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用户内容生产的“三星堆”传播画像建构
2022-06-04梅钰莹
摘要:2021年3月底,三星堆遗址陆续公布了许多重要的考古发现,媒体积极介入三星堆遗址报道,大量网民也在社交媒体平台上进行三星堆遗址文化信息的二次传播。研究自媒体在社交媒体的传播行为所建构的三星堆遗址内容画像,可发掘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的积极作为。文章通过在线观察B站平台2021年3月至2022年2月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的视频内容,分析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的内容生产建构路径。研究发现,B站自媒体用户在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时,建构出具备时空层面立体具象化、结合跨界元素拼贴融合与具备理性讨论的三星堆传播画像。B站用户渴望获得社会能见度并以积极的文化主体姿态参与传播,成为促进三星堆遗址文化传播的重要组成部分。
关键词:自媒体;用户内容生产;三星堆遗址文化;二次传播;B站
中图分类号:G122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8883(2022)05-0085-03
三星堆遗址位于四川省广汉市,最早发现于20世纪20年代末30年代初。2021年,三星堆遗址新发现的6个“祭祀坑”陆续出土金面具、青铜“神坛”、神树纹玉琮等国宝文物。三星堆遗址文化具备很高的历史研究价值,国宝级文物吸引了众多媒体报道。
在已有的媒体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研究中,学者们主要分析主流媒体报道三星堆遗址的信息。随着媒介技术和传播环境的变化,自媒体用户进入传播领域,对三星堆遗址的报道内容进行二次传播。社会公众不仅从主流媒体的报道了解三星堆遗址,还会从自媒体发布的信息中认识三星堆遗址。研究媒体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自媒体用户的传播行为也不容忽视。
文章分析自媒体用户在媒体平台上如何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出于哪些原因。以国内知名弹幕视频网站B站的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视频内容作为研究对象,研究B站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的内容建构路径,分析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的原因。
一、三星堆传播内容的画像建构路径
(一)画像描摹:时空层面立体具象化
B站自媒体用户对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国宝文物尤为关注,热衷于以国宝文物的实体形态制作视频;从时间和空间两个层面,对国宝文物进行“描摹”式的立体呈现。
在空间层面,B站自媒体用户通过实地走访三星堆博物馆,用视频拍摄Vlog的形式拉近国宝文物与公众的距离。B站自媒体的三星堆国宝文物参观Vlog内容有别于主流媒体对三星堆遗址挖掘进行的直播。主流媒体直播呈现的是普通公众无法接触到的三星堆国宝文物挖掘过程,公众无法对其中的“挖掘行为”加以模仿。B站自媒体用户分享实地探访三星堆博物馆,普通公众观看视频能获得个体探索三星堆遗址的途径与经验信息,对普通公众了解三星堆遗址和文物有实际参考价值。
在时间层面,B站自媒体用户对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国宝文物的呈现形式不局限文物出土时的状态。B站自媒体用户不仅关注文物出土后的实体样貌,还查阅历史资料推测、模拟文物生产制造的过程,展演文物制作的环节。
例如,B站自媒体用户“才疏学浅的才浅”对三星堆出土的国宝文物“金仗”和“金面具”进行一比一的还原,视频累计播放量达1300万次。B站自媒体用户“TR美术”的视频《我给三星堆又上了一次新,神秘青铜人像你觉得像谁?》将青铜人像的史料和3D软件技术相结合,将青铜人像的真人面貌通过3D建模技术制作出来。
除了在“过去进行时”的历史层面追溯三星堆遺址文物的生产过程,对国宝文物进行立体呈现,B站自媒体用户呈现三星堆也有“现在进行时”,从现代生活的视角立体呈现国宝文物。例如,B站自媒体用户“李buy天”的视频《499克黄金复原“电视堆”黄金面具》,参考三星堆出土的黄金面具,在黄金面具的原型上进行了形状改造,制作出B站小电视图标样式的黄金面具。B站自媒体用户“马丁企鹅”的视频《我用右手还原三星堆黄金面具》,用彩铅手绘画出视觉立体的黄金面具。
观察B站自媒体用户制作的三星堆遗址国宝文物视频,发现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视频内容的过程中,注重展现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国宝文物实体,从空间和时间两个层面立体、具象化呈现国宝文物。
(二)画像创作:用跨界元素拼贴融合
三星堆遗址文化备受社会各界关注,B站不同内容分区的自媒体用户结合跨界元素“拼贴”创作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视频。自媒体用户以“拼贴”的手法将三星堆遗址文化与现代生活联系起来。法国结构人类学家列维·施特劳斯曾经使用“修补术”一词描述原始人的社会活动,“拼贴”这种说法由此产生。他认为“修补匠”和工程师存在着基本的不同,“修补匠”的工作是靠现有的身边物体来进行的,工具世界相对工程师而言是封闭的,他们做事情的时候并不会依赖于已经设计好的方案来思考或寻找制作的材料工具,而是借助事物,通过创造行为,从其原本的意义中尝试发掘出新的内涵[1]。
B站自媒体用户借助三星堆遗址文化,通过创造性的视频内容创新三星堆遗址新的文化内涵。“拼贴”已经成为文化研究里面的特殊用语,意思是即兴或改编的文化过程,也就是指某些符号或物体被运用到不一样的文化意义空间里,从而产生与之前不同的新意义[2]。三星堆遗址文化被B站自媒体用户运用到现代生活的文化意义空间,让历史文化与现代生活相遇产生新的意义。
马克思在《十八雾月》里表示,人们在创造自己历史的过程中不是任意创作,也不是基于某几个条件进行选择式的创作,人们是在自己遇到的情况下继承过去和创造历史[2]。B站自媒体用户创作的视频内容是对三星堆文化的一种继承,也是创造新的价值。将B站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的视频内容置于与现代文化双重结合的位置,审视“拼贴”过程中的“变化”和“不变”[3]。
B站自媒体用户创作的视频中,变化的是与视频创作者本身手边现有之物关联的现代元素。例如,“三星堆彩妆测评”“三星堆盲盒开箱”“三星堆加乐队歌舞视频的混剪”这类视频中,呈现的是B站不同内容分区的自媒体用户将三星堆与现代元素相融。B站自媒体用户“拼贴”创作的行为中不变的是对三星堆遗址文化具有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认同。如视频《手工娘对三星堆下手》以三星堆遗址出土的青铜神树为原型制作头饰;视频《花3天时间纯手工抛光三星堆面具》模拟还原三星堆原本的颜色,自媒体用户倾注时间精力的背后离不开对三星堆遗址文化的喜爱。
B站自媒体用户讲述三星堆遗址文化具有优越感与自信心,大部分传播三星堆文化的自媒体用户,在视频中表现出认可三星堆遗址文化属于中华文化的分支,传承三星堆遗址文化的精神内涵。B站自媒体用户以“拼贴”的手法将三星堆遗址文化与现代元素结合进而生产视频内容,折射出对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认同。
(三)画像鉴赏:在复调传播中理性对话
B站平台对于自媒体用户而言是一个可以开展对话的空间。对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解释不存在绝对的“霸权”,自媒体用户在B站可以发表自己对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见解和看法。针对同一个问题,持有不同看法的自媒体用户可以通过发布视频开展“对话”。对话是探索一定真理和知识的手段,用户针对三星堆遗址文化开展讨论是探索未知的过程。
巴赫金是“对话理论”的最早倡导者,该理论研究人们如何通过自己与他人交谈,以及如何在对话中理解和构建彼此。从这个理论框架来看,“对话”是指在特定的公共空间中,通过与他人的互动,在思想和意识上进行开放式交流的过程。对话最重要的特点是差异性和复调性,差异是一切对话活动最重要的前提和基础;所有参与对话的主体都必须有自己独立的思想,以便在对话中发出不同的声音[3]。
B站自媒体用户讨论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视频中,对同一问题展开“对话”,通过“对话”生产出来的视频内容存在明显的差异。三星堆遗址还在挖掘,许多历史疑问尚未有研究结论。有的自媒体用户“蹭热度”,瞄准三星堆未解的疑问当作视频选题,出现“三星堆是外星文化”“考古等同于盗墓”等歪曲事实的说法。部分自媒体用户针对上述歪曲历史事实的说法展开“对话”,出现《关于三星堆请停止你们的闹剧》《三星堆陶猪撞脸愤怒的小鸟专家回应》《混知百科:不分清楚考古与盗墓怎么讨论三星堆》等更高热度的视频,对抗歪曲历史、抵制误读国宝文物的行为。
不同观点的自媒体用户进行有差异的视频内容生产,围绕三星堆遗址文化形成“众声合唱”的复调传播。尊重历史事实是正确了解三星堆遗址文化的前提,B站出现自媒体用户自觉主动抵抗歪曲历史事实的视频内容是“对话”坚守理性的表现。从视频内容的播放、点赞、收藏量来看,尊重历史事实的视频远比歪曲误读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视频要更胜一筹,观看视频的自媒体用户也没有迷失在谣言当中。可见B站自媒体用户在复调传播的“众声合唱”中,对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视频内容生产秉持理性开展“对话”的态度,使三星堆遗址文化在B站的传播达到一定的和谐状态。
二、B站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的原因
(一)渴望拥有社会能见度
三星堆遗址作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具备很高的社会能见度。社会能见度的另一个说法叫作可见性。法国著名社会学家丹尼尔戴扬指出,判断是否拥有社会能见度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入手:首先是人或事物能否拥有被看见和呈现的权利;其次是该人或事物能否进入大众眼中并被注意到;最后是社会对这一主体的注意力需要“达到一定的程度”。从这三个方面可以判定人或事物是否具备社会能见度[4]。
在B站平台的算法推荐机制下,自媒体用户的视频想要获得社会能见度,需要紧密结合社会热点生产视频内容。三星堆遗址处在持续发掘和研究的阶段,每次公布新出土的文物都备受媒体关注。三星堆文化内涵的可塑性强,社会各领域将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国宝文物与社会现实生活各方面融合,创作出各类衍生品和三星堆国宝文物的文创周边。
三星堆遗址出土的器物作为历史文物,它们的价值并非在文物本身贵重,而是它们蕴含的历史信息和精神内涵[5]。文物渴望突破物的空间束缚,B站自媒体用户丰富其表现的对象,两者一拍即合。B站自媒体用户依托三星堆遗址文化可以创作出与现实生活相结合的视频内容,结合手工、绘画才艺、文创物品开箱等内容创造性地生产三星堆遗址文化视频,既彰显了三星堆遗址文化的魅力,又展现了B站自媒体用户的个性特色。借助具有社会能见度的三星堆遗址文化生产视频内容,B站自媒体用户的个人特色也由三星堆遗址的热度获得社会能见度。
(二)积极的文化主体姿态
B站董事长曾公布年龄居于9岁至28岁之间的用户占B站用户总量的80%,B站已成为中国最大的年轻文化娱乐平台。年轻的自媒体用户热衷于传播中华传统文化,中华传统文化和现代文化相联系的诸多现象都可以在B站尋找到踪迹。B站的自媒体用户将自己视为文化主体,文化不断被他们通过视频内容生产的方式解读、表达和传承。
对社会而言,B站充满活力的文化景观是显而易见的,在B站自媒体用户中流行的文化体现出各具特色的文化特征,如亚文化、二次元文化和网红文化等[2]。在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的视频中,彰显青年文化、亚文化的视频有《从三星堆出土文物看明星的长相》《九国语言高燃翻唱〈古蜀回响〉》《三星堆出土的“小动物”》等。无论使用何种表达方式,与何种元素结合,其背后都离不开B站自媒体用户传播中华传统文化的主体姿态。
B站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时展现出的融合主流文化和现代生活的主动性,体现的正是一种积极的文化主体姿态。自媒体用户中的青年群体和中华传统文化不存在某种不可调和、相互对抗的矛盾。B站自媒体用户制作的三星堆遗址文化视频,折射出其活跃的文化主体姿态,由此实现三星堆遗址文化内涵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发展。
三、结语
三星堆遗址的文物在持续挖掘,探讨三星堆遗址的文化内涵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三星堆遗址文化目前还存在许多未解之谜,国宝文物的发现不断吸引着媒体的关注。文章观察2021年3月至2022年2月期间,B站自媒体用户发布的三星堆遗址文化相关视频,分析B站自媒体用户在传播三星堆遗址文化过程中的内容建构路径,发现B站自媒体用户传播三星堆文化的积极作为。
B站自媒体用户从时间和空间两个层面实现对三星堆遗址国宝文物的“描摹”式、立体呈现。不同内容分区的自媒体用户从自身个性出发,结合跨界元素“拼贴”创作视频内容。针对同一问题持有不同看法的自媒体用户在复调传播中进行理性对话。
B站自媒体用户通过发布三星堆遗址相关视频获得社会能见度,以积极的文化主体姿态生产内容。移动互联网时代,B站自媒体用户从了解文物、认识文物进一步到解说文物以及建构出个体认为的三星堆遗址文化画像。自媒体用户拥有表达的权利,尽管自媒体难以获得有关三星堆遗址的一手资料,但三星堆遗址文化的传播话语权在B站平台已有自媒体的一席之地。
央视频对复原三星堆黄金面具和黄金手杖的B站自媒体用户“才疏学浅的才浅”进行了独家专访。公众对三星堆遗址文化的理解,不仅来自主流媒体的传播,还会形成在自媒体建构的三星堆传播画像中。在自媒体日益以积极主动的主体姿态参与传播文化内容,并且获得高社会能见度的情况下,关注自媒体用户的力量,探究自媒体用户如何言说文化、解读文物,是讲述文物故事和传播中华传统文化的重要环节。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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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吴佩婷.主体·拼贴·创新:青年在场视角下B站青年的传统文化传承样态[J].当代青年研究,2020(6):39-45.
[3] 张仟依.复调式对话的构建:“新冠疫情”时期微博中的对话交流与话语关系[D].大连:辽宁师范大学,2021.
[4] 郭小平,潘陈青.智能传播的“新社会能见度”控制:要素、机制及其风险[J].现代传播(中国传媒大学学报),2021,43(9):1-6.
[5] 马立军,任亮.文物微纪录片:新媒体语境下文物传播新途径[J].当代电视,2020(11):78-80.
作者简介 梅钰莹,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新闻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