不得汗,则加麻黄3 g,生姜4片(合前共7片)。此外,缪氏秉承仲景中病即止思想,提出“得汗,勿再服”,而若兼有阳明,则大剂与之生石膏、知母、麦冬,以太阳阳明两解。缪氏之方虽方药与仲景有异,然理法实则相通[28];再如关于阳明呕吐,《伤寒论》中所载阳明寒呕之吴茱萸汤,并不适合于阳明热证,故缪氏补充养阴、清热、降胃之竹茹汤,方由竹茹、麦冬、批把叶、芦根组成,为后世养胃阴之法开辟了先河[29]。
3.2 柯琴“寒温一体论”柯琴推崇“寒温一体论”,其“温病症治,散见六经”思想甚为有名,倡导六经辨证,不仅适合于外感风寒,亦适合于内伤杂病及温病等诸疾,正如《伤寒论翼》所言:“岂知仲景约法,能令百病,兼该于六经,而不能逃六经之外,只在六经上求根本,不在诸病名目上寻枝叶”[30]。其虽为伤寒注家,对温病学亦有深入的研究和自己独到的见解。此外,柯氏又认为伤寒、温病同宗同源,临证不应将两者割裂,不必刻意区分伤寒方或是温病方[31],驳斥将伤寒与温病学说相割裂的片面看法,此延续发展了缪希雍的“时地议”思想,对温病学发展有重要启示意义。
3.3 方仁渊宗理法善变通 清末民国初年,虞山医家方仁渊(又名方耕霞)认为伤寒、温病寒温有异,相互补充,如其所谓伤寒多言过汗伤阳,而温病则汗多易于伤阴,提出“温病误汗亡阴论”,临证常遇温病误用麻黄,导致痉厥神昏,过汗伤阴的患者,给予生地黄、麦冬、天花粉、石斛、沙参、羚羊(羚羊角)及生石膏等滋阴清热,多有良效[32]。此外,方氏善于宗仲景理法而变通方药,如其治疗太阳少阳两感证,所用并非一定是柴胡桂枝汤,亦可用败毒散加减。方中主要运用羌活、独活、前胡及柴胡解表达邪,和解少阳[33],而治疗少阳阳明合病时,有时因患者阳明腑实程度较重,用药不仅限于大黄,也可加入玄明粉。又如其治疗阴盛格阳(戴阳)之证,常以附子、人参、肉桂及紫石英等招纳浮阳,甚至有时可适量配合旋覆代赭汤下敛虚阳[34];再如其治疗寒包火之咳嗽带血患者,以麻杏甘石汤为主方,联合桑叶、薄荷、葱管等开其玄府,泻其郁热,亦配合连翘、黄芩、栀子等加强清火之力,同时考虑患者火热伤阴,故给予沙参、玄参、芦根、茅根等滋养肺阴[35]。
3.4 余景和内外科皆擅 余景和甚推崇医圣之说,尝言:“仲景之书,千变万化,伤寒杂病,若能融会贯通,无所不治矣”,其秉承《伤寒杂病论》思想,追求内外皆修,认为古之医者并无内外科之分,只精通内科或外科,算是得医术之半,“如遇内外兼证,始终一手调治,医者可得心应手,病者亦受益多矣”[36]。余氏临证善于内外治法同用,如其《诊余集》中所载血分案,患者少腹胀硬冰寒,肢冷面青,痛极,先后给予桃核承气汤、桃仁承气汤送下抵当丸等,不料腹更痛欲厥,遂以艾叶煎汤,洗熨少腹,后下大量黄腻之水,伴紫血块数枚,痛即得止。又如“产后气脱”案,患者因双胎难产失血过多,瞪目直视,牙关紧闭,舌缩色白,面色如纸,肢体俱冷,余氏认为此气随血脱之证,以艾叶灸其小足趾外两炷,稍能伸缩,后用黄芪、当归、酸枣仁、煅龙骨、煅牡蛎、炙甘草、小麦、大枣、炒白芍、桂枝、桂圆肉、茯神、党参,大罐煎沸,以气熏其鼻,又频频灌服,再添水煎药,反复熏灌,共用十余碗,肢体渐热,逐渐苏醒[37]。
3.5 陶君仁崇古不拘泥 陶君仁为当代虞山医派代表人物[38],其推崇医圣张仲景之学说,亦传承虞山先贤寒温互补之法则,认为伤寒、温病虽寒温说法有异,实则一脉相承。首先,就理论来源而言,两说皆为对《黄帝内经》《难经》等先贤著作的继承,同宗同源;其次,《伤寒论》虽以伤寒立名,然早有对温病之记载,且其中亦有诸多清热养阴之法,所载寒凉、滋补之剂多为后世温病学派所续用,以白虎汤、承气汤、炙甘草汤等类方为实例;再者伤寒、温病的形成发展与其各自所处时代背景及地域因素相关,唯有寒多热多之异而无本质之别,其以寒、温命名并非但寒、但温,而应相互补充,相辅相成,不可刻意割裂[39]。此外,陶氏临证遵师而有发挥,继承创新,正如其所创柔肝和胃之经典方柔肝饮,即是化裁于仲景之四逆散。方中茵陈代柴胡以防柴胡劫肝阴,麦芽代枳实以防枳实破肝气,并保留芍药、甘草以柔肝健脾。此方目前在陶氏生前所在医院已制成胃炎合剂,被广泛运用于各种消化系统疾病治疗中[40]。
3.6 裴鸿仲景法疗儿科 裴鸿(又名裴雁宾)亦为当代虞山医家之佼楚,其精于张仲景伤寒学说,又推崇叶天士之温病思想,寒温一体,尤善于儿科疾病之诊治[41],如:裴氏善以仲景炙甘草汤治疗营阴内虚动风之内风证;其仿仲景之“温粉”制作思路,将炒麦磨粉,并在此基础上择相宜药品拌匀,治疗小儿消化之疾,用之多有奇效,世人称之“裴麦粉”。此外,裴氏亦针对儿童纯阳之体质,变通仲景温阳健脾之法,善于运用苍术等运脾,同时配合神曲、山楂、麦芽、陈皮等消食和胃。其思想为当代中医儿科学泰斗、虞山名医江育仁所继承。江育仁提出“脾健不在补贵在运”,认为脾健之要,不在于补而重点在于恢复其运化,因为单纯补脾有助热生变和碍胃减纳的弊端[42]。
3.7 周本善传承而活用 虞山周本善,曾先后师从裴鸿、陶君仁。其传承裴氏儿科的治疗经验及善用猛药治急症之风格,涉猎儿科和内科,皆负盛名,并以经方治重症肝炎而闻名[43]。其又对陶氏调治肝脾的经验多有发挥,提出“养肝勿碍脾,运脾毋伤肝”的治疗理念。此外,周本善亦继承了陶氏善用仲景理法的思路,如对张仲景胃气理论的认识,周氏在前师学术思想的基础上,提出了“人以胃气为本”“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治病当以胃气为本”三大原则。周氏临证用药多变,如其灵活运用仲景辛开苦降法[44],变通半夏泻心汤,加入调血之丹参、芍药等,创制清幽安胃颗粒剂,对各种消化系统疾病效果显著[45]。
4 结语
仲景学说于明清之后出现北学南移的特点,此与政治、经济及人文等特定历史文化背景密切相关,在此过程中虞山医派起到了一定作用。虞山仕子藏书、刊刻之风奠定了虞山医派学术思想之基石,其中赵开美版《仲景全书》出版,为此派开始成熟之标志。该书广泛在江南地区乃至全国流传,对该时期代经典复兴具重要传播学价值。而虞山医家医儒结合,广交贤友,兼容并蓄,亦大大丰富了此派学术体系,加之其知常达变,不墨守成规之临证、治学精神,对传承发展仲景学说及促进温病学的诞生功不可没。笔者以此为基,探析自明清开始虞山医派对仲景之说北学南移的贡献,以求抛砖引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