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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剧电影《魔法满屋》:母题叙事的多重话语解码

2022-10-09胡光华

电影评介 2022年7期
关键词:满屋幻觉迪士尼

胡光华

由杰拉德·布什、拜伦·霍华德、查里斯·卡斯特罗·史密斯执导的《魔法满屋》,是一部充满奇幻色彩的音乐剧。它颠覆了以往迪士尼的公主式选角,转而由一位戴眼镜的普通女孩担任女主角,讲述了一个关系复杂的魔法家庭的故事。本文将从去反派化的人物形象塑造方式、音乐空间构建下的蒙太奇式幻觉叙事模式以及影片的叙事主题等方面对该片进行探究。

《魔法满屋》是一部以亲情为主题的合家欢式电影,是华特·迪士尼影片公司出品的又一力作,于2022年荣获第94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这部电影沿袭了迪士尼动画电影一贯的独特叙事风格,既有酷炫的动画表现形式,同时又跳出了爱情、成长等成熟主题的困囿,通过精巧的情节设计,塑造了不同于以往的动画形象,别有一番新意。

一、人物形象塑造

“后现代主义电影不是一种电影类型,也不是一个电影流派,后现代主义电影是指电影发展到某一个历史阶段才出现的具有某些后现代主义特征的电影。”后现代主义强调大众化和娱乐性,颠覆传统的法则,模糊了高雅和世俗,正经和戏谑的界限。《魔法满屋》通过碎片式的幻觉表达形式将主题与温情相融合,解构人物,颠覆以往认知,塑造了一个个饱满的、另类的人物形象。《魔法满屋》是一部合家欢式影片,相较于传统构建戏剧冲突中塑造反派人物以增强冲突效果的做法来说,这部影片颠覆了反派人物的形象,没有被英雄打败的败类,也没有被正义征服的恶棍,其所谓的“反派”也是有温情的家人。这种没有绝对反派人物的动画电影更加聚焦细腻感情的表现,着眼于主人公的成长。

(一)另类的迪士尼公主

主人公米拉贝尔是《魔法满屋》带来的巨大惊喜,在一众漂亮精致的迪士尼公主角色里,平凡女孩米拉贝尔无疑是颠覆式的存在。米拉贝尔没有美丽的外貌,没有强大的力量,生长在魔法家族中,却不具备魔法天赋,米拉贝尔不仅仅是魔法屋里的平凡女孩,同时也是迪士尼所有公主系列中最平凡的一个女孩形象。平凡的不被接受的女孩在群体中处于天然的弱势地位,于魔法屋中的大多数人而言,“用天赋荣耀我们的奇迹,回馈这个社区,并巩固我们的家园”是主流价值观。他们要用魔法造福小镇,为小镇居民服务,当组织中的成员无法完成这一主流任务的时候,她便成为了魔法屋主流价值观中的反派角色而存在。后现代主义强调游戏化、随意性、消解意义,颠覆性的角色形象给影片的人物创造与拓展了更多的表现空间。另类的米拉贝热情、勇敢、善良,抛去了迪士尼公主需要王子拯救的人物限定,转而成为了魔法屋的拯救者。

影片的惊喜之处在于塑造了米拉贝尔的独立女性形象。她没有在自卑中沉沦,而是在发现魔法屋的问题后,以叛逆、勇敢的性格挑起拯救魔法屋的重任,这与迪士尼近年来所塑造的女性形象有异曲同工之处。当《冰雪奇缘》中的艾莎公主独立于爱情世界之外,《疯狂动物城》《海洋奇缘》消解了爱情元素以后,迪士尼的女性形象越来越具有独立性,米拉贝尔更是已经成长为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独立思想、独立能力的人。

(二)奇迹恩赐的精神领袖

影片中与米拉贝尔相对应的重要人物就是魔法屋的大家长马德里加尔奶奶Abuela。马德里加尔家族是一个以女性为核心的魔法家族,其核心成员由马德里加尔奶奶和两个女儿组成,最年长的Abuela是家族的核心和领导者,魔法天赋通过血缘关系在家族中传承。男性成员在这个家族中处于弱势地位,以婚姻关系加入这个家庭中的两个丈夫依附于妻子而存在,这有别于传统父权社会中男性的权威感。由此,《魔法满屋》打造了一个母系家庭结构式的家族体系。

作为家族权威的Abuela,不仅是家族的核心,更是小镇的精神领袖。当年轻时的Abuela获得魔法蜡烛的能力后,就以保护小镇居民,帮助周围的人为己任,并要求“每一代新人都必须让奇迹继续燃烧”。当年逃难时,Abuela失去了丈夫,一个人独立带大三个孩子,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即便有魔法屋的帮助,想必也并不容易,也因此养成了强势的性格。她害怕失去,魔法是她的凭借,也是她最大的倚仗。如果把魔法屋看成是老人心理的投影的话,我们就可以看到一个外表强大,而内心易碎的脆弱心灵。影片中的老人是权威的代表,也给家族成员以及米拉贝尔带来了压力,按照传统人物设计的模式,马德里加尔奶奶正应该是被打破的旧势力代表,理应是最大的反派,但在《魔法满屋》里用亲情化解了罪恶,马德里加尔奶奶成为了米拉贝尔保护和拯救的对象。因此,这位马德里加尔奶奶撑不起传统反派的角色。

(三)假想式反派

失踪的舅舅成了小镇上的“忌讳”,每当米拉贝尔提到他的名字时,都会有人提醒“我们不谈Bruno”,相应地,他成了影片中的“大反派”。舅舅具有求卜问卦能力。如果把小镇看成一个小社会的话,早期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下时,人们往往求助于占卜问卦来获得信息,而当姨妈代表的农业发展到一定程度时,生产力水平提高,占卜问卦就成了障碍,拥有这种能力的舅舅必然处于非常尴尬的境地。人们忌讳拥有预言能力的Bruno,更重要的是认为他所预言的负面情况都会成真,因此惧怕他,连带着Bruno本人也予以认同,他害怕所预言的负面事情成真。Bruno被整个小镇扣上了反派的帽子,作为反派形象存在的Bruno确实起到了激化戏剧矛盾的作用,但真相却是他为了保护米拉贝尔,隐藏踪迹,默默帮忙修复魔法屋的裂缝。这样一个充满亲情的人又怎么会是真正的反派,只能是影片所塑造出来的“假想式反派”。

《魔法满屋》运用了去反派化叙事方式塑造人物形象,弱化正反方的戏剧矛盾冲突,同时又凸显了环境中的外部矛盾与内心的心理矛盾,形成新的戏剧冲突,关注主人公内在心理的不断成熟,与儿童的审美相契合,温情化的故事情节更符合儿童心理发展的规律。从《疯狂原始人》《极速蜗牛》《怪兽大学》到如今的《魔法满屋》,迪士尼在去反派化的叙事方式探索方面越来越成熟。

二、音乐空间构建下的幻觉表达

(一)音乐叙事空间

《魔法满屋》是一部音乐动画,适时动听的音乐给影片搭建起一个以音乐为主体的叙事空间。《冰雪奇缘》当属迪士尼动画电影中非常经典的音乐动画,音乐在《冰雪奇缘》中承担起了塑造人物性格,推动情节发展的重要作用,可以说,迪士尼在音乐叙事方面已经较为成熟。

观察组中有1例VAP ,1例气胸,2例二重感染,并发症发生率13.79%;对照组中有5例VAP ,3例气胸,2例二重感染,并发症发生率37.04%。观察组并发症率明显低于对照组,差异有统计学意义(x2=14.258,P<0.05)。

音乐是否可以叙事也是一个由来已久的问题。加拿大音乐符号学家让·雅克·纳蒂爱曾提出“对听众而言,音乐本身不是叙事,而是叙事缺席的音乐中的结构分析。”从符号学家的角度出发,音乐与语言、文字、画面等符号相较而言,确实表现力有所不足,难以准确地“表述”。但是,当音乐与其他艺术形式相结合之后,其特定的假定性和非真实性反而会促使其达到“1+1>2”的效果。当音乐与影片画面相结合,进入叙事系统后,其表现功能通过音画同步、音画对位、音画平行等形式迅速地参与到电影叙事中,从而构建起一个音乐叙事空间。

《魔法满屋》中的重要情节都是通过音乐来推动完成的。影片开篇,米拉贝尔就用唱跳的方式介绍了马德里加尔家族的基本情况,姐姐Isabel和Luisa的内心压力,以及与舅舅Bruno和外婆Abuela的两场经典对话等场景都是通过音乐来表达的。在《魔法满屋》中,对话支撑了音乐,音乐成就了对话,音乐不是独立于影片而存在的,也不是背景板,而是实实在在地参与到了叙事过程中,并通过节奏的表现力,形象生动地刻画了人物性格,推动着影片情节达到叙事高潮。

(二)幻觉式表意系统

在动画电影中,幻觉叙事是美学构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以夸张、虚构、荒诞等多种方式阐释意象的本质,在观众的接受心理产生过程中,起到了引导、补缺等作用。幻觉叙事能够对超现实的意象进行再组合,使动画电影的视听要素能够处在持续演化、融合、聚变的状态之中,由此也能为观众提供更为新奇的审美体验。《魔法满屋》既是一部动画电影又是魔法电影,其中的幻觉叙事几乎无处不在,活的魔法屋,家族成员的超能力,魔法门后的奇幻空间,当然最为炫酷的还当属与音乐配合之下的幻觉体验。在《魔法满屋》的幻觉叙事中,时空限定下的二次元世界分崩离析,“致幻”场景下的快节奏刺激使观众获得更深层次的精神领域的审美体验。

幻觉叙事的基本构成要素之一是产生幻觉的符号意象。这种符号意象往往以客观实体的形式存在,但其所承载的却是精神层面上具有象征性意义的抽象思想。《魔法满屋》中最为重要的符号意象即是魔法蜡烛,其本身是一个客观存在的实体,却成为魔法屋魔法力量的来源,也成为了马德里加尔家族乃至整个小镇的精神寄托。通过幻觉叙事的能指和所指的二维制衡之下,蜡烛具有了哲学层面的思辨意义,爱和包容成为了魔法蜡烛存在的意义。

裂缝也是一个重要的符号意象,它是魔法屋的裂缝更是马德里加尔奶奶Abuela内心所承受的压力。Abuela外表看起来十分强大,实则内心已经焦灼不堪,在“更强、更完美”理念的重压之下带来的是维持“完美”所要付出的代价。焦虑、压抑不仅重重地压在Abuela的身上,也像一柄高悬的剑,悬在每一位家族成员的头上。

无论是蜡烛还是裂缝,或是象征着魔法强度的魔法屋本身,都是影片所构建出的幻觉符号意象。通过符号意象,影片将抽象的哲学思辨借助视听形式充分地表述,具化矛盾冲突,增强观众的心理参与感,突破了影片的时空限制,将影片内外连成一个虚幻的实体,增强了动画电影的美学张力。

三、焦虑状态中的心灵重构

《魔法满屋》塑造了一个强大的魔法家族,米拉贝尔在对家族的介绍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诚然,魔法家族是整个小镇的精神领袖,他们的每一代成员都在竭尽所能地为小镇服务,帮助小镇的居民。魔法家族的成员除米拉贝尔外都拥有强大的力量,具有治疗能力的妈妈Julieta,更有力大无穷的姐姐Luisa,完美姐姐Isabel,以及其他拥有魔法的家族成员。魔法赋予他们与众不同的奇迹,让他们非常强大,但在“强大”的外表下,隐藏着脆弱不堪的强烈焦虑。

面对魔法家族成员的强大,没有魔法天赋的米拉贝尔和恐惧给别人带来负面影响的舅舅Bruno就成为弱势群体,但他们也有“弱小”的焦虑。米拉贝尔想要成为家族的荣耀,也想获得外婆的赞赏,家人的重视,她避讳别人追问她的魔法能力,虽然不至于自卑,但却有着深深的无奈。Bruno因为具有预言能力带来的负面影响,被小镇居民排斥,只能独自一人躲在斗篷之下,仿若阴暗的巫师,与老鼠为伍。正是因为他们的“弱小”,没有强大的魔法外表支撑,反而更容易发现魔法屋的问题所在。不同的是,Bruno选择了逃避,默默地独自承受一切,而米拉贝尔的焦虑来自于如何救赎,她要获得更多的信息,去直面问题本身,寻求拯救的办法。

Abuela和米拉贝尔代表了两个时代,当旧时代的理念不再适合新时代的发展,坚硬的外表下的脆弱势必带来内部的坍塌,情绪需要释放的渠道,米拉贝尔正是那个释放的渠道。所以,米拉贝尔能够和外婆和解、拥抱,当小镇居民一起重新建造的魔法屋被再次赋予魔法的时候,一个全新的能够释放心灵的时代就诞生了,焦虑的心灵得到了重构。

四、最神奇的魔法是爱

(一)奇迹的来源

《魔法满屋》创造了一个家,魔法屋是“家”的堡垒,也是“爱”的归宿。魔法屋的魔法来源是魔法蜡烛,影片运用插叙的手法多次将观众带回到过去,去追溯奇迹的来源。战争背景之下,Abuela和丈夫带着三个孩子,领着一群人奔跑逃命,他们没有能够庇护自身的片瓦断壁,只有用血肉之躯对抗全副武装的士兵。Abuela的丈夫为保护家人直面士兵,英勇牺牲,正是他的牺牲,他的爱让一截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被赋予了魔法,拯救了所有人。由此可见,影片中奇迹的来源就是爱,是一个丈夫对妻子的爱,也是一个父亲对孩子的爱。爱撑起了魔法屋,撑起了“家”的堡垒。

(二)维系家族关系的纽带

马德里加尔家族是庞大的、复杂的,三代人在一个共有价值观的威压之下生活,看似和谐,实则暗藏危机。无论是姨妈Pepa的阴晴不定,还是两个姐姐的焦虑不安,都在暗示着家族关系的脆弱,但他们依旧维系着魔法屋,在重压之下依旧以马德里加尔家族为荣耀,甚至失踪的舅舅Bruno也没有真的离开,深层次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对家族的爱。在Abuela一次又一次对“魔法是强大的”的强调之下,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裂缝的存在,只是大家避而不谈,表面上维持着虚假的强大,保持着家族的荣耀,实际上则都在尽力为弥补裂缝想办法,或暗中弥补,或提供线索,在魔法屋最终坍塌之后,让家族成员与小镇居民一起重建魔法屋的力量也正出于这份对家族的爱。

(三)和解和包容

迪士尼动画电影的立意无疑是成熟的。《魔法满屋》通过幻觉叙事模式、蒙太奇式镜头语言将“爱”这一主题进一步升华,和解和包容是更深的爱,是爱的具体体现。Abuela和米拉贝尔的争吵将矛盾彻底激化,面对米拉贝尔的指责,Abuela的内心世界彻底坍塌,魔法屋就是她内心世界的外在表现,是她佯装强大的脆弱内在,魔法屋的坍塌实际上是Abuela自己与自己激烈斗争的结果,也是她忘却初心的必然走向。

影片用一段看似平静的河边对话,将过往的经历娓娓道来,连背景音乐都变得温柔平静,却将整部影片的主题推向高潮。外婆终于与自己和解,米拉贝尔也终于明白,外婆恐惧的是“失去”。她读懂了外婆,懂了“我们是因为你才获得奇迹”“我们是因为你才成为一个家”的道理。温情的金色色调让这个拥抱更为温暖,和解和包容才是“爱”的根本内核。

结语

迪士尼动画电影《魔法满屋》是一部温情影片,延续了迪士尼追求呈现世间美好的一贯风格,以音乐剧的形式和蒙太奇式幻觉叙事,塑造了一个另类的迪士尼公主的形象,米拉贝尔让一个平凡女孩走进了迪士尼的殿堂,完美地诠释了每一个独特的你都拥有奇迹。绚丽的色彩,动听的音乐,精美的动画,《魔法满屋》为观众奉上了一场视听盛宴,去反派化的人物塑造模式更符合儿童的身心成长规律,和解与包容的成为全片最后表达的叙事主题,是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合家欢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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