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教学是否促进了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发展？——基于全国公共管理硕士毕业生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

郭丛斌 方晨晨 祝 军

案例教学是否促进了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发展？——基于全国公共管理硕士毕业生调查数据的实证分析

郭丛斌 方晨晨 祝 军

教学方法是教学过程的重要组成部分，教学方法的使用情况直接关系着教学目标能否顺利实现。为了检验案例教学方法对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是否起到了真实的促进作用，基于2020年全国公共管理硕士毕业生调查数据，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和有序逻辑斯蒂回归模型，对案例教学在公共管理硕士研究生教育中的使用和评价情况，以及案例教学对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可能存在的影响关系进行了探讨。研究发现，案例教学在公共管理硕士研究生教学中使用较为普遍，研究生对案例教学质量的评价较高；在控制了其他条件的情况下，与没有接受过案例教学的研究生相比，接受过案例教学的研究生在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专业知识运用能力、决策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创新能力、应急能力等六种实践能力发展方面均有显著性提升，其中，案例教学对研究生决策能力的发展促进作用最大，对创新能力的发展促进作用最小；研究还证实案例教学的质量对研究生的能力发展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作用。

专业学位研究生；公共管理硕士；案例教学；实践能力；研究生教育

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是研究生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肩负着为国家培养高层次人才的重要使命。与学术学位研究生教育侧重于培养研究生学术研究能力的目标不同，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主要针对社会特定职业领域需要，培养具有较强专业知识运用能力和职业素养、能够创造性地从事实际工作的高层次应用型专门人才。因此，在专业学位研究生的教学过程中，如何通过有效的教学方法促进研究生实践应用能力的提升，一直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学改革所关注的重点。

由于案例教学法可以从知识来源多元化、知识转化情景化和知识迁移实践化三方面促进教学效果的提升[1]，因此案例教学法在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中一直备受青睐。《教育部关于加强专业学位研究生案例教学和联合培养基地建设的意见》（教研〔2015〕1号）对案例教学方法的定义是“以学生为中心，以案例为基础，通过呈现案例情境，将理论与实践紧密结合，引导学生发现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从而掌握理论、形成观点、提高能力的一种教学方式”[2]。为了进一步加强案例教学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过程中的运用，文件强调“加强案例教学，是强化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培养，推进教学改革，促进教学与实践有机融合的重要途径，是推动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模式改革的重要手段”[2]，要求各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单位大力推广案例教学法，以确保研究生实践能力的提升。

一、案例教学法的特点及研究现状

作为一种开放式、互动式教学方法，案例教学法早在1870年就被哈佛大学法学院成功运用。近年来，案例研究教学方法在生物学、化学、护理学和心理学等一系列学科教学中得到了普及[3]。

与传统讲授式教学法相比，案例教学具有很多优点。①它打破了传统教学中教师为主导、学生被动接受知识的教学模式，强调参与者（学生）的主动性。案例教学的一个突出特点是通过精心设计的教学运行机制让学习者参与到整个案例教学过程中，以体验基于真实案例描述的特定情景，并以当事人的角色在面临复杂的、不确定的情况时做出合适的决策[1]。②案例教学为学生提供了一个更高层次的学习机会，并利用分析、评估和创造性工具解决“真实”问题[4]。与传统的课堂教学相比，案例教学为学生提供了与实践者和“真实”世界更有意义的联系，并鼓励他们挑战现有的思维模式，尝试新想法，参与学习过程，并达到更高的学习水平[4]。③案例教学还可以培养学生的批判性思维。研究生教育的目标之一是帮助那些准备进入职场的研究生，使他们成为具备卓越沟通、批判性思维和解决问题能力的“准职场人士”，而将案例教学方法应用于研究和学习过程有助于实现这些目标[5]。因为案例教学可以帮助学生通过反思增加实践知识，并在教育理论和实践之间建立联系[6]。④最重要的是，案例教学方法不仅注重培养学生分析和解决问题的能力，而且强调提高学生灵活运用相关知识和技能以解决问题的能力。由于案例教学法使学生置于案例场景之中，所以它可以通过师生之间的互动交流，经过各种思想、信息、经验、观点的碰撞达到启发思维、提升能力的目的[7]。当然，案例教学法在教育实践中也还存在一些不足，目前对案例教学方法的最大批评在于：学生会无意中习惯于将理论方法应用于相对“整洁”的情况，而没有考虑典型组织的所有混乱、不确定性、模糊性和不断变化的动态[8]；通过理论方法解决问题并不能帮助学生理解如何在问题情境中面对真实的人[6]。

在以往关于研究生案例教学方法的研究文献中，研究者主要从两个方面对案例教学方法在研究生教育中的使用情况进行了探讨。一方面，从案例教学法的效果来看，有研究认为，由于案例教学法强调学生参与性，所以案例教学法的教学效果往往较其他教学方法更好[9-10]。研究者通过分析案例教学法在全日制教育硕士研究生培养中的作用，发现案例教学是连接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的桥梁，充分发挥案例教学中教学目标实践取向、教育情景实践应用、教学内容实践转化、教学效果实践迁移等作用机制，可以较好地弥合教育理论与教育实践之间的裂口，保障教育硕士的人才培养质量[11]。另一方面，从案例教学法对研究生能力的可能性影响来看，有研究证实，案例教学法不仅可以提高学生的学习成绩和对学习成果的认知[3]，还可以帮助提高研究生的能力，比如有学者以医学肿瘤学研究生作为分析对象，发现与传统的教学方法相比，案例教学法是提高医学肿瘤学研究生问题解决能力的一种较为有效的教学方法[12]。还有学者认为，案例教学不仅能够凸显并契合公共管理的实践性，而且有利于开发MPA学员的智力和思维，发展学员学习的主动性、独立性，也有利于提高他们的综合能力[13]。

虽然目前关于案例教学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在以下方面还有进一步拓展的空间：一是关于案例教学法的阐述多局限于理论综述，且仅限于教育和医疗等少数几个专业，在样本数量和代表性方面存在局限，缺乏多专业、大样本的实证研究支持[12]，尤其缺乏对专业学位研究生群体的调查。二是对案例教学如何满足特定学习目标有效性方面的研究相对较少。从目前公开可查的关于研究生案例教学的研究来看，多局限于对案例教学方法现状和对策的描述性分析，还缺乏案例教学法对学生能力发展影响方面的专门研究[14-16]。

针对上述不足，本研究拟聚焦于特定类别的专业学位研究生群体，通过开展全国性的大样本调查，就案例教学的实施现状、效果评价和对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影响进行深入研究。本文要回答的问题包括：案例教学方法在专业学位研究生教学实践中的使用情况如何？研究生对于案例教学方法持什么样的评价态度？案例教学方法的使用是否促进了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发展？案例教学方法的质量差异如何影响研究生不同维度的实践能力？

二、理论与假设

在关于大学生能力的变化方面，高等教育影响力（college impact）理论积极探索院校教育环境要素与学生参与要素之间的相互作用，从中揭示学生发展的影响机制。“高等教育影响力”通过引入“嵌入性”视角，将学生的成长与变化嵌入高等教育的情境中，关注在经历和体验高等教育“教”与“学”的过程中学生心智发生的变化及其背后的影响机制[17]。大量的实证研究表明，大学期间的就读经历对学生学业成就和认知能力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而其影响路径主要包括了教学方法、有效的教师行为和课程设置等三个方面[18]。

作为专业学位研究生教学中重要的教学手段，案例教学方法对于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的影响是本研究关注的重点，基于此，本研究的分析逻辑是：将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实践能力看作是院校教学与学生参与共同作用的产物。作为院校教学的主要手段，不同的教学方法会对学生实践能力的发展产生影响，而基于案例教学法的情境应用特性，使用案例教学方法能够对学生的实践能力产生显著的影响作用。本研究拟分为两个层面推进：一是分析案例教学法的使用情况对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可能产生的影响；二是考察案例教学质量与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之间的关系。

从变量的设定来看，基于《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方案（2020—2025）》，本研究以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专业知识运用能力、决策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创新能力、应急能力六项能力作为衡量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的指标。在对案例教学法的使用情况方面，本研究以毕业生对教学方法的评价作为依据，就学习期间接受案例教学的情况和对案例教学质量的评价情况进行了调查。其中，接受案例教学的情况分为“是”“否”两种类型；对案例教学的评价则采用李克特评分量表，以“1‒5”分别代表“非常不好”“不太好”“一般”“比较好”和“非常好”五级评价程度。

结合研究目标，本研究提出如下假设：

假设一：使用案例教学法可以显著促进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发展。与没有接受过案例教学法的研究生相比，接受过案例教学法的研究生能力增值程度更大。

假设二：案例教学法对于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发展具有差异性影响作用，使用案例教学法对于研究生不同类型能力的发展具有不同的影响作用。

假设三：案例教学法的教学质量和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发展之间呈现显著的正相关关系，学生对案例教学质量的评价越高，学生实践能力的发展程度越大。

三、数据与方法

（一）数据来源

公共管理硕士（以下简称“MPA”）研究生教育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肩负着为党和国家培养“具备从事公共管理与公共政策分析的能力，能够综合运用管理、政治、经济、法律、现代科技等方面知识和科学研究方法解决公共管理实际问题的德才兼备的高层次、应用型、复合型公共管理专门人才”的重要任务。在全国公共管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指导委员会（以下简称“教指委”）的推动下，案例教学法已经成为MPA教育的特色和优势，形成了一大批具有理论深度和实践意义的案例教学成果。为了进一步丰富对专业学位研究生教学方法的实证研究，本文选取公共管理硕士毕业生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利用MPA教指委2020年开展的毕业生问卷调查数据，结合对研究生的个别访谈，就案例教学法在MPA研究生教学中的使用情况，学生对案例教学方法的评价，以及案例教学对学生实践能力的影响等方面进行分析。

本研究数据来源于MPA教指委所开展的“2020年公共管理硕士毕业生调查”数据。该调查的目的在于深入了解我国MPA研究生对培养情况的评价和反馈，调查内容涵盖了公共管理硕士的个人特征、家庭背景、学校类型和层次、学习形式、课程设置、教学形式、对教学过程与环节的评价、论文写作情况、师生互动情况、同辈学习情况、能力发展情况等方面。本次调查共面向全国东中西部180个MPA教学单位和机构（截至2020年12月，全国共有MPA培养单位243家）发放了问卷，包含了不同层次和不同类型的高校。发放对象单位既包括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国人民大学等“双一流”建设学校，也包括中央财经大学、中国政法大学、苏州大学等“双一流”学科建设学校，还包括山东农业大学、云南财经大学和贵州大学等普通高校。问卷发放对象为2020年毕业的公共管理硕士研究生，共回收5559份问卷，占当年全国MPA毕业生人数的三分之一。其中有效问卷5538份，有效率为99.62%；男生2152人，占38.9%，女生3386人，占61.1%。

（二）模型设定

1.倾向得分匹配法（Propensity Score Matching，PSM）

围绕研究目标，综合本次调查获得的变量，建立回归模型探究案例教学对学生能力的影响。具体模型如下所示：

=0+11+22+

其中，为不同的学生能力，基于研究设计，本研究选取了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专业知识运用能力、决策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创新能力、应急能力等六大能力发展情况进行数据收集；为控制变量，分别选取了学生性别、年龄、是否有校外实践导师等；μ为随机误差项。具体变量说明见表1。

传统OLS方法基于随机分配的假设会提高样本选择偏差和反事实估计偏误的发生概率，因此本研究使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实现反事实模拟状态下的处理效应估计，从而评估案例教学对专业学位研究生能力发展的影响效应。PSM方法是解决案例教学对专业学位研究生能力发展过程中样本选择偏差的有效办法，通过匹配能够实现参与案例教学和未参与案例教学群体协变量分布的平衡性，从而尽可能消除样本中干扰变量差异的影响（如个体特征、家庭背景等方面的影响）。在操作层面，PSM法在Logit模型估计倾向得分的基础上为处理组个体寻找到特征相似的控制组个体进行匹配，从而比较那些参与案例教学的学生与没有参与案例教学学生的能力差异，即处理组的处理效应（ATT），模型表达式如下：

={[Y1|A=1,()]‒[Y0|A=0,()]}

其中，Y1和Y0分别为参与和未参与案例教学的专业学位研究生能力。A表示为二分变量，若学生参与了案例教学，则标记A=1，反之则标记A=0。()则为控制学生个体、学校因素后参与案例教学的概率值。为了保证估计结果的稳健性，本研究将同时采用近邻匹配、半径匹配、马氏匹配以及核匹配，估计案例教学对专业学位研究生能力发展的影响效应。

2.有序逻辑斯蒂回归（Ordinal Logistic Regression）

由于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实践能力是一个多水平的分类变量，为了进一步探究案例教学质量评价对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的影响，建立了有序逻辑斯蒂回归模型。具体模型如下：

(/(1‒))=0+11+22+μ

其中，为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水平的概率，为专业学位研究生的案例教学质量评价，为控制变量。具体变量介绍如表1所示：

表1 变量说明

（三）变量描述性统计

从不同变量的均值描述来看，攻读MPA的研究生群体呈现以下几个特点，一是研究生群体中，以女性、已婚和来自党政机关的学生居多，这主要是因为MPA研究生的招生主要面向公共部门，同时又对工作经验有一定要求。二是从同伴效应来看，虽然是以在职学习的研究生居多，但是MPA研究生的学习积极性都很高，说明学生都很珍惜宝贵的学习机会。三是在不考虑其他影响因素的情况下，MPA研究生对于实践能力发展程度的自我评价从大到小依次是：专业知识运用能力、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决策能力和应急能力、创新能力。

四、实证研究结果

（一）案例教学方法在MPA研究生教学中应用普遍，研究生对案例教学评价较高

如表2所示，92.5%的研究生接受过案例教学，只有7.5%的研究生表示未接受过案例教学，说明大部分研究生在学期间接受过案例教学。在对案例教学质量进行评价时，87.7%的研究生认为比较好或者非常好，有11.5%的研究生认为一般，只有0.8%的研究生认为不太好或者很不好。可见，案例教学在MPA研究生教学中得到了广泛应用，并且研究生对案例教学课程的质量评价相对较高。这一点在全国MPA教指委关于毕业生的追踪访谈中也得到了印证，当被问及“请回忆一下，研究生阶段让您印象最深刻的一堂课是什么”，很多毕业生表示“XX案例分析”“公共危机处置情景模拟”“领导艺术中的XX角色由我扮演”等案例教学活动，即使在毕业一段时间后，仍给他们留下了深刻印象①全国MPA教指委内部调研资料。。

表3呈现了不同群体特征的MPA研究生对案例教学质量的评价，可见案例教学在MPA研究生教学中得到了普遍使用，并且得到了较好评价。总体而言，已婚研究生对案例教学质量评价明显高于未婚学生，并具有显著性，不过效应量较低，这在一定程度上说明生活阅历越多的研究生对案例教学的体会和共鸣会更多。研究生对攻读MPA总体支出的承受程度不同（家庭经济状况），会导致其对案例教学质量的评价也存在显著差异，对攻读MPA总体支出感到压力越大的研究生对案例教学质量评价就越低，导致该情况的可能原因是，感到经济压力越大的研究生，对于教学质量评价的期望也越高，越希望在研究生阶段学有所值。另外，MPA研究生身边同学的学习积极性越高，其案例教学质量评价就越高。有校外实践导师的MPA研究生对于案例教学质量的评价明显高于没有校外实践导师的学生。这些情况说明同伴效应和“导学”关系，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学生的案例教学评价产生影响。同时，不同类型高校的学生对案例教学质量评价存在差异，一流大学建设高校的学生评价较高，而一流学科建设高校和非“双一流”建设高校的学生评价较低，可能原因是受学科发展和师资条件等因素的影响，不同类型高校在案例教学方面确实存在差距。

表2 MPA研究生教学中案例教学的使用和评价情况

（二）案例教学对专业学位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具有显著性影响，但是在不同能力细项之间存在差异

1.估计倾向得分

在实施倾向得分匹配之前，需要估计处理组和控制组样本的倾向得分。估计倾向得分的目的在于判断处理组和控制组协变量分布是否一致，即是否满足平衡性特征。结果发现，性别、对攻读MPA总体支出的承受程度、身边同学的学习积极性、是否有校外实践导师对学生是否接受案例教学具有显著性影响。虽然其他变量系数不显著，但考虑到它们与专业学位研究生能力存在关联，同时考虑到这些变量有助于降低PSM估计效应的偏误，所以一并进行控制。

表3 不同群体特征研究生对案例教学的评价情况

注：***表示显著性水平P<0.01，**表示显著性水平P<0.05，*表示显著性水平P<0.1。下同。

2.平衡性检验

在采用PSM模型估计案例教学对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影响时，首先需要对控制组和平衡组的变量进行平衡性检验。表4呈现了近邻匹配法下的平衡性检验结果。从平衡性检验结果可知，所有协变量的标准误在匹配后均有不同程度的降低，其中偏误效减最高的为“是否有校外实践导师”，达到了96.1%，最小的“工作性质”也达到了79.1%。同时，匹配后处理组与控制组中各协变量的T检验结果均不显著。这说明匹配效果较为理想，匹配后的数据消除了接受案例教学和未接受案例教学的专业学位研究生在各方面的差异。此外，通过检验倾向得分值共同取值范围，发现专业学位研究生是否接受案例教学的倾向得分值大多数在共同取值范围内（on support），基本满足对共同支撑假设的要求。

3.基于基期的PSM模型估计结果

在平衡性检验的基础上，本研究分别采用近邻匹配法（1∶2）、半径匹配法（0.01）、核匹配法以及马氏匹配来估计案例教学对专业学位研究生能力发展的影响。从表5可知，专业学位研究生参与案例教学均能显著促进各项能力发展，其中对决策能力发展的影响效应最大，对创新能力发展的影响效应最小。具体而言，使用案例教学方法可以分别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决策能力0.415个等级、沟通协调能力0.393个等级、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0.371个等级、应急能力0.371个等级、专业知识运用能力0.351个等级、创新能力0.346个等级。

虽然案例教学对研究生各项能力发展均能起到显著的促进作用，但是案例教学对于研究生不同能力的发展具有差异性影响。①对决策能力的影响最大，原因可能在于案例教学多是基于对现实情境的重现，相关案例对于研究生的日常工作决策提供了参考，所以对于决策能力的发展作用促进最大。这一点在教指委对MPA毕业生的访谈中也得到了印证，当被问及“你认为案例教学给你带来收获了吗？如果有，是哪方面的收获？为什么？”时，有毕业生回答：“我在公共政策课堂上学过一堂关于决策分析的案例课程，当时模拟的是一个两难情境处置。通过案例讲解，我学会了决策树分析法，现在我在工作中都经常使用该方法进行决策。”②对学生的沟通协调能力影响也较大，可能是因为案例教学强调学生的参与性，所以对于学生的沟通协调能力也有较好的促进作用。③对研究生的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也产生影响，可能原因在于公共管理学科案例教学中的案例，都是基于公共管理实践，所以案例中的公共服务精神不仅能够对研究生的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起到较好的正向激励作用，而且会对研究生的专业知识运用能力产生促进作用。④对应急管理能力也有一定影响，是因为应急管理作为公共管理学科的一个重要研究方向，在案例教学中有很多案例都是模拟应急情境处置的，比如新闻发言人、应急处置负责人等，因此公共管理教学活动中的案例教学，会对研究生的应急管理能力有明显促进作用。在教指委的访谈中，有毕业生表示：“我曾经在危机管理案例教学课堂上，扮演过一个分管拆迁的副市长。通过模拟处置拆迁中的应急事件，让我对整个应急处置流程有了直观的认识，也掌握了一些危机处理的小窍门。”⑤对研究生创新能力的发展促进作用最小，可能是因为创新能力是一种特质，创新能力的培养效果因人而异、因情境而异，案例教学方法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提升学生的创新能力，但是并不能达到与其他能力相似的明显效果。

表4 近邻匹配法下的平衡性检验结果

表5 案例教学对MPA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的影响

（三）案例教学质量对MPA研究生的实践能力发展具有显著正向影响作用

就MPA研究能力发展的影响因素来看，在控制其他因素的情况下，男性MPA研究生的各项能力发展程度显著高于女性；婚姻状况为“已婚”状态对MPA研究生的专业知识运用能力、决策能力和创新能力发展无显著影响，对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和应急能力发展则有显著负影响；年龄对MPA研究生决策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创新能力、应急能力的发展程度有显著负影响；从工作单位性质来看，在党政机关工作的MPA研究生能力发展程度均显著高于非党政机关工作的MPA研究生；MPA研究生对攻读MPA总体支出的经济承受程度对其能力发展有显著负影响；身边同学的学习积极性对MPA研究生能力发展有显著正影响；校外实践导师对MPA研究生能力发展均有显著性正向影响，表明校外实践导师的指导可以有效地提升研究生各项能力；一流大学建设高校的MPA研究生在决策能力、沟通协调能力、创新能力和应急能力发展程度上要显著高于非“双一流”建设高校的研究生，对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和专业知识运用能力的发展则没有显著影响；一流学科建设高校与非“双一流”建设高校的学生在各项能力发展方面均无显著差异。

在上述研究发现的基础上，为了进一步探究案例教学质量是否能够提高MPA研究生的实践能力发展，本研究引入有序逻辑斯蒂回归模型，通过平行性检验可知VIF均小于2，可以开展分析（结果见表6）。在控制其他变量的情况下，案例教学质量对研究生六类能力发展均有显著正影响，案例教学质量越高，MPA研究生能力发展程度就越大。具体而言，案例教学质量每提高1个等级，可以促进MPA研究生的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发展1.509个等级、促进专业知识运用能力发展1.407个等级、促进应急能力发展1.362个等级、促进沟通协调能力发展1.337个等级、促进决策能力发展1.283个等级、促进创新能力发展1.279个等级。

五、结论与建议

本研究基于“2020年全国公共管理硕士毕业生调查”数据，通过倾向得分匹配法和有序逻辑斯蒂回归模型探讨了案例教学方法对MPA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的影响作用，得出结论如下：

首先，本研究证实案例教学在MPA研究生教学中得到了广泛应用，92.5%以上的研究生在学期间接受过案例教学，且87.7%的学生认为教师的案例教学质量比较好或者非常好。这说明在教育部的高度重视下，《教育部关于加强专业学位研究生案例教学和联合培养基地建设的意见》的通知要求在实践中得到了较好的贯彻执行，各研究生培养单位在研究生教育教学中能够积极采用案例教学法提升教学效果。同时，研究结果显示，不同群体特征的MPA研究生在对案例教学质量评价方面存在显著差异。男性、已婚、经济条件较好、拥有校外实践导师的研究生对于案例教学质量的评价显著高于其他研究生，这意味着研究生教学作为一种师生互动行为，教学效果不仅会受到教学方法本身的影响，也会因为学生自身的特征差异而导致教学评价存在差异性。

表6 案例教学质量对MPA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的影响

注：括号内为标准误。

其次，采用倾向得分匹配法发现，使用案例教学方法可以显著促进MPA研究生的实践能力发展，且案例教学方法对于不同能力发展的影响程度存在差异性。具体而言，案例教学对于MPA研究生能力发展的平均影响效应从大到小依次是决策能力（0.415）、沟通协调能力（0.393）、公共服务意识及能力（0.371）、应急能力（0.371）、专业知识运用能力（0.351）和创新能力（0.346）。

最后，研究发现案例教学的质量和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程度之间呈现显著正相关，案例教学的质量越高，对研究生能力发展的促进作用越大。说明案例教学质量是案例教学效果能否顺利实现的关键，好的案例教学不仅受研究生的欢迎，而且可以帮助研究生更好地提升各方面能力。此外，研究还发现，除了案例教学质量之外，性别、年龄、经济承受能力（家庭经济情况）、同伴学习投入、校外导师等因素都会对研究生的能力发展产生不同程度的显著性影响。

结合上述研究结果，为了进一步促进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实践能力发展，提升MPA研究生的培养质量，笔者提出针对性建议如下：

第一，结合MPA研究生的培养目标，进一步普及推广案例教学方法，积极促进研究生实践能力发展。研究发现，虽然案例教学在MPA研究生教学中得到了广泛应用，但是仍然有一定比例的研究生在学期间没有接受过案例教学。因此在MPA研究生教育中，可以进一步普及和推广案例教学方式，让更多的研究生在学期间有机会接受案例教学，提升MPA研究生培养质量。

第二，结合不同研究生群体的特征和需求，甄选个性化案例开展教学，进一步提升案例教学效果，促进研究生专项能力发展。实证研究结果表明，案例教学对于MPA研究生不同能力发展的影响存在差异性，因此，在MPA研究生培养过程中，可以提前调研不同MPA研究生群体的能力发展需求，并结合需求挑选对应的案例开展针对性教学。同时，鉴于案例教学对于研究生的创新能力发展促进作用比较有限，今后的案例教学可以进一步加强批判性思维的内容，最大限度地挖掘案例教学对学生创新能力发展的作用。

第三，注重案例教学质量，进一步完善案例库建设，加强对案例教学的效果评估。由于案例教学质量与研究生的能力发展之间呈现正相关关系，因此在大力普及和推广案例教学方法的同时，要更加注重案例教学的质量建设。一方面要结合人才培养目标，开发更多更好更新的教学案例，提升案例质量、充实案例库；另一方面在MPA研究生案例教学的使用过程中，不仅要加强对教师案例教学方法的训练，还要进一步加强对案例教学效果的评估，通过评估发现不足，以不断提高案例教学质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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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750/j.adge.2022.09.007

郭丛斌，北京大学教育学院教育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北京 100871；方晨晨，北京大学全国医学教育发展中心助理研究员，北京 100191；祝军（通讯作者），北京外国语大学国际教育学院讲师，北京 100081。

（责任编辑 周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