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金色河流》对财富观念之变的揭示

女作家鲁敏的长篇小说《金色河流》（译林出版社，2022年3月出版）是一部现实主义佳作。布局精巧的小说结构里，以民营企业家穆有衡（小说中称“有总”）的遗产继承为主线，在“生死兄弟的罪与罚”“父子手足的恩亲离合”和“人间儿女的沧海桑田”之中，精妙植入了一代创造者激流勇进的时代强音，寄予了作家自己积极介入时代、触及国人心灵、牵引人类精神世界的强烈期望。

在“牵一发动全体”的遗产继承主线里，隐伏着一条深沉而微妙的辅线：作家试图在小说里揭示改革开放40余年来国人财富观念的几次变革。为避免自己、也是提醒读者不要掉入拜金主义的泥沼，作家移情于劳动创造价值和奋斗改变生活的主流精神世界，不动声色地完成了小说主题的升华，通过情节曲折递进和牵引、倡导主流价值观的叙事功力，在层层剥解人性的自我震颤中展露无遗。

作家鲁敏手中所持的人类精神指路牌，于有形无形中牵引着或高尚、或中庸、或趋下的各色人等，一致同心奔向主流精神世界的康庄大道。记录了改革开放40年来国人财富观念变迁上升的历史过程，具有时代见证的典范价值。所谓文学参与当代精神的书写，《金色河流》是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小说文本。

金潮初起：少数人先富起来

《金色河流》共四章，每章八节。每节除靠有总的助手谢老师及其一众亲人推动情节外，也适时插入了有总和干女儿河山等人的心灵自语。看起来，无足轻重的自说自话如同学术论文中的材料引用，大可以绕开或者跳过。但这样的自说自话里，掩藏的全是关键情节和重要情绪。鲁敏在章节叙事上的选择和情节推动上的轻重权衡，可以看出作者的创新意识。

吉祥已被欠下五六个月工资。我们另一个战友，也是因为厂子效益差，就停薪留职去了南方，具体做什么还不知道，反正大家一说起南方来，感觉就是满大街滚钱。一起去吧，我们。吉祥几乎每次喝到最后，都要这样来鼓动我。

小说的作用，就是要呈现奔向梦想的艰难与羁绊。“有总”个体发家致富的变迁史，也是一段复杂幽微的心灵救赎史，一些民营企业家的“原罪”，一部分可能正是来源于泥沙俱下的财富上升过程。

“要说这吉祥，首先一条就是胆子大，舍得一身剐。只带一个头两只手就去了深圳，整两年都没声没影儿，偶尔通消息，听来很不稳定，建筑工地，开饭馆，电子厂，倒腾配件生意。”

[70][71][86] 陈拯：《建构主义国际规范演进研究述评》，《国际政治研究》2015年第1期，第143、142、142-143页。

对于上述的优化问题，应用Monge-Kantorovich duality理论可获得最优解，得到UAV与IoT设备分簇的联合运动策略，确定UAV覆盖簇，从而避免频繁换簇覆盖所引起的远距离移动等大运动状态变化问题，实现移动节能[21,22].

在经济欠发达地区，产业发展往往不完善，这也间接导致扶贫工作的困难，精准度一定不会太高。而在旅游区，通过发展旅游业，劳动力人口转移到旅游业，可以促进产业结构的完善，也可以吸引更多的农民到旅游项目当中来，增加家庭收入，从而可以带动整个区域的经济发展，贫困率自然也会相应降低。旅游精准扶贫就是改以往的“输血式”扶贫为“造血式”扶贫，通过市场和政府的共同合作来改善贫困状况。

所有患者均采用常规支持治疗,包括吸氧,合理休息,抗凝,营养心肌,控制血压和血糖等,对照组在此基础上采用阿司匹林肠溶片(拜耳医药保健有限公司,国药准字J20080078)治疗,0.1g/次,qd,观察组则在对照组基础上加用复方丹参滴丸(天士力制药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国药准字Z10950111)治疗,8粒/次,tid,两组均治疗3周为一个疗程。

“你呢，就近，就在郊区，去开个水泥厂，我跟你讲，不出三年，最多五年，那可不是王桑一个人，是你们全家，包括小沧，就都是人上人了。”

正是何吉祥帮助守着破机械厂拉扯两个儿子过日子的穆有衡“下海”，连开厂子的本钱都给他出了。到此，小说算是完成了国人财富观念的第一次变革：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而是少数人先富起来，在这条隐伏的叙事线下娓娓展开。财富改变个人命运、改变家庭命运，是那个时代多少人的梦想。小说不必是时代观念的全部，但一定不能脱离时代观念的主体流变，《金色河流》对这个财富观的文学再现，是作为这条隐伏的叙事线的最大贡献。

流金满地：上升期的泥沙俱下

穷则思变，有总的哥们何吉祥想去南方，立志做那批中国率先富起来的人，这见证着改革开放后金潮初起的那段动人历史。社会上对待财富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改变：由“鄙视财富”转变为“尊重财富”和“向往财富”。何吉祥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孤身一人闯荡深圳，努力追求和创造自己的财富，成为“先富”者。

随着遗产继承权的逐渐明朗，《金色河流》后半部分的人物塑造重点，逐渐从有总转向以河山、王桑为代表的创富第二代。

由经济学家率先喊出的“原罪论”具体到有总这个个案中，就是见不得光的第一桶金的来源及商业地带中的灰色规则。小说中红色笔记本中的材料，自言自语背后，记录了一次必经之路的财富观念变革：经历过下岗潮的民众，对骤然富起来的企业家，逐渐从仰慕、猜忌转向嫉妒和仇恨。

“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的理论提出似乎就在转念之间，但在《金色河流》所叙述的“现实世界”里，却是相对漫长的数年。从何吉祥到有总，他们奔向财富的过程看上去完美而感人：

我也不知道这样拖时间有什么意思，就算吉祥的水挂完了，血输完了，护士没找到，倒灌了，他也并不会就此死去。那些器械家伙，我不在的时候，也并不会就此断电、卡住，出什么大岔子。可我还能怎么样呢？我的胆量就只能这样了，我积极又消极地拖延着，一边进行新一轮的祷祝，跟昨天他抢救时的内容一样，但更加迫切，更加虔诚，更加坚定：何吉祥真还不如死了的好。

二是为什么将2449点作为周线级别反弹的C4浪起点？而非2019年元旦前后的这个空间落点？从笔者的周期预测系统，确认的角度来看，确实只能定义为2449点就开始了这轮周线级别的反弹。同时，反向推导的话，春节后或者2019年第一季度的涨跌方向及节奏看，也只能把2449点定义为周线级别反弹的开始；

毫不意外地，有总独自享有了何吉祥留下的那笔巨大的私房钱，并且没有按何吉祥生前交代的那样，去找何吉祥的女人和女儿。有了这第一桶金，有总奔向财富自由之路顺遂平坦，也因此，向老将死之前的自我救赎就来得更猛烈，他所有的善举、包括对何吉祥女儿河山的无条件迁就与满足，都缘于这种猛烈的自我救赎。

一场车祸，何吉祥命悬一线，留下了一大笔私房钱，也导致了“有总”的天人交战：

金色奔流：代际接力与“自我创造”的转变

上述的几种“A了(嘞)个B”句式的网络语都是承载以前词语的意义或者没有实际意义，多表示情感的宣泄，埋怨又带有调皮，语气在进行了多音节的处理之后柔和了许多。这些用法严格意义上来说违背了现代汉语的常规用法，然而这个格式突破了常规之后具有能产的特点，能在网络中引起广泛的应用。

他们从最开始的主动向继承遗产靠拢，到后面发生观念改变，力图通过自身的奋斗创造财富，实现向往的美好生活。小说所牵引的“大善若水，金色奔流”的主题开始逐渐收束呈现，这当然也呼应着国人的第三次财富观念变革：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所谓金色奔流，正是有总让自身财富重新回到社会的理想和寄托。

“先富”的结果都是相似的，但奔向“先富”的过程却各有各的艰辛。这一段自言自语里，集纳了庞大而系统的时代信息量。简笔处的深意，需得经历过这个时代的人，才能引起共鸣。作为70后，作家鲁敏对“金潮初起”的时代敏感度是相当高的，也因此，这一段叙事中的寄慨遥深也颇能引起早一代和同时代人的共鸣，是小说介入时代的精妙之笔。

小说奔向尾声之时，对这个第二代的财富观念改变写得非常细腻。作为有总儿媳妇的丁宁，她和老公王桑努力试管婴儿的原初动机就是达到继承遗产的条件，不让老人的一生努力付之流水，但怀孕的过程和新生命的即将降临，让她突然明白了“创造”的意义：比起创造生命的伟大来，那些财富算什么？

河山作为何吉祥的女儿，按照有总最后的遗嘱，她依法成为财富的继承人：不过却是以公益基金会会长的身份管理和使用这些财富，而不是供她个人支配。或许，她一直在努力创造，失败一次再创造一次。小说借王桑之口，说出了河山大善若水的财富观：

“想过没，你前面办的那些公司，多一半儿的亏损，都是因为你不计成本瞎做好事吧。我猜，他看中的，恰恰就是你这一点。我说了你别介意，可这是事实——从小到大，到现在，到将来，替他花钱这件事，谁比你更合适？受过伤的人，才懂别人哪里疼。会接受的人，才会给予。”

会接受的人，才会给予。多好的话。从父一代到子一代，把金色奔流作为创造的动力，正是小说在奔向尾声时，要托出的一个时代主题：从追求个人的财富到追求创造、追求美好生活，这第三次财富观念的变革，于无声处，惊雷万钧。

1.6.1 色谱条件。色谱柱为Infinity Lab Poroshell 120 EC-C18色谱柱(4.6 mm×100 mm，2.7 um)；柱温40 ℃；流速0.5 mL/min；进样量1.0 μL。流动相为0.1%甲酸水(A)与乙腈(B)；梯度洗脱，其程序见表1。

至于王桑，通过有总的录音，达成了与父亲的和解，并完成了对财富的重新认识。他在凹九空间的努力创造，证明了他不是一个甘心躺平的人。他与丁宁、河山一起，代言了这个时代背景下多数创造者的集体形象。“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以一代一代的接力创造为主题，让如水的大善，奔向这个时代下的每一个人。40余年间，国人的财富观念变革，就这样精致而生动地化入《金色河流》的文学叙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