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富裕与西方现代福利社会比较分析

赵 哲

2022年3月5日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将“扎实推进共同富裕、不断实现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经济发展政策取向的重要内容。解决相对贫困推进共同富裕是新时代党和人民孜孜以求的愿景目标。共同富裕是全世界人民的追求，千百年来中华民族对“共同富裕”的探索实践从未停歇，“福利社会”在西方也践行百年。深刻明晰二者的区别，既要避免问题，也要吸取经验，对于我们在新时代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意义重大。

一、两个概念的内涵辨析

(一)共同富裕的时代内涵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是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特征。共同富裕是全体人民的共同富裕，是人民群众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都富裕，不是少数人的富裕，也不是整齐划一的平均主义。习近平总书记的重要论述赋予了共同富裕新的时代内涵，共同富裕是全民共富、全面共富、渐进共富、共建共富。

1.共同富裕是全民的富裕。共同富裕是以全体中国人民的富裕为基础的，意味着每一个人都富有，每个人在社会中都有自己位置，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发展、各得其所。社会的发展以每个成员的发展为基础。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经济持续、稳定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普遍大幅度提升，共同富裕的财富基础得到充分累积，在建立以共同富裕为导向的分配系统方面也取得显著进展，展示出前所未有的美好前景。在党和政府的正确领导下，在各族人民共同努力下，我们战胜了绝对贫困，有4亿多人收入达到中等标准。目前，世界上最大的社会保障体系在中国。超13亿人享受到国家提供的基本医疗保险服务，10多亿人口在国家基本养老保险保障之中。这些成就的取得为我们扎实推进共同富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现阶段我国已经将发展目标转向如何实现全体人民共同富裕上来。

2.共同富裕是全面的富裕。共同富裕涵盖内容广泛，是包涵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生态等各领域的全面发展。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设想的：“人人也都将等同地、愈益丰富地得到生活资料、享受资料、发展和表现一切体力和智力所需的资料。”在精神方面共同富裕要求扎实推进新时代以人民为中心、以服务人民为导向的精神文化建设。在政治文明方面意味着各社会主体在政治上享有平等关系，人民可以平等地享受政治资源，发展完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美好生态环境同样是共同富裕的重要内容。所以，共同富裕是全面的富裕，是各个方面需求的满足。

3.共同富裕是渐进的富裕。从实践进程来讲，共同富裕是一步一步推进的，必将会经历从较低程度到较高程度的发展，经历从不平衡到更好满足全体人民的更加均衡的阶段。即使在非常高的水平上，情况也会有所不同。我们必须恪守经济社会发展的客观规律，求实求进，量力而行，抓住机遇，奋发有为推进共同富裕进程，使共同富裕发展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相一致、与实现现代化强国进程相协调。多方面多角度认识共同富裕，有利于我们更好把握共同富裕的价值追求，以求更好地满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期盼。

4.共同富裕是共建的富裕。只有共建才能共富，共建的过程也是共富的过程。从社会角度看，我国的共同富裕要通过全体社会成员的艰苦奋斗共同创造来实现，共同富裕的实现是亿万人民参与其中的伟大实践。力量之源在人民，深厚根基在于人民。共同富裕不养“懒人”，“共建”就代表着主体多元，关键就在于参与。只有政府、市场、社会组织和公民等主体都参与到推动共同富裕的进程中来，才能不断提高全民共建共享的质量，建设更高水平的共同富裕。

我国在改革开放40多年的时间里奋力发展，积累了为保障共同富裕顺利实现的坚实物质基础。从全面小康实现到新发展阶段的提出，“有没有”问题基本解决。现阶段随着社会主要矛盾变化，我们重点通过共同富裕路径解决“好不好”问题。在当代中国，共同富裕已经成为凝聚全国各族人民迈向新征程的精神旗帜，它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深入发展，必将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待成之势。

(二)现代西方福利社会

在西方国家社会福利的范围比较宽泛，指国家依法为本国公民普遍提供旨在保障一定生活水平和尽可能提供公民生活质量的资金和服务的保障制度。就其内容来讲是十分丰富的，例如法国，其公民可以享受到的社会福利高达400余种，其社会福利内容相当庞杂。丹麦的社会福利支出占GDP的1/3，包括工作保险、生活补助、医疗补助等，涉及社会生活各方面。社会福利的产生最早可追溯到十九世纪的德国，当时德国为应对劳资矛盾问题开始实施社会保险计划，在此之后其他资本主义国家也开始纷纷效仿。

西方福利社会发展与上世纪二十年代经济大萧条的爆发相伴而生。在以生产过剩性为标志的经济危机影响之下，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内外交困，社会问题日益突出，企业工人失业严重，贫苦生活难以为继，贫富两级分化，劳资冲突加剧。为应对这一系列问题，重振经济，以美国代表的西方国家采取社会保障政策，进行经济干预。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言深刻揭示出福利政策产生原因。“为实现剩余价值，资本的流通过程要求抬高工人工资，让工人阶级的需要成为资本社会发展的有效需求，让大规模消费成为资本周转和循环的推动力。”福利政策使美国成功渡过危机，随后福利保障开始被西方各国广泛引进实施。“二战”后在劳苦大众的斗争下，在改良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在面临社会主义阵营竞争压力下，西方各国持续推动全面的福利保障计划，现代意义的福利社会持续建设发展。

当代西方社会福利已经较为完备，这些福利制度对改善民众生活、缓和社会矛盾方面起到了很大作用。但是西方福利政策推行带来的积极影响并不能掩盖其本质，在本质上，其仍然是资本主义在自身范围内的局部调整，是自我改良的权宜之策。为使资本主义社会平稳运作，资本家被迫对自身利益进行重新分配，归根到底是服从服务于资本追逐利益和统治的目的。由于资本内在矛盾，在福利政策广泛实施的西方国家共同富裕天然难以实现。与西方福利社会相较，共同富裕是党和人民的深切期盼和自觉行动。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的深入发展，共同富裕已经成为凝聚全国各族人民迈向新征程的精神旗帜。

二、比较研究的视域

富裕是各国人民的深切期盼。共同富裕是我国坚持发展、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内在要求，是党和人民共同奋斗的目标。在西方发达国家，社会财富总量已经达到很高的水平，但其贫富差距却呈不断扩大趋势。从马克思主义视野来看，共同富裕与西方福利社会在本质、作用和前途和影响上根本不同，共同富裕是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的现实超越。

(一)从实施效果来看

在实践中，西方国家的社会保障系统在缓解社会矛盾、平衡贫富之间差距上发挥重要作用。不能忽视的是，财产私有及资本利益决定了公共资源和财富不能进行均衡分配。在实际效果上，一方面形成福利依赖，产生“福利废人”，使人过分依赖福利而丧失进取心不愿工作。另一方面规模巨大的社会福利开支使国家财政不堪负担，如希腊作为主权国家的整体破产，维持高福利运转必然要求大规模的稳定资本来源，“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样的情况下势必要求增加税收，结果造成企业运营成本增加，企业外迁，产业转移，阻碍社会生产发展，形成非良性循环。根据瑞士信贷发布的《2021年全球财富报告》，全球范围内超过82%的财富掌握在不足10%的富人手中，与之相对应50%的劳苦大众掌握的财富仅仅只占总财富的1%不到。在疫情肆虐之下美国贫困率上升，两极差距不断拉大，不平等激增。

实践证明，西方国家所推进的高福利政策，本质上是不可持续的“福利陷阱”，造成社会撕裂。我国正在推进亿万人民广泛参与的共同富裕伟大实践，要把共同富裕建成全体人民大体相当基础上的差别富裕，深刻理解“共同”的内涵，“共同”并不意味“同等、同步、同时”。党的十八大以来，“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四个全面”战略布局的扎实落实无不体现党坚持推动以人民为中心，以共同富裕为目标的发展。党和人民艰苦奋斗全面建成小康社会，2020年832个贫困县摆脱贫困迎来幸福生活。现实表明，在参与共同富裕建设进程中人民幸福感、参与感不断增强，历史性成就的取得，充分激发了人民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共同富裕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待成之势与美好前景。这超越了西方所谓的“福利国家”，为世界不发达国家摆脱贫困与贫富两极分化、走向共同富裕提供了可借鉴的中国方案。

(二)从发展前途来看

按照社会普遍共识来讲，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因素会影响到共同富裕的现实实现程度：首先是潜在分享份额的大小即可供分享的“蛋糕”的大小由经济发展程度决定。其次是分配制度是否合理。分配制度影响共享“蛋糕”的分配公正程度。关于共同富裕问题与模式本身，各个国家都一直在探索。在发展进程中，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创造出了巨大的社会财富，但是在分配公平方面的表现却是不尽如人意，因为其本质就是资本追求自身利益而采取的权宜之策，这就决定了其很难真正推动共同富裕进行，其内在的矛盾和困局就决定了其没落、难以为继的结局。西方福利政策是在保障资本优先获得利益分配基础之上，然后再追求其所宣扬的“均富社会”，这样使得整体的分配体系都建立在以满足资本分配为主的不公平的初次分配基础上，不公平、不合理、不持久。由此在生产资料私有制下资本家通过不断投入越来越多的生产资料来扩大资本主义再生产，以便于追求更多的剩余价值，所以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初次分配的公平根本难以实现。在资本家不断用积累的剩余价值追加投入扩大生产的影响之下，在资本压榨控制下贫民越来越多，所以资本主义制度下的福利政策分配没有也不可能达到其所鼓吹的“收入均等化”。在经济下行压力之下，西方社会人口老龄化等社会问题日益严重，面对高额的福利财政压力和公共债务问题，各国政府不堪重负，相继开展福利制度的改革。与此相对，民众作为福利制度的利益既得者不断要求提高社保待遇。政府面对高福利开支积重难返却难以推进改革，福利制度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事实表明，曾经被认为是“均富社会理想模式”的西方福利社会制度危机重重，难以为继。

与西方福利走向衰落难以实现共富的结局相比，“共同富裕”的实现却有其深刻的制度基础、群众基础、现实基础，共同富裕内在要求效率与公平并重。改革开放来对社会分配制度探索历经曲折，逐步确立了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以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等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构建了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相互补充相互协调协调的基础制度安排，三个部分各有侧重。其中初次分配是分配制度根基，再分配、三次分配都是建立在初次分配基础之上。制定与经济发展状况相适应的工资标准，增加农民收入，政策支持就业创业、保护合法经营，重视收入分配效率。再分配是分配制度的关键，其导向应重点完善社会保险制度、推进政府更好履行其转移支付功能，完善所得税税收制度，维护社会公平。以第三次分配作为分配方式的重要补充，积极欢迎社会团体和个人投身公益，发挥企业家精神，充分发挥出他们在推动三次分配和实现共同富裕方面的独特价值。实践表明，我国不断提高初次分配比重、积极推进再分配与三次分配，三种方式密切结合和相互补充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了扎实的基础保障，是推进共同富裕的有效制度安排。

(三)从本质来看

稳定资本主义政治统治，服从资本家无限追逐利益、掩盖剥削实质是西方福利政策的本质。与西方福利社会制度根本不同，共同富裕的本质和核心在于全体人民。资本主义社会条件下，为保护生产者而实施的高福利政策只是保护资本主义生产持续进行的手段，缩小贫富差距只是权宜之计，高福利政策是资本被迫改变剥削方式的结果，在工人为争取自身权利的外在压力和维护资本运行的内在要求之下，资产阶级迫不得已“自觉牺牲”部分利润。西方高福利政策的基本功能就是为了防止低收入的劳动者因为对社会收入分配不满而引发破坏资产阶级长远利益的问题，这时高福利政策便成为掩饰资本剥削本质的外衣。在私有制条件下要求资本家阶级与劳动人民共享发展成果，谈共同富裕就是空想。众所周知，美国作为发达国家医疗资源和医疗技术相当先进，但在新冠疫情施虐之下因病死亡人数达到惊人的100多万，并且还有超过8000多万人饱受新冠疫情折磨而得不到有效救治，这样的数据令人震惊。与美国的境况根本不同，面对疫情我党始终坚持人民至上，为人民提供多种有效救助，1089万人受到国家临时救助，还有4680万人享受国家特困供养政策，保障人民不会因为疫情导致生活难以为继，为保障人民生命财产实行全民疫苗免费接种。

实践表明，要推动以实现全体人民发展为目标的共同富裕，就要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体制机制。事实表明，西方国家实行普遍的高福利政策只是内外交困境况下牺牲自身利益用以维持自身运行的缓兵之策，改进维持过程痛苦曲折；共同富裕是千百年来我国人民孜孜以求的社会理想，是党和人民的自觉奋斗。我国的实践和成就正在表明我们正在走一条与西方福利国家完全不同的中国式新道路上，与资本主义福利制度服务于资产阶级的实质根本不同，我国共同富裕是服务于全体中国人民，以实现人民幸福为追求，是社会主义对资本主义的现实超越。

(四)从世界影响来看

我国共同富裕对广大的发展中国家来讲是具有开拓性的中国实践。摆脱贫困、走向富裕，是全人类共同的愿景与追求。但是，曾经代表人类文明进步方向的资本主义，却不可避免地带来贫富分化，并且在缓解、消除贫困问题上“一筹莫展”。在资本主义“资本至上，赢者通吃”的严酷游戏规则下，以英国为代表的老牌资本主义国家和美德法日等后起国家，都没能消除贫富分化难题，实现共同富裕更是遥遥无期。与此相对，中国仅用几十年时间就历史性地解决了十四亿人口大国的绝对贫困问题，正意气风发地扎实推进“共同富裕”，为发展中国家实现共同富裕提供了新的路径选择。不可否认，资本在生产发展中积累财富的巨大作用，同样也不可否认资本主义社会福利制度对提升人民福祉发挥的重要作用，但其在帮助资本家阶级压迫劳动人民方面也不容忽视。福利政策实施使得资本剥削的本质被掩盖，很少能顾及到社会公平正义。

社会主义的本质就是“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群众利益无小事，消灭贫穷，力争让每一个社会成员都能过上“共同富裕”的美好生活是党的不懈追求。特别是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积极有为，与资本主义国家冷酷无情的所谓“全民免疫”政策迥然不同，在疫情防控中我国政府政策无不体现对全体人民的关怀，积极采取救助政策，努力把感染率、死亡率降到最低，不让患者因疫致贫。因此，我国的共同富裕真正做到了维护全体国民利益，我国的成功实践给世界注入了新的活力，我们正在用自己的成功探索和实践向全球提供崭新的中国智慧与实践经验。习近平总书记将我国共同富裕与全人类发展有机结合，积极推动践行具有开创意义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深刻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的担当。

三、反思与借鉴

我国共同富裕的实现有其深刻的必然性，这就是有中国共产党对共同富裕实现进行谋篇布局，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体系为共同富裕实现保驾护航，有千百万人民群众为共同富裕实现艰苦努力，更有中华优秀文化的深厚滋养。从几千年前“天下大同”的社会理想到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年来在党的领导下亿万人民群众不懈奋斗、砥砺前行，社会各方面建设蓬勃发展，实现了首个百年奋斗目标，九千多万贫困人口脱贫并被合理安置。当前，共同富裕正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待成之势，而作为资本缩小贫富差距权宜之计的高福利政策却是不可持续的，处处显示出衰败的气质。西方高福利政策不但在解决贫富分化问题上无力而且会导致新的社会问题产生，也往往会产生“福利废人”。在资本主义制度下谈共同富裕无异于“与虎谋皮”。在西方政党制度下不同政党竞相执政，政策反复政党恶斗的问题屡见不鲜，造成社会资源极大浪费，更有甚者引发债务危机，造成社会动荡不安。

我国的共同富裕将促进全面发展的本质回归到人本身，落实到人本身，践行到人本身，以满足人民的幸福感为追求。这与资本主义条件下的一切发展以资本利益为重、拜金的价值观有根本区别。历史和现实表明，首先，我国共同富裕所追求的是对人需求各方面的满足，不仅仅限于物质层面，所以应该建立多元化全方位的价值标准体系来衡量建设的程度，不应只从简单的数量关系来考核。其次，我国从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加入WTO(世界贸易组织)以来经济社会迅速发展，在当时条件下市场经济体制政策并不健全，在市场经济运行过程中初次分配在分配关系中是更为基础的分配，所以要特别注重“初次分配”的发展完善，通过健全制度、政策形成更加合理的分配体系。再次，扎实推动共同富裕需要更加充分发挥社会保障体系的重要作用，在发展中完善社会保障体系，充分发挥社会保障制度在促进共享公平上的重要作用。西方福利社会发展历经百年，其中一些先进制度和政策值得我们学习借鉴。最后，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特别是高福利政策引发的西方国家普遍饱受困扰的“福利陷阱问题”更是为我们推动实现共同富裕敲响警钟，即在推动经济社会发展过程中要特别注意防止社会的片面化发展，要使得各方面的发展相协调相互促进，物质和文化经济与社会协同并进。当前而言，“五位一体”就是适合共同富裕各领域协同发展的最好制度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