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钢琴小品的音乐特征及演奏技巧探究——以《童年情景》为例

曾 治

（东华理工大学 江西 抚州 344000）

罗伯特·舒曼是19 世纪将浪漫主义音乐推向顶峰的代表人物之一，他那浪漫的情怀在音乐作品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大多数钢琴家及音乐爱好者都喜欢演奏他的作品。天马行空的想象是舒曼不同于其他作曲家的特点之一，他将古典结构与浪漫情趣紧密结合，以日记的形式将自己的诗性音乐理念融入创作，使音乐作品呈现出文学性和自传性的特点。

舒曼用他天才般的头脑创作了大量的音乐作品，受环境的影响，他把生活看得很透彻，他从来不向环境低头，他的音乐大多都那么纯真、烂漫，“他的音乐比其他作曲家更能体现浪漫主义精神的深度、矛盾和张力；他的音乐时而火热，时而梦幻，时而热烈，时而富于幻想，时而古怪，时而博学”。

一、舒曼简介及《童年情景》套曲的相关故事和背景

（一）舒曼生平及妻子克拉拉

罗伯特·舒曼是德国杰出的作曲家和音乐评论家。1810 年6 月8 日，罗伯特·舒曼在德国东部的莱比锡附近的小城出生，其父亲是一名书商，文学功底深厚，母亲则是一位浪漫的女子。舒曼受父母两种因素的影响，从小就爱好阅读诗歌，这为他后来的音乐创作起到了重要的铺垫作用。

舒曼是被上帝选中的天之骄子，可到后来，他又被上帝遗弃。他很有音乐天赋，7 岁时，他便向当地的一位教堂管风琴师孔奇学习钢琴。在老师悉心的指导下，他利用自身的天赋，在短短几年时间里就学会了一些作曲及演奏技巧。12 岁时，他便可以单独创作，他的这些行为都被父亲看在眼里，父亲非常支持舒曼学习音乐，不幸的是，1826 年，他的父亲永远告别了舒曼。之后的两年，在母亲的说服下，舒曼来到莱比锡学习法律。没过多久，舒曼视法律的学习为一种煎熬，因为他的心中只有音乐，1830 年，他征得母亲同意，再次专注学习音乐，当时，他已经是钢琴教师维克的学生，同年，为了更好研习音乐，他搬入维克老师家中。可是，舒曼学习音乐的心情非常迫切，他的不当的钢琴练习方式使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最终不得不向身体妥协，转向作曲。所幸的是，这时，他遇到了一生挚爱的人——克拉拉。克拉拉·舒曼是当时德国为数不多的女钢琴家，她于1819 年出生于莱比锡，自幼就在父亲维克的指导下学习钢琴，有“天才少女钢琴家”之称，她的杰出成就有：1832 年在巴黎举办个人音乐会，1835 年与肖邦合奏舒曼创作的钢琴曲等。

（二）《童年情景》诞生的历史背景

1838 年的春天，德国以野蛮的方式侵占了奥地利，虽然生活于战争年代，但舒曼没有停止音乐创作，也从未停止对克拉拉的思念，他们之间，一封又一封书信不断往来，而克拉拉每次都很期待他的来信，浓浓的爱意已然将他们包围，浪漫的爱情及对克拉拉的思念便成为舒曼创作《童年情景》时的重要背景。舒曼曾在给克拉拉的信中写道：“我发现，没有什么比期待和渴望更能激发想象力了，这几天我就是在这种情绪中度过的。我一直在等你的回信，在等待的同时，我写了很多曲子——有趣的、疯狂的、严肃的，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事实上，我常常觉得我只是用音乐来表达我的感情，但让我告诉你，我还写了什么，我记得有一次你对我说，‘有时候我在你面前表现得像个孩子’。不管是不是文字启发了我，我突然脑洞大开写出了30 个搞笑小品。然后，我选择了其中的12个，他们会让你发笑，但首先你得忘记你是一个表演者……它们自己说话，很容易理解，如果你发挥你的想象力。”

（三）套曲中每个标题的故事性

《童年情景》套曲由13 首小曲构成，每首小曲的标题都富有诗意，也向我们展示了克拉拉的童年生活。第一首《异国和异国人民》描写的是作曲家身处异乡，看到一对夫妇在照顾摇篮里的婴儿，氛围平和宁静。第二首《奇异的故事》说的是父母为小孩讲了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故事，小孩信以为真。第三首《捉迷藏》正如标题一样，描写一群小孩乐此不疲地在玩捉迷藏。第四首《孩子的请求》展现的是孩子低头喃喃自语，心里有些想法，并向大人们诉说自己的请求。第五首《无比的幸福》表现了孩子单纯的物质要求得到满足后绽放出幸福的笑容。第六首《重要事件》描绘的是孩子口中的重要事情在父母看来是多么的渺小。第七首《梦幻曲》是全曲最为经典的作品，描写孩子对未来无忧无虑的幻想。第八首《火炉旁》描绘了一家老少和谐地盘坐在火炉旁取暖。第九首《木马游戏》描绘的是孩子骑在木马上表情兴奋的场景。第十首《过分认真》表现了克拉拉幼年时期神情投入地面对墙壁思考事情。第十一首《惊吓》表现了孩子们脸上露出恐怖的表情，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第十二首《入睡》表现了孩子们玩耍了一天之后感到倦怠，倒在舒适的床上酣睡着。第十三首《诗人的话》以舒曼本人的话作为全曲结尾，抒发对孩童时期的恋恋不舍之情。“总的来说，整首曲子给我们营造了一个温暖、和谐、快乐的场景。这是一个音乐与文学相结合的故事，内容丰富、情感细腻，充满浪漫幻想和趣味。”

二、《童年情景》的音乐特征

（一）体裁

《童年情景》以钢琴小品套曲为体裁，共13 首小曲，舒曼独特的想象让小曲散发出无限的魅力。各小曲的内容不同，它们既可以串联在一起，也能够单独存在，而且，曲中有画，令人浮想联翩，曲中亦有诗，让人仿佛进入梦境，这也是舒曼不同于同时代的浪漫主义作曲家之处。“这些小曲在一个总的题目下，由统一的主题思想贯穿着，但各自还冠有小标题。”

（二）旋律性

《童年情景》中，小曲的旋律乐句通常都很少，一般不会超过8 小节。舒曼认为“旋律不应该在它还没出现之前被人猜出样子，每一次应该是由特殊的、绝无仅有的心情或印象产生的……应该是‘自由的’，不受通用的旋律公式制约。”即使是在有限的乐句中，演奏者也能够演奏出不同的感情色彩，如旋律欢快的《异国和异国人民》，从这两个小节中我们不难发现，作曲家对高声部的处理十分到位，小附点的加入正中听众下怀。再如，旋律忧郁的《诗人的话》高低声部的悲情在柱式和弦以及每小节音程之间的紧凑联系下显得惟妙惟肖。

（三）节奏

《童年情景》基本上采用二拍子和三拍子的节拍，强弱关系非常明了，也有几首小曲的韵律变化使强弱顺序发生了变化，而每首短曲中都有切分、附点变化及休止符的影子，且小节中又穿插着繁杂的节奏，犹如天气一般变化无常，这显示了舒曼的过人之处。套曲中第十二首《入睡》就有切分、附点穿插的节奏，在乐曲的开端，右手进入休止一拍准备，左手后一拍以后附点跟进，直到第九小节切分进入，使整首短曲的感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如同孩子入睡前调皮地玩耍，慢慢地思索，切分加入后孩子身体放松，心情愉悦地进入睡眠。

但也有简单的节奏，使乐曲平静如湖面一般，小节中仅有的二分音符与四分音符的结合与复杂节奏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即便是简单的节奏，我们也能从中感受到美妙的韵律。以套曲中第六首《重要事件》为例，高声部的旋律以四分音符节奏平稳进行，而低声部以附点外加平八的节奏或是四分音符节奏为主。尤其是从第10 小节开始，左手紧凑的旋律和右手平稳的旋律相混合，使旋律一气呵成。

（四）和声

作为浪漫主义乐派的代表人物之一，舒曼的创作摆脱了古典主义时期创作理论的束缚，他对和声的创新也不例外。他的作品中，和声变得个性化和浪漫化，从附属和弦到不完满终止的解决，再到持续低音的运用等，都是舒曼爱不释手的“玩具”，而音乐的效果更让人感到浪漫、新奇。“《童年情景》里有三首小曲在结尾处是不完满的解决，也就是，最后没有解决到主和弦上。以《孩子入睡》为例，这首曲子是e 小调的，最后的结束音没有结束在主和弦上，而是停留在了下属和弦上，给人以意犹未尽、话没说完的感觉，仿佛孩子在睡梦中继续做着甜甜的美梦。”

（五）织体

舒曼的钢琴曲的色彩及风格都有浓厚的浪漫气息，其曲子的旋律煽动性强，曲调的织体也很充裕。舒曼常采取主调及复调的织体，这可能是舒曼崇拜心中的“偶像”——巴赫的情结的体现，织体的呈现比较清晰。以《童年情景》的第三首《捉迷藏》为例，它是一首具有代表性的主调织体钢琴曲，其中，左右手旋律线条的结合与跳音形成对照，左手旋律柱式和弦基本不存在，以分解和弦为主，频繁采用跳音使得作品极度生动、灵活。

（六）《童年情景》与古典主义时期音乐作品的不同特征

“在舒曼作品中，我们常常可以感受到诗的意境，他主张用艺术的理想代替现实的理想，追求诗意的音乐。”这些理念都在《童年情景》里体现出来。第一是情感的纯真性，也就是说，观众能清楚知道曲中所要叙述的故事，这也在每首短曲的标题中体现出来。第二是文学的华丽性，套曲的体裁不再采用古典主义乐曲繁杂、笼统的样板，取而代之的是简短、片段式的乐曲。并且，舒曼把生活写成诗一般的曲子，使听众如坠梦境，无法自拔，以《梦幻曲》为例，尽管整首乐句多有重复，听众也找不到一丝瑕疵。最后是技法的实效性，作曲的技法和演奏的实际效果都给人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浪漫时期的作曲家们把作曲形容为“漫步在有各种奇怪植物、异国的树木，以及可爱的果实的奇妙公园的小路上面。”

三、《童年情景》第七首《梦幻曲》的音乐特点及演奏技巧

（一）《梦幻曲》的音乐特征

《梦幻曲》是整个套曲中最为经典的一首钢琴曲，有强烈的抒情性。从曲子的整体结构来看，我们可以把这首曲子分成三大板块，第一大板块为1—8 小节；第二大板块为9—16 小节；第三大板块为17—24 小节。这三大板块呈现出一种三角关系。第一个板块引出第二个板块，第二个板块则为第一个板块的变化形态，第三个板块又是第一个板块的再现。因此，该曲的结构为带再现的单三部曲式，从调式我们不难看出其为F 大调，尽管第9—16 小节出现了两次转调，但最终还是返回到了F 大调。

（二）《梦幻曲》的演奏技巧

1.速度的把控

对速度的理解要以原版标记的速度进行对照。《梦幻曲》的原版速度为♪＝80，由于该曲的旋律带一丝朦胧感和浪漫感，因此，在实际演奏时要稍慢些，整体速度为♪＝60 再合适不过。因此，要想演奏好这首作品，就不能够刻板地以原版速度进行演奏，要对乐句旋律的情感进行分析，但也不能过于自由。再者，要用心去感受浪漫主义时期作者创作的环境等多种元素，从而选择演奏的速度。

2.力度的变化

在演奏该曲时我们会发现，作曲家对力度标识用得十分谨慎，就好像是在刻意营造某种紧张的氛围。因此，要想踩准曲中的情绪点，演奏者就必须掌握力度的变化。该曲第3 节与第4 节的和弦连接处有力度记号，弹奏此处时的力度是由弱到强的。而从第9 节开始有中强记号，此时的力度要稍微强一些。

3.踏板的运用

踏板的应用对演奏曲子的流畅度起着重要作用。踏板可以加强音符间的连接，使旋律更流畅。但是，随意使用踏板不仅会破坏乐句的划分，还会使音乐的层次混乱，因此，有效使用踏板是演奏钢琴的关键因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