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阅读体验设计中的用户参与行为研究

胡妍庆 吴祐昕

关键词：数字阅读 阅读行为 用户参与 用户行为 交互体验设计

引言

来自ISO 9241-210的用户体验（User Experience，UX）定义最受普遍认可，其中强调用户体验是通过使用或参与产品、服务或系统所产生的[1]。而数字阅读区别于纸本阅读（Paper Reading）或传统阅读（Traditional Reading），是以数字媒介为载体获得文本知识和信息的阅读活动和文化现象[2]，强调数字化的呈现方式。因此，数字阅读产生的体验是通过信息系统与读者产生交互的，应归属于用户体验的研究范畴。

全媒体环境下数字阅读类应用存在更多的用户参与倾向，用户参与的时间和频率代表着该应用对用户注意力的吸引程度，直接影响用户体验的质量。其中的参与是指通过用户行为能够为某个社区或群体创造价值，本研究的用户参与行为指在使用数字阅读类应用过程中，对个人或社区产生价值的行为，如评论、分享等实际参与行为。

本研究聚焦于数字阅读类移动应用，以行为逻辑为切入点，为其用户体验优化提供了创新性的用户参与行为研究视角，符合近年来数字阅读领域关注读者行为的研究热点。

一、数字阅读体验的动向特质

根据PEST分析模型中的经济（Economic）、社会（Society）、技术（Technology）三个层面，结合数字阅读体验的宏观环境总结概括出以下几类动向特质，对其设计路径有一定启示：第一，数字阅读行为呈现复合趋势：“读”不再是阅读过程的绝对核心。相较传统阅读情境重点关注“读”的过程，在新媒介的促进下数字阅读过程前后的查询、选择和分享等辅助环节拥有了“多样化的活动方式、高价值的活动内容”[3]。这类环节的独立价值因而被放大细化，数字阅读行为的趋势呈现复合化的特征。传播环境从单落点、单形态、单平台的形式向多落點、多形态、多平台[3]的转变，全媒体时代阅读形式不再受到限制，可以更加充分地利用现有技术条件挖掘阅读的价值。总体而言，以数字媒介为载体的阅读行为整体流程被拉长，各行为阶段间的相互作用更为复杂强烈，复合阅读体验给读者带来了对阅读全新的认知。

第二，数字阅读过程具有参与倾向：用户参与赋予数字阅读类应用巨大价值。科技的高速发展与媒介的迭代创新使得用户习惯于从判断、计划到实施的各个阶段通通依赖于信息网络执行具体某类行为，而用户体验的友好程度对用户决策产生影响所占的比重越来越大，因此，在互联网行业中通过研究用户行为，进而改良信息系统体验流程的设计方法受到广泛关注[4]。另外，数字阅读行为基本承袭了纸本阅读，例如，在阅读过程中用户会产生批注、标记、画线、摘抄、评论、分享等行为，数字阅读活动中用户参与的行为倾向被进一步放大，用户在阅读体验中的深度参与为数字阅读类应用创造了巨大价值。

第三，数字阅读体验处于重塑阶段：阅读体验达到前所未有的多维与丰富。在数字化生存的浪潮中，惯常的生活方式被打破，现象级产品层出不穷，在数字阅读领域也是如此，技术创新让阅读体验乘上了数字化的快车。在体验经济浪潮的推动下，数字阅读行业相关产品应用各出奇招抓住阅读者的注意力，为创造良好舒适的阅读体验而服务[5]。多种形式的轻量交互的设计初衷是为了还原用户心中最初始的阅读体验，有声阅读生态的形成使得用户可以自如地在各类场景进行阅读。与此同时，用户之间能够流畅地互动交流，技术放大了阅读者充分参与的可能性，最大限度地发掘了人的创造性，阅读体验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多维与丰富。

二、创造数字阅读体验的态度、原理与思维

（一）阅读体验的态度

从现象学视角出发，站在读者立场上体会其期望获得的本原的阅读体验，为数字阅读体验设计路径的探索寻找着力点。其中表明阅读出于对愉悦和美的追求、强调读者的创造性和本研究应抱持的设计态度是一致的。伊瑟尔认为读者和文本间的作用是双向的和交互式的，与萨特一样着重申明读者的创造性与能动性。阅读作为价值对象，读者对其向往出于对愉悦和美的追求。阅读是知觉和创造的综合，真正的阅读要以自由为本源和目的，读者通过调动整个身和心，包括他的情欲、成见、恻隐心、天赋以及价值体系来完成阅读体验。读者不是机械性地接受符号的感应，而是通过想象、情感与理解等要素的综合共同参与到阅读过程当中，是一种不亚于创作的创造性行为。

（二）用户参与的原理

布鲁默的符号互动论包括三个前提条件：一是引起人类采取行动的事物是因其具有意义;二是该意义源于同类间的社会互动;三是该意义可以通过解释进一步修正[6]。阅读活动中读者解读文字符号、读者与他人在此过程中的沟通、反馈、交流、切磋等自身不觉知的行为本质上亦是一种符号互动。符号互动带来的用户参与在数字阅读体验中的意义和作用是不应被忽视的;里查德·埃默森提出的网络交换理论强调个体的能动性，认为个体处在何种网络位置决定了交换者之间的依赖与控制关系，同时将能动个体的交换与选择行为纳入网络结构中分析。因此读者通过数字媒介参与阅读活动的行为也可被描述为一种网络信息交换，其阅读方式和价值产生过程与用户参与息息相关。

（三）事理语境的思维

里查德·布坎南、艾伦·库珀、辛向阳等人对交互设计概念的定义集中强调交互设计服务于人类活动、提出设计对象是用户行为等理论。即交互设计本质上是行为的设计，应当通过对用户目的、动作和习惯的合理规划更多地关注用户行为。此外，柳冠中提出事理学方法论对设计和事理间关系的梳理为设计思维提供了系统指导。他将其定义为研究“事”与“情”的道“理”，将“事”看作是某时空中人与人或人与物间发生的信息交换或行为互动[7]。其涉及到时、空、人、物、行为、信息和意义及其元素间的关系，可以视为一个完整的行为系统[7]。总体来看，事理学主张设计应探寻事物的本质意义，以此为前提确定目标系统和相关条件，从整体上把握目标系统的核心关系来进行组织创新。从宏观角度出发，应厘清数字阅读类应用中用户参与行为所包含的事理，捕捉某一参与行为及行为间的内在关系，并将其放在特定情境中考察。

将以上观点放入数字阅读体验的设计语境中具体分析，主要要把握几点：第一，注重考察事物外部关系的总和。以提升用户参与行为来创造或优化一段数字阅读体验，需要考察体验所在的关系场，包括人、时间、空间、行为、目的、情感与价值等，充分把握数字阅读体验多重外部因素的集合;第二，关注各因素之间的关系。决定数字阅读用户体验的设计属性更多来自关系，而不是单一孤立的因素，各因素间存在着的内在关联性互动将影响整体阅读体验的构建，需梳理数字阅读体验因素间存在的“理”，明确其中的逻辑关联;第三，动态地把握事情发生的过程。数字阅读中具体某一参与行为的发生，既要关注此刻的行为与状态，更要将前后的行为与行为、状态与状态串联起来，动态地关注整个阅读体验过程中各因素间的结构与关系，进行“言、道、意、象”的复合性架构分析;第四，沿用社会科学的“理解”原则。找寻数字阅读体验中的参与行为背后的用户情感、价值和意义象征系统，深入思考理解其中的含义关联;第五，把设计者的主体性向设计者和用户间的主体间性转移。即让设计者从专业角度出发，秉承以用户为中心，为读者而设计的理念去观察用户行为，与用户建立面对面的沟通交流，将设计深入到具体的应用情境中讨论，投入到数字阅读体验的过程当中。

三、数字阅读体验的设计方法

（一）数字阅读体验的设计方法创新立场

提升用户参与行为的数字阅读体验设计路径可从以下几个方向出发，作为指导参照：第一，从研究视角出发，关注用户参与行为，创造持续参与的良性循环。运用用户参与行为相关理论进行实验性探索，对数字阅读行业发展和个人体验皆有裨益;近年来学界开始关注用户持续参与方向，在该方向重点发力来塑造数字阅读新体验符合时代趋势。第二，从研究要素出发，关注参与行为影响要素，确立系统的理论支撑。数字阅读的影响要素相关研究采用量化研究方法居多，提炼影响要素出于大量的原始数据，运用的相关理论相对零散、缺乏体系。从而在研究影响要素阶段，需要确定系统的理论支撑。第三，从研究维度出发，从全维度与整体性视角贯通行为逻辑，构建数字阅读体验模型。数字阅读领域在有关读者行为的研究中，相关理论和模型的产出停留在行为或体验层面。相对来说，在设计方法层面缺乏系统地思考，针对性地提升用户参与行为的设计模型和策略还有待发掘。从全局的高度输出设计模型有助于对数字阅读体验的设计方法体系进行补充、以此指导设计实践，有益于数字阅读行业的整体利益。

（二）数字阅读体验的设计方法维度构建

通过对媒介、行为和体验三个方向整合分析，构建了提升用户参与行为的数字阅读体验框架。该框架在划分媒介類型的基础上，对参与行为构成、类型和影响要素进一步分析提炼、将体验维度与参与行为对应，以采取相应的数字阅读体验优化路径。首先，根据不同使用场景、使用习惯和用户群体所囊括的数字阅读类应用的数量十分庞杂，数字阅读类应用不同，具体的用户参与行为所占比重、所处阅读阶段也不尽相同。通过对数字阅读类应用的媒介特性分类，能够有效区分同类型应用使用过程中用户参与行为的共通和差异，并对总结参与行为影响要素的一般规律奠定根基。而后，通过用户研究方法归纳数字阅读中主要的参与行为构成，综合参与行为类型、发掘参与行为影响要素，据此对行为阶段进行细致分析。最后，根据阅读体验层次划分体验维度，以此对应根据参与程度深浅划分的用户参与行为类型，形成提升参与行为的数字阅读体验框架来指导输出相应的设计策略，如图1。

四、提升用户参与行为的数字阅读体验设计新路径

（一）基础类型：阅读媒介划分

按照媒介延伸的主要感官类别可以把媒介分成视觉空间型和声觉空间型媒介，在感官类型维度划分基础上加入数字阅读类应用的内容特性这一维度，能够概括现有的数字阅读媒介类型。姜洪伟[8]提出根据数字阅读内容主要特征划分为信息性读物和知识性读物，谢新洲、石林在《数字阅读构筑内容生态内核》[9]一文对胡晓东的访谈中其将数字阅读行业划分为资讯、故事、知识三个分支。本文为了让数字阅读内容特性划分普适性更强，分为即时实用性刺激性内容和经典抽象性逻辑性内容，得到数字阅读类应用的媒介基本类型，如图2。根据感官类型和内容特性两个维度划分数字阅读类应用可以分成四个典型类型，按照该分类标准划分数字阅读类应用基本可以囊括现有市场相关产品，较为完整且凸显产品特点。具体数字阅读类应用的典型类型中其用户参与行为的表现有所侧重，那么以参与行为为导向进行设计来优化具体应用某一环节的阅读体验更具实践价值。

（二）系统支撑：参与行为分析

用户参与行为的具体分析可从三方面进行：第一，行为构成。数字阅读类应用主要的参与行为除了浏览、互动和创造行为，还包括标记、批注和收藏等阅读过程中会发生的行为。另外，不同数字阅读类应用其用户参与行为偏好有所侧重。例如，在具备声觉空间型和经典抽象性媒介特性的喜马拉雅听书应用上，用户偏重阅听，从而其中的参与行为会有所不同。根据感官类型和内容特性的媒介划分可以明确用户参与行为的一般构成，以及在某一媒介类型的参与行为侧重，然后根据用户研究方法进行定性分析，总结参与行为构成的一般规律。第二，行为类型。薛可等人[10]把用户参与行为分成围观式参与、话语式参与和行动式参与三种参与类型，对数字阅读类应用的使用过程中用户所产生的参与行为包括浏览、搜寻、标注、评论、收藏、分享等，根据参与程度将参与行为类型进行分类，建立参与行为构成的影响要素与参与程度、阅读体验之间的内在关联。第三，影响要素。福格行为模型（Fogg Behavior Model，FBM）可以用来表达维度间的关系，分析用户对应用使用意向的强弱，通过进一步设计来引导用户的使用态度和行为。在数字阅读类应用中运用该模型具体分析数字阅读中的用户参与行为要素，可以深入发掘设计痛点，科学合理地来启发用户参与行为[11]。该模型规范了行为发生的必要条件：动机（Motivation）、能力（Ability）、触发因素（Triggers），通过用户研究的数据收集可以依据该模型进一步整理参与行为要素及其间的关系。此外，为系统整合影响因素，提升用户参与行为的数字阅读体验设计方法不止考虑行为要素，影响参与行为的发生除了行为本身还包括使用场景、用户认知等其他要素的综合。阿尔伯特·班杜拉的交互决定论中表明个体、环境、行为三个要素间每两者皆具备双向的交互决定关系，由各要素组成的控制个体功能活动的交互决定系统对阅读体验中参与行为影响要素研究提供了理论支撑。

（三）整体构建：阅读体验维度

李桂华、樊舒[12]提出阅读体验层次模型对阅读体验进行深入分析，其将阅读体验分成一般性、支撑性和高峰性体验。在用户研究中对用户参与行为的捕捉和其所处的体验层次具有对应关系，那么，在设计过程中，对待不同阶段的阅读体验不能采取笼统的态度，而是需要具体分析所处体验层次的用户需求、设计策略和实现方式，从整体性的高度为数字阅读全过程的体验设计来输出层次化服务。另外，在数字阅读类应用中，召回用户完成新一轮的阅读体验可以创造用户持续参与的良性循环。然而有效的用户增长并非体现在该应用的总用户数量上，而应该关心用户完成应用内核心行为的数量。因此，明确所在数字阅读类应用的核心参与行为，并围绕它创造机会点将读者从参与者变成活跃者，形成正向的自然循环是持续优化数字阅读体验的参考依据。

结论

本研究以数字阅读类应用中的用户参与行为为研究视角，提出了创造阅读体验的设计路径，从研究视角、研究要素、研究维度三个部分围绕行为类型、行为构成、影响要素、媒介维度和体验层次及其关系对数字阅读体验的设计路径展开探讨，从全局的高度为创造数字阅读全过程的体验设计输出提升用户参与行为的设计路径框架。同时，为了优化数字阅读体验，在数字阅读环节可以具体从阅读群体、阅读环境、参与行为等相关影响要素着手设计来提升用户参与的质与量。特别是在参与行为上，应从动机、能力与触发点三个方向着手设计。一是需要关注能够推动读者做出实际参与行动的因素，了解读者参与意愿的动机;二是充分考虑读者面对应用时的行动能力，包含金钱、脑力支出、体力支出以及操作难易程度等。例如，考虑儿童在使用数字阅读类应用时需要衡量其认知水平，对主要功能和视觉呈现选择友好的设计形式，以此来进行有效的行为引导;三是应提供恰当的设计形式引导触发点的发生。在数字阅读类应用的设计实现中，尽可能提供易识别、易操作的使用方式促进参与行为的发生，选择情感化的视觉语言增强用户参与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