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交互驱动”探析
2022-06-27程越欣张晓阳
程越欣 张晓阳
(1. 江苏大学科技信息研究所 江苏镇江 212013;2. 江苏大学图书馆 江苏镇江 212013)
2021年是我国图书馆事业“十四五”规划的开局之年,如何擘画新阶段智慧图书馆的发展方向与路径,实现“智慧化管理、全网立体集成、全域连通、虚实交互”的“探索实践”[1]成为图书馆业界关注的焦点。全国智慧图书馆体系建设“1+3+N总体架构”的理念和思路[2]4-14吹响了我国智慧图书馆系统化建设的号角。可以预见,“十四五”时期,将是我国各级各类智慧图书馆探索实践的高峰期。智慧图书馆建设是一项长期工作,离不开良好的行业发展生态,更需要有一个面向目标、落实规划的科学驱动机制来协同高效地推进其建设进程。由此,文章以“交互”为核心理念,探析“交互驱动”的原理与方法,以期为智慧图书馆建设提供相关借鉴。
1 交互驱动概述
1.1 两种交互类型与网络时代图书馆建设的交互驱动
交互是一个多义项词。在技术领域,交互设计(IXD)结合了人机交互和用户体验设计等领域的经验,将信息技术嵌入充满社会复杂性的物质世界,定义和设计人工系统,并提供关于产品界面设计的行为决策[3]。每个具有交互功能的系统或平台都设计了自己的方案来支持用户与系统的交互,这些方案被称为交互的路径[4]。Wiener最早提出社会交互的概念,他认为社会学意义上的“交互”是指社会中的个人、群体和群体之间通过语言或其他信息传播方式发生相互依存行为的过程[5]。网络时代的图书馆建设正是以这两种形态进行交互驱动的:一方面,图书馆利用现代网络和计算机技术,通过虚拟空间不仅为用户提供相关咨询、信息或服务,还能在用户与用户之间、用户与平台之间建立一座“桥梁”,从而碰撞出更多的创意、思想和需求,实现“人机交互”;另一方面,图书馆工作者作为一个群体,通过与用户的“相互依存行为”,能在文化传承、知识传播的方向、深度、范围、频率四个维度上实现与全社会各行各业群体和个人之间的“人际交互”。“人机交互”和“人际交互”共同推动图书馆事业的发展,不断优化履行图书馆基本职能。
1.2 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若干“驱动”理念
一些学者就智慧图书馆建设的驱动理念从不同角度展开了讨论,相关研究主要集中在目标感召驱动、要素变革驱动、技术支持驱动、数据平台驱动、保障体系驱动五个方面。
1.2.1 目标感召驱动
即从宏观大格局角度出发,提出智慧图书馆建设的目标形态和运行状态,并以这些形态和状态的规划蓝图感召驱动。如饶权提出实现智慧图书馆高度集成化运行管理的“1+3+N总体架构”目标形态[2]4-14;王世伟提出智慧图书馆的三种目标运行状态:全面感知、立体化和协同共享的“互联”,低碳节能、灵敏化和集群整合的“高效”,虚实结合、智能化和个性交互的“便捷”[6];柯平等提出图书馆应根据其空间、资源、服务、管理四要素特点,对发展情景进行规划,明确进度表和路线图,为智慧转型目标的确定提供依据[7]4-17。
1.2.2 要素变革驱动
即智慧图书馆是由若干要素的融合重构以及系统架构的转型来驱动建设的。夏立新等提出以“资源、人、空间”三大核心要素来构建支持用户智慧活动的智慧环境,认为用户智慧激活是智慧图书馆要素驱动中的重要理念[8]35-44;朱玲玲等构建的“动机—能力—情境”动力机制模型,是有关图书馆员智慧驱动的研究成果[9];邵波等认为资源和空间要将“数字智能”视为图书馆创新赋能的依据,驱动用户需求和图书馆资源之间实现智慧服务[10];李玉海等提出要从信息资源的“深加工”和空间环境的“智能化”转变等角度着手研究[11];程焕文等根据“智慧平台为体系架构、智慧空间为形态标志、智慧服务为终极目标”的“平台、空间和服务”三要素,提出图书馆生态进化理念,从侧面强调了要素驱动的功能[12]。
1.2.3 技术支持驱动
即以现代技术驱动图书馆资源的泛在化,空间、设施的智能化等。刘炜等提出了5G技术应用于图书馆的十大场景[13];陈小平认为区块链技术可以在管理机制、资源数据库构建、知识服务模式上促进图书馆向智慧化方向转变[14];初景利等认为智慧图书馆需借助物联网、人工智能等智能感知技术,成为实现智慧化管理和服务的集成生态系统[15];王世伟强调智能技术的加入,可以使图书馆服务呈现出一体化、公开化、数据化、网络化、即时化、可视化、互动化、场景化等特点[16];还有学者从虚拟现实技术、可穿戴技术、人脸识别技术等图书馆应用的角度阐述了技术对智慧图书馆建设的驱动作用[17]。
1.2.4 数据平台驱动
即以各类数据在智慧图书馆平台上的发布、传播、交互、运用来驱动智慧图书馆的功能。邵波等提出以“数据驱动”为核心,建立新一代图书馆服务平台,实现图书馆“大数据”的加工与应用,以适应智慧图书馆用户数据服务的新需求[18];魏来等依据资源数据、用户数据、环境数据,构建了基于数据管理的智慧图书馆功能框架[19];于兴尚等以数据驱动为基础,从数据收集、管理、分析、展现四个层面规划设计了智慧图书馆模型[20];李玉海等认为数据是打通智慧图书馆与用户连接的核心与关键,优化数据管理与构建数据平台是保障图书馆智慧服务实践的重要支撑[21]30-35。
1.2.5 保障体系驱动
即通过一系列保障措施,驱动智慧图书馆建设走上科学发展的快车道。如构建智慧图书馆评价体系、标准规范体系及人才培养体系[2]4-14;饶权等指出图书馆在实现智慧转型的过程中,要弥补数字鸿沟,促进数字包容,保障公众获取信息的平等性[22];陆康等认为图书馆的智慧变革需要从构建与业务有机结合的制度模式、探索规范技术创新的标准体系、形成行业自主的精细化管理秩序三方面提供制度保障[23];卢小宾等对构建多维标准体系、整合现有标准体系、标准制定领域国际合作的深化、促进标准制定主体的多元化等方面进行了探讨[24]。
1.3 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交互驱动”系统框架
通过上述相关概念与定义可知,学界在智慧图书馆建设驱动理念方面的研究取得了一定成果,但综合不同视角的智慧图书馆驱动理念的研究较少,也缺乏对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交互驱动”概念的深入研究。
文章参考已有研究成果,依据图书馆“要素说”的基本理论,将目前比较流行的智慧图书馆“资源、人、空间”三大核心要素[8]35-49调整为“资源、空间、设施”三大要素。将“人”的要素提升一个层面,以人的“理念、素养、智能”三要素的智慧化,引领“资源、空间、设施”三要素的智能化,体现以人为本、以用户为中心的理念在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重要性,形成智慧图书馆建设的要素关系环(如图1中心部分)。
文章基于两种交互形态类型描述智慧图书馆的“交互驱动”概念,既重视人与外部环境(包括网络环境、技术工具环境、知识生态环境)的广义“人机交互”驱动,也重视社会学意义上的用户与图书馆群体的“人际交互”驱动。从外部环境、用户、图书馆三个维度,基于多因素的整合重组和逻辑互连关系,依托现代技术手段与智能平台,构建了智慧图书馆建设资源、空间、设备的“数据交互”驱动,并形成对智慧图书馆建设理念、素养、智能三个软实力持续推进的人文交互驱动。
在要素关系环外,以用户、图书馆、外部环境(智慧城市具象化)为三个交互主体,分别列出各交互主体参与交互的若干项目,并用箭头勾画出交互路径,形成智慧图书馆交互驱动系统框架(见图1)。这表明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交互驱动,是一个多路径、多形态相辅相成的数据交互和人际互动系统,并在不断进化发展。
图1 智慧图书馆交互驱动系统框架
1.4 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交互驱动类型
文章从两个视角阐释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交互驱动类型:从技术领域上看,数据交互是在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以“嵌入信息技术”为中心,定义用户、图书馆和社会相关群体之间交流内容(数据)和结构(数据形态)的交互;从社会学意义上看,人文交互就是用户、图书馆和社会相关群体之间,在智慧图书馆建设问题上践行着相同或相似的价值理念,在理念、素养和智能之间相互依存、补充和促进,进而碰撞出更多的行为需求、创新观点等的交互。
2 数据交互驱动
数据交互驱动既是智慧图书馆建设的支撑、钥匙和源泉,也是体现智慧图书馆智能化技术和设施水平的重要标志。虽然目前图书馆应用大数据技术的能力不足,但可识别并做好“小数据”建设,用“小数据”的融合交互来撬动智慧图书馆“大生态”的发展。数据的分类方法有多种,如可根据数据生产主体将其划分为用户数据、图书馆数据和外部数据等;根据数据类型将其划分为结构化数据、半结构化数据和非结构化数据等;还可以根据数据交互状态划分非交互性数据、交互性数据和深度交互性数据等[21]30-35。为方便讨论,文章以智慧图书馆建设的参与主体(用户、图书馆、外部环境)为主线,按照数据类型(结构化数据、半结构化数据和非结构化数据)构建二维交互关系(见表1),重点从用户的身份数据、行为数据和体验数据视角出发,讨论其与各类数据的交互情况及其对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的驱动。
表1 数据交互类型
2.1 用户身份数据及其交互
用户身份数据即图书馆用户的信息,是代表用户自然属性和社会属性基本特征(如人口统计特征)的结构化数据,具体包括用户的基本信息、专业背景、研究项目、科研产出、别名管理、数据库使用记录等知识活动要素。用户身份数据广泛存在于图书馆的各种管理和服务系统中,也存在于商业数据库、社交网站和相关行业的用户信息系统中。其与图书馆文献、空间、环境设施等资源的基本数据,外部环境的人口与文化数据、相关行业数据、各类标准数据一样,都是客观性强的事实性数据和结构化数据(李玉海等将其看作非交互数据[21]30-35)。事实上,这些数据虽然不需要借助人与服务系统的交流实现交互,但它可以通过人类数据交互,即以比对、分析甚至用户平面画像的方法,多方位与图书馆和外部环境的各种结构化数据进行交互,并以交互结果为依据,进而作出决策。用户身份数据与其他参与主体结构化数据的交互,落脚点主要在于对智慧图书馆建设宏观方向的把控。
用户身份数据与图书馆文献、空间、环境设施等资源基本数据的人类数据交互,主要从4个宏观层面服务于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一是引导智慧图书馆根据文献类型、形态和内容特征等按需进行智能立体化资源采购;二是基于本地数据分析制定服务与馆藏发展策略;三是为智慧图书馆空间建设提供规划布局和功能定位依据,满足不同用户群体的需求;四是为确定图书馆智能化自助设施的选型选项、智慧服务中的机器学习提供参考,最大程度发挥自助设施和智慧服务系统的效用。
用户身份数据与人口文化数据、相关行业数据、各类标准数据之间的人类数据交互,是从不同主体的社会角色、职责和利益出发,对相关数据进行比对、分析的交互类型。从智慧图书馆建设的角度看,用户身份数据与外部人口文化数据交互,有助于准确定位智慧图书馆的办馆方向与特色服务;用户身份数据与相关行业数据、各类标准数据交互,可以一个更广阔的视角审视智慧图书馆的文献资源、空间、环境设施的宏观发展战略及其与社会环境的契合度,这对准确把握智慧图书馆建设方向和进程有重要意义。
2.2 用户行为数据及其交互
用户行为数据,是关于用户在图书馆行为的信息,是表征用户在图书馆从事相关活动的行为特征数据。用户行为数据广泛存在于用户使用图书馆资源后产生的日志数据中,如借阅历史、荐购历史、借阅信息等,以及用户使用图书馆微服务平台如微信、微博、博客等产生的数据,这些行为数据一般可以借助电子设备,如手机、Kindle 等随时获取、实时互动、及时分享。从用户信息行为的特征看,用户行为数据可分为需求行为数据、查寻行为数据、操作行为数据、选择行为数据、反馈行为数据;也可以按照用户行为环境将其分为线上行为(如网页浏览、信息收藏、内容评价、咨询等)数据和线下行为(如用户阅读兴趣、科研方向、学习、教学等)数据。用户行为数据大多属于半结构化数据,具有动态性,可以形成“立体化”用户画像。
用户行为数据与图书馆空间、设施运行数据和外部环境的智能产品开发数据等半结构化数据实现交互,需要在虚拟空间上以社交网络和平台为路径,如图书馆网站、移动图书馆平台等;在实体空间上以各种具有交互功能的信息空间为依托,如信息共享空间、创客空间等。交互过程中产生的各种信息,对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的推动作用在于:一是将用户的文献搜索、获取、传播、利用等行为直接引入图书馆的文献采集和文献传递工作中,以用户参与行为特征为依据,使文献资源服务形成馆员与用户智慧合作、线上与线下互补的服务模式。二是图书馆无论在虚拟空间还是实体空间提供服务,都需将用户的习惯、需求偏好、兴趣取向等空间利用行为数据作为智慧空间建设的重要依据,并利用这些数据在虚实空间的不同平台上与其他行为数据进行多元交互,形成双向嵌入模式,即图书馆和用户之间的空间提供与利用行为数据的嵌入式交互、空间利用行为数据之间的嵌入式交互。通过多主体行为数据的交互与碰撞,使虚实空间形成多主体共同参与的智能学习、智能互动和智能创新的智慧空间服务模式。三是用户行为数据与图书馆智能设施运行数据的交互,使智能设施运行与用户操作过程不断磨合、匹配,让用户从对必备型智能设施的熟练使用,到对期望型设施的热衷,并走向对魅力型设施的企盼[25],提高图书馆对自助服务设施投入的信心,使其改进有依据、发展有动力。
用户对智能设施的操作行为、信息反馈行为可与智能产品开发数据进行交互。交互设计是智能产品开发的关键,其核心思想是:努力去创造和建立人与产品、服务之间有意义的关系,从而有效实现用户的目标[26]。文章从“可用性”和“体验性”两个层面对其目标进行分析,“可用性”由用户操作行为反馈,而“体验性”则需要通过挖掘更深层次的用户行为数据来体现,下节将专门讨论。智慧图书馆用户行为数据与智能产品开发数据的交互,驱动着智能设施产品的开发,帮助智能产品开发商了解用户使用产品的心理和行为特征(包括使用态度、倾向、情绪、动机和目标等),并对产品的用户使用行为和与之密切相关的产品形式进行预测,构建用户行为和认知模型,开展以用户为中心的交互设计,为用户提供更愉悦的产品使用体验。
2.3 用户体验数据及其交互
用户体验数据是用户通过使用图书馆服务产生的具身认知数据,这类数据是通过人的身体与环境的交互而得到的感知数据,是双方思维过程与行为过程的文本表达[27]。从智能产品开发和信息生态环境的角度看,用户体验数据还应该包括图书馆员的体验数据,因为对于智能产品来说,图书馆员也是用户;对于图书馆空间环境来说,用户和馆员在同一空间活动,因此馆员也是空间的用户。用户体验数据是一种非结构化的数据,记录在各种平台与设备系统的用户信息行为的实时匹配与分析中,产生于为各类学习、阅读场景量身定制的个性化、智慧化解决方案的执行中,它产生于各类结构化数据和半结构化数据不断交互和更新的过程中,需要在现场捕获并适时跟踪,是用户感知行为的运动画像。用户体验数据和相关参与主体的非结构化数据交互,关注的是智慧图书馆建设以用户视角可感知的微观问题、技术上的前瞻性问题与可持续发展问题。
用户体验数据与智能产品体验等的交互。这类交互在交互设计中属于“用户体验”层面上的驱动。体验互动的核心是各种现代技术在体验场景中的运用,交互方式也朝着智能化、多模式(多渠道)、多媒体化、虚拟化以及人机协同的智慧化方向发展。虚拟现实、增强现实、立体投影仪、摄像机等软硬件设施支持的三维信息可视化,以及复杂数据导航等技术,都在图书馆的智能路径导航、知识发现导航、文献信息的传播、学习阅读体验中发挥了积极作用。体验互动不但要关注智能设备的体验反馈结果,把用户的期望变成现实,还要关注如何对用户的行为决策进行数字化助推[28],引导用户行为意向,如提供技术辅助、创造交互体验情景、强调社会影响等。在更高层次上,体验互动还起到联结人与物质、文化、历史的作用,体现现代技术应用与人本服务理念的紧密结合。
用户体验数据与信息生态环境变化数据的交互。我们今天所处的时代,是一个信息瞬息万变、技术层出不穷的时代,除了虚拟现实技术和设施对体验互动的支持外,采用可穿戴活动跟踪器(WAT)来理解丰富的人类体验信息交互也成了智慧图书馆研究的新领域[29]。2019年Caceffo等从技术对人的影响、人类经验对技术的影响和群体社会互动对环境的影响等角度研究了社会活动系统中人的体验与技术递进的交互过程问题[30],专家学者对这一领域研究的深度和广度也在此之后被不断推进。用户数据、图书馆数据与外部环境数据之间的交互会对智慧图书馆建设产生积极作用,通过对高级思维层次上的用户体验数据与外部信息生态环境变化的复杂数据进行交互分析,智慧图书馆的技术水平与人文关怀程度得以呈现。从某种意义上说,智慧图书馆就是一个多主体、多类型数据能实现良好交互,信息生态得以优化的知识服务运行系统,也是智慧中国这一数据交互系统的子系统。在这个具有高度流动性,不断交互、合作且有个性的大规模“认知生态系统”中,可以综合运用各种资源和工具进行体验、反思、综合归纳,形成可感知的用户体验数据,使智慧图书馆对用户的认知超越过去简单的理性思考,转变为身体、心智和外部信息生态环境变化数据之间持续交互作用的综合过程[31]。用户体验数据驱动智慧图书馆发展的认知生态原理认为,感知得到体验,体验决定行动,这种认知生态优化原理还会给用户自身的智慧创造带来积极影响。
3 人文交互驱动
数据交互是对人类交互行为的文本化、技术化分析处理,建立在技术中介基础上的一种物化交互。事实上,还有一种更重要的交互形式——人文交互驱动,它是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重要驱动力。基于上文对交互驱动概念的阐释,本节从人类信息活动的动机、基本能力和创造能力的角度分析人与人之间的交互,并将其概括为三要素,即理念、信息素养和智能。像资源、空间和设施构成智慧图书馆物质层面上的三要素一样,用户和图书馆(馆员)的理念、信息素养和智能构成了智慧图书馆精神层面上的三要素。事实上,这三要素的交互,一直存在于图书馆建设、发展和运行过程当中,并在数据交互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表2列举了用户与图书馆的人文交互类型。
表2 人文交互类型
3.1 理念交互
理念是一种理性的思维方式或理性的观点和看法[32],智慧图书馆的建设不在于规模大小,而在于是否有先进的理念和思维方式[33]。智慧图书馆建设的理念,目前需要关注的是用户的理念,需要了解用户心目中的智慧图书馆是什么样的,是一个怎样的运行状态,有哪些功能及其他诉求和理解表达。因为用户是根据他们在图书馆实际活动中的感受以及切身获得的益处来理解智慧图书馆并对其进行定义的,任何一种图书馆都离不开用户至上这个宗旨。忽略了用户对智慧图书馆的认知,图书馆基于自身视角的智慧化建设只能是一厢情愿。
如果在理念认知上出现偏差,那么图书馆便难以建立起科学的转型框架,从而导致建设路径失误[7]4-17。因此,智慧图书馆建设需要图书馆与用户就“对智慧图书馆功能的理性化想法,对智慧图书馆运行的理性化观点,对智慧图书馆形态的理性化见解”进行深度交互,以消除智慧图书馆转型过程中的理念障碍。问卷调查、扎根访谈是图书馆了解用户理念最基本的方法;利用各种宣传媒介与宣传方式向公众介绍图书馆理念是让用户知晓图书馆理念的必要方式;畅通读者与图书馆的信息交流渠道,召开用户座谈会、建立用户反馈制度和构建用户参与智慧图书馆建设机制等都是开展理念交互的有效途径。只有加强用户与图书馆的理念交互,才能实现理念从融合到成熟,从成熟到进化,进而延伸外延、深化内涵。在此基础上,用户和图书馆才能以共同的价值认同和创新取向统领智慧图书馆建设的始终。
3.2 信息素养交互
信息素养最初被定义为:利用大量的信息工具和主要信息源解决问题的技能。后来,学界对于该概念的研究均围绕广义的“信息”展开,并形成了四个能力特征,即获取信息的敏感性、筛选信息的果断性、评价信息的准确性和使用信息的有效性[34]。从四个能力特征来看,信息素养是一个广义泛化的概念,是研究者从信息科学角度提出的具有普适技能特征的一般信息素养。图书馆员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在一般信息素养方面具备的优势。从另一个角度看,许多用户,尤其是专业人士,如科研、学术工作者,他们获取专业信息的意识及其在知识活动中的自主学习、自主创新和自主决策三方面的突出能力,也是一种独特的信息素养,是一种基于“情境化能力范式”和“嵌入实践范式”[35]38-55特征的自主信息素养。这种自主信息素养来源于其自身的人文素养和科学精神,是一般信息素养的升华,是具有生命力和创造力的信息素养。文章讨论的“素养交互”就是一般信息素养与自主信息素养的交互,智慧图书馆建设需要各个方面、各个层次信息素养的交互。
首先,用户要积极提高一般信息素养,使自己成为广义知识信息领域的内行,以适应普适性智能服务对用户信息能力的要求;图书馆员也要向用户学习,努力实现自我增值,以身作则引导用户,以较高的团队素养为用户提供智慧服务。其次,两种素养需进行互补才能促进整个图书馆业务流程的智慧化、图书馆知识活动的社会化,要提高所有参与者的信息能力,使智慧图书馆不仅能在技术和设施上实现“自助”,更能在知识活动中强化人们的“自主”能力,在“自助”和“自主”中推进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最后,随着信息技术、媒介等的快速发展,任何人都不能仅以一种信息素养来达到长期获取和利用信息的目的。信息素养是一个动态的变量,在拥有信息素养与获取利用信息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逻辑关系。信息素养交互的前提是学习与培养,不断交流、坚持实践也是用户和馆员适应信息生态环境变化、顺应智慧图书馆发展之必需。虽然培育用户信息素养是图情界近年来的研究热点,且研究成果颇丰,但在向用户学习、提高馆员的自主信息素养方面的研究仍较缺乏,需持续关注。
3.3 智能交互
智能是智慧和能力的总称。智能交互不仅是智慧图书馆建设的题中应有之义,更是智慧图书馆本质特征的彰显。马克思曾说,当我们得到理解的时候,智慧是不会枯竭的。在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有了理念的交融、信息素养的互补,智慧会不断涌现,而涌现出的智慧需要经过融合碰撞,才能产生价值。所以,要想激发用户和馆员的智慧潜能,就必须靠智能交互驱动。
从用户角度看,用户智能是用户以知识为载体的智慧活动和能力表现,除自主信息素养外,还更多地表现为用户自身的专业化能力。从图书馆角度看,馆员除了要拥有一般信息素养和本学科专业能力外,超越技术智慧的集体服务能力也非常重要,因为开展智慧活动既需要个体的学习和认知,也需要集体的交互和参与[8]35-49。智慧图书馆的智能交互,一方面强调图书馆要基于用户的智慧活动需求、行为数据及其与空间、资源、设施工具等的交互进行实时匹配分析,主动提供支持个体智慧活动的条件(环境);另一方面也要求图书馆要形成一种激励机制,尝试激发集体的智慧和创造性,并以此来提升图书馆服务的智慧化水平,即充分发挥馆员的集体智慧,协助促进用户智慧的产生,帮助用户实现智慧活动。
图书馆智能空间是用户与馆员、用户与用户之间实现“智能碰撞”的场所,是其进行智能交互的重要平台[36]。在智能空间里,图书馆围绕用户需求,利用现代知识工具和人工智能设施,提供“线上+线下”的智能化服务,以双主体的形式共享信息资源,使人类智慧与人工智能相结合。在这样的空间里,不同参与者协同互动触发多元思考,让创新思维在开放的生态环境中实现智能交互,这是智慧图书馆建设所追求的最高形态的智慧化表征。
4 交互驱动的若干挑战性问题
4.1 数据交互的挑战性问题
重视数据交互的意义与价值实现。在数据化时代,数据贯穿图书馆知识服务和用户知识活动的全过程,面对海量数据,图书馆的挑战是如何让数据“动起来”,将数据“用起来”。数据不动,就没有生命力,所谓“动起来”,就是要图书馆对已经存在的各类数据交互加以重视,利用各种平台、路径和方法从不同维度捕捉数据交互情况,挖掘这些数据交互的意义和价值;数据不用,就没有价值,所谓“用起来”,就是将挖掘出的数据交互的意义和价值用于指导和参与智慧图书馆建设实践,真正发挥数据交互在推进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方面的作用。在这个意义上,图书馆设立数据交互工作岗位或者明确数据馆员工作职责是题中应有之义。
保证数据交互的开放性与科学管理。实现智慧图书馆数据交互驱动,首先,需要图书馆大力建设并维护好科学、合理、便利、友好的平台和空间,保证数据交互有一个良好的开放环境。其次,要加强对相关政策的研究和对制度方法的探索,吸引更多的参与者提供数据,保证对数据交互的科学管理。①以一种合乎道德和可操作的方式鼓励个人公开自己的数据,从有关各方之间的对话开始,围绕数据易读性、代理性和可协商性推进数据交互[37];②开发社会模型并构建数据共享机制,支持各参与主体对系统数据进行深度挖掘与整合利用,实现馆馆相连[38]19-23,这需要图书馆在技术层面有所突破,如利用区块链技术增强信息的安全性等;③设计专门的传感器跟踪、监测用户在图书馆知识活动中产生的数据,获悉其在网络上的交互情况,以确定和明晰特定数据的所有权归属;④研究支持用户数据所有权和控制权的机制,包括对数据源的组织管理、协商、授权,数据的透明度、意识机制和权限管理等[38]19-23。
落实数据交互的安全对策与权益保护。2021年6月10日,十三届人大常委会第二十九次会议通过并公布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数据安全法》,这是我国数据安全领域的第一部法律,从个人信息收集与管理、信息安全加密、数据确权、数据安全交易保护等方面确定了相关利益主体依法开展数据活动的权利和义务[39],明确了数据开放与安全之间的辩证关系。数据交互安全落实到智慧图书馆建设过程中,需要通过设计具体的图书馆相关数据保护措施来实现:①使个人隐私和相关数据得到保护。使高度敏感的个人数据不被未经授权的访问损害,特别要保护与健康相关的个人信息数据的隐私和安全[40-41];②使个人或群体数据的社会价值得到保护、经济价值得到回报。从数据生命周期的各个阶段去了解数据之间相互影响的方式,明确数据交互过程中数据的生产者、使用者和再生增值的施动者,以及重用、复用者等之间的利益关系,以保护不同利益主体的数据权益。
4.2 人文交互的挑战性问题
以正确的价值观引导理念交互。智慧图书馆建设的理念没有对错之分,不同主体视角下的智慧图书馆理念都会有所不同。图书馆应以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为指引,从实现“两个一百年”和“中国梦”的目标出发,聚焦智慧城市建设,繁荣社会主义文化,立足人的智慧活动需求,追求人类信息行为的自主精神。在理念交互中,图书馆可结合不同地区、不同类型、不同规模图书馆的具体情况,汲取用户和智能产品开发商观念的精华,制订智慧图书馆建设目标并分步实施。理念交互看似一个意识形态领域的务虚问题,但实质上对智慧图书馆建设起着基础性、方向性与指导性的作用,不容忽视。
以能者为师的态度支持多范式的素养交互。具有通用技能范式特征的一般信息素养、情境化能力范式和嵌入实践范式特征的自主信息素养之间的交互可以使各种素养的特质得到充分发挥[35]38-55,以拓宽智慧图书馆的建设视野,加快其建设进程。图书馆员不能只把目光局限在用户使用图书馆的行为能力素养上,应避免让用户认为只有图书馆员才知道什么信息是有用的,才可以对信息的质量进行评判[42]27-32,而是要从用户自主信息素养的角度出发,思考如何解决智慧图书馆发展过程中所面临的挑战,找到更多像“嵌入式知识服务”那样切实的理论和方法,真正做出实绩,证明图书馆员可以成为“科技创新的伙伴”与“研究团队的成员”,而不是消极的争论[42]27-32。良好的信息素养交互的前提是图书馆理解并落实“要做老师,先做学生”的观点,充分认识到用户“自主信息素养”的价值,在智慧图书馆建设规划和研究中,明确提出“向用户学习”的口号,并付诸实践,这对图书馆来说,永远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话题。
以科学精神探索智能交互。智能交互不仅是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的核心驱动机制,更是智慧图书馆成为现实的终极形态表征。在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智能交互是一种愿景,不可能一蹴而就,要在图书馆资源服务和空间利用水平以及设施的智能化程度不断提高的前提下逐步推进。首先,智慧图书馆建设要以用户的智慧贯穿始终,只有激活了用户的智慧,才能加快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且会成效显著。其次,智慧图书馆以智能设施取代了图书馆员的重复劳动,解放了馆员的体力,有利于释放馆员的智力,让图书馆员有更多的机会研究如何与用户进行智慧交互,真正凸显智慧图书馆对用户智慧的挖掘、对智能创新的驱动作用。最后,智慧图书馆的用户智能、智慧馆员、智慧交互建设目前仅停留在概念化阶段,其定义、外延、内涵都在随着智慧图书馆建设的发展而不断拓宽、加深,因此需要像信息素养研究那样建立自己的方法论,如图书馆智慧框架体系、智慧图书馆的智慧指标和评价方法体系等。
5 结语
交互驱动由智慧图书馆建设进程中各要素的关联、整合、重组、融通等特点决定,“数据交互”与“人文交互”相互补充、相互作用,共同构成智慧图书馆交互驱动系统。“数据交互驱动”与“人文交互驱动”也分别从宏观、中观、微观三个层面形成对智慧图书馆的全过程驱动。“十四五”期间,我国智慧图书馆建设应不断探索,获取更多的理论和方法支持,并在实践中积累经验,以取得更多的发展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