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现状及影响因素分析
2022-08-05黄蓉张青何重香孙朵朵代获获武汉大学护理学院湖北武汉43007武汉大学中南医院肝胆疾病研究院湖北武汉43007
黄蓉,张青,何重香,孙朵朵,代获获(.武汉大学护理学院,湖北 武汉43007;.武汉大学中南医院肝胆疾病研究院,湖北 武汉 43007)
随着移植技术的逐渐成熟、新型免疫抑制剂的不断应用、器官保存技术和基因配型水平的改进,肾移植术后的生存率已有了显著提高[1-3]。中国肾移植科学登记系统统计显示[4],2018 年肾移植例数为13029 例,移植术后1 年和3 年的生存率为96.7%和95.6%,达到国际先进水平[5]。肾移植受者的平均年龄为22 ~ 55 岁[6],处于此年龄段的患者正是家庭经济来源的主要承担者,在疾病康复期往往面临着重返工作相关决策的问题。重返工作,作为个体较高层次的需要和回归社会的一部分,是一个复杂的、不断发展的过程,也是评估患者移植成功和生活质量改善的重要指标[7]。重返工作准备度是指患者因伤病中断职业活动后,对于重新回到工作岗位进行行为转变的准备程度,而准备度水平将影响重返工作这一行为结果发生的相对速度[8]。一般术后3 个月,移植肾功能恢复正常者可以回归工作岗位,胜任除重体力劳动外的所有轻体力工作[9]。研究表明[10],向肾移植术后患者提供疾病相关知识、改变错误认知、提高自我效能感、增强其社会支持,可帮助患者积极的重返社会。因此,本研究旨在调查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现状并分析其影响因素,以期为开展针对性的干预措施提供参考,现报道如下。
1 对象与方法
1.1 研究对象:采用便利抽样法,选择2021 年4 月至10 月在武汉市某2 所教学附属医院移植门诊进行随访的患者作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① 年龄18 ~ 55 岁;② 肾移植术后≥3 个月,且已出院;③ 移植前有工作,移植后1 年未达到退休年龄;④ 意识清楚,具备正常的理解表达能力。排除标准:① 再次移植或多器官联合移植;② 合并严重感染、排斥反应、肿瘤及重要器官损害;③ 患有精神疾患或严重认知障碍,无法配合完成本研究者。本研究已通过武汉大学医学部伦理委员会批准(2021YF0042)。
1.2 方法
1.2.1 研究工具
1.2.1.1 一般资料调查表:由研究者本人结合临床实际情况并在前期查阅文献的基础上自行编制,其内容包括年龄、性别、文化程度、婚姻、有无子女、移植前职业状况、家庭月收入、医疗付费方式等社会人口学信息,以及随访检查报告中的肌酐值。
1.2.1.2 中文版重返工作准备度量表 (Chinese version of the readiness for return-to-work scale,RRWS):原量表由Franche 等[8]于2007 年编制,曹慧丽等[11]将其汉化,用于测量患者重返工作前后的意愿和准备情况。量表由两部分组成,第一部分针对未返岗者,包括前意向、意向、行动准备-自我评估和行动准备-行动阶段4 个维度,共13 个条目。第二部分针对已返岗者,包括不确定维持和主动维持阶段2 个维度,共9 个条目。采用Likert 5 级计分,从“极不同意”到“极同意”分别赋值1 ~5 分,量表不设总分,仅计算各维度条目均分,条目均分高的维度表示患者处于重返工作准备度的相应阶段,所处阶段越高说明患者的准备度越高。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13 ~ 0.936。
1.2.1.3 疾病感知问卷简易版(brief illness perception questionnaire,BIPQ):由 Broadbent 等[12]研制,用于评估个体对患病的感受和认知。Broadbent 团队在官网上提供了中文版问卷,经授权后使用[13]。该问卷共9 个条目,前8 个条目是从疾病后果、病程、个人控制、治疗、症状识别、疾病关注、疾病一致性和情绪表征评估患者的疾病感知,每个条目采用 0 ~10 分计分,总分0 ~80 分,得分越高表明个体的负性疾病感知越严重,第9 个条目为关于病因的开放性问题。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779。
1.2.1.4 一般自我效能感量表(the general selfefficacy scale, GSES):该量表由Schwarzer 编制,张建新等[14]汉译后用于测量个体在应对环境中各种事物的自信心。该量表共10 个条目,采用Likert 4 级计分,从“完全不正确”到“完全正确”分别赋值1 ~4 分,总分10 ~40 分,得分越高表示自我效能感越高。该量表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0.871。
1.2.2 调查方法:调查前取得目标医院相关科室管理者的同意,由研究者本人向患者解释调查目的及填写要求,征得其知情同意后现场发放问卷,待填写完毕后当场回收并核验问卷完整性。共发放255 份问卷,回收有效问卷241 份,有效回收率为94.5%。
1.2.3 统计学方法:经双人核对后录入数据,使用SPSS 24.0 软件进行处理分析。计量资料用均数和标准差 (±s)表示,计数资料用例数和构成比表示;单因素分析采用t 检验和χ2检验,多因素分析采用二元Logistic 逐步法回归分析。检验水准为双侧α=0.05,P <0.05 时具有统计学意义。
2 结 果
2.1 肾移植患者一般资料:本研究共调查241 例肾移植患者,男性170 例 (70.5%),女性71 例(29.5%),平均年龄为(42.41±9.86)岁;文化程度:初中及以下55 例(22.8%),高中或中专61 例(25.3%),大专及以上125 例(51.9%);居住地:农村59 例(24.5%),非农村182 例(75.5%);婚姻状况:未婚/离异/丧偶63 例(26.1%),已婚178 例(73.9%);183 例患者有子女(75.9%);家庭收入:<3000 元/月为56 例(23.2%),3000 ~6000 元/月为98 例 (40.7%),6000 ~ 10000 元/月为58 例(24.1%),>10000 元/月为29 例(12.0%);移植前工作类型:企事业单位85 例(35.3%),教师/公务员50例(20.7%),农民/工人48例 (19.9%),自由职业58 例(24.1%);移植前工作强度:轻度61 例(25.3%),中度156 例(64.7%),重度24 例(10.0%);医疗付费方式:自费23 例(9.5%),医疗保险218 例(90.5%);随访检查所报告的肌酐平均值为(129.91±33.43)μmol/L;未返岗120 例(49.8%),已返岗121 例(50.2%),平均返岗时间为术后(8.57±7.09)个月。
2.2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疾病感知和自我效能的得分情况(表1):未返岗的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评分从高到低依次是意向、行动准备-行动、行动评估-自我评估和前意向阶段,得分占比分别为43%、15.7%、5.8%、35.5%;已返岗的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评分从高到低依次是主动维持和不确定维持阶段,得分占比分别为71.7%、28.3%。肾移植患者疾病感知得分为(38.21±8.95)分,自我效能感总分为(23.53±4.44)分。
表1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疾病感知和自我效能感得分情况(±s,分)
表1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疾病感知和自我效能感得分情况(±s,分)
已返岗(n=121)重返工作准备度项目 未返岗(n=120)未返岗 前意向阶段 2.76±0.95 -意向阶段 3.41±0.97 -行动准备-自我评估 2.84±0.68 -行动准备-行动 3.32±0.81 -已返岗 不确定维持 - 3.07±0.81主动维持 - 3.97±0.47疾病感知 44.36±6.54 32.01±6.42疾病认知 26.99±4.30 19.58±4.37疾病理解 3.26±1.53 2.11±1.24情绪影响 14.11±2.52 10.33±3.14自我效能 21.16±3.34 25.93±4.13
2.3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的单因素分析(表2):不同性别、年龄、文化程度、居住地、有无子女、家庭月收入、移植前工作类型、肌酐值、疾病感知和自我效能感的肾移植患者,在是否返岗上的差异均有统计学意义(均P <0.05)。
表2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的单因素分析
2.4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的Logistic 回归分析(表3、表4):将是否返岗作为因变量,未返岗=0,已返岗=1;将单因素分析结果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作为自变量进行Logistic 逐步回归分析。回归分析结果显示共有4 个变量最终被选入模型,肌酐值(β=-0.024,OR=0.976,P=0.001)、疾病感知(β=-0.266,OR=0.766,P <0.001)是影响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的危险因素;有无子女(β=1.076,OR=2.934,P=0.031)和自我效能(β=0.146,OR=1.158,P=0.023)是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的保护因素。Hosmer and Lemeshow Test 模型拟合检验结果显示χ2=7.631,P=0.470,模型整体拟合度良好。
表3 自变量赋值方式
表4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Logistic 回归分析 (n=241)
3 讨 论
3.1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现状分析:及时评估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水平,准确把握其重返岗位的时机,并让身体状况良好的患者重返工作十分重要[7]。本研究结果显示,肾移植术后患者的返岗率为50.2%,高于D'Egidio 等[15]的报道(39.4%)。这可能与我国延续性护理服务、医疗保障制度、就业体系和社会救助福利的不断完善,患者疾病自我管理意识得到提高,使其回归工作岗位的信心增加有关。本调查中,未返岗患者处于意向阶段占比最高(43.3%),与曹慧丽[11]对乳腺癌患者的研究结果一致。其原因可能是该类患者出院后与疾病有关的应激反应得到缓解,重返工作的意愿增强,但因担心疾病复发和体力恢复不佳,对重返工作仍持不确定的态度。调查结果还显示,已返岗患者处于主动维持阶段占比最高(71.7%),这表明大多数肾移植患者在术后经历较长的适应阶段后,可以维持良好的工作状态。提示医护人员应适时地关注患者重返工作过程中的状态,并根据其所处的不同准备阶段给予针对性干预,如制订职业康复计划、告知患者重返工作时机、重返何种类型工作及工作强度等。对于有意向重返岗位,而用人单位不能接受患者的情况,需要医护人员和社会工作相关部门的共同协调以及政策支持。
3.2 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影响因素分析。
3.2.1 移植肾功能:疾病之后重返岗位是机体生理功能恢复到一定水平的标志,对患者适应社会角色、实现个人发展和社会生产均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16]。肾移植术后血清肌酐值是移植肾功能的主要参考指标之一。本研究结果显示,相较于已返岗的患者,未返岗患者的肌酐值较高,肌酐值是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的影响因素(P <0.001)。可能由于肾移植术后肌酐浓度较高的患者,机体功能恢复较差,需要更多的休息,难以耐受持续的工作状态[17]。有研究表明[18-19],移植肾功能是影响移植肾长期存活的直接因素,移植肾功能恢复不良将严重影响肾移植患者预后和长期存活率,延长住院时间、增加住院次数,阻碍肾移植患者回归工作岗位。提示医护人员应指导患者遵医嘱按时服药,合理管理移植药物, 定期复查,密切监测移植肾的功能状态,并引导患者适当地改变健康行为以适应特定的移植术后生活方式。
3.2.2 疾病感知:疾病感知是指患者在疾病或健康受到威胁的情况下, 利用以往的知识、经验来解释当前的症状或疾病, 并以此形成对目前所患疾病的认识、理解和情绪反应[20-21]。本调查结果显示,相较于已返岗患者,未返岗患者对疾病的负性认知较高,疾病感知是影响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的主要因素(P <0.001)。在健康行为理论中,人们对自身疾病相关健康知识知晓率越高,感知到的风险越大,就越有可能激励个体采取健康促进的生活方式[22]。在本调查过程中,发现成功返岗的患者对疾病有着积极的态度,而主观感知健康状况不佳的患者表示更倾向于延迟返岗或提前退休。Thomson 等[23]开展的一项针对心脏移植患者的研究表明,疾病关注度和个体对移植后果的感知与移植后重返工作显著相关,提高患者对疾病知识的积极认知和理解水平,可以更好地管理自身健康状况,有利于提高重返工作的意向。提示医护人员应规范随访管理系统,丰富健康宣教方式,可通过多途径的互联网媒体加强术后随访,拓宽患者疾病健康信息获取渠道。
3.2.3 有无子女:本研究发现,有无子女会影响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水平,相较于没有子女的患者,有子女的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相对较高(P=0.031),与张妍欣等[24]对鼻咽癌患者的调查结果相似。分析原因:一方面可能是由于已返岗患者年龄主要集中在36 ~ 45 岁,处于此年龄段的患者家庭负担较重,社会适应能力较强,自我价值实现及重返工作岗位的意识较为强烈。另一方面,子女关系作为社会支持系统的重要组成部分,有子女的患者家庭环境可能较为稳定,能够给予患者一定归属感,从而提高其参与工作的可能性[15]。提示医务人员对肾移植术后患者进行健康随访时,应鼓励其家庭成员积极参与和有效沟通,关注患者重返工作实际需求,增强患者的被理解和被接纳感,为其提供良好的支持性环境。
3.2.4 自我效能感:自我效能感是指个体实现某一特定目标所需行动能力的期望或信念的认知,也是影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的一个重要因素[25]。本研究显示,肾移植患者自我效能水平越高,其重返工作准备度水平越高(P=0.023),与Volker 等[26]对长期患病职工的研究结果一致,即根据患者自我效能水平能够准确预测患者重新返岗的可能性。自我效能理论指出,个体对自我执行某项行为的信念将直接影响行为的选择,自我效能感越高,有益行为发生的可能性越大[27]。提示医护人员应关注肾移植患者自我效能对其重返工作的正性影响,可通过早期职业康复辅导、适当的体能锻炼,建议患者和雇主共同协商远程办公或分阶段承担工作任务等方式,提高患者的自我效能水平,从而提高其重返工作的积极性。
4 小 结
综上所述,肾移植患者重返工作准备度现状处于中等水平,移植肾功能、有无子女、疾病感知、自我效能是重返工作准备度的影响因素。医护工作者应注重患者术后健康随访,从个人生理、心理和社会角度,有针对性地提供干预方法,帮助患者重返岗位,促进患者长期健康发展。本研究的不足为横断面研究设计,调查人群较单一,研究结果可推广性相对有限。未来可考虑通过多中心、前瞻性设计、量性与质性相结合等方式,将不同种类器官移植患者进行比较,进一步探讨移植术后处于康复阶段患者的重返工作准备度因素及变化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