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纪录片的意象建构与文化表征
——以《奇妙之城》为例
2022-10-13陈瑞娟
陈瑞娟
(南京林业大学 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江苏 南京 210037)
城市纪录片是以城市为拍摄对象或拍摄背景的,以表现城市生活和城市故事为主题的纪录片类型,是展示城市风貌、弘扬城市精神、传播城市形象的窗口。通过影像书写,城市纪录片用形象化的意象符号承载抽象的精神文化内容,表现一定的文化价值意义,让大众认识城市,并实现文化对个体的影响,让观众确认自己的文化身份,在影像空间获得文化认同。
《奇妙之城》是优酷于2021年1月推出的一部六集季播式城市纪录片,全网累计播放超10亿次,豆瓣评分8分。作品以“综艺+纪实”的方法,以“明星+素人”三线并行的形式探索城市内在精神和文化内核。导演摒弃花哨酷炫的技术手段,突破奇观膜拜的藩篱,寻找自在个体的人生故事,在日常生活化叙事中穿插城市信息,与观众进行一场关于城市的深层次对话。从人物走访路线带出地理风貌、交通建筑等环境意象,用人物活动引出美食歌谣、风俗仪式等习俗意象进入城市精神空间,用人物故事引导思考人类生活的共同议题,建立传受双方的情感联结。塑造出低调有趣的贵阳、火辣乐观的重庆、文艺温情的厦门、朴实拧巴的西安、坚韧开阔的克拉玛依和浪漫洒脱的青岛等鲜活真实的城市形象,再现一个个奇妙有趣、充满吸引力的城市综合体。
一、城市纪录片的意象建构
意象,本质上是一种具有象征意义的文化符号,是艺术家将主观情感赋予客观物象后创作的统一体,是情与理的复合,“托物言志”“借景抒情”表述的都是意象的作用。意象建构是创作者表达与受众解读共同作用的结果,是一个双向过程,“有的还带有丰富的、意义深远的联想,人们只要一提到他们,彼此间立刻心领神会,很容易达到思想沟通”[1]。“城市意象”由凯文·林奇在其著作《城市意象》中提出,认为“任何一个城市,都存在一个由许多人意象复合而成的公众意象,或者说是一系列的公共意象”[2]35。施旭升认为:“城市意象本质上是一种人与城市的关系,也就是人对一座城市的外在形态乃至内在精神气质的整体心理感知。”[3]它反映出人们基于自身的经验认识,对城市整体风貌与文化积淀的认知和感觉印象。在城市纪录片中,城市意象是一系列城市符号及其象征意义的综合结果,显现为创作者设计的意象符号经由受众解读后还原的意指内涵,以及由此形成的对城市知觉、情感、印象的总和。《奇妙之城》选择日常生活常见的现象图景,用代表性自然风貌、人文景观、传统习俗及典型人物等符号,构建了一个立体的意象体系,从外在表象到内在精神全方位展示城市实质。
1.环境意象
狭义上讲,环境是指人的生存空间或人生产生活的场所,体现为“能够满足人们生理、心理需求的物质环境”[4]。凯文·林奇将城市意象归纳为“道路、边界、区域、节点和标志物”[2]35等五种元素,就是指物质形态的城市环境。城市环境是由人类适应自然,并通过劳动改造而成,反映着城市地理面貌和城市文化,往往具有某种独特性和奇观化特征,又有一定的观赏价值和画面造型功能。如山洞、湖泊、高楼、街道、博物馆、雕塑、城墙等环境元素,不仅具有鲜明的地域性和标志性,而且承载了丰富的文化意义,成为书写城市的代表性符号。
环境意象,就是将城市空间、地标建筑、自然风光等具有较高辨识度的外在形态元素抽象化为符号去描写城市,揭示意义。《奇妙之城》选取的六座城市都拥有独特的地形地貌,迥异的环境特质勾起强烈的好奇心,丰富的视觉外观给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如山城重庆,被称为“八维城市”,影片不仅用七星岗、黄桷坪、后街、朝天门码头、通远楼等地标符号显现了城市环境特色和独有的文化记忆,而且用防空洞、地下商场等符号生动再现这个“八卦迷宫般地下世界”的玄妙,将穿越“高低起伏”“虫洞般的通道”带来的未来朋克感刻画得淋漓尽致,尽显“无地下不重庆”的特色。再如克拉玛依篇,用大油包、克一号井、石油大厦等地标符号确认了它“石油城市”的身份,用独库公路、魔鬼城等意象符号讲述它沙漠戈壁的地貌特质,呈现这座城市融合工业特色与少数民族风情,苍茫开阔又坚韧笃定的个性风格。
不论是自然赋予的地理风貌,还是历史留下的景观建筑,作为城市常态存在的环境因素始终是吸引受众走近城市最外显瞩目的特征。其作为意象符号,成为城市纪录片中视觉展示的一部分,既吸引受众感官注意,方便辨识城市,又表达城市特色,激发丰富的联想和想象。
2.习俗意象
“艺术作品中的叙述形态、故事结构(神话寓言)、人物、场景、情境氛围和道具细节等,都可以成为某种意象。”[5]城市纪录片集中展现的还有一些是因人的生活习性和社会活动而产生的符号元素,如民族语言、餐饮美食、仪式活动、民俗风情等。它是历时性空间中人类智慧和生存经验的结晶,凝聚了地方文化的精髓,具有鲜明的社会意义,是城市软实力的体现。与环境意象相比,它们更直接地与人的行为习惯联系起来,有“吸引参与”的特征,直指人们的精神世界。
《奇妙之城》呈现的习俗意象主要有三类:一是影片拍摄大量具有地方特色的美食,如西安的掰馍和油泼辣子,重庆的小面和火锅,贵阳的酸汤鱼和折耳根,厦门的沙茶面和海鲜,青岛的大虾和啤酒,克拉玛依的羊肉和手抓饭,等。这些都是代表城市饮食文化的典型意象符号,吃什么、如何吃植入每个城市居民基因的记忆,与城市的地理环境和四季时令相关,直接展示人们的生活观念和生活方式。二是居民休闲活动意象,如逛旧货市场、表演秦腔、说脱口秀、讲相声、弹琴唱歌、品酒聊天、看露天电影等等。休闲活动作为一种符号,与城市的文化积淀和环境设施相关联,也反映了人们进行社会交往、释放情绪联系情感的方式。三是在掠影主人翁日常生活的过程中,指涉到地方语言、历史观念、生活习惯等意象符号,如西安篇中对西安人的聊天方式和告别方式的调侃,贵阳篇谈到贵阳人爱唱歌、插科打诨等。交流场景、交流方式等作为意象符号,映照着人们的文化心理和城市性格。运用这些意象符号,城市纪录片将具有较强一致性的价值体系、思维方式、情感信念,以及人类的深层意识与现实世界结合起来,搭建起意象审美和情感交流的桥梁,反映城市精神内涵,揭示城市文化命脉。
3.人物意象
近年来,城市纪录片对城市的表现已经突破物象奇观的窠臼,呈现“以人为本”的特征。创作者更多地将镜头对准生活于城市的不同人群,将其作为作品的核心和画面内的被摄主体。于是,“人”成为影片中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符号,是城市的代表,也是一个与观众相似的不在场的生命体。
将人作为意象,首先是视点回归到“人”,聚焦到个体身上。《奇妙之城》走出单纯的景观呈现与阐释模式,选择具有故事性、典型性和差异性的平凡人物,用跟拍纪实的手法做客观记录。讲述一群扎根城市,热爱城市,塑造城市,也反映城市的居民故事。有坚定捍卫和发扬城市文化土著,如西安篇的小武、厦门篇的雷厝乐队、青岛篇的老赵等;也有来到城市为梦想打拼的年轻人,如重庆篇的圆圆、厦门篇的大卫夫妇等,代表城市新生力量,是城市文化新的发扬者和新文化创造者。影片将个人生活作为表达内容,用白描手法将受众带入“城市”的对话语境,在故事叙述中感知城市。
其次,主人翁还会就自身的人生感悟和精神思考敞开心扉进行对话,讨论最具普遍性的话题,如如何面对生存、死亡、压力、自我等。例如贵阳篇中,周深谈到低谷期的问题、贝姨和父亲关于死亡的讨论、一焱的婚姻和孩子教育问题;青岛篇中,王晓晨和朋友聊到接纳自己的话题、由合唱团团员谈到面对平凡与孤独、老赵及朋友对理想化生活的思考等等,既是主人翁们对自身境况的反思,也是每个人在生活中都会遇到的灵魂拷问。一系列问题的讨论描画出人们在城市生活中的精神渴望与现实矛盾,传递出现实关怀,富有人文韵味。
如果说环境意象与习俗意象的表达是以鲜明的地域烙印吸引观众观看、体验,那么人物意象则超脱了特色吸引与感官诱惑的限制,回归到作为人的最本质层面——我是谁?如何生存?以最具有普遍意义的问题跨越地域、文化和年龄的界限,与观众对话,引导观众思考自我价值和自我归属,实现自我身份的探寻和追求。
二、城市纪录片的文化表征
“文化表征是文化在塑造社会意义的过程中所产生的事物、概念、行为中可被感知的那一部分所构成的文化系统。”[6]城市纪录片本质上是一种视听影像,通过动态画面、图像文字、声音等视听语言方式生产和传达意义,进行表征实践。建筑地标、街道市场、美食民俗等城市文化符号表征着城市思想观念和精神实质,向人们传达意义。
1.环境空间的双重建构
环境空间既是现实中存在的物质形式,也是精神建构的产物。一方面,《奇妙之城》用环境意象直接摹画了城市环境和空间特征,给观众以直观印象;另一方面,环境地理因素与文化总是相伴而生,其出现也意味着对城市文化地图的展现。
环境空间是第一维度的物理空间,具有可见性和实用性,能让人们直接感知其客观存在。城市纪录片深入生活,选择街道、牌楼、公园、市场等接地气、烟火气的环境符号,使之成为具有象征意义的可识别“标志”,将城市与其他城市区隔开,实现“标签式”的快速认知。
特殊环境孕育特色文化,促进城市性格形成。环境空间是城市精神内涵和思想文化的有形形式,反映了人与其生存的外部世界之间的联系。作为人类劳动和自然作用的结果,环境不仅提供居住场所和生活空间,也是居民心灵和精神的家园。《奇妙之城》呈现的城市特性不再局限于外在视觉层面,而是与城市文化联系在一起,刻画出城市之魂。如贵阳以山地丘陵为主的地貌,生态宜人的环境成就了“绿绿的贵阳,爽爽的贵阳”,勾勒出景色爽目、食物爽口和天人和谐的城市特点;厦门作为重要港口及旅游城市,海水绕城造就了它“城在海上,海在城中”的浪漫风情;西安城众多文化古迹构成居民生存休憩的环境,茶余饭后的聊天话题也会涉及考古发现,潜移默化地影响人们的聊天话题和聊天方式,甚至西安人的性格因“有历史包袱”变得稳重且不苟言笑,为西安沉稳朴实的城市精神进行了文化溯源。
环境空间蕴含主体的情感记忆。“凡是人类生活的地方,不论何处,他们的生活方式中,总包含着他们和地域基础之间的一种必然的关系。”[7]在城市发展过程中,个体或集体的成长经历、爱和理想、休闲娱乐活动都会融入一定的环境场所中,城市记忆总是伴随一定的环境记忆。如西安篇中,白羽谈到小时候在城墙脚下玩、在永宁门听歌,啸雷跟朋友在大兴善寺聊天发呆,小武逛大唐西市等情节,城市空间俨然已经与人们的日常生活和文化记忆不可分割。环境空间承载了丰富的象征意义,在纪录片中被反复提及,织就一个既满足视觉品质又满足精神需求的诗意空间,将人类意识和社会精神融入重新组织的城市空间,让受众打破时空限制,见证城市历史足迹和文明成就,揭示了环境空间与人文精神的内在关联,实现文化、情感、沟通的多重意义。
2.日常生活的内涵隐喻
城市纪录片将镜头对准生活在城市中的人,再现他们的日常生活。所谓“日常生活”,是“那些同时使社会再生产成为可能的个体再生产要素的集合”[8]。也就是主体在社会活动和工作以外的生活,如家庭生活、消费活动、娱乐闲暇、交往互动等。通过对人们日常生活的描摹,勾勒城市人的真实生活状态,用他们日常饮食、民风民俗、日常劳作、休闲活动等表征城市文化内容。虽没有大人物大事件,但小人物小事件却能有效打动受众,引起共鸣,让观众看到不同状态下的人们各自面临的压力和苦恼,享受生活的欢喜和温情。
日常生活中普通人的精神面貌、情感和信仰,表征了现代城市人对生活、生命的态度观念。城市纪录片聚焦当下的现实生活,对个体生活形态进行深度考察和记录。主人翁们面对生活抱以乐观、豁达、理智、坚韧的心态,力求获得内心的欢乐和平静,如小武对西安文化的热爱与执着、老赵对理想生活表现出的开阔与释怀、圆圆对梦想的追寻与矛盾……这表明纪录片对日常生活的表现并非孤立的审美现象,而是试图去表征对象人群的情感态度和价值归属。城市居民日常的消费、交往和娱乐,看上去零碎普通、习以为常,却是一种“诗意的栖居”。他们在文化中习得的共同价值取向和信仰是助其获得内心平静的驱动力。
“城市不只是建筑物的集群,也不单是权力的集中,更是文化的归极。”[9]城市居民是在漫长社会发展历程中聚集起来的地缘共同体,面临相同的自然环境和社会基础,具有相似的情感方式和信仰方式。身处不同地域,但接受同样文化熏陶的观众亦具有相似生活状态和心理状态,去理解作品中的人和事。不完美但真实的日常生活引发观众联想和体验城市生活的兴趣,让他们体味到城市的“人情”和“滋味”,理解人生真谛,带来对当下生活的启示和参考。
日常生活中涉及的地方美食、地方戏曲、民俗仪式等意象符号将历史与现实相联结。“现代化城市不仅是真实存在的物质性空间,而且是一种精神意义上的结构。”[10]城市里有大量具有情感特征和文化意味的事物,将地方集体记忆和文化历史相勾连,在心理情感上与居民紧密联系。建筑文物、美食民俗、休闲仪式等都具有一定的传承性和历史性,是漫长时间里积累的宝贵财富。其以视听符号的形式再现于大众眼前,实现古今的交流对话,促进观众进一步理解当地的仪式信仰、价值取向、消费审美等地方文化,完成情感召唤与思想升华,也延展了纪录片文本的联想空间和阐释空间。
3.人物故事的价值折射
城市纪录片讲述人物故事,并非纯粹为了塑造具有代表性的普通人形象,而是借用个人故事的分享引出具有普遍意义的抽象议题,将个人经验与共同空间的交流话题相连接,与观众进行一场精神世界的沟通,从而表征社会文化中的人文价值观念。不论是影片内容上表现出的对平凡个体的尊重,还是作品传播形式中显现的对受众的重视,都反映当下社会意识中对个体生命价值的推崇与笃信。
城市的本质是生活其间的人。“城市已同其居民们的各种重要活动密切地联系在一起,它是自然的产物,而尤其是人类属性的产物。”[11]人是城市创造者,也是城市的服务对象,是全部意义所在。人的价值可分为社会价值与个人价值,在传统的文化观念里,十分注重社会价值,忽视个人生命价值。《奇妙之城》始终以“人”为表达核心去窥见城市,人物走访、日常故事和人生话题的描绘,使城市纪录片不再囿于“城市景观”“城市历史”,回归到“人”身上。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繁华场面已不再是表现城市的典型片段,明星也不再以光环耀眼的形象出现,而是回到真实生活中跟朋友嬉笑打闹;普通人变成主角并被置于家庭、街道、饭馆、博物馆等场景中。每个角色都化身为表现城市的“符号”,以生活中本来的样子出镜,既不崇高也不宏大,与周围的人、所在的城市和生活的世界发生关联,相互平等又平凡鲜活。作品以细致入微的表达解构平凡角色的琐碎,发现个体故事体现的生命质感,肯定个体尊严和价值,强调普通人在城市中的主体地位及城市精神的无限性,正是这些有趣的、积极向上的普通人构筑了城市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平凡人物的故事被呈现在城市纪录片中,被符号化、标识化,反映了城市纪录片创作的普通人转向,言说着创作者对人与城市关系的新认识,也意味着传受关系朝平等对话的方向发展。他人故事只能引起兴趣和旁观,共同的人生议题才会触发思考和共鸣。人是在与他人和社会的接触交往中认识自我,纪实文本的传播帮助观众形成“镜中我”,实现对自身境况的反顾自照。主人翁们的人生选择呈现出一种态度和结果,观众的思考与选择则延伸到屏幕之外。对受众来说,观看作品像是暂时从生活的沟坎中逃离,在他人故事中获得情感力量与精神慰藉,蓄积勇气面对真实世界的生活。此外,影片采用平民视角,进行日常生活化叙事,既讲述人物故事,也讲述制作组在拍摄过程中的见闻,始终与观众保持沟通。作者表现出极强的同理心和共情能力,消解了横亘在传受双方之间的隔阂,带领他们怀着好奇与兴趣探索城市,从有趣的人感受有趣的城。人与人之间的互动回到一种自然、本真、和谐的状态,潜移默化中进行情感与文化传播,实现作品对心灵的抚慰和蕴藉。
三、结论
城市是观察社会、了解人们精神面貌的镜子。城市化进程加速推进,社交媒体快速发展和大量城市背景的影视作品播出,推动了城市信息的传播。浅层次信息铺陈已经无法满足受众,找准话语兴趣点和情感共鸣点,以“观察+参与”的形式和灵动亲切的“网感”语态与年轻群体互动,是《奇妙之城》对城市传播的创新。作品建构的环境意象提供了基于城市物质结构的视觉感知;习俗意象还原了城市文化的内在本质和可供思考想象的精神空间,反映出以地缘关系为基础的精神共同体建构;人作为意象的出现,打破了媒介语境中的城市刻板印象,让城市具有生机和情感力量。
从社会层面看,城市纪录片的创作和传播,本质上是社会信息系统内的一种交流沟通形式。不仅是对城市面貌、城市生活、城市人群的客观记录,更是诠释城市及城市居民的文化身份、建构价值认同的重要载体。随着媒介技术升级和观影经验的增加,公众对城市意象的感知并非纯粹依赖地理环境和自然景观,而是通过物与物、人与物、人与人、人与社会的多向度连接,建构起全新的人城关系。城市纪录片通过多种城市意象的呈现,表征城市文化内涵,让观众形成共同记忆和集体意识,获得认同感和归属感。加强了不在同一时空内聚集的人们的精神连接,维护传播者所赞同的秩序规则和价值观念,进而增强群体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