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常态化背景下应急梯队护士心理体验的质性研究

钟 敏，戴琳峰

（上海市静安区闸北中心医院，上海 200070）

“动态清零”是当前我国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防控的总方针，指当发现有本土病例出现的时候，快速扑灭疫情，主要做到及早发现、快速处置、精准管控、有效救治，确保疫情不出现规模性输入和反弹[1]。《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八版）》的总体要求中提到：及时发现散在病例和聚集性疫情，做到早、小、严、实，科学精准，有力、有序、有效处置疫情，发现一起扑灭一起，不断巩固疫情防控成果，切实维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和身体健康[2]。《关于进一步做好新冠病毒核酸检测服务的通知》（联防联控机制综发[2021]26 号）中要求：加强核酸检测服务的组织管理，进一步扩大核酸检测服务供给[3]。上海市静安区闸北中心医院作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定点医院，积极响应国家疫情防控政策，秉持医疗机构“连续作战，事不过夜”的精神，根据党团员优先、3 年以上工作经验优先、有呼吸和老年医学护理经验优先及自愿报名等原则，采用科室推荐、护理部综合评定的方法，从各护理单元中抽取1～2 名护士成立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应急梯队中的护士在承担原有临床护理工作之外，还负责支援核酸采样、新冠肺炎疫苗接种和保障以及突发事件的应急处置等。本研究采用半结构式、面对面访谈，了解应急梯队护士的真实体验，为制订有针对性的护理管理干预措施提供依据。

1 对象与方法

1.1 对象采用目的抽样法，于2021 年10 月选取上海市静安区闸北中心医院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的护士为研究对象。纳入标准：注册护士；工作于临床一线；有3 年以上工作经验。排除不愿参与研究的护士。样本量的确定以受访者的资料重复出现，且资料分析时不再有新的主题出现为止。本研究共纳入11名应急梯队护士，一般资料见表1。

表1 研究对象一般资料 （N=11）

1.2 方法

1.2.1 资料收集方法在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护士均已参加过“动态清零”疫情防控应急任务后，采用半结构式、面对面深入访谈的方法收集资料。主要访谈提纲由研究者根据研究目的自行设计，包括：①当你知道自己入选应急梯队时，有什么感受？②应急支援工作带给你什么样的体验？③你作为应急梯队的成员希望得到哪些帮助？④对“动态清零”疫情防控应急工作有什么想法？⑤从入选应急梯队直到每次完成任务后，你觉得最大的收获是什么？访谈前，研究者采用统一指导语告知受访者研究的目的、意义及方法等，并征得其同意。访谈地点选择在护士值班室，访谈前研究者与受访者约定合适的时间，访谈一般时长为20～30 min，全程录音。研究者以预先拟定的半结构式访谈提纲为指引，以开放式提问的方式深入挖掘受访者的感受，访谈过程中同时注意受访者的非语言表达，比如语气、情绪变化等，并及时记录。

1.2.2 资料分析方法访谈结束后，调查人员在24 h内将录音转化为文字，采用Colaizzi 七步分析法[4]进行资料分析和归纳：①完整记录并仔细阅读所有访谈资料；②分析选取与研究主题相符的、有重要意义的陈述；③对反复出现的观点进行编码和记录；④将编码后的观点汇集；⑤写出详细、无遗漏的描述；⑥分析辨别相似的观点，提炼出主题；⑦再将最终分析结果返回受访者处，求证内容的真实性。

2 结果

2.1 主题1：护士进入应急梯队时的心理压力

2.1.1 应急梯队护士存在紧张和焦虑情绪有文献显示，护理人员在面对突发的公共卫生事件时容易出现心理功能紊乱[5]。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护士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下的各种防控工作容易出现紧张和焦虑情绪。P5：“那天是我刚下夜班，接到入选院内（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的通知，人一下子感到不知道做什么好，回到家后连觉都睡不好。我不知道会接到什么样的应急任务，会面对什么样的工作环境，脑子里的问号很多，也会胡思乱想，怕自己在应急支援工作中出错，心里七上八下的。”P7：“当我第一次接到核酸采样的应急任务，觉得很紧张。我一直在病区内工作，虽然院内组织过新冠肺炎防控的培训，但从来没有实战经验，我既害怕自己不能胜任这工作，又害怕万一接触到阳性病人自己也（会）被传染。”P10：“当我接到通知（入选院内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挺光荣的，但自己工作资历小（浅），还被委以重任，内心深处还是觉得很紧张。尤其（是）睡眠质量，很明显没从前好了，还做梦梦到防护服怎么都穿不好。”P11：“我觉得自己工作经验本身就不足，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支援工作更是陌生，（我）害怕接到任务，希望一直不要有任务。（我刚开始）成日里心神不宁。”

2.1.2 应急梯队护士存在情绪低落面对完成常规的临床工作外，还要随时接受应急任务，加之陌生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模式，增加了护士的心理不适感和无力感。P4：“护士本来的工作模式就是三班倒，家里的事情很难照顾周全，现在还要完成应急任务，工作时间的不确定，对家人的关心就更少了，觉得家好像只是自己休息的场所，（我时常）感到一种无奈（情绪低落）。”P5：“没想到接到通知的当天下午就被派去一所中学（进行）核酸采样。当我第一次把防护服、N95 口罩、护目镜、面屏等全部穿戴好，感到自己一下子思维和动作好像都变得迟钝了。”P11：“我被派到接种疫苗的任务，第1天上班，面对新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流程，我有点没有头绪，觉得自己没有能力胜任，都快哭了。这（那）时候真希望能有人可以带带我。”

2.1.3 应急梯队护士普遍身心疲惫有调查显示，职业性应激可导致部分医护人员身心失衡[6]。“动态清零”常态化疫情防控的工作状态，使护士面临超负荷的工作量，并要时刻保持高度警醒。P1：“我作为此次应急梯队的组长，每次接到任务，我要协调好梯队里每位护士的日常工作和应急支援工作，使其尽量避免矛盾和冲突，更要保证她们的自我防护措施落实到位。梯队中护士的平安、健康也是我的责任。自从进入（应急）梯队后，（在）感到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同时，（我）觉得身心也承受着压力。”P3：“在一次新冠疫苗保障任务完成后我休息了4 h，紧接着就回医院上夜班，晚上又抢救了1名重症患者，第2天下班回家乘在车上站着都睡着了。真希望能多休两天，可自己多休了，科里的工作负担就重了，（我）还是坚持吧。”P4：“我每次在支援核酸采样后脱下防护用品的那刻特别紧张，害怕防护做不到位，神经紧绷，觉得好累。”P8：“每次脱下汗水淋淋的防护服，看到脸上被护目镜和口罩勒出的痕迹，我感到又欣慰又疲倦。欣慰的是这些痕迹证明了我的防护措施做得很严谨，那对我自己对我身边的人都是安全的，这是好事。但身体的透支和心理的压力，也让我真实的感到一个字——累。”

2.2 主题2：首次执行完应急任务后的感受

2.2.1 对自我表现感到肯定和满意11 名受访者全部参与过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任务，其中参与过5次以上的护士有4 名，3～4 次的有5 名，1～2 次的有2名，11 名受访对象均顺利完成每次的应急支援工作。P2：“我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参加了第一次支援核酸采样的工作，当顺利完成任务后，心里的石头落地了，感到自己棒棒的。”P5：“当我第1次为一个中学生完成核酸采样（后），（我）感觉就好些了，等到全部（核酸）采样结束，我心中的很多问号去除了一大半，我觉得自己如果再接到任务，（肯定）会应对地更好。”P6：“我第1 次参加新冠疫苗接种保障，针对的人群是6～11 岁的中小学生。有一个学生由于特别紧张，情绪不太稳定，老师和家长都有点束手无策，我看到后，把他带到注射室，（给他）看了几个别的孩子注射疫苗的场景，消除了他的恐惧，（然后他）顺利（完成了疫苗）接种。我感觉自己（有能力把）任务完成得很成功。”

2.2.2 感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支持接受应急任务的多数护士感受到来自团队、家庭以及社会的支持和温暖。P1：“（医院）院部、护理部对我们这支应急梯队很重视，特别加强了防护操作的培训，也会在每次执行任务前后通过微信群表示关心和感谢，还为我们发放慰问品，大家都感受到被关注的感动。”P4：“入选（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后，我家人给予了我充分的理解和支持，他们不仅没有因为我照顾不到家庭而抱怨，反而十分尊重我的工作，也会在我情绪低落时陪伴我、安慰我，让我倾诉心中的苦闷，给我加油鼓劲，（分担了我的后顾之忧）让我有了干劲。”P6：“在新冠疫苗接种保障工作中，当我每次忙碌穿梭于人群中，为人们答疑解惑、排除困难，收到了无数的感谢和充满善意的关心，让我（充分）感受到这份工作（被社会）尊重。”

2.3 主题3：多次执行应急任务后体会到职业的成就感在新冠肺炎“动态清零”常态化防控阶段，应急梯队中的护士在面对压力和挑战的同时，也收获了一份职业带来的成就感。P1：“动态清零是中国控制（新冠肺炎）疫情的法宝，我能参与其中，感到无比光荣。”P7：“多次执行任务后，我从最初的紧张担心到后来的淡定从容，觉得心态很重要，守护好人民群众的生命健康本是医务工作者神圣的职责，我责无旁贷，同时也从中获得这份职业给予我的价值感和成就感。”P9：“我能进入应急梯队（进入第一线）参加支援，为新冠肺炎动态清零（疫情防控工作）尽一份绵薄之力，是我职业生涯中永远难忘和宝贵的经历。”P10：“动态清零（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政策不动摇，我们的应急梯队也不动摇，虽然这份工作的压力不小，但我为国家做了（自己应该的）贡献，我（感到）自豪。”

3 讨论

3.1 加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护士的心理干预有研究表明，护士是高应激状态的职业群体之一[7]。在新冠肺炎常态化防控应急梯队的护士应激水平更高。本研究结果显示，进入应急梯队的受访者由于承受身体和心理的双重压力而容易产生负性情绪。心理辅导是缓解心理压力的最好途径[8]。国外也有研究报道，在SARS 流行期间，通过心理辅导可以有效干预一线医护人员的心理危机，并取得不错的效果[9]。因此，医院可聘请心理专科医师对应急梯队护士进行全程心理辅助，并让护士学会面对压力的自我心理防卫技巧，比如微笑、倾诉、唱歌、适当放声大哭等，以调整情绪、放松精神，最大限度消除不良的精神因素及应激源，使心理状态趋于稳定。心理医师也可通过电话、微信等进行线上心理干预，定期向护士推送相关练习视频，包括自我放松练习、躯体感受放松练习、渐进式肌肉放松法及正念减压[10]等，以帮助护士有效排解心中苦闷，避免其陷入消极情绪或被压力引起的思想所困扰，也能帮助护士提高心理适应性，使其能在良好的心理状态下完成高强度的护理工作。同时，还可让医院内援鄂护士以及有应急经验的护理人员现身说法，树立榜样，从而使其产生共情，形成正确应对压力的行为[11]。

3.2 强化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护士的专业培训本研究结果显示，受访者对新冠肺炎防控专业知识和技能的掌握没有自信，多位受访者表示因为没有实际参与过应急支援工作而感到慌张和不安，这也是应急梯队护士产生心理压力的重要原因之一。而在经历了第1 次支援任务后，受访者表示心理压力有所减轻。因此，加强新冠肺炎相关知识和防护技能的培训非常关键。尤其是应急模拟演练，可增强护士对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应急反应能力[12]，从而提高护士参与新冠肺炎“动态清零”防控技能。同时，从访谈结果可以看出，应急梯队的护士由于工作时间的随机性以及工作的高强度，消耗大量的体力和精力而产生身心疲惫。因此，培训的形式应机动、便捷，尽量不让培训成为护士的另一种负担，保证应急梯队护士具备扎实过硬的防控技术，以充沛的体力和精力更好地应对新冠疫情“动态清零”疫情防控工作。培训可采用线上和线下相结合的方式，线上通过微信群发送教学视频以及PPT 课件，让护士利用空隙时间自主学习；线下不专门安排护士培训时间，可将培训内容教于各科护士长，让其灵活穿插于晨会之中或护士较为集中的时间段，每周利用空隙时间进行理论及技能考核；每次培训时长控制在15～20 min，培训内容包括《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八版）》、新冠肺炎消毒隔离措施及要求、个人防护技术、核酸采样技术及国家最新的政策文件要求等。

3.3 完善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护士工作激励机制从访谈结果可以看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护士对陌生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模式会产生无力及不适感，导致情绪低落。因此，管理者应对护士采用多元化激励手段[13]和人性化管理方式，调动护士的工作积极性。有文献证明，护理管理者对护士实施人文关怀，可以提升护士总体工作满意度[14]。护士长可根据本病区护理人力资源情况，对应急梯队护士给予合理照顾，安排体力劳动相对轻的岗位，护士长每周1～2次利用应急梯队护士在家休息时间通过电话或微信与其聊天10 min左右，了解护士的情绪及顾虑，使其感受到关心帮和支持。护理管理者还可运用榜样激励、精神激励等多种激励方法，在科室中以应急梯队护士为学习榜样，对其在工作中的付出给予充分的肯定与表扬，鼓励其进取，凝聚大家的共识，强化集体向心力，主动对梯队护士给予帮助支持，使其感受到和谐、温馨的工作氛围，从而减轻各种心理压力，并激发工作的潜力和热情。

3.4 重视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梯队护士的社会支持有研究指出，社会支持对护士职业认同感和价值感的影响是积极的[15]。本研究发现，梯队护士从各层面的支持中获得了很强的职业幸福感，从而及时调整身心状态，积极投入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应急支援工作。正是因为有了来自单位、家庭、社会的关注，使护士在一次次执行“动态清零”的防控工作中化压力为动力，得到再次成长，进而激发“白衣天使”的职业成就感，坚定执行好每一次应急支援任务的决心。首先，医院管理者在奖金分配、晋升职称、评选优秀方面上给予参与应急梯队护士优先机会；其次，管理者可通过家访，认真倾听护士及其家属的心声，真心实意为护士解决困难；最后，可利用媒体报道护士在参与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感人事迹等，使护士感觉被人关心、爱护、肯定、尊重，并满怀希望，进一步提升自身的职业使命感和专业素养。

4 小结

本研究通过对新冠肺炎“动态清零”常态化疫情防控下医院应急梯队护士进行访谈，了解其真实体验，总结出梯队护士在不同阶段的体会，并结合访谈结果提出各项干预措施，为现阶段“动态清零”中应急梯队护士压力的缓解，以及今后组建应急梯队中人员心理素质和应急能力的提高提供参考依据。本研究对象来源存在一定局限性，研究结果尚有待于进一步大样本研究论证。此外，由于新冠肺炎疫情形势动态变化，相应防控策略的变化都会影响问题的产生，护理管理者需要密切关注相关新冠肺炎疫情动态变化，及时跟进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研究方向，根据国际相关疫情防控政策进行调整并制订出有针对性的措施，从而更有效地应对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