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性教育背景下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的实施经验与启示

周春艳

(四川文理学院 四川革命老区发展研究中心，四川 达州 635000)

瑞典在1955年开始将性教育课程作为义务教育阶段的必修课程，是全世界最早开始在中小学开展实施全面性教育课程的国家。从2019年开始，瑞典国家教育局将在知识领域的性教育更改为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强调性教育应尽最大可能地尊重学生个体的身心健康，促进所有学生的健康和福祉。此观念的变革反映了瑞典的性教育模式从微观的注重两性和共处关系的教育，过渡到更宏大地生命教育、身心健康和人际关系的良性发展。全面性教育(Comprehensive Sexuality Education，CSE)是探讨性的认识、情绪情感、人际关系、生理和心理全面发展的综合课程体系，其目的是促进学生个体的健康和自身福祉发展。

近年来，随着社会文明的进步与价值观的多元化发展，人们对“性”不再避而不谈，学校、家长和社会逐渐重视对青少年的性教育，许多中小学学校设置了个性化的性教育课程，不断探索有效的教学方法和策略，形成了一种热潮。但是实际的效果与理念构想差距较大，实践过程出现了种种问题，而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在课程理念、运作模式、课程资源、教学方法策略与教学评价等内容可为我国中小学性教育在全面性教育背景下的教学实践提供一定的有益借鉴。

一、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的实施理念与运作机制

(一)课程目标

瑞典学校的性教育课程目标为：以学校教育为核心且通过学校实施教学。以学校为核心是指性教育课程的设置与实施是围绕学校教育来进行，实施性教育校长负责制，将中小学性教育课程的各个阶段子目标糅合在学校日常的教育教学活动中。总体准则为：明确在中小学各个阶段学生在毕业时应该具备相应的知识技能、日常规范和价值观。学校应确保每个学生掌握性教育的基本知识与技能，使学生树立拒绝歧视、压迫和虐待他人，尽可能地帮助他人的人际交往规范，同时学校积极、自觉地影响和鼓励学生接受社会的共同价值观，让他们在日常的实际行动中进行表达。

(二)实施理念

瑞典学校性教育的课程实施理念为两性平等，互相尊重，公平正义和依法进行等。瑞典学校将性教育放置在人际关系发展的背景下进行课程设置与教学，因此“性教育”在瑞典的学校课程领域被称为“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更强调学生人格心理健全发展和人际关系健康发展的重要性，如人的生命不可侵犯、个人的自由、两性平等、自尊与尊重他人内在价值，正义感、人们之间的团结等。同时强调教育教学要依法进行，依据瑞典的《教育法》第5条的规定：校长有责任将性别和人际关系处理等跨学科知识领域纳入小学、中学、萨米学校和特殊学校的日常课程和主题规划里面，学校的任务是让每个个体学习者找到自己独特的个性，从而能够尽他们最大的责任参与社会。

(三)运作机制

瑞典学校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的课程主要是通过学校的教学来完成的。总体目标为“三维一体”结构，具体内容是在学校场域中，设置个别化的课程与活动和抓住日常生活中的教育机会，通过学科整合和跨学科教学完成。(1)设置个别化的课程与活动：是指在学校活动中，针对不同年龄段的学生，设置不同的主题和问题，如两性平等、两性角色、性取向和伦理道德等进行讨论。(2)抓住日常生活中的教育机会：在日常工作中，发生的新闻事件或是在学校发生的霸凌事件都是对学生进行性别教育，人际关系教育的媒介素材，善于抓住生活中身边的教育机会。(3)通过学科整合和跨学科教学完成：瑞典中小学的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课程是由校长领导规划，班主任具体负责，由各任课老师通过学科整合和跨学科教学实施。

二、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的设置与课程资源的获取

(一)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的设置内容

根据瑞典国家教育局统一颁布的《义务教育课程大纲》共包括图片理解、英语、运动与健康、通讯、数学、母语、运动技能、音乐、生物学、社会学和宗教等18门课程。性教育的课程主要是通过学科整合的方式，把具体的教学目标分散到每一门课程里面，后经过跨学科的方式由各个任课老师实施教学。

瑞典中小学1-3年级的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课程主要有生物学、体育与健康、社会学、语言类课程等。主要的教学目标为认识自己的身体、学会正确表达自己的感情和观点、能够与他人交流善恶、对与错、友爱、性别角色、性别平等内容的话题、同时了解食物、睡眠、卫生、运动对身体发展和社会关系的重要性。

中小学4-6年级的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主要是包括：生物学、体育与健康、宗教与社会学、音乐和伦理等课程。涉及的教学目标为认识人类的青春期、性和生殖的常识，对人们的身份、生活方式和群体归属的了解，可以对两性平等、性、性取向以及排斥和侵犯有关的日常道德问题发表意见、感受和经验，体会个人、社区、家庭等不同形式的人际关系中性、性别角色和两性平等的认识。

中小学7-9年级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主要体现在生物学、体育与健康、历史、伦理与道德、宗教与社会、信息与沟通等课程。教学目标具体为了解人的性行为和生殖以及身份、平等、关系、爱情和责任等问题。常见两性疾病，艾滋病和意外怀孕等问题的预防和治疗。对性别、两性平等和性观点的连续性和变化的认识和了解。从不同的视角对自己和他人的身份、价值观和信仰发表意见和观点。

(二)课程资源的多元获取渠道和教师专业发展培训体系

瑞典的性教育课程资源多元化的获取和支持教师专业发展是瑞典的性教育事业高质量发展的保障。性教育课程资源多元化的获取来源包括国家政府部门、社会民间服务机构组织和优质的互联网资源。如瑞典国家公共卫生局、瑞典性教育学会(RFSU)、瑞典性权利组织(RFSL)、瑞典青年和民间社会机构(MUCF)、在线青年指导中心(UMO)等。从事性教育的工作者都可以在以上组织的官方网页上搜索并免费下载性教育教学资源，如海报、电影、图片、传单、公益视频、教学方法和素材等作为教学参考。一线的教师可登陆瑞典国家教育局(skolverket)搜索并获取教学工作支持、职前培训、网络学习、学校法律规则的解读等方面，更有利于学生性教育教学工作的顺利开展。

三、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的实施

(一)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实施的具体措施

瑞典国家教育局推荐的中小学性教育课程实施有效的教学方法有：(1)创建跨学科的教学团队，制定个别化的具有操作性的课程规划。有效教学工作团队的成员主要包括校长、任课教师、社区医生、心理咨询师、学生家长、社区志工、青年志愿者、行政管理者、警察和社区其他职业人员。(2)运用主题整合教学法使教学适应学生。主题整合教学是从学生的问题和思想开始，对某些主题，引导学生在不同的学习阶段进行不断的讨论，可以用新的观点和深入的知识来加强和深化理解。确定教学主题时应考虑两方面因素：一是学生的现有知识和反思能力，二是性别、LGBT(同性恋取向)和种族不同学生的不同观点。(3)提供对话和反思的机会。将对话作为与不同学科的学生进行交流的一种工作方法，可以为重要的反思铺平道路，这是引导学生学习和激发学生学习动机的核心部分。(4)及时记录学生的问题。通过以结构化的方式进行讨论目前学生在青春期关于性，性别平等和人际关系问题的观点和疑虑。(5)风险与健康观点之间的平衡。在实施性教育课程时应注重内容的积极向上，也应该尽可能地尊重学生应有权利，找到疾病风险和健康的平衡点。(6)建立理解和开放性的回应价值观。在教学中，保证教师的中立立场，尊重每一名学生表达自己性别认同和性取向意愿的观点和权利，不得制定实施有任何限制性的规范。(7)女孩和男孩-不分歧教学。过分强调性别差异会导致性别和人际关系教育的质量下降。学校在性教育时可塑造学生男女的性别差异与性别认同，追求性别平等的价值观。(8)与外部参与者的交流合作。跨学科的性教育教学工作团队可以整合各方教学资源和优势能力，通过校内指导-校外交流学习，充分融合学校以外的教育力量支持，保障中小学的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课程的有效实施。

(二)主题教学流程与教学准备

在瑞典性教育学会(RFSU)为中小学4-6年级和7-9年级的学生提供了三大主题的性别与人际关系教育课程具体的实施方案，每一种方案附有具体的教学流程和教学素材的准备。表1是RFSU为7-9岁儿童提供的身体与青春期为主题的性教育实施方案介绍。

四、对我国中小学性教育课程实施的启示

(一)课程理念

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的理念是将性教育和人际关系教育相结合，发展以健全人格为基础的教育模式，重视他们人格心理的健全发展。具体来说使广大的在校青少年意识到心理发展与生理发展的差异，对于爱的认知，良好人际关系的构建，建立更为宏观的普遍伦理的道德观和家庭观。同时强调教育教学要依法进行，校长有责任将性别和人际关系处理等跨学科知识领域纳入学校的日常课程，让每个个体学习者找到自己独特的个性。性教育的目标不仅仅局限于只在青春期进行，降低青少年性行为、怀孕和性疾病，重点在于提升个体自我意识和人格心理的良性发展，使他们能受益终身。

(二)课程的实施模式

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的实施主要是通过学校的教学来完成的。课程运作实施的总体目标为“三维一体”结构，具体内容是在学校情境中进行，围绕学生的个性化发展，设置个别化的课程与活动和抓住日常生活中的教育机会，通过学科整合和跨学科教学完成。我国中小学性教育课程的设置与实施形式较为单一，课程的管理形式是从上到下进行，学校都在使用统一的教材，按部就班由相关教师进行统一教学，无个别化的课程活动；性教育的课程内容集中分布在《体育与健康教育课程》和《生物课程》中，没有将显性课程和隐形课程结合使用；性教育的教学活动仅限于科任教师来组织实施，学校校长、管理人员和家庭成员参与严重不足，教育教学机会单一。瑞典学校性教育的实施模式可为我们提供实践借鉴。

表1 瑞典性教育协会(RFSU)7-9岁儿童身体与青春期主题的性教育实施方案

(三)多元化课程资源的获取与师资培训

我国中小学性教育课程实施成效不足的重要原因之一即师资力量薄弱且专业知识和专业技能匮乏，课程资源的配给和师资培训体系不完善使实施性教育课程相关的教师无法及时更新理念和知识技能，对于学生而言他们往往接受的知识和技能也过于陈旧，时间久之学生失去学习兴趣。瑞典学校性教育的课程资源多元化的获取和支持教师专业发展是瑞典的性教育事业高质量发展的保障。性教育课程资源来源包括国家政府部门、社会民间服务机构组织和优质的互联网资源。一线的教师可登陆瑞典国家教育局(skolverket)搜索并获取教学工作支持、职前培训、网络学习、学校法律规则的资源。

(四)教学方法与策略

有效的教学方法与策略可为我国中小学性教育课程的教学成效提供保障，我国目前中小学性教育的教学方法往往较为单一以及教学策略较为陈旧，瑞典中小学性教育课程实施的方法主张创建跨学科的教学团队，制定个别化的具有操作性的课程规划，较多运用主题整合教学法使教学适应学生，从学生的问题和思想开始，对某些主题，引导学生在不同的学习阶段进行不断地讨论，可以用新的观点和深入的知识来加强和深化理解，同时提供对话和反思的机会，建立理解和开放性的回应价值观。在教学中保证教师的中立立场，实行不分歧教学尊重每一名学生表达自己性别认同和性取向意愿观点的权利。

(五)教学评价与监督

瑞典学校性教育课程的评价与监督主要实行校长负责制，即为校长负责跨学科间的性教育课程方案的总体规划，保证教学内容与学生的发展相适应，消除在价值观、人际关系和权利平等方面限制学生学习，校长应每一学期定期跟进并评估教学内容，保证性教育和人际关系教育的质量。目前我国中小学性教育的课程评价方式与学科课程的评价方式一致，进行统一考试来考察教学实施成效，缺乏专门的评价方式和评价标准，课程评价管理体系的制定往往是缺乏必要的监督和系统化的统整，瑞典学校的性教育的评价与监督模式值得我们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