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第一大出版商会形成垄断吗？

Alexandra Alter, Elizabeth A. Harris and David McCabe

2022年7月27日，企鹅兰登书屋曼哈顿总部的大堂。

2020年秋季，美国第一大出版商企鹅兰登书屋（Penguin Random House）达成对西蒙与舒斯特（Simon & Schuster）的收购协议。当时，出版业高管和反垄断专家纷纷预计，该并购将受到政府监管机构的严格审查。该交易会极大地改变美国出版业的格局，过去的“五大出版商”会缩减成“四大”。或者，正如一位行业分析师所说，它可能会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

去年秋季，拜登政府提起诉讼，以阻止这笔21.8亿美元规模的并购交易。此举体现出政府对企业并购采取更激进的新立场。案件于今年8月1日在哥伦比亚特区地方法院开始审理。

美国司法部和企鹅兰登书屋母公司贝塔斯曼召集了众多知名出版业高管出庭作证。当中包括企鹅兰登书屋首席执行官马库斯·多尔、西蒙与舒斯特首席执行官乔纳森·卡普（Jonathan Karp），以及其他出版商的高管、文学作品代理人和数名作家。

政府为什么要阻止这笔交易？司法部表示，该合并会导致出版行业过度整合，形成垄断。垄断是指卖方对消费者有太大的话语权;垄断企业对供应商有太大的话语权。政府表示，这些供应商若是预计书籍畅销，会以超过25万美元的预付款买下这些书。有足够预算来争夺畅销书的大型出版商变少了，反过来会压低给作者的预付款。司法部在一份审前简报中指出，其结果是，“能够靠写作谋生的作家将越来越少”。

贝塔斯曼则表示此次收购会加剧行业竞争，作家和读者都会受益。该公司表示，这笔交易会让西蒙与舒斯特的作家能够接触到企鹅兰登书屋被公认为业内最好的供应链和分销网络。两家公司的合并会带来经营效率的提升，这意味着它们能向作家提供更好的报酬，同时也会促使其他出版商提高报价，以提升竞争力。

贝塔斯曼认为，美国出版业远非只有五大出版商，其他出版商还包括了亚马逊、迪士尼以及无数中小出版商。它认为政府关于竞争和作者报酬的论点夸大了“竞拍”在出版商购买手稿时所起的作用，夸大了企鹅兰登书屋和西蒙与舒斯特正面竞价的频率。

此外，贝塔斯曼声称西蒙与舒斯特能够与企鹅兰登书屋的其他出版商竞标图书，所以作家们仍然有很多潜在的买家。

和好莱坞一样，图书业越来越依赖于重磅作品来赚钱。各家公司不惜豪掷重金，购买约翰·格里森姆（John Grisham）、艾尔·詹姆斯（EL James）和诺拉·罗伯茨（Nora Roberts）等知名小说家的作品，或者购买奥巴马夫妇（其作品均由企鹅兰登书屋出版）等名人和公众人物的作品。

目前，企鹅兰登书屋是美國规模最大的出版商，旗下拥有90多个出版品牌，每年出版约2000本书。如果完成并购，它将获得西蒙与舒斯特旗下的30多个出版品牌，后者每年出版的作品也达到1000部左右。业内分析人士说，合并后的公司会在畅销图书中占据过高的份额。根据美国图书市场研究机构NPD BookScan的数据，去年，企鹅兰登书屋在10 0本最畅销的纸质图书中占据38%的份额，西蒙与舒斯特占 11%。

企鹅兰登书屋已经坐拥业界领先的印刷、运输和分销能力，并购成功的话，它还会获得西蒙与舒斯特旗下的仓库以及面向部分小出版商的分销业务。

二者合并意味着，美国另外的三大出版公司—阿歇特（H a chet te）、麦克米伦（Macmillan）和哈珀柯林斯（HarperCollins）也可能出现进一步的整合，即其他出版商联合起来，扩大规模，与体量更大的竞争对手抗 衡。

如果法院阻止这笔交易，企鹅兰登书屋会付出高昂的代价。根据交易协议，如果交易无法完成，企鹅兰登书屋须向西蒙与舒斯特母公司派拉蒙环球（Paramount Global）支付约2亿美元的费用。此外，交易终止会让西蒙与舒斯特陷入困境。根据法庭文件，庭审时出示的证据显示，西蒙与舒斯特将“以某种方式从派拉蒙环球剥离”。

这场诉讼也将关系到政府未来能否就企业垄断对从业者收入的影响，发起更多的反垄断诉讼。一些律师和经济学家认为，雇主数量的减少限制了从业者的选择，会对他们的薪酬产生负面影响。这种政府诉讼胜败与否，将取决于这种论点能否在法庭上站得住脚。

联邦贸易委员会（FTC）和司法部也试图在法庭上试验新的法律论据。今年7月末FTC申请了禁令，阻止Meta公司收购一家虚拟现实工作室。这反映出政府开始密切关注技术巨头收购初创公司的动向。司法部也对联合健康集团（United Health Group）收购一家医疗技术公司的行为提出质疑，称这会让这家保险公司获得竞争对手的敏感数据。但法院将如何对待这些动作，还有待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