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战线变革社会空间的理论逻辑、实践方式和现实启示
2022-07-20李俊易思铭
李俊 易思铭
《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将“坚持统一战线”列为一百年来党领导人民进行伟大奋斗,在进取中突破,于挫折中奮起,从总结中提高,积累的宝贵历史经验。在革命、建设、改革进程中,中国共产党运用统一战线进入社会、改造社会,建立和深化同社会的联系,起到了变革社会空间的重大作用。空间是物质运动的存在形式,是唯物主义的一个重要范畴。社会空间是马克思、恩格斯将实践引入唯物主义,实现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贯通的重要体现。社会空间不仅是人在社会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各种关系的场所,而且是人们进行社会关系调整、改造的场所。社会空间的调整、改造能体现无产阶级解放运动的实践,反映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责任和担当。社会空间变革推动中国共产党建构符合国情的现代国家和政治共同体,服务党在各阶段目标的实现。统一战线以其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的政治优势和战略方针,在中国共产党进行社会空间变革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以往关于社会空间的讨论主要在一般意义上进行分析[1],或关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社会空间[2]、少数民族流动人口基本权利保障[3]等具体方面,还没有深入运用到研究阐释统一战线发展。本文从社会空间视角研究统一战线,以期从学理角度更好地把握中国共产党坚持统一战线的历程、经验和时代要求。
在革命的推进过程中,中国共产党比较早地认识到了统一战线的重要性。1922年6月,中国共产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发表了《中国共产党对于时局的主张》,首次提出“中国共产党的方法,是要邀请国民党等革命派及革命的社会主义各团体开一个联席会议,在上述原则的基础上共同建立一个民主主义的联合战线,向封建式的军阀继续战争”[13]。1922年7月,党的二大通过了《关于“民主的联合战线”的决议案》,提出“共产党应该出来联合全国革新党派,组织民主的联合战线,以扫清封建军阀,推翻帝国主义的压迫,建设真正民主政治的独立国家为职志”[13]139。随后中国共产党与国民党进行了第一次国共合作,推动了国民革命和北伐战争,沉重打击了帝国主义在华势力,基本推翻了北洋军阀反动统治,促进了中国广大民众的觉醒。第一次国共合作破裂后,中国共产党继续推进彻底的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在土地革命时期,党把工人、农民和士兵作为革命的基本力量,巩固工农联盟,建立“反封建压迫、反国民党统治的工农民主的民族统一战线”[14]。1937年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了全面侵略中国的战争,使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的严重关头,民族矛盾上升为主要矛盾。为了国家、民族的根本利益,国共两党再度合作,形成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这一时期,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革命的统一战线理论政策和实践进行了系统总结和阐述。他提出“统一战线问题,武装斗争问题,党的建设问题,是我们党在中国革命中的三个基本问题”[15],“统一战线,武装斗争,党的建设,是中国共产党在中国革命中战胜敌人的三个法宝,三个主要的法宝”[15]606,从中国社会的历史、中国革命和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中把握统一战线的生成逻辑。中国共产党深刻地认识到中国革命要胜利,“就必须在各种不同的情形下团结一切可能的革命的阶级和阶层,组织革命的统一战线”[15]645。在实践中动员和统一全中国的抗日力量,坚持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独立自主的原则和发展进步势力、争取中间势力、孤立顽固势力的斗争方针,在边区建立“三三制”民主政权等,为最终赢得抗日战争的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抗日战争胜利后,国民党统治集团坚持内战、独裁,继续走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老路,撕毁停战协议,全面发动内战,第二次国共合作彻底破裂。中国共产党“联合工农兵学商各被压迫阶级、各人民团体、各民主党派、各少数民族、各地华侨和其他爱国分子”[16],组成最广泛的人民民主统一战线,进行伟大的人民解放战争,取得革命的胜利。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民族以及海外华侨代表一道召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建立新中国。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标志着近代以来中国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历史任务的胜利完成。
从空间的形式看,革命开拓空间的统一战线遵循“城市—农村—城市”的发展路径。选择城市作为中国革命的起点,是由中国共产党的无产阶级先锋队组织性质规定的,也受到俄国十月革命道路即通过中心城市武装起义夺取全国政权方式的影响。早期的无产阶级集中在大城市,开展工人运动也自然在城市。党的一大召开的地点是城市即上海和浙江嘉兴南湖的游船;参会人员所代表的早期党组织也集中在大城市,分别是上海党小组、北京党小组、武汉党小组、长沙党小组、济南党小组、廣州党小组等。共产党早期领导的京汉铁路工人大罢工、安源路矿工人大罢工、广州和香港工人参加的省港大罢工、上海工人进行的三次武装起义等也都发生在城市。中国共产党独立走上领导革命战争、创建人民军队和武装夺取政权也选择在城市。1927年,以毛泽东为书记的中共湖南省委前敌委员会发动秋收起义,在攻打中心城市长沙受挫后,毛泽东在文家市召开前委会议,决定放弃攻打敌人具有力量优势的大城市,到敌人统治力量薄弱的农村山区寻找落脚点。井冈山革命根据地的开辟,意味着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开拓空间的重点从城市转向农村。中国共产党通过建立工农民主统一战线,扎根农村、建设农村,在农村建立军队、发展基层党组织,先后创建和发展了井冈山中央革命根据地、湘鄂西、海陆丰、鄂豫皖、琼崖、湘赣、湘鄂赣、闽浙赣、广西的左右江、川陕、陕甘、湘鄂川黔等革命根据地,前所未有地整合中国农村的阶级、社会结构。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坚持全面抗战路线,领导敌后游击战,坚持以土地换时间的持久战,坚定了抗战胜利信心。解放战争初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军队同蒋介石的国民党军队进行决战,坚持“以歼灭敌人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而不以保守或夺取城市和地方为主要目标”的方针,体现对农村空间开拓的重视。随着人民解放战争的全面胜利,接管城市成为统一战线面对的一个新课题。1949年1月,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召开,着重讨论党的工作重心的战略转移,明确工作重心由乡村转移到城市。全会确定,党必须用极大的努力去学会管理城市和建设城市。在领导城市工作时,党必须全心全意地依靠工人阶级,吸收大量工人入党,团结其他劳动群众,争取知识分子,争取尽可能多的能够同共产党合作的民族资产阶级及其代表人物,以便向帝国主义者、国民党统治集团、官僚资产阶级作政治斗争、经济斗争和文化斗争,并向帝国主义者作外交斗争。
现代化经济建设实践推动了统一战线主体范围的扩大。适应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对主体的新需要,邓小平提出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概念,江泽民提出了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概念。社会主义劳动者是与经济建设相适应的一个政治和经济概念,不仅包括传统的工人阶级、农民阶级等,也包括以自己的劳动获得生活资料的其他社会阶层。爱国者分为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是指大陆范围内以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为政治基础的爱国者,主要包括拥护社会主义、拥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支持和参与中国社会主义建设的劳动者和建设者。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是指大陆范围外以爱国和拥护祖国统一为政治基础的爱国者,包括热爱祖国、拥护祖国统一、支持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台湾同胞、港澳同胞和海外华侨华人。社会主义事业的建设者是指在社会变革中出现的民营科技企业的创业人员和技术人员、受聘于外资企业的管理技术人员、个体户、私营企业主、中介组织的从业人员、自由职业人员等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用劳动者、建设者、爱国者这种政治性的阶层定义统一战线的主体范围,既坚持了统一战线的社会主义和爱国主义的政治认同,又突破了传统的阶级斗争分析方法(以生产资料的占有作为阶级划分标准的经济因素),将新的社会阶层人士纳入其中,体现了更大的广泛性和包容性。这种表述是基于我国以社会主义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按劳分配为主体、多种分配方式并存的基本经济制度和统一战线政治属性的科學应答[23]。
统一战线变革社会空间的历史实践是共产党领导和团结各革命阶级和社会力量共同奋斗的结果。党的领导是统一战线最根本、最核心的问题,决定着统一战线的方向、前途和命运。毛泽东在总结中国革命的历史经验时指出:“中国新民主主义的革命要胜利,没有一个包括全民族绝大多数人口的最广泛的统一战线,是不可能的。不但如此,这个统一战线还必须是在中国共产党的坚强的领导之下。没有中国共产党的坚强的领导,任何革命统一战线也是不能胜利的。”[16]1257邓小平从领导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角度强调指出:“在中国这样的大国,要把几亿人口的思想和力量统一起来建设社会主义,没有一个由具有高度觉悟性、纪律性和自我牺牲精神的党员组成的能够真正代表和团结人民群众的党,没有这样一个党的统一领导,是不可能设想的,那就只会四分五裂,一事无成。”[22]341-342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中,统筹好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和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更应该坚持党的全面领导,充分发挥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不断提高党把方向、谋大局、定政策、促改革的能力,不断增强党的政治领导力、思想引领力、群众组织力、社会号召力,把党的领导落实到党和国家事业发展之中。在变革社会空间的实践中,要充分认识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最大优势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党是最高政治领导力量”[31]。
统一战线是中国共产党凝聚人心、汇聚力量的政治优势和战略方针。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人心向背、力量对比是决定党和人民事业成败的关键,是最大的政治。统战工作的本质要求,是大团结大联合,解决的就是人心和力量问题。”[34]党在领导人民变革社会空间的实践活动中,注重发挥统一战线的最大政治性功能。一是充分发挥统一战线范围的广泛性、包容性、多样性与社会性优势,做好大团结大联合工作。二是充分发挥统一战线具有的求同存异、体谅包容、协调关系、化解矛盾、凝聚共识、增强社会力量的整合功能。三是充分发挥统一战线组织平台的宽广性、政治性、社会性等优势。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积极因素,最大限度凝聚起共同奋斗的社会力量。统一战线发挥最大政治性功能,极大地彰显统一战线变革社会空间的团结效应。
[25]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邓小平年谱:1975—1997[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12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