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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精神”之冀望和百态人性之绽放
——评聂华苓编译的“百花文艺集”

2022-10-21

当代作家评论 2022年2期
关键词:百花原著重构

谢 攀

自20世纪30年代美国记者斯诺编译《活的中国:现代中国短篇小说选》(:)以来,英语世界的汉学家、翻译家、华裔学者、作家等开始编译各种类型和题材的中国现当代文学选集:有整体性的,如刘绍铭和葛浩文编选的《哥伦比亚现代中国文学选集》();有专门译介小说、诗歌、散文等的,如穆艾利和迈克·史密斯合作编译的《中国当代短篇小说精选》();有聚焦特定主题的,如张明辉编译的《红土地上的女人:中国现代女性诗选》(:’)。这些英译选集对大规模推介中国现当代文学做出了重要贡献。

一、“百花文艺集”之编:“百花精神”之冀望

(一)《鲜花》“重放”之目的

《鲜花》“重放”有两点现实冀望。第一,解放编辑界的文艺思想。由于“四人帮”在“文革”时期对“十七年”文艺作品大张挞伐,编辑出版工作陷入呆板的条条框框中;此时思想解放的浪潮初起,百姓对文艺的需求如饥似渴,这亟待编辑者的思想解放,而《鲜花》的出版正是编辑界思想解放的尝试。第二,为“文革”时期受批评的作家和作品正名。1978年全国右派已经“摘帽”,但“十七年”文艺作品的性质还未有定论,尤其是“百花时期”的文艺作品。上海文艺出版社在讨论是否选录流沙河的《草木篇》时就有争论,但最后编辑部本着解放文艺思想的想法,毅然决定将其选入《鲜花》。

综上,《鲜花》“重放”的目的既是为解放编辑界的思想,为曾经受到批判的作家和作品正名,也是为纪念和延续这些作品中的“反官僚主义”“干预生活”和“重人情人性”等回归感情世界的创作精神和创作主张。尤其是后者,它表达了新时期文学延续“百花文学”创作精神的冀望。

(二)“百花”“重放”之目的

二、“百花文艺集”之译:百态人性之绽放

(一)重构八月乡村的悲剧爱情

1.重构故事内容

《八月的乡村》原著有13章,作者通过一系列人物——陈柱、李三弟、铁鹰队长、萧明、安娜——反映老百姓不屈不挠的抗战精神。聂华苓以1949年上海作家书屋版本的第3—6章的内容为原文材料,摘译其中有关唐老疙瘩与李七嫂的叙述,巧妙地重构了一个以他俩为主角的故事。而在原著担任重要角色的人物则成为两人故事的旁观者和见证者。在摘译版本中,这个爱情故事分为五幕,剧情简介为:唐老疙瘩与李七嫂的火热午后;队长铁鹰与队友的两性谈话;李七嫂遭遇日军的噩梦;唐老疙瘩拯救李七嫂的艰难抉择;李七嫂痛别唐老疙瘩。有别于原著中的抗日叙事,摘译版本几近变样,被重构成一个苦难时代背景中的爱情悲剧。故事叙述相当完整,意象叙事首尾呼应,从两个性爱时如火的身体开始,到唐老疙瘩牺牲时李七嫂摸着他冰冷的身体结束,爱情的烟火由明亮到黯淡,再到熄灭。情境设置也较剧情化,两人相见时是“At noon the sun burned the men like fire”(正午的太阳,火一般燃烧在人的头顶上),两人再见时是“Cold moonlight sifted down through the leaves of the trees”(从每处树叶的间隙,有清冷的月光投射下来),以景喻事又寓情,让读者颇为感慨。

2.重构故事主题

3.重构人物形象

(1)重回女性化特征

原文:她只是红着脸颊不敢抬头来整理自己散乱下来的头发。

译文:With a blush,she stood there,fixing her disheveled hair.

男性作家常用静态观照的方式来描写女性,使女性形象客体化和扁平化,文中李七嫂在男性人物唐老疙瘩的“审视”中就显得沉闷和男性化。本例中,作者借唐老疙瘩之眼对李七嫂进行客体化描画:红着脸,低着头,整理头发。但在聂译本中,李七嫂是红着脸,站在那儿,整理头发。两种截然不同的画面感:前者是羞涩的木讷,后者是大胆的欲望。在男女共处一屋时,聂译本中的李七嫂更具性感和撩人的女性魅力。事实上,聂华苓在内容和主题的重构中就完成了对李七嫂女性特征的回炉重造。在原著中,李七嫂看到孩子的惨状后,作者对她有一段心理刻画,提到她去斗争、革命和复仇的想法,最后朝着革命军队的方向走去。但在聂译本第三幕的最后,更多的是在展现李七嫂女性的柔弱和无助。在原著中,李七嫂看到唐老疙瘩死去之后,毅然决然地踏上了革命的征途,成了坚强的革命女战士。但在聂译本的结尾,李七嫂只是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革命文学中女性常被作者赋予政治和意识形态重任,以致她们时常失去女性的本真。然而在聂译本中,李七嫂重拾女性特质——女性化的生理特征、姿态和情感。

(2)凸显女性的身体体验

原文:棕色、宽阔,而多肉的肩膊头,也正是高高地压到那双值得夸耀的乳峰上。

译文:Her beautiful breasts were pressed against him as she felt the weight of his muscular shoulders.

(3)凸显革命者的内心感受

原文:铁鹰队长看一看他微笑着,鼻子起着拱动的折纹,温和地自己在想——是这样一个来得的女人吗?

译文:Iron Eagle looked at the fellow whose nostrils were flared with excitement and thought to himself,“so she’s that kind of woman”.

“百花文学”在题材上力求新意,在情感上打破禁区,大胆表现私密生活。小说中李七嫂是寡妇,为了救她,作为革命队伍成员的唐老疙瘩宁愿放弃革命,一同寻死。聂华苓在译文中凸显了这种“大胆”,在八月的乡村里祭奠爱情,凸显了普通人物的身体体验和人性本能。

(二)再现人性的审判

三、“人性”的写作

在编译“百花文艺集”时,聂华苓表达了对新时期的中国文学延续“百花文学”创作精神的冀望;在翻译个中作品时,聂华苓着重展示了普通人物的人情人性,使《八月的乡村》从革命故事变成了凄美的爱情故事,使《太阳照在桑干河上》的爱恨情仇得以盛情绽放。这种“重人情人性”的创作倾向不仅契合中国改革开放后的文艺需求,也是出自聂华苓对人性的深刻洞察和对人的深切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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