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现状、热点及趋势——基于CiteSpace的文献可视化分析

姜 辉，王 卓

(1.琼台师范学院学前教育学院，海南海口，570100；2.海南省小学与幼儿教育研究基地，海南海口，570100)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和《中共中央 国务院关于学前教育深化改革规范发展的若干意见》要求充分调动社会各方面力量，促进学前教育事业科学发展，补齐整个教育体系的短板。[1-2]学前教育政策是学前教育事业健康有序发展的指南针，是学前教育改革顺利进行的重要保障。对于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热点主题和前沿趋势的探寻，有利于推动学前教育政策的研究与实践，深化学前教育改革。

当前，国内不同学者从不同视角、不同维度对学前教育政策进行了研究，并取得了一定的研究成果，但从整体视角对学前教育政策研究成果进行系统梳理和总结的文献较少。基于此，本研究采用文献计量法，对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领域的总体情况、主题脉络及前沿趋势进行研究，旨在呈现我国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领域知识结构的动态变化过程，促进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进一步发展。

一、数据来源与分析工具

(一)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以下简称CNKI)为信息源，高级检索为检索类型，“学前教育政策”为期刊主题，2000—2020年为期刊年限，从中文核心期刊和CSSCI数据库中检索相关文献，共得到286篇。为了确保研究的科学性与有效性，手动剔除重复文献，含有缺失字段的文献，以及期刊介绍、会议通知等文献，最终保留有效文章240篇。

(二)分析工具

运用可视化分析技术的目的是满足人们将海量数据抽象和转化为容易管理和容易解读的形式的需求。[3]本研究基于可视化分析技术，运用文献计量分析法，主要通过CiteSpace 5.8.R1对数据进行共现分析及聚类分析等，以探寻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现状、热点主题及发展趋势。

二、结果分析

本研究从总体情况、主题脉络、知识演进和前沿趋势四个方面呈现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动态发展过程。

(一)总体情况

2000—2020年，我国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逐步深入，这不仅体现了我国学术界对学前教育政策的持续关注，也体现了我国学前教育政策的不断完善。2000—2020年，我国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发生了阶段性的变化。分析学前教育政策研究过程中的阶段性和结构性特征，对于理解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发展历程，掌握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总体情况具有重要意义。本研究从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从发文量、高产出作者和期刊刊载量三个方面，对2000—2020年我国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总体情况进行分析。

1.发文量总体趋势分析

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文献发文量总体呈指数型增长趋势，并经历了三个阶段。本研究对文献发文量进行了统计分析，如图1所示，图中黑色曲线是年度发文量的曲线，黑色点画直线是年度发文量多项式拟合函数曲线，黑色点画曲线是年度发文量的指数拟合曲线。

图1 年度发文量统计图

从发文量来看，呈现两个态势。第一，多项式拟合函数曲线和指数拟合曲线的拟合优度(R2)都在60%以上。可以看出，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文献数量呈指数型增长趋势，表明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逐渐受到学界的关注。第二，2000—2009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处于低迷徘徊时期，年度发文量较少，均少于10篇。201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开始出现转折，这一年年度发文量急剧变化，增加到20篇。2011—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进入蓬勃发展时期，年均发文量总体增多，2017年达到29篇，是这一时期的最高年均发文量。

2.核心作者分析

核心作者是对本学科研究的发展具有较大贡献的科研人员。[4]在文献计量学中，用于测评核心作者的指标有两个：一是发文量(重要性评价);二是被引量(影响力评价)。[5]为保证对核心作者的测定更为科学合理，综合考虑发文量、被引量及指标权重，运用赖普斯定律和综合指数计算公式确定核心作者。

由表1可知，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领域的核心作者有6位，分别是：北京师范大学的庞丽娟、首都师范大学的夏婧、首都师范大学的沙莉、北京师范大学的洪秀敏、南京特殊教育职业技术学院的王培峰以及南京师范大学的刘颖。值得注意的是，这些学者均来自师范院校，从侧面表明，师范院校的学者是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主力军。

表1 综合指数法测评出的核心作者(共6位)

(二)主题脉络

运用共现分析中的词频分析和聚类分析对主题脉络进行梳理，总结出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特点及热点主题。

1.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热点具有广泛性

运用词频分析法，对所有关键词按频次从高到低排序。在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领域发表的238篇核心文献中，包含的关键词有316个，总频次为555次。

根据G指数的计算方法，确定了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关键词G指数为15。因此，本研究将排名前15位的关键词确定为高频关键词，如表2所示。

表2 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高频关键词

总体来看，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热点议题具有广泛性。由表3可知，位于前10位的高频关键词被引频次均大于5，位于11—15位的高频关键词被引频次均大于或等于4。15个高频关键词共出现236次，占总频次的42.52%。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关注到早期教育发展现状、学前教育政策现状、教育公平、学前教育质量、改革开放、政府责任和国际早期教育发展等问题，研究范围比较广泛，基本涵盖了政策研究领域的主要方面。但是，仅对关键词进行词频统计分析无法深入地了解各个热点议题之间的亲密关系。因此，本研究通过聚类分析深入探究热点议题背后的隐含信息，发掘热点议题之间的联系，进而勾画出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知识结构。

2.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呈现碎片化结构

网络密度(Density)是衡量网络结构紧密程度的重要指标。对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进行关键词共现，得到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关键词共现网络，如图2所示(见文末二维码)。从图2来看，幼儿园、教育公平、学前教育质量等是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主要议题，且各个议题相对独立。从共现结果来看，关键词共现网络密度为0.0111，这表明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共现聚类结构十分松散。总的来说，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结构呈现多中心、碎片化的特点。

3.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四个主要知识域

聚类分析的目的是确定突出的概念结构。[6]共现聚类分析是共词分析的深化，共词分析只能计算单一主题词，而共现聚类分析能够计算一组主题词，进而形成包含多组主题词汇的聚类。运用LLR(Log-Likelihood Ratio)算法对高频关键词进行聚类，得到2000—2020年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关键词共现聚类图谱及聚类标签数据表，如图3所示(见文末二维码)。

基于聚类结果，对聚类及其对应的高频关键词进行融合，归纳出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四个主要知识域，分别是学前教育政策现状研究、学前教育政策过程研究、学前教育政策价值研究、学前教育政策文本内容研究。

(1)学前教育政策现状研究

这一知识域以#2和#4聚类为代表，域下标识词有印度、协同性、幼儿教育券、巴西、价值等。该知识域内文献的初现年份是2003年，平均发表年份是2011年，主要研究点有学前教育政策现状和政策建议。其中，较为经典且关键的研究是陈幸军等人采用问卷、访谈等多种研究方法对湖南省学前教育发展现状进行的调查。[7]

(2)学前教育政策过程研究

这一知识域以#1、#5和#6聚类为代表，域下标识词有价值取向、政府投入、学前教育立法、政策变迁、教育公平等。该知识域内文献的初现年份是2003年，平均发表年份是2012年，主要研究点有政策制定、政策执行和政策评估。其中，比较重要的研究是张天雪等人对我国出台的儿童教育政策执行实效性进行的调查分析，并针对调查中发现的问题提出相应的对策。[8]

(3)学前教育政策价值研究

这一知识域以#0和#3聚类为代表，域下标识词有“全面二孩”政策、政策研究、价值分析、学前教育发展、英国等。该知识域内文献的初现年份是2002年，平均发表年份是2012年，主要研究点有价值问题的综合性研究，价值问题的历史研究，专题性、热点性政策的价值研究。其中，重要的研究是：张乐天对2000—2020年国家出台的一系列促进农村教育发展的政策进行价值分析。研究发现，这些政策具有价值取向公平性的特点。[9]

(4)学前教育政策文本内容研究

这一知识域以#7和#8聚类为代表，域下标识词有财政投入、政府主导、政府职责、免费教育、学前教育普及、基础教育政策、中国教育现代化等。该知识域内文献的初现年份是2007年，平均发表年份是2014年，主要研究点有单一政策文本分析和主题政策文本分析。其中，比较关键的研究是孙绵涛等人通过对《教育规划纲要》的内容进行分析，探究地方贯彻《教育规划纲要》的特点。[10]

综上所述，本研究构建了包含学前教育政策现状研究、学前教育政策过程研究、学前教育政策价值研究和学前教育政策文本内容研究在内的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主题框架。此外，上述四大主题包含印度、协同性、幼儿教育券、价值取向、政府投入、学前教育立法、“全面二孩”政策等主题词。

(三)前沿趋势

突发性检测被认为是高度活跃研究领域的指示器，它可以探索新兴的趋势和转瞬即逝的潮流。[11]本研究借助CiteSpace 5.8.R1对关键词进行突发性检测，提取突现关键词并按爆发强度依次排列，如图4所示。在图4中，Keyword代表检测出的突现关键词，Year代表检测的初始年份，Strength代表突现强度，Begin和End代表突现关键词出现的起止年份，灰色方块代表检测限定的起止年份，黑色方块代表突现频次。

图4 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关键词突现信息分析

从检测结果可知，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领域出现了政策、教育政策和学前教育政策这三个突现词。由于文献数据较少，因此，出现突现词较少，且与研究主题一致或高度接近的情况。教育政策是强度最高的突现词，突现强度达到5.1905，该词从2011年开始突现，至2014年结束，突现频次是3。政策是位列第二的突现词，突现强度达到3.1623，该词从2004年开始突现，至2011年结束，突现频次是8。学前教育政策是位列第三的突现词，突现强度达到2.9499，该词在2015年开始突现，至2020年结束，突现频次是5。关键词的突现趋势会呈现上升和下降两种情况，对前沿的探测一般是通过上升趋势来考察。学前教育政策呈上升趋势，说明这一研究主题在未来将会持续成为研究的前沿热点。

引用聚类成员的文献能够为我们提供更多信息，以帮助我们理解专业的动态。[12]为了更准确地探测前沿趋势，研究者对突现词背后的施引文献进行了研究。通过对学前教育政策及与其关联的节点背后的施引文献进行分析，可将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前沿热点归纳为以下五个方面。

1.国际学前教育政策比较研究

通过比较学前教育研究，在国际范围内将我国与具有代表意义的国际和地区进行比较，从而对我国学前教育政策走向做出发展性定位。[13]韩国作为亚洲发达国家，与我国社会背景相似，其先进的政策经验具有一定借鉴意义；加拿大的学前教育水平位居世界前列，其学前教育政策发展历经四个阶段，逐步形成了“强地方弱中央”的管理体系、重视公平和质量的政策倾向等特色。[14]巴西的基本国情及学前教育发展所面临的问题与我国有一定相似之处，对其学前教育相关政策的分析可以为我国学前教育政策的制定和实施提供依据。[15]

2.保教关系研究

保教关系一直以来是学前教育发展中备受关注的问题，世界范围内各国保教关系政策的演变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即保教分离阶段—保教结合阶段—保教一体化阶段。[16]

3.学前教育立法研究

政策和法律之间相互支持、功能互补。[17]一项法律的制定通常要有多项配套政策作为基础。对于学前教育政策的研究必然会涉及对学前教育立法的研究，行之有效的政策工具会组成稳定的政策工具体系，构成学前教育立法的基本内容。[18]

4.特定时代学前教育政策内容研究

政策具有时代性，学前教育政策也不例外。[19]对不同时期学前教育政策制定的环境、主体、目的、体系等的研究，对我国学前教育发展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和现实意义。

5.儿童观研究

儿童观是对儿童的总的看法和基本态度。[20]学前教育政策中的儿童观是一切学前教育实践活动的指导思想和依据。[21]探究学前教育政策发展过程中儿童观的变迁，对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具有重大意义。

三、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2000—2020年，我国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经历了低迷徘徊期、转折期和蓬勃发展期三个时期，文献发文量总体呈指数型增长趋势；北京师范大学的庞丽娟、首都师范大学的夏婧、首都师范大学的沙莉、北京师范大学的洪秀敏、南京特殊教育职业技术学院的王培峰、南京师范大学的刘颖是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核心作者。

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热点主题呈现广泛性、碎片化的特征，主要包括学前教育政策现状分析、过程分析、价值分析和文本内容分析。以上四大主题包含但不局限于幼儿教育、幼儿园、教育公平、学前教育质量、政府主导等主题词。

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关注的前沿主题主要有国际学前教育政策比较研究、保教关系、学前教育立法、特定时代学前教育政策内容分析和儿童观。

(二)启示

科学研究的重点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22]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起步较晚，大致经历了三个时期，即徘徊期—转折期—蓬勃发展期。在徘徊期和转折期，政策研究在学前教育领域并未受到重视，发展速度缓慢，直至蓬勃发展时期才成为研究重点，发展比较迅速。当前，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仍处于范式积累阶段，应重新定位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学术价值和学术地位，体现学前教育政策特定的知识结构，并进行创新研究以探索新的研究范式。

北京师范大学在2000—2020年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领域处于强势地位。要使学前教育政策研究获得长足发展，应以广阔的视野对学前教育政策问题进行思考，积极进行跨学科的学术交流，以拓宽学前教育政策研究的理论视野；建设具有影响力的学术共同体，提高学术研究水平，发挥学术团队的影响力。

总体而言，国内学前教育政策研究主题广泛，涵盖了教育政策研究的主要方面，但理论建构方面薄弱，研究内容分散且不够深化。学前教育政策研究领域应构建学前教育政策的一般性框架，关注知识结构的动态变化，根据实践需求不断调整研究主题，并进行主题式的深入研究，为学前教育政策研究奠定坚实的理论基础、提供丰富的实证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