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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奇的现代性批判理论路径探寻
——基于《历史与阶级意识》

2022-11-01刘文豪

今古文创 2022年40期
关键词:卢卡奇物化合理化

◎刘文豪

(东南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江苏 南京 211189)

自工业革命以来,科技的飞速发展和物质财富的不断积累使哲学家们逐渐意识到社会生活的合理性根基已不同于过去,便开始致力于探寻现代生活的价值所在并以此构建现代性的哲学话语,理性和科学越来越成为衡量社会进步与否的客观尺度,然而理性和科学的呼声越高,人的主体性就越是被忽略。近代哲学家们也都意识到这一问题并围绕人的主体性展开了一系列的现代性批判。黑格尔可以说是现代性哲学反思和批判的第一人,他试图以“绝对精神”的辩证运动来调和理性与主体性之间的对立。马克思以异化理论及实践的批判路径实现对现代性一系列问题的扬弃。韦伯从合理化原则出发审视了现代化所造就的支配与统治的现状并认为现代人只能遵从这一工具理性的发展。卢卡奇在这些哲学家的现代性批判体系中或多或少受到启发与洞见,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了以物化理论为核心的现代性批判及据此开辟了一条西方马克思主义全新的研究路径。虽然对于现代性批判这一问题,卢卡奇的研究既非巅峰又非“正确出路”,但其无论是对现代社会的客观分析还是对自我意识的自觉唤醒都对我们今天的积极生活有极大的启发意义。

一、卢卡奇现代性批判的理论来源

卢卡奇的现代性批判主要是基于物化理论研究展开的。资本主义时代伴随商品经济的快速发展,物与物的利益交换逐渐赶超民主、自由、平等的人文倡导,甚至成为主导社会发展的普遍力量和支配原则,现代工业的发展逐步导致社会成为一个不受人支配的且反过来支配人的机械化的社会结构。卢卡奇把这种资本主义发展带来的社会现象叫作物化现象,并且社会的物化现象又不断导致人的思维发生变化形成物化意识。卢卡奇物化现象的灵感来源深受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思想、马克斯·韦伯的合理化原则的影响。

(一)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思想是卢卡奇物化理论的直接思想来源。所谓“商品拜物教”,通俗而言,即劳动产品生产出来本来是为人所用的,服务于人的。而在发达的商品经济时期,劳动产品则主要以商品的形式存在,商品即是为了交换。所以商品交换表面是物与物的交换但实质上反映的是人与人的劳动的交换,是一种社会关系。因此资本主义商品经济越发达,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就越被商品间的物与物的关系所掩盖了。于是,人们交换中似乎不再关注到商品背后的社会关系,直接将其看成是商品这一物自身的天然具有的属性。这样,人的关系就被物的关系所取代了,而劳动产品只要一采取商品形式就具有了这样一种谜的性质,故而马克思称之为商品拜物教。马克思在资本论中还举了个贴切的例子说明:“用木头做桌子,木头的形状就改变了。可是桌子还是木头,还是一个普通的可感觉的物。但是桌子一旦作为商品出现,就变成一个可感觉而又超感觉的物了。它不仅用它的脚站在地上,而且在对其他一切商品的关系上用头倒立着,从它的木脑袋里生出比它自动跳舞还奇怪得多的狂想。”卢卡奇明确提出他是以马克思经济学的分析为前提来描述物化现象的,他像马克思一样认为商品形式使人与人的关系获得物的性质,从而成为一种“幽灵般的对象性”,这种对象性掩盖了人与人之间的所有痕迹。他甚至用马克思的原话来描述物化的基本现象,“商品形式在人们面前把人们本身劳动的社会性质反映成劳动产品本身的物的性质,反映成这些物的天然的社会属性,从而把生产者同总劳动的社会关系反映成存在于生产者之外的物与物之间的社会关系……这只是人们自己的一定的社会关系,但它在人们面前采取了物与物的关系的虚幻形式”。并且,个人的活动和自身不断相疏离,变成了服从社会的如物与物交换一样客观的商品交易一样。在这里不难看出,马克思“商品拜物教”对卢卡奇的物化现象思考提供的深刻启发。

(二)马克斯·韦伯对现代社会合理化分析是卢卡奇物化理论的现实分析依据。从物化现象展开分析,但卢卡奇并没有止步于此,他最具特色的地方在于把物化现象同现代社会的合理化相结合,进一步对物化现象导致的人的主体性的缺失即社会普遍形成的物化意识展开了进一步研究。卢卡奇作为韦伯的学生,早在求学时期就受教于韦伯,因此,其物化理论与这一时期所受教育影响密切相关。韦伯从资本主义社会合理化及其过程的理性视角展开对现代性的分析。所谓“合理化”即“以越来越精准地计算合适的手段为基础,有条理地达成一特定既有的现实目的”。韦伯认为个人乃至人类社会的发展都是理性化发展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有两个路径并存,一是人的个体化进程,一是社会运行的合理化进程,前者是以人的主体性为核心的价值理性,后者是以可计算性和量化为特征追求的工具理性,二者相辅相成,相互成就。但随着西方资本主义现代化程度的不断发展,由于工具理性追求效率、效益的最大化促进了社会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导致工具理性从行为手段方式转变为社会终极目标而被追求。由此导致工具理性僭越了价值理性的诉求,价值理性被放逐。即资本主义社会的自由、平等、个性的解放等价值理性的消退,人的个性和需要被忽视。最终,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由最初的相互支撑,相互推动变成了相互背离,相互分裂。社会运行的合理化一度蓬勃发展而人的个体化却逐渐没落,被孤立甚至遗忘。韦伯对现代性诊断的思想深深影响了卢卡奇,卢卡奇从合理化进一步分析资本主义时代下合理化的劳动过程带来的消极一面——主体的客体化。而主体客体化最终带来的结果就是物化意识的普遍形成。

二、卢卡奇展开现代性批判的路径分析

(一)对资本主义物化现象和物化意识的批判。卢卡奇以揭露马克思提出的资本主义社会“商品拜物教”普遍化的现实为出发点。在前资本主义时期,商品经济尚不发达,简单的或者偶然的交换还不足以吞噬人的主体性,人文价值仍然社会的核心价值。但到了资本主义工业化时期,商品经济成为整个社会存在的普遍状态,由商品经济而产生的物化越来越主导整个社会的客观发展和人对社会的态度。具体表现为两个方面,在客观方面是产生了一个“由现成的物以及物与物之间关系构成的世界”。虽然这样的世界是人创造出来的,但是人反而受到这种规律的制约,人只能利用而不能改变它;在主观方面是劳动力成为一种商品,即人的劳动变成了一种不是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支配而是像消费品一样被交易支配的行为。这二者之间是内在的同一的,即都根源于产生它们的抽象的人类劳动。以此为基,卢卡奇又融合了韦伯对现代分析的合理化原则指出,伴随机器化大工业的发展,合理化的不断增加,个体的特性越来越被消除,原本被视作从经验上把握的劳动时间被后来按客观计算的劳动定额所取代,特别是泰罗制管理体系的普及,可计算性的合理化使工人在生产过程中愈加与整个劳动过程脱离,工人的工作成为机械化,碎片化单一性的局部操作,劳动过程的对象不再是统一的产品,而是局部机械性的客观组合。在这种组合性的劳动过程中工人不断失去自身的主动性和主观意志,形成一种直观的态度。人成了时间的体现,如此一来,时间也失去了它自身的流动性而凝固成了一种精确测量的,可划分的空间即“时间空间化”。在这种空间化的时间里,机械性的局部劳动的主体被合理地分割开来,一方面使其同自身人格相对立——造成主体客体化;另一方面也切断了单个劳动者同其他劳动者之间的联系,人成了孤立的原子——造成人的原子化。最后,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物化结构越来越深入地、注定地、决定性地沉入到人的意识里。在卢卡奇看来,物化意识表现为人们只停留在对眼前事物的认识,只能通过直观的方法达到一些直接性经验的认识,而无法深入地把握真正的现实世界,人们看到的只有人与世界之间的无限对立,而无法自觉到人与世界之间的相互生成。“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物化结构越来越深入地、注定地、决定性地沉浸入人的意识里”。就这样,人从意识上逐步遵循并服从了这种拆解人的主体性的物化意识,从而丧失了批判和超越的抗争精神。从机器大工业的合理化发展逐渐到普遍的物化现象,普遍的物化现象逐步使人碎片化、客体化、孤立化,最终形成普遍物化意识,卢卡奇就是这样徐徐拉开了其现代性批判的帷幕。

(二)对资产阶级思想的二律背反的批判。那么为什么资本主义社会的普遍物化现象会导致物化意识呢?卢卡奇认为这与近代哲学提出的新要求——要求理性主义成为认识整个存在的普遍方法——密切相关。近代以前的理性主义是一种部分性的体系,人的存在被禁锢在不可把握的非理性之中。而近代哲学在深受数学和自然科学的实证化发展的影响下,认为自己发现了人在自然和社会生活中所面对的全部现象相互联系的原则,故而提出:不再把世界视为独立于认识主体而产生的(例如由上帝创造的)什么东西,而主要地把它把握为自己的产物。它想要超越和克服非理性特征,建立一个理性主义体系,使理性主义形式成为普遍使用的范畴。但近代哲学越是试图建立普遍的理性主义方法论就越是遇到非理性内容的阻碍。任何一个理性形式体系都要碰到非理性的界限或限制的绝对必然性。“理性主义就其本身而言要求建立体系,但一当理性主义要求成为认识整个存在的普遍方法时,非理性原则的必然相对性的问题就取得了一种决定性的、融化、瓦解整个体系的意义。这就是近代(资产阶级)理性主义的情况”。卢卡奇称之为资产阶级思想的二律背反。卢卡奇认为,资产阶级思想的二律背反导致的结果就是总体性的丧失,即人作为历史的主客体的统一体的丧失。近代理性主义形式的方法论试图把全部自然和社会生活都纳入理性计算之中,而忽视现实生活的具体内容,忽略人的内在的,有机的,具体的总体性。因而主体所面对的尽是独立且对立的个体,而无法形成一个主客同一的总体。总体性的缺失导致物化意识。

并且,卢卡奇认为要恢复总体性从而扬弃物化意识,只有无产阶级通过历史辩证法才能实现,“把辩证的方法当作历史的方法则要靠那样一个阶级来完成,这个阶级有能力从自己的生活基础出发,在自己身上找到同一的主体—客体,行为的主体。这个阶级就是无产阶级”。卢卡奇在这一出路的探寻把黑格尔精神辩证法与历史有机结合,并吸收了马克思阶级观点的影响。卢卡奇认为黑格尔看到了近代哲学理性主义体系构建下理性与现实的对立关系,他将这一对立放到绝对理性的辩证运动中解决,认为绝对理性能够通过自身的辩证运动化解现代性的这一对立分裂,实现主体与客体的统一,社会整体性的统一。然而黑格尔的这种解决仍然是在理性主义体系中先验的辩证地推演出来的。“只有当主体同时既是辩证过程的创造者又是产物;只有当主体因此在一个由它自己创造的、它本身就是其意识形态在世界中运动……辩证法的问题及随之而来的主体和客体、思维和存在、自由和必然等等对立的扬弃问题才可以被看作是解决了”。因此,卢卡奇把辩证法与生成的历史相结合,他认为历史是从方法论上解决所有一切问题的场所,而无产阶级是实现总体性的主体。原因有二:第一,在资本主义发达的商品经济条件下,资产阶级由于它特有的利益驱使而无法超越物化甚至反而加剧物化,而无产阶级在被工业化合理化日益分割,孤立的情形下需要摆脱物化,他们是物化的牺牲者因此也必然是扬弃物化的根本力量。第二,历史是一个总体的发展过程,资产阶级思想在无限进展的思想中因摆脱历史事实从而禁锢在直接性中,而无产阶级只有把自己放到历史发展过程当中才能唤醒自己实现主客体统一的意识,这被卢卡奇称为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可以看出卢卡奇也明确了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并非是天然的自觉意识,而是需要现实历史进程的不断推演和人的实践活动的自觉投入。

至此,卢卡奇完成了对资本主义现代性的层层批判。大致说来,卢卡奇基本上沿着:“商品形式的普遍化——物化现象——物化意识——资产阶级思想的二律背反——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内在转变和自觉投入”这个批判路径展开的。物化现象是资本主义现代性的基本状况,资本主义形而上学是物化现象的深层原因。无产阶级通过主客体相同一的辩证法能够扬弃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现象,使得人与人之间的物的关系回归为人与人之间的真正的社会关系。这就是卢卡奇现代性批判理论的最终结论。

三、卢卡奇现代性批判的意蕴总结

从卢卡奇现代性批判的起点来说,他继承了现代性批判旨在人的主体性的复归这一使命。在起点上卢卡奇已经站到了马克思现代性批判的高度——揭露了基于商品经济的发达发展所导致资本主义社会的物化本质:时间的空间化,主体的客体化,人的原子化等物化现象乃至进一步内化到人的思维方式中形成物化意识。这与马克思在《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关于异化劳动的四重规定有很多不谋而合之处,“通过异化劳动,人不仅生产出他对作为异己的、敌对的力量的生产对象和生产行为的关系,而且生产出他人对他的生产和他的产品的关系,以及他对这些他人的关系”。简言之,人与劳动产品相异化、人与劳动本身相异化、人与类本质的异化和人与人相异化。而由于种种原因《1844 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于1932 年才首次全部公开发表,所以卢卡奇在当时是绝不可能看到这一手稿。卢卡奇的物化理论与马克思异化理论的不同之处在于,他是在韦伯分析的资本主义的合理化和马克思的商品拜物教这一伟大结合中得出的“人的主体性的疏离”以展示出自己对资本主义社会物化的独特理解。也正因此,他开启以一条现代性批判的崭新路径,成为20 世纪西方马克思主义的奠基人。此后的西方马克思主义者如哈贝马斯的“社会交往理论”,霍克海默通过“异化”和阿多诺的“否定辩证法”等都在继承吸收卢卡奇的物化思想基础上批判资本主义的现代性。

从卢卡奇现代性批判的方法来说,卢卡奇认为要扬弃资本主义社会导致的物化意识,就是要消除主体-客体的二元对立,实现主客体的同一或言之总体性的生成是扬弃物化的可行方法。关于这一批判方法从古典哲学家康德这里就开始了,康德清醒地意识到了近代哲学中想要作为普遍方法的理性主义体系总是遇到“理性与非理性之间的矛盾和对立”,他力图克服和超越个体意识的非理性内容,故而提出“自在之物”概念为理性划界,但“自在之物”的不可认识依然导致经验的主体和客体的二元对立而陷入僵局。黑格尔在康德的理性实践道路上继续发展,重视在历史的生成中来消除二元对立,但他最终却抛弃了历史的作用而仅在精神理性中寻求解决二元对立的方法——“绝对精神”的辩证运动。卢卡奇很大程度上认同辩证的方法和历史的原则,他基于此进一步提出执行这一批判方法的行为主体——需要且只能由一个阶级来完成主客体同一的历史使命——无产阶级。而在无产阶级的引入这一点上,就深刻体现卢卡奇对马克思观点的认同。“马克思在他早期对黑格尔法哲学的批判中,就已清楚地说明了无产阶级对社会和历史采取的特殊态度,即立场。从这一立场出发,无产阶级的作为社会和历史发展过程的同一的主体—客体的本质才能发挥出来”。可以看出,在批判的方法上卢卡奇本意是力图把无产阶级作为历史的主体与辩证的方法相结合——即无产阶级辩证法——来消除主客体的二元对立的。可以说卢卡奇是吸收了黑格尔辩证法的合理内核和马克思无产阶级学说的基本立场,也是值得认同的。

从卢卡奇现代性批判的落脚点来说,无产阶级是否意识到自己的阶级使命以及如何唤醒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这是他批判之路的落脚点。如前所述,无产阶级基于被动的社会地位,他们不似资产阶级在地位利益的驱使下甘愿生活在物化结构的社会中,无产阶级是物化社会的牺牲者但同样也是扬弃物化的根本力量,他们可以通过自己的实践活动来激化资本主义的矛盾从而改变自己的存在状态。遗憾的是,当时卢卡奇并没有深刻理解马克思的实践观,故而在分析上还是更偏向于黑格尔式的自我实现。认为无产阶级的阶级意识的觉醒和形成需要依靠自身成熟,或者说是靠理性进行自我反思和自我教育。以“被赋予的”无产阶级自觉的阶级意识来对抗资本主义社会占主导地位的物化意识,这样,卢卡奇抛弃了以真正的革命的实践为基础去深挖资本主义的经济领域的病根而转向在意识形态领域落脚。这种试图以一种新的意识探寻旧的意识困境出路的理论最终不免陷入一种脱离本体论直接倒向人本主义局限的主观言论之中。

总体而言,卢卡奇的现代性批判是一种从正确出发点出发,探寻到正确的革命力量但却在落脚点上又逐步偏离轨道转向精神层面的批判。这也最终使得卢卡奇无产阶级辩证法的批判方法最终还是回到了黑格尔哲学的窠臼中,被普遍认为是从属于黑格尔主义的批判范式。关于这一点,卢卡奇本人在1967 年为《历史与阶级意识》撰写新版序言是也承认“我一直是根据我自己的黑格尔主义的解释来阅读马克思的”。尽管卢卡奇对阶级意识的探寻不能直接地解决现实的革命问题,但却能回答现实的反思问题。物化的普遍性依然充斥着今天社会的各个角落,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从生产关系深挖是批判的有效路径,但当经济发展和政治民主达到一定的稳定状态后,思想的更新同样必不可少,因为理论一经群众掌握,就会变成实在的物质力量。因此,对待卢卡奇的现代性批判,我们虽看到它的理论局限,但也要看到它的重要价值。只有采取辩证的立场,才能推动对马克思主义的多元解读与进一步发展,为无产阶级的自觉觉醒探索可实现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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