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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向未来时代的新型大学模式实践与探索
——以Minerva和station1两所大学为例

2022-09-23赵亚丽武建鑫

湖北社会科学 2022年7期
关键词:涅瓦学科大学

赵亚丽,武建鑫

随着第四次工业革命和技术全球化的持续推进,人类生活的诸多领域都发生了重大变化,特别是席卷全球的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以来,当今世界遭遇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经济全球化受挫、世界多极化遇险、文明多样性遭难、生态环境不断恶化等问题不断困扰着人类。作为科技第一生产力和人才第一资源的重要结合点,大学有责任回应攸关人类命运和前途的一切复杂问题,其中最为重要的手段就是科学研究、人才培养和智库支持。为了更高效率、更高质量解决相关问题,当代大学从来都没有停止自我革新或持续改进,比如人才培养模式的变革、学科布局与调整、科学研究方式的革新。然而,大学组织层面的变化幅度仍然非常有限,只是在“经典大学”模式下做了一些缝缝补补的修订,并没有因社会的变革对现代大学采取革命式的举措。因此,在面对外界各种挑战和诉求的情况下,现代大学渐显疲态、遁入困境,流露出诸多结构性问题,比如以往垄断高素质人才培养渠道的大学,正面临着地位不断被削弱的危险,大学内部对知识生产模式变革的不协调、不适应正拷问着其学术和知识中心的地位,大学面临着不断加大的社会问责压力。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世界各国都在反思现代大学模式的同时,尝试创新大学理念、创办新型大学,比如欧林工学院、新加坡科技设计大学、斯科尔科沃技术学院、密涅瓦大学、“第一站”等等。基于此,本研究尝试从梳理现代大学发展困境入手,选择典型的新型大学案例,结构式呈现新型大学的发展模式和时间特征,进而提出走向未来时代的新型大学发展路向。

一、现代大学面临的三重困境

现代大学面临的困境可从大学内部学科壁垒、外部环境变化带来的大学财政成本压力与在线教育的需求,以及教育质量标准与评价范式的脱节三个层面来进行审视。

(一)学科组织壁垒与学生批判性思维培养的冲突

在现代大学体制内部,知识以学科为单位,学科是学术系统中的核心成员单位,每一门学科都垄断了一定的知识。学科是大学的生命,每一门学科从诞生、发展成熟到衰落,都有各自发展的内在逻辑,这背后是一整套理念,所遵循的是每个学科自身的信仰、逻辑和范式。“术业有专攻”是现代学术的基本要求,每个学者都有自己的研究方向,选择某一个角度进行深度研究,这是推进学术研究的重要基础。这种“术业有专攻”的形成与工业社会不断扩大的劳动分工不无关系,是学科壁垒的自然状态。然而,在现实社会中,一门学科一旦形成,便伴随着学科规范、规则等学科制度的确立以及学科组织机构等实体的建立,牵涉不同学术共同体对利益的划分与争夺,这就使得学科壁垒增添了人为干扰。

然而,正如爱因斯坦所言“所有的宗教、艺术和科学,都是生长在同一棵树上的枝叶”。伴随着工业社会的不断演进,知识分化成复杂的学科。在知识社会的推进下,越来越呼唤知识的一体化与学科整合。从科学知识发展史来看,19 世纪以来,学科便遵循着“分化—整合”的循环模式。从人才培养的本质来看,大学内部的学科壁垒对培养学生使之拥有理智和理性的精神、批判性思维和气质是非常不利的。俗话说“隔行如隔山”,这种“隔”成就了学科的威严与神秘,也成为培养学生批判性精神的障碍。不同学科间不仅研究范式不同,遵循的标准、信奉的理念也不同。然而事实上,学科之间的分野,更多是社会学意义上的实践划分,而非认识论层面的逻辑划分。任何学术研究都要面对现实问题,在这个意义上,用单一的学科来解决生活世界的问题是远远不够的,特别在当今这个日益复杂化、国际化的现实世界。单一学科很难培养出具有批判性精神的人,这对于以人才培养为本的大学来说是致命的,大学若要维持其知识生产的中心地位,必须进行变革。

(二)外部环境变化与大学财政、教学模式的冲突

高等教育普及化阶段,大学与外界的关系由相互封闭转向互联互通,这就要求大学重新定位与社会的关系,呼唤新型大学在学校组织形式、教学方式等方面进行变革。一是财政拨款模式难以为继。高等教育普及化后,大学经费依靠国家财政支持的资金模式将难以为继,其构成必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由主要依靠政府和社会向主要依靠学校和学生转变。美国是第一个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时代的国家,政府财政削减是美国高等教育普及化时代的一个突出特点。分配到每所学校来自政府财政拨款的份额减少,为了生存和发展,大学资金来源渠道不得不多元化,大学的市场化特征也就更加显著。美国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在2012 年就已经达到94.3%,71%的美国大学毕业生平均身背近3万美元的债务。对于后续进入高等教育普及化的我国来说,也不例外,2005 年我国香港地区高等教育毛入学率为66%,香港中文大学来自香港特区政府的拨款占比从1984年的91%锐减至2006年的51%,此后基本维持在50%左右,2018年为52%,学生的学费比例提高;2021年我国多个省份先后调整了普通高校收费标准,学费上涨幅度在20%~35%之间。二是传统教学模式呼唤突破。当前,传统的面对面的课程讲授、讲座等知识传授方式仍然是大学最主要的教学模式。但科技革命的深入推进为在线教育的快速发展提供了技术支持,新冠肺炎疫情则迫使传统教学模式进行改变。不可否认,传统的教学模式成就过现代大学的发展,但也成为当今大学进一步前进的障碍,如何更好地运用科技力量辅助和改革大学的教学模式,更高效、更科学地组织好在线教育,回应外部环境变化对现代大学的影响,是现代大学不得不面临的挑战。

(三)大学质量标准的变化与学术评价范式的冲突

大学与社会边界越来越模糊的直接表现是,参与大学内部的主体力量越来越多元化。办学主体、筹资渠道、参与大学内部管理的多元趋势与互联网时代网络化的特征是一致的。推动大学变革外部力量的市场化因素,随着多元主体力量参与大学运行,便成为大学内部质量标准变化的诱因。不同主体对大学的需求是不同的,这决定了大学质量标准的制定需要倾听更多的声音,单一的评价范式不能满足这一要求。目前主导的评价规则主要关注大学的科研功能,具体表现为对科研成果的评价,如学术论文数量和质量、课题及项目的多少。然而,随着知识生产模式的转型,只关注知识生产环节的评价范式,对外不能满足社会多元力量对大学的需求,对内制约知识经济的发展。在知识经济时代,创新驱动发展已成为经济发展的新动力,知识的应用越来越重要,只关注知识生产的评价范式必然制约知识经济的进一步发展。根据迈克尔·吉本斯等人对知识生产模式转型的研究,旧的“知识生产模式1”的评价规则主要出自同行评议,而新的“知识生产模式2”则由于知识生产者群体的多元性而使得质量控制纳入了更大范围的利益偏好,多方主体力量均在“知识生产模式2”的质量控制中发挥作用并施加影响。因而,制定“知识生产模式2”下的评价范式是推动知识经济向纵深发展的重要保障,毕竟评价发挥着“指挥棒”的作用。

二、新型大学的实践:基于两所大学的解析

面对当前的发展困境,大学亟须建构新的模式进行回应,以打破现有的体制、管理、评价模式,构建能够培养适应未来社会人才的新型大学模式。本研究选取了两所成立于2010年以后的美国新型高等教育机构——密涅瓦大学(Minerva)和“第一站”(station1)作为案例,分析新型大学如何回应现代大学的困境,以应对外部环境变化和大学内部的演变。

(一)两所新型大学的概况

1.密涅瓦大学的创建

2012 年美国企业家本·尼尔森与凯克研究所(KGI)建立合作关系共同筹建密涅瓦大学。密涅瓦大学于2013 年从KGI 获得独立认证,2014 年获得美国西部院校联盟(WASC)本科学位授予认证。2020 年,美国大学委员会WSCUC 成立密涅瓦研究所,并获得资格认证。密涅瓦大学于2014年开始正式招生,2020—2021 学年有618 名学生,他们来自大约60 个不同的国家,学生总体保留率为92%,本科毕业率在71%以上,已通过WSCUC 认证的课程项目包括基石课程证书、五个本科学士学位和决策分析科学硕士学位。

2.“第一站”的设立

“第一站”是麻省理工学院前研究生院院长克里斯汀·奥尔蒂斯于2016年开始筹备创建,2017年首次进行招生的一所非营利性的具有创新性的研究型大学。这所高等教育机构没有沿用“大学”的名称,取名为Station,创始人认为Station 集合了“站”的所有特质,是一个汇聚点,一个便于向外运动、在危急时刻能够做出反应、不同的团队一起探索未知的地方。目前“第一站”还处于起步阶段,暂未取得学位授予权,主要面向已经进入大学的本科生,提供为期10周全额资助的暑期项目“Station1前沿奖学金”。

(二)新型大学的实践举措

1.重新设计课程体系以回应大学内部学科壁垒的障碍

新型大学要着力解决学科对培养学生理性思维和创新精神的障碍,这是决定新型大学是否突破现代大学学科范式的关键。两所大学从打破学科和专业限制入手,但并不脱离学科,而是寻找学科间共同的基础来设计课程体系:密涅瓦大学组建了完整的本科生课程项目;“第一站”的前沿奖学金项目是实习体验和共享课程项目的结合,课程设计理念并非基于学科,而是基于社会问题采用项目制。

课程是密涅瓦对现代大学的核心突破,其课程设计基于学习科学的原理。本科生项目第一年包括形式分析、实证分析、复杂系统、多元模式沟通四门基石课程。基石课程不属于任何具体学科,但又与每门学科都有关联,在一门课程中整合不同学科知识、理论、技术,用来分析解决具体问题,寻找所有学科共同的方法论和哲学基础。基石课程是贯穿学生全部课程的基础,着重训练学生的思维基础。第二年设置艺术与人文、商业、计算科学、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五个宽泛学科领域,避免学生陷入狭窄的专业学习中。通过向学生提供大学科领域内的技能和概念,保持其应对未来的灵活性。第三年的专业选择同样不局限于狭窄的专业,而是更关注实用知识的学习,如行业基础知识。例如在计算科学中,数据科学和统计学培养学生分析运用大数据所需的工具和技术,对大数据的分析和提取能力,是许多新兴行业的基础知识。

“第一站”的课程设计是整合性与探究性的统一。其首席课程官埃兰·斯佩罗是一位拥有麻省理工学院历史学、人类学、科学、技术和社会专业五个博士学位的跨学科专家。她在跨学科课程的开发与设计上独具慧眼,带领“第一站”在学科交叉和融合上实现突破与创新,设计了让学生对技术、文化和城市进行分析的课程。“第一站”提供的学习涵盖STEM 专业的所有项目,其将人文领域划分为九个不同的主题,再整合到STEM 研究项目中的每个阶段。不同于学科间的简单交叉融合,这种跨学科可以称之为学科融合的3.0 版。人文思想与科技研究的交叉融合,是“第一站”以社会为导向的科学和技术的学习的体现,回应了新一轮信息技术革命浪潮下科技发展的新模式。图1是“第一站”的静态教育模型框架,外围方框内是九个人文领域,中间圆圈代表调查过程的七个不同阶段,全程有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回应了大学多元化主体对大学治理和评价的需求。

图1 station1静态教育模型框架示意图

2.变革教学组织形式和授课方式以回应外部环境的压力

在教学组织形式上,新型大学通过开源和节流缩减本不该强加到求学成本中的费用。从美国的经验可知,随着入学需求的扩大和财政压力的增加,高校学生负债是普及化阶段值得警惕的问题。“第一站”的第一个站点位于马萨诸塞州劳伦斯市的River walk,其原本是一座纺织厂,被重新构想设计成为教育创新平台,这就节省了高等教育机构中教学设施的建造和维护费用等,降低了求学成本。同时又将学习融入现有的平台,课程充分体现技术与城市的融合,将项目学习与城市需求相结合,践行以社会为导向的理念。密涅瓦大学则没有固定的校园和教室,因而也不必将资金用于投资和维护昂贵的校园建筑、设施等,转而将学校的资源用于与所在地周边企业、政府和文化机构发展关系。通过与选取的游学城市合作,利用合作城市现有的资源作为大学开展教学活动的基础设施,租赁城市的住宅建筑,以班级为单位住在当地进行全球经验计划的体验。虽然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全球体验计划不能完全正常开展,但密涅瓦的全球体验计划并没有因疫情而终止,而在尽可能接近正常的运行。

在具体授课方式上,密涅瓦大学没有固定教室,通过大学自主研发的、基于云的主动式学习网络平台ALF 进行小班在线研讨课程。与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影响的全球经验计划不同,密涅瓦大学整套的线上授课模式可以说是被动开展线上授课的现代大学的榜样,现代大学的网课大多以视频的方式直接将线下灌输式的讲座搬到线上进行,授课方式的性质没有改变。针对传统讲座式教学模式的缺陷,密涅瓦大学运用信息技术促进主动式学习,每门课都是小型研讨会;平台具备课程录制的反馈机制;重视教师对学生的评估,采用标准化的五分制评价量规;平台设置有参与提示功能,如学生发言时长和关注安静学生的功能,保证学生平等参与;自动跟踪迟到和出席情况,学生必须每天出勤参与。“第一站”目前主要是基于团队项目与共享课程的学习,不存在传统的在固定教室进行灌输式讲授,学员通过所参与的不同STEM项目,以团队为基础开展探究式的研究,在领先科技公司或大学实验室进行实习体验,同时学习“第一站”开发的社会导向的科学和技术为重点的共享课程,将理论学习与实践结合起来,进行问题导向的探究式研究,实地开展教育。2021前沿奖学金项目以完全虚拟的形式进行,学生在居住地城市远程参与所有项目活动。

3.转变与落实评价逻辑以回应大学质量标准的变化

系统维护、分化和多样性的根源在环境,从开放系统的观点看,环境情况和系统内在特征之间存在着紧密的联系。大学变革的内外因素最终汇成一股推动大学发展范式转变的合力,大学要转变评价逻辑以回应社会对大学质量标准的新需求,这种转变首先要从学生的学业质量评价入手。目前大学生的学业成绩评价方式主要是平时成绩+期末成绩来综合评定,平时成绩通过出勤、课堂表现等方式体现,期末成绩主要通过论文或考试呈现。这种评价模式对应的是精英高等教育阶段“高深知识”生产场所的大学形态,以及静态知识讲座的授课模式,不能满足多元主体进入大学之后的需求,以及社会和市场对大学人才培养模式的转变需求。虽然评价改革一直强调转变,但并没有探索出切实有效、可以推广落地的评价模式,现代大学仍在维持着古老的评价范式。

密涅瓦大学学生的各门课业成绩是一学年每次在线课堂的表现、每项作业、期末项目等的分数的累加,直到四年大学毕业才有最终成绩。贯穿全过程的评价能从程序上引导学生更关注知识的不断积累与技能的全面掌握,而不是为了取得阶段性的分数而学习。这种评价基于密涅瓦称为思维习惯和基本概念的双重维度,这与其教学理念是一致的。从注重静态、固定知识的接收到注重实用知识与技能的获得,从注重“知识的传授”到注重“知识的应用”,以回应知识生产模式转型下评价范式的转变,回应多元化主体对大学质量标准的新需求。“第一站”的转变更为直接,即以社会为导向注重应用性、参与性和探究性,直接在实践中学习。这种评价逻辑体现了知识生产模式的转型,从注重知识的生产到注重知识的应用的转变,项目和问题来源于社会生活,便于满足不同主体对高等教育的具体需求。

三、面向未来时代的新型大学发展路向

任何组织,只要存在的年限超过40年或50年,都需要重新思考自己的情况。它们的政策和行为规则已经跟不上其自身的发展。如果继续沿用老方法,就会变得难以驾驭、难以管理和难以控制。在迎接时代浪潮的变革中,新型大学主动出击、不断适应环境,顺应时代精神构建新的模式,试图改造出一艘能够驶向未来、服务未来的轮船。新型大学在学科组织模式、财政来源、教学组织形式等方面与现代大学有着明显不同,具备以下特点。

(一)突破学科组织模式,转向交叉融合的无边界知识生产模式

新型大学不再以传统科系为组成单元,而是基于问题解决和应用,根据工作所需组成研究团队,去学科化。在知识生产模式2场景下,研究团队的组织更少以稳固制度化的方式呈现,参与者加入暂时性的工作团队和网络中,团队和网络在问题得到解决或重新定义之后即解散,这样大学就不需要再维持这些组织部门,节省很多运营成本。“第一站”为了打破院系与专业之间的界限,未设立系部。其教育模型是人文学科与理工学科的融合与一体化,教师团队也具有跨学科性。跨学科之所以成为新型大学追捧的对象,源于当今社会的知识探究越来越由具有相关恰当的认知实践和社会实践的、可以指明的共识所引导。这种共识一方面由于问题本身的复杂性,决定了解决这些问题必须依靠多学科和跨学科团队,另一方面研究成员的多样化也增加了跨学科的可能性,大学的研究人员、企业或政府也将是知识生产的主要需求方。

(二)突破政府拨款模式,转向结构多元的筹资模式与财政瘦身

财政模式的创新将是新型大学适应普及化高等教育时代的共同趋势,这种创新主要通过多元主体力量进入以增加财政来源,以及削减不必要的开支以达到财政瘦身来实现。借助社会力量筹资办学,多元化的资金筹措渠道与方式,甚至与企业等机构共同承担培养成本,是新型大学应对财政压力的选择,是高等教育普及化的必然结果。它决定了新型大学在治理模式上,也将是多利益主体共同参与的多元共治模式。政府财政拨款的配额减少与学生学费的上涨成为新型大学面临的重要矛盾,如何处理“增加”与“降低”之间的悖论,是新型大学模式在组织设计上不同于现代大学的重要特征。

(三)突破静态讲座模式,转向研讨式与探究性的教学组织形式

人工智能时代使得虚拟世界变得越来越无处不在,同时,虚拟世界也正在变得真实而富有生命力,大学如何能够拥有真实世界和虚拟世界的双重有效身份和吸引力,如何运用新技术去弥补线上虚拟教育的不足,是新型大学必须解决的问题。新型大学从改变大学教学组织形式入手,多采用研讨式与探究性的教学组织形式,学生的参与性强是最显著的特征。密涅瓦大学参与全球游学的实践形式,鼓励学生走出象牙塔,运用课程所学解决现实问题,因此,所有类型的实践项目都源于游学城市各领域发生的问题,涉及政府部门、文化艺术、科学技术和商业领域等。“第一站”每年提供的前沿奖学金主题项目也来自社会实践与生活,通过实地考察、集中研讨获得知识与技能,注重参与性与沉浸式的体验式教学。如“第一站”2018 年的前沿项目“技术在劳伦斯市的城市规划、水电、制造业基础设施和移民历史中的独特作用”就来自城市本身的需求。

(四)突破绩效评价模式,转向过程性、发展性、综合性的评价

绩效导向的评价模式源于企业,也是目前教育评价的主导范式,从宏观层面的大学排名到微观层面的学业评价,无不渗透了绩效导向的评价理念。这种模式关注可量化的结果,追求短期的效益,重视理工、医学等能直接转化成经济效益的学科领域,忽视人文社科的价值;重视知识的传授与接收,忽视知识的应用与发展,以绩效为导向的教育质量标准无法对接知识经济时代,社会对大学人才培养的需求。教育领域不宜采用这种评价理念。大学评价的最小单元是学生,是一个全面发展的人,要更多关注过程,关注发展,避免结果主义,规避短期利益追求。密涅瓦大学四年累计的学业成绩评价方式,以及从教学层面注重思维习惯和基本概念的培养,指向教育的过程与发展。但客观讲,新型大学在评价范式的突破方面所做或者所能做的比较少,主要聚焦于微观层面对学业的评价,通过对教学和学生评价的转变回应社会对大学教育质量的新需求。

四、结语

所谓“万物得其本者生”,案例中的两所大学能否生存并发展壮大,要看其是否代表了未来大学的生存根本。从目前来看,两所大学似乎有些不伦不类,称不上正规意义上的大学。但这些具有实验性质的高等教育机构,带来的冲击力不容忽视,或许这些实验性质的机构离开实验室,进入所生存的社会环境、制度环境,会无法存活下去或者被同化为更加传统、柔和的模式,以适应其所在的社会环境,如中国的南方科技大学。但这些新颖的大学或机构仍然具有重要的价值和意义,其中最大的意义在于,这些新型大学模式在办学理念上的新突破,可以给现代大学模式以启示,成为现代大学有益的补充。现代大学模式不可能轻易就被某一种新型大学模式所打败,虽然很多新型大学创办时都标榜要颠覆现代大学模式,要打破目前大学组织的各种掣肘,但无论是基于组织自身的稳定性,还是基于大学组织自身的价值,现代大学并未被替代,就像曾经风靡一时的慕课一般,最终或许会成为现代大学模式的有效补充。然而,大学作为知识生产者的垄断地位在不断削弱,大学也将不再是知识生产进程中的绝对主角。可以说,大学在不断培养替代自己的其他主体,随着更多的培养对象毕业之后不再像以前一样进入传统知识生产机构的大学,以巩固其原有的学术共同体,而是被分化到了不同的机构中,如政府、企业、其他咨询机构等,从这一点看,大学又似乎注定会消失或者改头换面成其他模式,比如“第一站”这种机构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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