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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翻译学视角下英译散文译者主体性解读

2022-11-01郑忠耀

今古文创 2022年40期
关键词:译者译文原文

◎周 圳 郑忠耀

(河南理工大学 河南 焦作 454003)

一、引言

(一)生态翻译理论的提出

2018 年,胡庚申教授率先在《生态翻译学解读》中将生态翻译学定义为“取生态之要义,喻翻译之整体,基翻译之实际”的学科,在翻译生态系统的整体环境下,对翻译的选材、过程、原则和方法进行描述。其中核心是译者的“适应/选择”理论,即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先要“适应”翻译生态环境,又要根据生态环境的需要对译文进行“选择”,这两个过程都需要译者能动参与,从而体现了译者的主体意识性。

生态翻译学的“多维转换”翻译方法主要落实在“三维”转换上,即语言维、文化维、交际维方面的转换。生态翻译学关注的是译者与生态翻译环境之间的相互关系,尤其关注译者在翻译生态中的生存环境和能力发展。文学翻译活动的顺利进行和整个生态系统的良性循环与译者密切相关,因为作为翻译生态系统中最活跃、最积极的因素,译者有责任协调翻译环境、文本生态系统和翻译共同体之间的相互关系。

(二)译者主体性与翻译

在传统翻译观中,译者的任务仅为语际转换,且译者必须对原作亦步亦趋、顶礼膜拜。译者在译文中近乎透明,译作相对于原作而言就是“寄生的艺术”。人们认为依托原作开展的翻译活动仅仅是一种“复写”,原作者文学创作的价值远大于译者语际转换的价值。译界对译者主体的研究在“文化转向”之后进入高潮,由面向源语文化的翻译理论转向面向译入语文化的文化学派翻译理论。译界对译者主体性的研究视角不断涌现:阐释翻译理论、操纵学、解构主义、布尔迪厄文化社会学等。

二、生态翻译学视域下译者主体性的体现

(一)译前生态——译前文本选择的主体性

生态翻译学的核心即为“适应/选择”理论,译者的适应和选择首先是对自身的适应和选择——对自身需要和自身能力的适应和选择。译者的审美需要影响其原作的选择。根据阐释学分析步骤,译者第一步要“信任”原作,与原作产生共鸣才能激发译者的创造力。正如张培基在前言中所说:“散文最真实,最诚笃,不雕饰,不做作,因而是一种最易令人感到亲切的文体。”因此,译者根据自身艺术气质和审美判断选择翻译文本。张培基在前言中提到:“……这九十六篇短文装在头脑里,是我增加了对英语的散文的兴趣,增加了语感,慢慢悟出了写文章的路子。”可见环境和文化熏陶下影响译者的原文本的选择,使译者在受动性因素制约下得以发挥主体性。

张教授在《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前言中写道提及其进行散文翻译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向国外介绍一些优秀的中国现代散文作品”,这则表现了译者对外在需要——社会文化语境等客观条件的适应性选择。一方面,译者所处的时代语境赋予译者文化使命。另一方面,译者早期信仰不断内化于特定历史阶段的译者意识结构,形成译者的“前结构”行为模式,影响并指导译者的翻译实践。

(二)译中生态——多维适应与适应性选择的主体性

1.再现原作美感——从语言维度展现译者的审美创造力

根据美学原理,翻译远非单纯信息转换,更是审美再现的过程。译者首先通过审美感知,从视觉接收到来自原文的信息之后传输至大脑。然后在译者脑中一般感性意象升华为审美意象,并且不断丰富。译者成为阐述者之前首先是一个读者,阅读时产生的审美感情附着于审美意象之上,这样译文才能保留原文中作者的情感。译者将解码后的基本信息和融入译者主观审美和历史情境的审美意象重新编码,最终形成译文。译者一方面要尽职于作者,延续和衍生原文。另一方面,译者需要考虑读者在语言、语用和文化方面的接受水平。译者作为翻译过程中的原作第一读者,往往是最接近作者美学理论形态的主体,此时译者读者通过其审美、想象完成文本意义的完整构建。美学意义的重构掺杂译者自身的审美理解,因此译者也是文学创造者,在此过程中,译者的主体创造性达到峰值。对译者而言,要想处理好原作、原作者以及读者等生态翻译环境下的结构主体之间的关系,必须充分发挥主体性对源文本进行理解、阐释与再创造。

例1.有时流到很逼狭的境界,两岸丛山迭岭,绝壁断崖,江河流于其间,回环曲折,极其险峻。

Sometimes it comes up against a narrow section flanked by high mountains and steep cliffs,winding through a course with many a perilous twist and turn.

译者选译李大钊这篇文章并将其放在第一辑第一篇,其目的不仅仅是传达原文语言美感和汉语特色,更是处于宏观翻译生态环境(社会政治形式或者语言文化环境)下对“译境”的适应和选择,以期实现警策激励的目的。汉语重意合,词与词、句子与句子之间的组合往往在外部形态上没有明显的标志,而主要依靠意义上的关联来连接;而英语重形合,句子与词的组合在外部形态上有明显的标记,当形态标记不充分的时候,还可用其他语法手段来显示关系。译文使用重构法将原文的短句译为长句,结构紧密,形式紧凑。译文中,译者将“极其险峻”处理为“回环曲折”的修饰语,译为 “perilous twist and turn”,一方面强化曲折程度,并且附带感情色彩,使读者切身感受到江河曲折蜿蜒,狭窄逼仄之险、之恶,另一方面,头韵的使用极大程度上弥补了四字词语在语言转化中损失的“音美”,又保持了源语简洁对仗之“形美”。

2. 打造文化新鲜感与文化共鸣的平衡——从文化维度体现译者的文化适应与转换主体性

根据生态翻译学,文化生态有大小之分:大的文化生态指的是强势文化与弱势文化的和谐共生;小的文化生态指的是翻译文本内各文化要素的和谐关系。Bhabha(1994)提出“杂合化”翻译策略,他认为“归化”与“异化”的二元对立之间存在“第三空间”,在这个空间内,强势文化与弱势文化、“自我”与“他者”的二元对立被瓦解,弱势文化与强势文化语言特性都被保留下来。译者在源语文化与目的语文化之间寻求文化的双向互动,在确保读者接收原文信息的同时,保持源语文化异域特色,不以“文化输入”之名颠覆目标文化。一方面,译者出于对读者阅读感受的照顾,在译入语文化参照系中寻找文化意象。

例2.我出国留学的时候,我父亲买了一套同文石印的前四史……

When I was leaving China to study abroad,father bought a set of the Tong Wen lithographic edition of the First Four Books of History**...

“前四史”是对中国四部史书的统称,译者选择直译能保持形式上的简洁与通顺。但对一些缺乏相关文化背景知识的外语读者来说,直译可能会造成困惑,造成读者对文化内涵的不解甚至误解。因此,一方面为了避免文内过长的解释造成读者注意力与阅读兴趣的分散,另一方面为了促进异质文化的输出,译者选择了直译加脚注译法。如此,不仅尊重了源语文本,保持了译文的简洁通顺,又为感兴趣的读者提供了背景知识。

正如译者在前言中所说,由于先前在缺乏宽松的气氛中,一些传统文化未能得到很好的向外推荐机会。而后随着文化教育的发展和思想意识的积极交流,学者们承担起文化传递以及对外交流的任务。译者采取的翻译策略既受到社会意识形态的影响,又是由自身翻译动机和自觉的文化意识决定的。译者对读者理解原文的作用日益彰显,因此也就不再隐藏在文本背后。译者就有权在翻译伦理的约束下,以源语文本为基础,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最终以实现传介异质文化或自身文化的目的。

3.明确交际差异、实现交际意图——从交际维度展现译者的适应性转换主体性

在交际维度上的适应性选择即译者发挥主体性作用最大限度保持源语和目的语的交际生态,包括语言的功能、交际意图、原文表述风格以及叙事角度等,在不损害源语交际习惯与目的的前提下,寻找目的语读者能理解和习惯的交际方式。作为跨文化交际活动, 翻译也带有交际目的。译入语文本的交际目的,从宏观看,是为实现文化或者价值观单向输出乃至双向交流;从微观看,是为传递作者自身审美体验、思想观念以及信仰架构等。“五四”以来,新文化、新思潮涌入,打破了中国人民尤其是知识分子的思想桎梏。写作内容和写作风格都是时代政治、社会和文化滋养的产物,展现了变革社会的方方面面,因此极具文化传播和跨文化交际的价值。译者在翻译中采取特定策略也具有目的性,一是对原文及作者交际意图的顺应,二是对读者语言习惯、接受能力以及主流意识的顺应,三是对出版商、赞助人等外部物质因素的顺应。删减、增译、加注等翻译策略皆是各种交际目的协商下的语言选择。

例3. 原文:别了,我爱的中国,我全心爱着的中国!

译文:Farewell,China,my beloved homeland!

原句在文章中出现了三次,分别是开头、中间以及文末,三个短句却饱含对祖国深切的热爱以及即将离开祖国的不舍之情。译者同样采用三个短句,以一种简短有力的方式贯穿起开头处就定下了文章的感情基调,文中又以单句成段的方式再一次出现,更有情感过渡的意味。这既是一种告别,又是对祖国许下的坚定诺言。而在全文最后,简短的一句话收束全文,激荡人心,振聋发聩。译者对开头此句的处理更是绝妙,原文中首段是由十几个短句构成的,让读者感受到作者的感动与不舍之情源源不断倾泻而出。而念及英语语法的限制,译者不可能将原文十几个短句的形式照搬过来,只能将该段拆分为数个复杂句处理,这样原文表达的感情必定有所减损。而译者将“别了,我爱的中国,我全心爱着的中国,”处理为“Farewell,China,my beloved homeland!”一来以一个感叹句提挈全文感情线总纲,二来又与下文再次出现的两句保持了形式上的一致。另外,译者将后一个“中国”译为 “homeland”,而非按照原文译为 “China”,将作者的爱国之情更加淋漓尽致地表达了出来。作者对中国“全心的爱”不是出于别的原因,而是出于深切的对祖国的爱,读者读了之后难免也被引起感同身受的爱国之情。

原文是源语生态的一部分,置身于源语文化;而译文则直面译语文化。创作与翻译都是一种人类“行动”,带有特定目的和任务。作者和译者的思维活动以及行文方式必然不同,这就会影响到原文与译文的遣词造句、表达方式以及结构编排。但作为生态翻译环境的“中间环节”,译者显然不及原作者般潇洒自如,上述“差异”一定是在策动者划定的限制之内以及读者的心理预期和交际需求之中的,否则,这条翻译生态链就中断了。因此,译者必定才思超逸如原作者才能重组原文读者可能产生的反应,而其译语能力也须足以预估译文读者的反应。只有接受者实现交际目的,交际过程才算成功完成。

(三)译后生态——译作主体性作用

多数翻译活动是有目的、有计划、有一定社会影响的置于人际关系生态系统内的活动。《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的英译文有的曾在《中国翻译》以及《外国语》上发表。作为策动主体的翻译发起者、赞助者以及出版商是译者为了维持翻译市场生态系统的整体、关联、动态、平衡不得不关注的要素。《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被许多院校作为翻译教材使用,为学习者研究文学作品汉译英的理论技巧提供范本和参考,实现了推动译学发展的翻译之功。在翻译教育生态系统内,推动了学科建设系统、教材建设系统乃至学校翻译教育生态系统的发展。同时也促进了以翻译学研究为核心的跨学科集合体——翻译本体生态系统的发展,引起了各高等院校以及各学术期刊相关研究的争鸣,已有不少译学研究者从不同角度探讨《英译中国现代散文选》中翻译现象的结构和运动规律,通过不断质疑、思考与交流,使得译学研究充满活力与生机。

三、结语

译者是翻译活动的主体,译者有权选择翻译对象、决定翻译策略、影响译文质量,但并不意味着译者在整个生态翻译系统中起着唯一决定作用。在生态翻译学视域下,“翻译主体性”中的“翻译”不再特指某一具体翻译行为,而是涉及翻译中所涉及的所有主体活动。主体性说到底是主体能动性和受动性的辩证统一。译者主体性受到原文、源语和目的语以及其他翻译主体的牵制,在生态翻译环境中译者确非“中心”,是因为译前以及译后生态中涉及的主体甚多,各主体之间相互平衡形成良性生态环境,若有任何一方独占优势而致使其他因素处于被“压制”、被“颠覆”,那么就会打破生态翻译环境的良性平衡,翻译活动难以为继。而在译中生态环境,翻译操作为主要活动,译者是主要施动者,译者在这一过程中自然占有支配地位,译者可以选择翻译对象以及翻译策略,因此译者就是实现平衡源语生态与目的语生态的最积极因素。张培基先生通过早年学习培养起来的文学素养以及对中外散文的深刻了解都确保了译者既能遵循源语生态规范又能游刃有余地发挥译者主体性采取不同的翻译策略。生态翻译学所定义的“译者责任”要求协调翻译群落中各因素的关系,适应生态环境,在关照生态整体的前提下“创作”出可接受、可传播的译文,让原作的生命通过翻译延续下去。而这,这正是生态翻译学中译者主体的责任。

①**the First Four Books of Histo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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