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合式教学视阈下在线教学评价模式：现状、困惑与思考

张远平

(东莞市经济贸易学校，广东 东莞 523000)

学生学习评价是教育教学的基本环节。传统的学生学习评价主要集中在线下，在评价目的、评价方式、评价标准等方面较为单一，评价效率较低，难以实现多元评价、发展性评价等新型评价模式。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简称《总体方案》)提出教育评价应创新评价工具，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探索开展学生各年级学习情况全过程纵向评价[1]。随着互联网技术、移动应用技术在教育的渗透和深度融合，基于线上线下的混合式教学已具备全面开展的条件。在教学应用层面上，“互联网+教育”理念加速了大量在线教学平台的构建和推广，各类慕课、在线课堂、App教学平台纷纷涌现,如何实施在线教学成为教育界的焦点。各类在线教学平台盛行的同时，也给教学工作者带来了如何深化教学评价的问题。毕竟，教学评价是衡量教学质量的直接途径。但是，当前混合式教学环境下的教学评价模式还不够成熟，如何在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的背景下推动混合式教学评价模式的发展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

一、混合式教学及其评价模式的发展

混合式教学起源于美国，该模式融合了传统教学与在线教学的最佳元素，有望成为未来主流教学模式[2]。国内最早引入混合式教学概念的学者是北京师范大学的何克抗教授，他认为:所谓混合式学习就是要把传统学习方式的优势和网络学习的优势结合起来，只有将二者结合起来，做到二者优势互补，才能获得最佳的学习效果。也就是说，混合式教学既强调教师引导、启发、监控教学过程的主导作用，又注重学生作为学习主体的主动性、积极性和创造性[3]。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基于线上线下的混合式教学模式逐渐加快了发展的步伐，网课、慕课蓬勃发展，各类在线教学平台逐渐受到教学界的重视，并得到了广泛应用。从评价的角度来看，在线评价的目标是鼓励学生自主学习和合作学习，而多元化、形成性、发展性评价随着教育信息化的发展已成为当前教学评价改革的新方向。因此，教学评价模式及其效果必然是衡量混合式教学效果的重要因素之一。

二、混合式教学在线评价模式的现状及特点

(一)政策层面和基础设施对实施在线教学评价给予了足够的支撑

在学生评价方面，教育大数据处理技术使学生的学习情况得以量化。《总体方案》指出，在学生评价方式上，可以通过信息化手段，探索学生、家长、教师以及社区等参与评价的有效方式，客观记录学生品行日常表现和突出表现。在学业考评方面，提出完善过程性考核与结果性考核有机结合的学业考评制度，加强课堂参与和课堂纪律考查[1]。近年来,各地加大数字化校园和智慧校园的建设，为信息化教学和在线评价提供了足够的支持。同时，学生群体中智能手机的日渐普及也为移动学习和在线测评创造了大环境。

(二)支持混合式教学的平台逐渐丰富

在教育信息化快速发展和新冠肺炎疫情的推动下，支持混合式教学的各种在线教学平台加快了发展的步伐，涌现出一批有代表性的教学平台产品,如雨课堂、超星学习通、腾讯课堂、钉钉课堂等。这些教学平台覆盖面广、资源丰富，作业布置、日常测试、阶段考试等功能一应俱全。可以说，在互联网技术和移动应用的支持下，各类教学平台解决了传统教学中时空限制的问题，使线上线下混合式教学逐渐成为常态。

(三)以数据驱动为特征的在线评价得到有效拓展

通过应用和比较，可以发现各个教学平台都非常重视学生评价在教学中的作用。在教学评价理念上，都能做到以新兴信息技术提高评价效率为抓手，推动教师从经验式教学转换为数据驱动教学。在评价策略上，能涵盖课前、课中、课后3个环节，通过信息化手段记录有关数据，使评价贯穿整个教学流程，实现评价维度的多元化，同时,实现评价范围从共性到个性、知识到能力的转变。在评价形式上，支持自动评分、答案生成、互动解析、错题分析、数据记录、数据图表化呈现等。可以肯定的是，教学平台和先进评价工具的介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教师的工作任务，使教师能将工作重心放在备课和教研上，充分体现了信息化教学对教师的作用。

三、实施混合式教学在线评价的困惑

(一)在线教学平台同质化严重，如何选择

教学平台的兴起受政策、资本、技术的影响，且具有抢占市场的目的，这一路走来，既有探索，也有模仿。因此，目前很多教学平台的界面、功能都较为相似，同质化较为严重。部分教学平台利用信息化和网络发展的契机，仅仅实现了线下到线上的跨越，实现了教学方式的创新，在教学内容创新、科学评价创新方面仍然有所欠缺。加上各类教学平台各有侧重、各有特色，不可能满足教学工作者的所有要求。因此，如何选择适合自己教学需要的最佳平台成为教师必须面对的难题。

(二)在线教学平台的评价形式流于表面，如何有效落地

1.混合式教学评价如何真正形成评价体系。多数教学平台的评价目前仅处于信息化处理数据的水平，即利用互联网络及计算机的处理能力，构建开放式的评价环境，提高评价的数字化处理能力，改进评价信息的呈现形式。诚然，在线评价的确使教师和学生感受到信息化数据处理的优势，但是目前在线评价还只是侧重于数据处理方面，大数据的整合只是停留在概念方面。部分在线教学平台与教学第一线的结合有脱节现象，存在着价值和理念把握不到位的情况，很多在线评价形式流于表面，评价功能的落地性较差。究其原因，主要是当前在线教学的多元评价形态还未形成，评价体系还不够完善；多数在线平台的推广点仍然集中在技术的创新和数据呈现方面；以在线做题作为主要的形态，为应试教育做准备的成分居多，在构建先进评价体系方面着力不多。此外，国内教学政策、总体思想层面对在线教学的评价指导性内容还不够细致，评价环节在在线教学全过程中的地位还不够突出，使得在线教学评价活动不能更好地深入开展。

2.在线教学评价的科学性和有效性问题如何得到根本性的解决。几乎所有教学平台都把在线教学的流程数字化，把学生在线的实操数字化，最终在教学评价部分充分整理利用这些数据作为教学评价和教学决策直观地显示。例如，除了在线测试的成绩，学生的在线时长、参与讨论次数、做笔记数量等数据都被纳入在线评价的范畴。当然，教学平台所记录的很多信息都是有特定价值的，能为综合评价、发展性评价提供依据，但大数据的数字痕迹能否用于构建学习指标，或者它们能否有效地反映学习成果，这一关键性的问题尚未得到令人信服的回答[4]。履行形成性评价的理念要求综合评价学生的学业表现，有了全面的数据也不一定能够得出科学的评价结论。要想得出科学的评价结论，还需要对数据进行有效的分析和使用[5]。目前的在线评价缺少对情景和任务真实性的考查，还无法保证评价的科学性和有效性，最可能发生的错误是将“数据”等同于“评价”[4]。表1列出当前在线教学平台在评价有效性方面解决的一些问题和存在的不足。此外，在线评价的实施仍然存在一些难点，如合作学习怎么体现、创造力和学科素养怎样评价、信息化环境下教师如何使用量规对学生进行评价，等等，这些都是目前在线评价存在的问题。

表1 当前在线教学平台评价功能有效解决的问题和存在的不足

3.混合式教学如何真正体现以学生为中心的评价。以学生为中心的评价是真正促进学生学习的评价，它强调师生在交互中共享评价责任，促使传统教学中处于被动地位的学生能够积极参与，学会自我监控和反思，转变为自主的学习者[6]。我们知道，教学不是单方面的，教师是混合式教学执行的主体，但在线评价不能只侧重于教师，只单纯为了满足教师教学评价的需求，还必须顾及学生的体验。因为学生群体不只有共性，也有明显的个体差别。有些学生能自觉在线学习，但也有相当部分学生在在线学习中抱着应付的态度。目前，在线教育产品多数以技术为中心，以数据处理为卖点。因为通常教师是推进在线教育产品应用的主体，混合式教学平台的操作流程上往往会优先考虑教师应用的功能，而学生的操作仍然显得较为被动。主要表现为对学生理解评价、参与评价缺乏足够的引导。由于评价手段是零散的，缺乏聚焦，学生无法把握评价的标准，就无法进行有效的自主学习，更别提参与评价了。因此，我们经常看到，某些在线教育软件在应用一段时间后，它们的作用慢慢地就有所削弱，甚至被弃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遗憾。

(三)在线教学平台发展迅速，如何评价

在各方面的推动下，教学平台越来越得到广泛的应用，甚至成为评价教师信息化教学能力的重要内容，但是总的来说效果还未能同步。单说教育评价，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教育系统对所有教育目标的评价是完整的，许多教育体系开展的评价只是关注了教育目标中很少一部分的知识技能，而且用这很少一部分的评价对学生、教师和学校进行很重要的判断，导致教育评价的狭隘化，进而导致教育活动的狭隘化。有关研究发现，今天的教育评价基本被评价工具主宰，不是我们想评价什么就评价什么，而是我们能评价什么就评价什么[7]。黄怀荣认为，由于混合学习模式综合了多种学习活动，学习过程表现出多样性和复杂性，传统的评价已经无法适应其要求，而使用网络评价方式进行评价也存在着局限性[8]。从现实角度来看，传统课堂教学实行的以考试为主要形式的终结性评价方式，只注重结果的考核，忽视学习过程监控，这必然会影响教学效果。已有研究表明，17.8%的学生反映目前的评价方式不尽合理[8]。因此，在线教学平台的设计者是否应该先停下来，思考一下如何更好地规划在线教学评价。

四、创新混合式教学评价模式的愿景和方向

(一)深入理解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的内涵，实现一致的评价体系

《总体方案》指出，教师应该有正确的教育价值观，教育教学评价的根本出发点在于立德树人[1]。以往教师在教学中过分强调分数的重要性，忽视了学生多元智能发展的客观规律，脱离了教育的本质，使评价标准单一化、评价方式简单化，从而使分数成为学校、家长和学生的负担。《总体方案》要求新型的评价模式要摒除唯分数论，强化过程评价，探索增值评价[1]。在未来应弱化以平均分、及格率、排名等总结性指标作为标准的旧模式，探索更完善的和更具有激励性的考核评价机制。在混合式教学中，统一各平台的评价模式，实现一致的评价体系是形成有效评价框架的基本条件。相信有了这一层次的统一，教师在不同的教学模式之间进行切换应该游刃有余，学生在对评价方式的适应性方面也会有较大的提高。

(二)以多方兼顾作为评价模式的创新点，实现教育公平

1.兼顾所有学生。评价的根本目的是挖掘学生的潜力，促进他们的成长。传统的评价模式按分数把部分学生归入后进生的行列，会直接影响他们的继续学习和终身学习。要知道，科学的评价不是“唯分数论”，它能缓解学生学业上的焦虑，帮助学生在评价中找到方向，树立追求进步的自信心，特别是对成绩落后的学生能产生更积极的影响。而在线教育软件产品过多地强调技术、功能的完善，把提高信息化技术水平当作主要的目标，对评价理论的融合深度不够，对用户的使用体验不够关心。必须明确，评价的信息化是一种手段，而不是最根本的目的。因此，真正的混合式教学应面向所有学生提供能展示问题解决方法与创造能力的多种情境,在评价形式上去除“唯分数论”，重视学生发展的潜力，最大限度地释放每一名学生学习的热情和创造力，提升学生发展个性的体验。

2.兼顾线上和线下。混合式教学评价是基于线上线下的双线评价的整合。首先,要解决线上线下评价量规的问题，即理顺两者之间的衔接关系，使得评价流程得以延续。其次,要探索双线评价信息整合的问题。一种方法是利用第三方的成绩管理系统，输入或导入线上线下学生的学习评价信息;另一种方法是由在线教育软件提供成绩管理接口界面，输入或导入线下学习评价的信息。两种方法最终目的都是实现数据的汇总，使线上线下的评价数据能在统一的量规下实现整合并进行呈现。

3.兼顾过程和结果。传统的教学评价挖掘出一些应试能手、记忆高手，却忽视了学生的个性化成长，甚至把部分学生打入后进生的行列。可见，教学过程主体如果仍然是线性的流程，教学评价就难免成为阶段性评价的终结点。现代信息技术保证发展性评价、诊断性评价在混合式教学中的实施，确定开发学习评价工具的测量分析标准是确保学习评价工具之信效度的关键[4]。例如,在翻转课堂教学中，涵盖课前、课中、课后的混合式教学评价更关心学生综合素质的提高，而不是理论知识的灌输。其实，评价的后续是反馈，接着是改进，改进之后继续评价，形成“评价—反馈—改进—再评价”的闭环，实现形成性评价、发展性评价和多元评价，兼顾终结性评价，充分发挥评价的价值。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利用信息化手段，建立记录学生全程发展的数据库，构建电子学习档案，实现发展性评价和增值评价[9]。

(三)以智慧教学手段进一步推动混合式教学评价模式的发展

如前所述，在线教学平台对采集后的数据进行简单统计汇总，已经为教学管理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但是以信息化为特征的在线评价改革还不够深入,新技术在未来的在线教学评价中大有可为。因为互联网技术、大数据、物联网、智能算法的成熟，为在线教学评价模式的改革提供了强大的助力。因此，通过智慧教学手段进一步推进混合式教学评价模式发展的前景非常广阔。下面列举两个研究方向。

1.针对过程的人工智能评价。以往，实现了评价的数字化，现在教学评价应该逐渐向智能化方向发展。例如，在利用人工智能的语音识别方面对语言类课程进行评价已经取得了突出的成果[10]。事实上，AI应用于教育，核心的场景之一应当是教育的评价。腾讯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总裁汤道生[11]认为，借助AI，将过往简单依靠考试成绩的“结果测量”模式转化成日常学习中的“过程测量”。AI把过去的“结果评价”变成了“过程评价”，把考核从单次考试变成了持续不断的行为分析。现在，利用机器学习对学生学习进行评价仍然存在发展的空间。例如,使用教育大数据对采集到的数据进行深度多元分析，能根据监测的学生情况发出预警；通过在线测评，评估学生对知识点掌握的情况，有针对性地推送试题,这些都是针对过程的人工智能评价的实例。

2.针对学习对象的画像评价。以往，对学生的评价存在主观性，忽视客观性和精确性,导致对学生的评价存在片面性，在教学中容易把路子走偏。随着智慧教学的发展，在线评价在教师日常观察的基础上，能展现一种新的评价手段，就是为学生“画像”。尽管当前的“画像”评价还不能全面地对学生进行评估，但是在一定程度上能体现学生的信息技术修养。学生越是参与到在线学习中，就越能体现其参与网络学习的积极性和信息技术应用能力。学生参与在线学习的过程，如学生的学习习惯、作业的完成情况、对主要知识点掌握的情况等信息，都可以被系统画像。通过在线教学系统对学生的画像，能促进学情分析，有利于开展个性化教学；能为分层次教学准确划出界线；能为教学资源的合理分配提供依据；能为小组学习的团队构成提供参考；也能为开展形成性评价提供数据支撑。

以混合式教学评价模式为代表的在线教学评价是新时代教育评价模式的重要研究方向。当前各个在线教学平台对教育评价新理念亦步亦趋，已逐渐认识到教学评价的重要性，基本上解决了意识落后的问题。剩下的问题不外乎两个:一是要改变以教学形式为研究重点的观念，将研究重心向评价模式倾斜；二是要发挥信息化能力，加快建立在线评价模型，实现评价体系的统一。当然，教育评价领域的研究相当复杂，并不纯粹是技术性的问题，完善新型的在线教学评价仍然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