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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海洋经济效率研究进展与展望

2022-09-27孙才志宋现芳邹

海洋经济 2022年3期
关键词:测度要素海洋

孙才志宋现芳邹 玮

1.辽宁师范大学海洋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 大连 116029 2.辽宁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 大连 116029

经济运行效率的研究和重视始于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对其进行定量分析则始于20世纪20年代末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提出之后[1]。1956年,美国经济学家Abramovitz探索1869—1878年美国经济演变规律时发现,除生产投入的贡献外还存在其他要素对产出增长产生推动作用[2]。1957年,Solow将其概括为因技术变动造成的、且不能被生产要素投入增长所解释的剩余产出增长率,即索洛余值(Solow's residual),并用其衡量技术变化率或技术进步速度[3]。

海洋经济效率的研究则始于1980年代末,美国经济学家Wayne首次将码头货物吞吐量作为研究对象探究港口运行绩效[4],随后引起广泛关注。截至目前,海洋领域的效率相关研究仍多是基于投入—产出模型,通过构建综合性的评价指标体系或改进计量模型,聚焦于海洋经济系统的港口[5-7]、渔业[8-10]等单一产业或科技[11-13]、生态[14-16]等单一部门的技术效率、规模效率及综合效率的时空演变特征,且整体从单一时间截面的静态效率测度逐步过渡到具有一定时间跨度的动态效率测度[17]。同时,随着社会生产力的变革,不同发展阶段、不同技术水平下的生产关系、社会结构等相应发生变化,进行效率测度时的要素投入指标也随之由传统的劳动、资本[18-19]二要素,逐步延伸至考虑资源约束的劳动、资本、资源[16-18]等三要素,再拓展到统筹技术进步、知识资本积累、环境效益等综合因素的劳动、资本、资源、技术、知识及环境规制成本等[20-22]多层次要素组合,内生增长模型的内涵与外延逐渐深化。但受限于传统粗放式的海洋经济发展模式,我国海洋经济传统产业占比高、海洋环境恶化等问题仍在继续,沿海各地区海洋资源开发利用效率低的弊端并未得到根本缓解。因此,立足国家海洋意识觉醒与海洋战略主导的扩张之期,经济由高速增长向高质量发展转变之际,对海洋经济运行效率相关研究成果进行阶段性梳理,并识别其知识聚类,对于合理把控海洋资源开发与利用的顶层设计,进而更好绘制中国海洋效率研究版图具有重要意义。

综上所述,当前海洋经济效率研究虽已取得大量成果,但多以传统的定性描述与定量分析为主,对海洋经济效率属性及其特征研究不足,缺乏对相关理论知识演变历程与研究趋势的系统性归纳与总结。鉴于此,本文基于“中国知网CNKI”文献数据库,对既有海洋经济效率研究的理论内涵、研究进程、演进脉络等进行阶段性梳理,探讨当前中国海洋经济效率的研究进展及未来研究重点,以期为缓解海洋资源供给的有限性与资源需求无限性之间的矛盾,持续提升海洋资源输出效率,进而推动生产要素优化配置提供新的思路。

1 海洋经济效率内涵

伴随多年来国家沿海区域发展战略和振兴规划的实施,我国经济形态和开放格局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依海”特征,且这种发展模式将长期存在并不断深化[23]。国内关于海洋经济的概念则随之经历了一个由窄到宽、由资源性到产业化、由陆域经济体系附庸到与之对立的新经济巨系统的演化历程[24]。与此同时,海洋经济效率作为衡量海洋经济发展质量的重要指标,其内涵也在进行着由简单到复杂的包容性演变。

“效率”字面可理解为一定单位时间内完成的工作量。从经济学角度看,效率是指耗费一定成本后所能获得的经济效益,用以衡量经济活动中各种生产要素投入转化为产出的有效程度[25]。效率测度多是基于内生增长模型,评估相同投入方式或投入条件机制下,实际产出和理论最优产出之比,常用来表征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经济发展的质量高低。而全要素生产率则是效率研究的一个重要分支,表示经济增长中超出生产要素投入增长的部分,即产出增长率中不能被要素投入增加解释的部分(索洛余值)[26]。全要素生产率的好坏反映出投入要素综合利用水平的高低。

海洋经济效率则秉承了经济效率的本质内涵,并以海洋经济系统为理论基础,剖析“最小投入、最大产出”理念下的海洋经济发展质量。概念提出初期,海洋经济效率研究仅考虑海洋资源开发利用带来的经济效益[27-29],即在一定时期内的既定生产力水平之下,以最小的经济投入实现最大的经济产出;换言之,就是用相同乃至更少的海洋性资源投入获得更多的海洋经济产出。显然,这并不符合海洋经济的实际运行过程。因此,随着海洋资源开发力度持续加大,资源环境承载能力逐渐减弱,海洋经济效率顺势被赋予生态内涵。把非期望产出纳入效率研究范畴[20-22],继而探索资源环境约束下,海洋经济运行绩效的时空演变规律成为研究共识, “经济—生态”双重效益并重的研究范式得到普遍认可。近几年,随着“高质量发展”“绿色发展”等理念的提出,仅考虑经济效益、生态效益的海洋效率研究渐渐不再贴合实际发展诉求,增强人类福祉才是最终发展目的。因此,部分研究[30]开始向涵盖社会效益的“经济—社会—生态”三足鼎立局面延伸,赋予海洋经济效率以社会内涵,且社会发展效益将是当前乃至未来一段时期海洋经济效率的重点研究方向。

表1 海洋经济效率内涵演化历程

2 海洋经济效率研究进展

随着海洋经济相关研究从理论基础向实践分析转变,中国海洋经济效率研究也取得显著成就。现有研究成果基于海洋经济系统的理论内涵,从不同视角对海洋经济效率进行了定性与定量分析,研究内容由效率测度过渡至机理认知,研究方法由单一比值延伸至复合模型模拟,研究过程从静态评估到动态演变,海洋经济效率评估结果不再是单一数值,而是以更为细致的时空化表达揭示海洋经济效率的区域差异和演变规律。具体表现在以下几点。

2.1 研究视角:从宏观整体向微观领域转变

图1 海洋经济效率研究进展

中国海洋经济效率的研究热点呈现出与国家政策导向和社会发展需求紧密相关的时代性特征,研究内容多是围绕海洋经济效率、海洋产业、海洋渔业、海洋科技、影响因素以及数据包络分析等关键词展开。随着内生增长模型的内涵拓展,海洋经济的效率研究开始由单纯的效率测度,转向通过构建综合性的评价指标体系或改进计量模型,探索海洋经济系统的港口、渔业等单一产业或科技、生态等单一部门的技术效率、规模效率以及综合效率的时空演变规律,且部分研究开始迈向海洋生物医药等新兴领域[31-32]。

综合来看,国内学者多是基于不同研究视角对海洋经济效率进行定义与分析:①从全局角度出发[28-29],将海洋经济效率定义为海洋经济发展过程中各种投入与海洋产出之间的内在联系及比率关系,并进一步通过系统性地分析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政府支出、生态环境等对海洋经济效率的影响,探索海洋经济效率演化机制。②从不同产业出发,将研究视角聚焦于海洋渔业[8-10]、 海洋交通运输业[33-34]、 旅游业[35-36]等的经济效益,并通过构建综合性的指标体系分析其演变特征。③从绿色发展视角出发,通过增加环境规制成本[20]、非期望产出[21-22]等评价指标来阐释海洋经济发展过程中的资源环境约束,将绿色海洋经济效率定义为各种海洋投入转化为剔除环境规制成本后的绿色海洋产出的有效程度[37],以此揭示绿色经济视角下中国海洋经济效率的演变规律。④从生态补偿视角出发[14-16],以海洋生态系统中总产出与总投入的比值来表征海洋经济运行中的生态绩效,并将海洋生态与经济进行有效整合,进而分析其演变特征。⑤从高质量发展视角出发,将海洋经济效率定义为:以当前海洋资源环境约束为向海基本,在开发利用海洋资源的基础上投入一定劳动、资本(包括机会成本)进行经济活动时所获得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环境效益[30,38]。简言之,随着海洋资源合理开发与生态环境保护等规划的实施,海洋经济效率的研究视角逐步趋于多元化,并呈现出较强的学科交叉特征。

其次,从涵盖的地域单元来看,海洋经济效率研究既包含舟山群岛、环渤海等海洋经济圈层,又囊括浙江、广东、山东等11个省市级行政单元,微观地域尺度开始成为研究重点。

2.2 研究方法:从单一比值向复合模型延伸

海洋经济效率的准确评价是有效提升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水平的重要前提。早期的海洋经济效率测度单纯考虑劳动、资本、资源等要素禀赋带来的经济效益,把海洋生产总值作为唯一产出。随着海洋资源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等发展弊端显现,学者们开始把海洋生态环境保护作为研究切入点,除关注海洋经济效益外,更加强调海洋运行中的非期望产出,要素投入指标也随之延伸至考虑环境规制成本的多层次要素组合。因此,海洋经济效率的评价方法由初始的“单投入—单产出”的单一比值法逐步演变为“多投入—单产出”模型,再拓展至“多投入—多产出”的拟合模型,评价结果也随之由最初的劳动生产率、资本生产率等偏要素生产率测度,逐步过渡至海洋全要素生产率及其经济效率的综合考量,评估结果也不再是简单的数值分析,而是更为细致的时空化表达。

其次,传统的海洋经济全要素生产率或效率测度多是基于参数与非参数两种方法。为避免参数方法设定的主观性、非参数方法的随机误差干扰等引起结果误差,现有研究多是根据效率测度需要,在传统数据包络分析(DEA)模型的基础上对既有方法进行组合与修正,由径向到非径向再向兼顾要素冗余的复合模型延伸,使得测度机理逐渐趋近于利益最大化的经济假设,不再需要对某一测度角度进行取舍。如多阶段DEA[39]、Bootstrap-DEA模型[40]等替换传统DEA模型、SBM模型代替经典CCR和BCC模型[21]、Super-SBM模型取代SBM模型[18]等对效率测度模型进行修正;或基于多阶段DEA-Malmquist模型[17]、SBM-Malmquist模型[21]、Malmquist-Luenberger指数模型[41]等复合模型测度海洋经济效率及其全要素生产率的时空演化特征;并在此基础上,利用ArcGIS、标准差椭圆、核密度曲线等刻画海洋经济效率在较长一段时间内的时空演变特征;同时,依托PVAR、Tobit模型、门槛效应模型或空间计量模型等剖析海洋经济效率演变的动力机制。

简言之,海洋经济效率的评价方法逐渐由主观赋权评估趋向客观模型模拟,由单一比值转向复合模型评估,并呈现出明显的学科交叉特征,极大提升了海洋经济效率研究的客观性。

2.3 研究对象:从效率测度向驱动机制拓展

21世纪以来,海洋经济效率研究呈现出由零星发文向踊跃发文转变态势。但受制于前期海洋意识尚未觉醒、海洋经济发展缓慢、理论认识匮乏等弊端,海洋经济效率的初始研究主要集中在概念辨析、测度方法优化和评价模型构建等方面,对测度结果的挖掘尚停留在简单的数值分析,忽略了对海洋经济效率空间分异形成机理的揭示,缺乏效率动力机制的系统性研究。历经几十年向海洋要资源,要财富,要发展的发展历程,海洋经济已成为国民经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但伴随着海洋经济的快速发展,海洋资源生态环境破坏加剧、海洋经济发展质量和效益降低等问题逐渐显现,如何有效利用现有海洋资源基础,充分发挥海洋优势成为提升海洋经济运行绩效的重点方向。因此,为改善海洋资源利用的“高代价、低效率”局面,学者们开始尝试揭示海洋经济提质增效的驱动机制,对效率测度的评价开始从仅关注数值评估结果,转向对海洋经济效率格局演变的驱动机理研究。

除关注海洋经济增长内生动力:劳动、资本、资源外,学者们更新倾向于从市场、政府等外部因素挖掘海洋经济提质增效的潜力。如赵林、狄乾斌、盖美等基于陆域经济基础、海洋经济水平、海洋产业结构、科研人力资本、政府支持力度、对外开放程度等指标体系刻画了海洋经济效率演变的动力机制[21,16,42]。邹玮等除考虑陆域经济水平、海洋科研投入外,还选取区位优势、外商投资等指标剖析环渤海地区海洋经济效率空间格局演化的驱动机制[40]。朱新颜等在陆域经济基础、海洋经济水平、对外开放程度的基础上,引入海洋环境保护力度、海洋环境污染程度两个指标,认为加大环境保护力度、提升海洋环境治理将有助于海洋经济效率的提升[43]。丁黎黎等基于陆域经济视角、海洋经济视角、政府监管视角探究陆域工业规模、海洋产业结构、海洋管理制度等对海洋经济效率的影响程度[44]。其中,陆域经济基础、海洋经济水平、对外开放程度、海洋产业结构、海洋科技水平等指标仍是当前分析海洋经济效率影响机制的核心关注因素。

2.4 研究不足

综合已有研究不难发现,自海洋经济效率概念提出以来,国内学者不断深化海洋经济效率的概念内涵与定量分析模型,并取得大量研究成果。然而,海洋经济提质增效不能一蹴而就,其效率研究仍存在诸多不足。主要集中在:一是现有海洋经济效率研究多从静态或者动态出发,聚焦于某一产业、部门的总体层面的效率变动,忽略了单项投入要素的效率变动问题,缺乏对经济增长绩效要素层面的考察。二是目前中国已形成相对完善的现代化海洋产业体系,但效率研究对海洋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关注度仍显不足,且缺乏基于各级产业链、价值链、经营主体和服务主体等视角的效率探究,社会效益、数字经济等理念亟待引入。三是既有的效率影响机制研究未能剥离不同地区发展阶段的差异,选取的指标缺乏从内生资源禀赋到外生宏观制度的系统性识别。四是效率提升的政策建议虽在不断完善,但对于政府管理能力、政策可行性、政策落实程度等“软”要素的检验尚缺乏量化、系统的深入研究,导致部分研究结果仍难以有效指导海洋经济运行绩效的时空差异化管理。

3 研究展望

本文依托CiteSpace5.5R2中的CNKI板块,对1990—2020年间中国海洋经济效率研究相关文献的关键词、研究热点演变趋势等进行可视化后发现,1990年以来,相关研究成果不断丰富,海洋资源合理开发利用、海洋生态环境保护等理念在经济发展中的重要作用也在不断凸显。但在国际竞争日益加剧、国内传统要素禀赋优势减弱的双重压力下,海洋经济效率研究还应重点关注以下几个方面。

(1)深化海洋经济效率理论内涵

随着海洋经济发展研究从理论基础向实践分析转变,中国海洋经济效率研究领域也取得显著成就,相关文献不乏对其产生背景、研究内容、特性、影响机制等的分析,但仍未形成较为统一的理论认知和知识体系,研究内容与研究方向仍较为片面。其次,海洋经济效率特别是全要素生产率测度方法的选择须慎重考虑,对同一问题采用不同的测度方法可能会得出不同的结论。此外,目前相关研究大多聚焦于海洋经济效率的时空演变规律,对“前向”的驱动因子与作用机制以及“后向”的路径选择的系统性与综合性研究相对薄弱。因此,海洋经济效率研究应从基础理论、概念内涵、定量分析、时空演变、影响因素、作用机制、提升路径等方面构建效率测度的知识框架,增强海洋经济效率评价体系的设立依据、代表性和独立性,还应强化海洋经济效率测度方法、提升路径等的适用性探讨,强化海洋经济效率改善路径的可行性、系统性思考。

(2)加强研究机构间的学术交流与合作

中国海洋经济效率研究团队处于“部分集中,整体分散”的状态,相关文献数量整体增多的同时,不同作者及其所在团队之间的学术联系不强,长此以往将会制约中国海洋经济运行所依附的“政产学研金介用”之间的良性发展。因此,在区域经济一体化发展的大背景下,效率研究应重视区域间、作者及其机构间的交流合作,利用知识溢出效应,强化跨区域跨学科的研究合作,有效解决数据资源“碎片化” “部门化”等弊端,共同推动海洋经济效率研究的科学性与准确性。同时,当前我国海洋经济建设进入新时代,对海洋经济效率的测度指标体系构建、评价标准及方法等传统研究固然有其必要性,但也应随着人们海洋意识的觉醒,从多角度拓展与延伸海洋经济效率的创新性研究,鼓励多学科交叉与融合,综合利用各学科的优势与研究方法,提升海洋经济效率研究相关文献质量,发挥海洋经济运行绩效研究的更高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3)推动经济效率的创新性研究

海洋经济效率研究要与时俱进,强化研究过程中的数字赋能。近年来,大数据、物联网等新兴技术的快速发展,迫使相关研究逐步向“互联网+”、信息技术、数字经济等对全要素生产率或经济效率有影响的方面延伸。因此,海洋领域的数字化发展不应仅仅基于技术层面聚焦于“数字海洋”的研究,还应立足海洋经济效率研究的微观层面,整合海洋大数据资源体系,实现海洋信息数据充分共享与应用服务智能,促使多源的海量地理空间数据及社会经济统计数据更加贴合海洋经济效率研究的需要。其次,数字经济的发展,促使数据这一新兴要素进入内生增长模型中时不仅会影响自身的价值形成机制,而且通过促进其他要素的重新排列组合,给生产组织结构和经济要素体系带来“创造性破坏”,即改变生产函数的惯用形式和作用机制,有必要对已有的内生增长理论体系与研究范式进行适当的拓展,探索数字经济背景下中国海洋经济效率提升的新路径。

(4)统筹效率与公平

效率与公平是经济发展过程中的矛盾统一体,其本质仍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问题[45],二者之间的关系既是研究当前社会问题的关键所在,同时也是我国当前分配制度所追求的两大价值目标。生产要素的稀缺程度决定了投入报酬的不同水平。 “效率”强调通过优化资源配置,最大限度满足社会需求; “公平”则是注重社会成员在获得机会、享有权利及社会制度等方面的公正、平等。因此,海洋经济效率研究应在“效率优先”的基础上,兼顾“效率公平”,统筹两者之间的有机协调关系,探索一条既能实现效率基础上的公平,又能保持公平意义上的效率的发展新路,最终实现与海洋经济高质量发展目标相匹配的“公平与效率并重”的帕累托最优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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