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越南文化交流的历史与未来

阳阳 冯林

关键词：中越;文化交流;机制;效果

doi：10.3969/j.issn.1009-0339.2022.01.014

[中图分类号]D829.3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339（2022）01-0094-06

中国和越南山水相连，长久以来形成了友好的睦邻关系与交往传统。文化交流作为中国和越南交往的重要方面，不仅历史积淀深厚，而且随着中越关系正常化以来的深入发展，特别是中越政治互信的不断加深与经济关系的不断密切，双方的文化交流也在不断扩大与提质升级，为两国建立更加紧密的友好合作关系提供了强大的动力支持。本文主要就中越关系正常化以来的文化交流情况进行梳理，并对未来进行展望。

一、中国和越南文化交流的主要机制与政策

不同文化之间能够实现顺畅交流，完善的交流机制设计与宽广的交流渠道建设不可或缺。当前中越文化交流的主要机制可以概括为跨官方与民间、涉及文化各个方面的多层次、多领域的文化交流机制，而这一机制的建立正是依托于相关政策的制定与完善。

20世纪50年代初，中越两国之间就签署过有关文化交流的协议。中越关系正常化之后，两国于1992年签署了文化协定，成为指导中越文化交流工作的基本文件。对外签署“文化合作协定”是当前我国积极推动文化外交的一项重要机制。据统计，截至2017年，我国已经与157个国家签署了“文化合作协定”，累计签署的文化交流执行计划近800个[1]。中国和越南以1992年签署的文化协定为依托，还在涉及文化的多个领域签订了交流合作协议，如1992年签署的《科学技术合作协定》，2000年签署的《新华社与越通社新闻合作协定》，2011年10月签署的《2011—2015年教育交流协议》，2013年6月签署的《中越文化协定2013—2015年执行计划》《关于互设文化中心的谅解备忘录》，2013年10月签署的《关于合作设立河内大学孔子学院的协议》，2015年11月签署的《合作保护和开发德天瀑布旅游资源的协定》《关于互设文化中心的协定》，2016年9月签署的《2016-2020年教育交流协议》，2017年11月签署的《关于人力资源合作开发谅解备忘录》《关于文化产业合作的谅解备忘录》《中国社科院同越南社科院学术交流合作协议》《中国外文出版发行事业局同越南国家政治真理出版社2017—2022年合作框架协议》《全国新闻工作者协会同越南记者协会新闻交流合作协议》，等等。

二、中国和越南文化交流的主要领域与取得的效果

近年来，中越两国在党际交往、教育合作、民间交往等领域的合作进展顺利并取得了良好效果，特别是地处中越边境的广西，在促进中越文化交流工作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一）党际交往不断加深

中国和越南两党的交往一直是中越关系密切联系的重要纽带，在越南争取民族独立的斗争中，中越两党形成了“同志加兄弟”的深厚友谊。中越关系正常化后，特别是越南实施“革新开放”后，越南共产党积极学习中国经验，两党关系逐步恢复并日益深化，建立起“独立自主、完全平等、互相尊重、互不干涉内部事务”的两党交往原则。

2008年5月，中国共产党与越南共产党一致同意建立两党中央有关部门交流合作机制，并在深化治党治国和社会主义理论与实践经验交流，办好两党理论研讨会，推进党政干部培训合作上达成共识。2013年习近平访越期间，两党进一步明确要加强两党中央对外部门和宣传部门的交流合作机制。2015年，两党签署了《中国共产党与越南共产党干部培训合作计划（2016-2020年）》，并就推进中国全国人大与越南国会、中国全国政协与越南祖国阵线之间的友好交流合作达成一致;两党还提出要深化两党中央和地方特别是接壤各省（区）党组织间的交流合作。在此背景下，“广西与越南边境四省党委书记新春会晤”应运而生，至今已经连续举办6届。

（二）教育合作与交流不断增强

中越关系正常化以来，教育合作与交流主要以互派留学生与开展高校间合作为主。自1993年中越签署首个《教育交流协议》，双方互派5～10人（赴越）、45人（赴华）留学生开始[2]，双方互派留学生的规模不断扩大。特别是越南方面，自2000年以来呈现不断递增态势，越南逐渐成为中国第11大外国留学生来源国（2018年）[3]。根据中国教育部和越南教育培训部公布的数据，近年来越南来华留学生从2000年至2011年呈不断增多态势，2012年后虽有所减少，但每年人数均在1万以上（详见越南在华留学生统计表〈2000—2020年〉）。

据越南越中教育公司（Viet Trung Education）的统计数据，2015年至2019年，越南来华留学生人数以年均30%的速度增加，而汉语学习、人工智能、通信技术、汽车制造、飞行技术等成为未来受越南留学生青睐的专业[4]。这主要是因为中国对越投资的不断增加以及中国国际影响力，特别是在经济与技术方面的影响力的不断增强。与此同时，中国赴越留学人数也在逐年增加，目前大约有4 000多人①。目前，中国共有20个越南留学生联合会，分布在广西、云南、广东、北京、上海、天津等地，每个联合会的成员数量从几十人至几百人不等。其中，规模较大的位于南宁（678名）、桂林（627名）、北京（447名）。这些留学生组织时常举办各类文化、艺术交流活动，积极参与中越各类外交与合作交流活动，如中国音乐学院声乐专业的硕士研究生，在中越两国均获得了各种奖项，被选为中国广西壮族自治区“文化和旅游推广大使”（2018—2021年），被誉为“歌唱中越友谊的百灵鸟”[5]。越南留学生在中越之间架设起友谊之桥，为中越民间文化交流的发展作出了积极贡献。

在高教合作方面，自2014年开始，云南红河学院与河内社会科学与人文大学联合举办红河流域大学校长论坛;自2017年开始的中国—东盟高等教育合作论坛也为中越高等教育合作与交流提供了重要平台，其中第三、第四届由广西民族大学承办，为包括中越在内的中国与东盟国家的高教合作与交流作出了积极贡献。目前，越南教育培训部承认的中越教育合作项目共有27个①。

根据2013年10月中越签署的《关于合作设立河内大学孔子学院的协议》，2014年12月河内大学孔子学院正式成立。河内孔子学院除了满足越南日益热络的汉语学习需求外，其日常组织的中国文化周、中文歌曲比赛、书法交流、专家讲座、文艺晚会等中国文化宣介活动也在中越文化交流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同时，中国汉语教师志愿者派驻越南的数量也在逐年增加，目前主要分布在越南河内、老街省、富寿省、太原省、顺化省等地。

（三）民间文化交流不断扩大

中越之间的民间文化交流涉及领域广，形式多样，随着交流的不断扩大，民间文化交流越来越成为促进中越文化交流深入发展、提质升级的主要动力。中越民间文化交流的主要机制有中越青年友好会见、中越人民论坛、中越媒体交流与合作、中越艺术与体育交流等。

中越青年友好会见是中越两国青年交流的重要平台，在中越文化交流中发挥着重要作用。该活动是由中国共产党与越南共产党共同倡导和发起的。1999年2月，中越发表了联合声明，其中特别强调“加强青少年之间的友好交往，使中越两国的友好事业全面发展，后继有人”[6]。据此，中越青年友好会见活动于2000年举行，此后每年均举行。2015年4月7日，习近平与到访的越共中央总书记阮富仲出席了第15届中越青年友好会见。习近平指出，“中国和越南山水相连，两国人民长期相互支持，结下了深厚友谊”，希望中越两国青年要做中越传统友谊的传承者、中越友好合作的推动者、中越关系未来的建设者[7]。截至目前，中越青年友好会见已经连续举办了21届，最近一次是2021年10月底由中国共青团中央与越南胡志明共青团中央共同主办，以视频会议的形式在线上举行。

作为2010年中越建交60周年纪念活动的重头戏之一，中越青年大联欢活动是中越两国青年交流的重要平台。2010年8月，由中共中央对外联络部、中国外交部、中国共青团中央和越共中央对外部、越南外交部、越南胡志明共青团中央等联合举办，以“中越友好、青春携手、世代相传”为主题的首届中越青年大联欢活动在广西举行，中越两国青年3.2万余人参加[8];2013年11月，以“放飞青春梦想，共创美好未来”为主题的第二届中越青年大联欢活动在广西成功举办[9];第三届中越青年大联欢活动于2016年11月首次在越南举行，主题为“携手开创中越关系的美好明天”，中越青年近万人参加[10]。

中越人民论坛由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与越南友好组织联合会于2010年中越建交60周年之际共同发起并主办，参加者主要是中越两国政治、经济、人文等研究领域的专家学者，除了2010年在越南与中国各举办一次外，此后每年轮流在越南与中国举行，最近一次是2019年12月底在越南乂安省举行的第十一次中越人民论坛。中越双方对该论坛高度重视，每次论坛召开之际中越两国领导人都会接见与会专家学者。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该论坛活动暂停。

中越媒体交流与合作是近年来中越文化交流发展比较迅速的领域。中越关系正常化后，为加强信息的沟通交流，中越两国主要官方媒体如中国的新华社、人民日报社、中央电视台，越南的越南通讯社、越南之声广播电台等，均逐步在对方国家设立分社、记者站等常驻机构。同时，中国一些地方媒体也开始与越南媒体的合作，如2007年广西电视台与越南广宁省广播电视台正式缔结为友好台[11]342。2008年，广西人民广播电台与越南广宁省广播电视台签订友好合作协议[12]。广西电视台还立足区位优势与越南国家电视台加强合作，于2011年12月成功举办“中国越南电视桥友谊之约”大型文艺晚会[13]，2017年11月成功举办“梦中的河流——2017中国—越南友谊晚会”[14]。在2013年10月李克强应邀赴越访问之际，两国领导人在联合声明中提出“加强对舆论和媒体的正确引导，为增进双方互信，维护两国关系稳定发展作出重要贡献”[15]，把中越媒体交流与合作的作用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2015年11月习近平应邀赴越访问时，在联合声明中进一步强调要“加强两国媒体交流，加大对中越友好的宣传力度”[16]。在中越两国领导人的推动下，中越媒体合作与交流不断深化。2014年11月，在中国驻越大使馆的倡议下，越南国家级主流媒体负责人与记者访问重庆出版集团，达成了多项版权转让、联合出版等协议[17]。2015年12月，中国国际广播电台高级代表团赴越访问越南主流媒体，就联合策划、人员交流、节目交换等交流与合作事项达成广泛共识[18]。2017年1月，中国国际广播电台与越南之声广播电台签署了合作協议，内容包括节目交换、节目制作、人员交流等[19]。

作为同一文化圈的成员，中越两国人民在艺术传统、艺术鉴赏、艺术价值认知上存在很多相同之处，这为中越艺术交流活动的开展奠定了良好基础。艺术交流主要有艺术团体互访，影视及新媒体作品交流，书画、摄影图片互展等。如2010年广东禅武书法团赴越访问，2011年越南歌舞团赴重庆参加亚洲艺术节，2015年云南艺术团赴越巡演等[11] 340。自2015年8月首次中越友好音乐会成功举办后，中越音乐交流日趋频繁，如2018年10月成功举办“美丽中国·心仪广西”2018年中越金秋音乐会[20]，2021年1月河内中国文化中心线上推出的《中越友好音乐会》为中越建交71周年营造出欢乐祥和的纪念氛围[21]。另外，中国大量的优秀影视作品在越南受到观众欢迎并掀起收视热潮，如较早的《西游记》《还珠格格》，近期的《甄嬛传》《延禧攻略》《以家人之名》等。对一些喜爱的影视剧，越南甚至进行了翻拍。随着新媒体的日趋普及，一些越南流行文化也开始被中国网民关注，如2020年火遍中国的越南“神曲”《                   》、2021年的《                         》就是其中代表。中越书画、摄影图片互展也频繁举办，如2017年11月，由中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与越通社联合主办、人民画报社与越南画报社共同承办的“美丽中国 美丽越南”图片展在越南胡志明市博物馆举行[22];2018年1月，中国人民对外友好协会举办的“2018年中国—越南传统年画联展”在北京开展[23];2018年12月，“中越民族文化交流活动艺术作品展”在越南河内美术博物馆开幕[24]。此外，中越艺术交流还充分利用中国—东盟文化艺术交流节、“汉语桥”世界大学生中文比赛、中国—东盟文化艺术周等多边文化交流平台进一步扩大交流与合作。自2004年中越两国签署体育合作协议后，中越体育交流不断加强，特别是在体育代表团互访和运动员、教练员培训方面得到不断加强。为提高越南在田径、射击、游泳、摔跤、举重、足球等多个项目的竞技水平，中国向越南派出了一批教练员和运动专家前往指导，越南也有很多运动员在中国广西、广东、四川、上海等地训练，越南在射击项目上获得首枚奥运会金牌的黄春容就曾在中国参加过训练[25]。

随着中越民间文化交流的扩大，近年来中越旅游市场火爆，尤其是中国赴越旅游人数的持续增长，中国已成为越南旅游业最大的国际游客来源地。2018年，中国游客赴越旅游达500万人次，占当年越南国际游客接待量的三分之一[26];2019年，中国赴越游客达580万人次，同比增长16%[27]。2020年以来，受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中国赴越旅游人数有所下降。

三、中国和越南文化交流展望

早在2015年，习近平在出席第15届中越青年友好会见时就曾希望中越两国广大青年“不仅要面对面交流，还要利用互联网工具加深彼此之间的联系，多发声，传递正能量，不断增进两国人民相互理解，推进两国互利合作”[8]。在中国“十四五”规划中，也提出要“积极推进网络文化交流互鉴”，推动构建网络空间命运共同体[28]。当前，中越网民数量规模巨大，在信息化、数字化、网络化日趋深化的背景下，有效利用网络资源加强中越文化交流势必会大大提高交流的效率与效果。同时，中国“十四五”规划还提出，要“开展‘感知中国’、‘走读中国’、‘视听中国’活动，办好中国文化年（节）、旅游年（节），建设中文传播平台，构建中国语言文化全球传播体系和国际中文教育标准体系”[28]，努力提高中华文化影响力。

近年来，中越之间的贸易与投资关系不断密切，特别是2020年以来，东盟已成为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而越南则是东盟内中国最大的贸易伙伴。随着“一带一路”倡议与“两廊一圈”构想实现对接，势必进一步密切中越经济关系。当前越南经济发展面临的一大问题是高素质劳动力的缺乏，而这可以成为中越文化交流的新的增长点。通过进一步加强以技能、技术等职业培训为主的中越教育合作交流，以及搭乘中国企业对越投资不断扩大的顺风车，可以有效提高中越文化交流的效率和质量。随着中越政治互信的不断增强，经济关系的不断密切，以及各项交流与合作的不断推进，中越文化交流将会迎来一个新的、不断提质升级的新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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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何文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