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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女作家城市叙事的双重空间书写

2022-10-21杨漪竹张福贵

当代作家评论 2022年2期
关键词:女作家东北书写

杨漪竹 张福贵

进入21世纪后,随着中国城市化进程加快,东北作家的城市书写逐渐增多。相比王安忆、程乃珊等作家的上海书写,东北女性作家尚未对东北城市书写保持足够的关注。表面上看似乎是东北女作家城市书写的缺席,但也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东北女作家城市书写具有充分的多元化特征。她们既专注于一个城市,又不局限于这个城市,每个作家笔下的城市都呈现出多元而灵动的特征。

迟子建笔下的哈尔滨时而温和,时而肃穆,时而浪漫,城市品格存在着多面性,有着不同的映射;孙惠芬在致力乡土叙事的同时也十分关注城乡空间,作品描述的城镇生活更多面地为乡村现实做了批注;徐坤作品的城市色彩更为浓厚,记忆中的家乡形象只是朴素和温暖的代表,城市人的精神困境是其着重刻画的部分;金仁顺书写了大量现代人的城市生活,时刻保持着冷静的距离感,刻画众生百相;皮皮所涉及的复杂的两性关系和社会热点话题也都是由城市化孕育而生的。

显然,城市化进程带来的变化,赋予了东北女作家独有的记忆,她们又将这份记忆有意或无意地嵌入到城市空间,沉浸在怀旧的落寞和希望的期盼中,形成了独特的审美意味和鲜明的个性,从中也能窥探出她们的经历与自我表达的内在关系,以及对人性的探索。如此看来,东北女作家并不是缺席城市书写,而是将城市化的显性基因隐形地刻在了自己的叙事中。城市作为背景出现,城市中的各种空间既成为故事发生的场域,也折射出城市形态的发展进程,让我们得以知悉人群所处的生活环境,以及孕育出的性格品格。

新世纪以来,小说创作的关注焦点逐渐从社会问题转向个人生活。个人在时代中的精神处境,很大程度上成为东北女作家的叙事方向。本文以新世纪东北女作家小说为主要考察对象,通过文本细读探讨东北女作家是如何从反思与批判的立场出发,在城市空间的具体意象中体现个体面对时代沉浮时的精神世界。

一、外部城市空间的具象化建构

小说中用两代人的联系引出了关于城市历史的记录。黄娥为了儿子能在自己死后独立生活,手绘了哈尔滨地图,又因城市的变化而几次修改;于大卫为了能增加找到儿子的希望,常常去拍摄“儿子可能会喜欢”的老建筑。个体成为建筑变化的亲历者,建筑也成为个体生命的见证者。哈尔滨是一个多元且包容的城市,随着中东铁路的建成,早在20世纪初就已经成为国际性商埠。一代代人建造并改变了这座城市,也在这座城市留下了他们生命的经纬。作家在写作过程中用敏锐的观察和细腻的刻画展现了心目中的城市,作家也与书中的人物结缘,走进人物的精神世界。

女真的语言平静里蕴含着张力,浅谈辄止,引导着读者自行体会其中意味,既保留了态度,也赋予了读者一定的自由。她的小说叙述是家常的,这种家常赋予作品强大的生命力,也许很难构成经典的一部分,却可以温润心灵。女真用作品带我们走进一个又一个家庭,旁观琐碎的日常,这恰恰验证了文学是人的文学。文学的人民性在新世纪的文学作品中有了新的体现和阐释,那就是日常生活构成写作主体内容,也正是新世纪物质、精神都有了较大满足的社会环境,才能激发出这样的特质。

二、城乡空间的现代性反思

在文学评价中,总有一种声音认为怀旧似乎就是在回忆苦难。其实怀旧是人类重返记忆的一种习惯,特别是那些难以忘怀的旧日时光。时代的特征各不相同,在被时代裹挟着的洪流中,“我”和“你”都是被时代推动前进,彼此之间拥有着共同的人文关怀,直到一些“传统”被取代。虽然在很多研究中,怀旧通常被认为是历时性的,总是站在当下的时间节点向前翻看,但怀旧其实是一个具有多维立体属性的视域,它不仅可以观照时间,也可以观照空间;不仅可以塑造城市历史,也可以塑造人物情感。空间不是简单的物质堆积,而是凝聚了深厚回忆的场所。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过程,其实也是与过去记忆割裂的过程。

在孙惠芬笔下,城市与乡村是多面的、立体的,没有绝对的恶,也没有绝对的善,二者相辅相成,构成了现代社会纷繁复杂的总和。这种兼顾融合的写作策略与孙惠芬自创作以来不断奔走在城与乡之间是分不开的,同时也来源于女性丰沛的情感。

三、内部心灵空间的精神追寻

外部公共空间的建构展现了城市变迁和时代发展,内部私人领域的刻画则展现了个人与时代的心灵对峙。宏大历史叙事在一段时间内掌握着绝对话语权,其中自然蕴含了丰富的价值,但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个体生活空间的扩大和主体性建构的加强,日常生活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日常生活中积蓄着巨大力量,这些力量令人成长、成熟,也为女性表达自我提供了更多的话语空间。

相比皮皮塑造的“分房风波”,在徐坤的《春天的二十二个夜晚》中,房子是希望的开始,却也见证了一场婚姻的不告而别。陈米松和毛榛终于在北京拥有了分配的房子,虽然才40平方米,但他们第一次有了厨房、厕所、分离开的卧室和书房。有了如此便利的生活条件,陈米松想要实现写一部出版史的梦想。然而就在这部著作即将付梓之时,陈米松给毛榛留下一封信便不辞而别了。突遭此变故的毛榛开始了自我救赎之旅,她在与导演庞大固埃、商人汪新荃周旋后,发现自己依然彷徨茫然,内心深处仍有爱人陈米松的身影。徐坤把毛榛放逐在家、会所和“据点”等各种男伴的私人空间中,与熟悉又陌生的男伴磨合,私密性有了,物质条件有了,社会地位也有了,毛榛的灵魂却没了归属。离婚后的毛榛实现了自由,但自由却只能带来空虚和漂泊。毛榛和陈米松在都市压力中都试图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们被迫逃离了曾经的漩涡,又陷入到新的漩涡。作者用真实又不真实、不可能又可能的故事告诉我们:日常生活不过如此,我们可能获得坚固的爱和想要的生活,也可能转瞬即逝。得到和失去,与物质没多大关系。

东北女性作家以家庭、情感为中心的日常叙事,整体上相比男性作家更胜一筹。这似乎容易造成题材和内涵上的不平衡,文学作品和作家并不一定需要要维持某种平衡,女性的细腻特质不应该也不会成为创作上的牵绊。

随着城市的变化与时代的发展,东北女作家们关注到个体生命被裹挟的不适和困惑,人们在城市中生活,心灵却总会向往自然世界,一面奔跑,一面停驻,边奋斗边疑惑,在兜兜转转中寻找时间的真谛和生命的意义。她们总是用朴实的人文关怀观照现实问题,心怀善良和悲悯之情的同时,不乏审视与反思、冷静与关怀、理性与感性。总而言之,新世纪东北女作家在城市书写方面具有明确的多元化特性,都具有观照社会和时代问题的本心,但透视现实的角度各不相同。这也使东北女作家的创作仍然有很大的探索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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