侗族服饰挑花纹样的艺术特征及其创新应用

成威 戴小慧 王建芳

关键词：侗族服饰 挑花 艺术特征 文化传承 产品创新

前言

在湘黔桂三省交界的侗、苗、瑶族挑花工艺的运用非常普遍。由于地处崇山峻岭之间，交通不便，各个村寨的生活方式和审美文化存在差异，挑花艺术也因此呈现出鲜明的特色特征。侗族挑花艺术是在民族文化交融的过程中产生与发展起来的，与苗族和瑶族等民族有许多相似的特征，但更多反映侗族挑花艺术鲜明的本民族的特色。侗族挑花是一种严格按照布料经纬脉络，以小十字挑织花纹图案的刺绣方法。这种刺绣方法不仅不伤布丝，反而能加固织物的耐磨损性能，简单易学，故侗族妇女一般将挑花用于头巾、围腰、袖口、童帽、背带、口水兜、荷包、挎包、火药袋、鞋面等作为装饰花边。侗族女子在外也享有“两手腕腕会织面，十指纤纤会挑花”的美誉。

在如今的时代背景下，各民族独特的文化元素被发掘、创新、再运用并逐渐流行。目前市场上已出现了许多有关于民族文化的产品，积极地推动了民族文化的传承延续。本文以现代产品为载体，通过对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图案、布局、色彩以及工艺等方面的系统性分析与提取，并结合现代设计理念，将传统与现代相结合，对侗族传统服饰纹样进行创新改进。

一、侗族挑花的历史溯源

贵州为荆州西南裔，在春秋以前，属“荆楚”“南蛮”的一部分。春秋时期内部族群林立，其中群舸国、夜郎国最具代表。汉初今贵州大部仍为古夜郎国。在这个境域内居住的少数民族多是从不同时期迁徙而来，而挑花应是在各民族文化交融的过程中于此地生根发展起来的，其历史久远，苗族、布依族的古歌中都有“绣花”的内容世代传唱。汉文古籍中也不乏相关记载：明朝弘治《贵州图经新志》记载，侗族女子的服饰 “妇女之衣......刺绣杂文如绶，胸前又加绣布一方......绣花绅如锦，钭缝一尖于上为盖头，脚趿无跟草鞋”。不过丝、棉制品不易保存，古代的挑花凤毛麟角，很少有发现。

随着时代的发展，侗族挑花不断地变化和创新，但万变不离其宗。在老一辈的言传身授下，古老挑花工艺的基本特征得到了很好的传承。侗族女子用一根针、一根线在经纬交织的布上勾勒出一片日常生活的场景，折射出其审美意识、宗教观念、价值取向、民族工艺、民族历史等多方面的内涵，是侗族民族文化和民族特征的重要的载体。

二、挑花纹样的艺术特征

（一）纹样类型

侗族挑花在纹样造型上，整体构图巧妙而简练。其造型多由点线面构成几何形纹样，而纹样多呈现半抽象半具象的风格，鸟、兽、虫、鱼、花果、竹根花、葫芦、榕树花等都为常见的纹样素材，植物元素多于动物元素，还包括图腾崇拜、祖先崇拜、巫术信仰、怀念历史、祈福纳祥的文化内容等。

这些纹样大体可分为两类：

1.纹样符号化

随着社会的发展，动植物作为神灵符号的象征性逐渐淡化，但其审美价值不断提升，逐渐成为工艺品上的装饰。挑花的工艺为表现动植物纹样提供了广阔的空间。从侗族的挑花作品来看，以动植物为原型的纹样千姿百态，变化多端，充分表现了制作者从复杂的外部世界中提炼出来的秩序感。大的动植物纹样是绣面的骨架，周围布置各种适合纹样，小的动植物纹样一般作为边饰。一些动植物纹样被完整地继承下来，例如回形纹、锯齿纹、网纹、八角纹、连环纹涡纹等。还有一些动植物纹样具有仿真性，以自然具象为主，如鸟、兽、虫、鱼、花果等，这与汉族劳动人民的审美兴趣是一脉相承的。侗族身处大山之中，过去生活贫困，是大自然提供了生存条件与宁静和谐的乐趣，侗族人民从大自然中获取了创作的源泉和灵感，山野间常见的野花梅花、桃花、油桐花是纹样中的常见形象;还有些其他物象的结合，如鱼骨花、猪蹄花、水车花等。经由制作者个人情感转换的花，花的纹样多在似与不似之间，尤其是经其大胆想象，对物象作了简化、省略、变形的艺术处理，可说是独特的创造。

2.纹样寓意化

侗族的文化信仰源远流长，人们借用民俗文化具象描绘吉祥符号，再运用工艺将它们呈现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以传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挑花艺术也是其中表现手法之一。在同一民族中，挑花、刺绣和蜡染的同类纹样寓意基本相同。凤纹和龙纹是侗族人心目中的吉祥神，在侗族的挑花中，凤纹和龙纹一起组合构成龙凤纹样。龙凤纹样的组合构成通常构成画面的主体部分，呈左右平行或上下平行状，运用龙凤纹有祈愿风调雨顺的寓意。太阳纹是万物之神的象征，侗族母亲为了祈求太阳神保佑自己的孩子，会把太阳纹绣在儿童帽子、背带盖上，以此表示自己虔诚的祈求儿女在太阳的神力保护下健康长大，幸福平安。在民俗文化中，侗族人认为如果出门遇到蜘蛛是平安、喜事来临，因此有的地方会在婚床的四角分别放置用布包裹着的蜘蛛，意为求子求福。

（二）图案造型

侗族服饰挑花图案构图形式独特，造型大胆夸张，图案的构思、设计、造型凝聚着侗族人民的智慧。题材大多数是日常生活中的动植物和依据审美经验而构成的抽象事物。在挑花作品中，图案造型多为菱形框架与四方形框架。如图1所示，黔东南榕江八匡村头帕，以四边形和三角形构成整体框架，图案以凤、龙、花、树、几何图形等，创作者创作出多种多样的图案形态，这样的创作并不是静止的。图案的创作与创作者的个人经验、审美以及地域因素都有着关联，创作者通过变形、填充、概括等艺术手法构成不同的头帕的整体形象。如图2所示，黔东南锦屏大同村头帕，以椭圆形和三角形为基础框架，图案的中间以龙身，呈现出一种弯曲之感，其因创作主体、表现载体和制作技术的不同，造型也会呈现出些许不同，大致表现为具象、略微简化的形态。如图3所示，黔东南七十二寨地区袖口，大面积的黑色挑花图案，运用点线面的组合，图案概括而简练，在造型上还保留物象的主要特征。三件侗族图案不仅四面饱满，上下对称，多样统一，而且纹样主次、粗细、疏密对比恰当，节奏分明。

（三）布局构成

侗族挑花主要应用在头巾、围腰、袖口、童帽、背带、口水兜、荷包、挎包、火药袋、鞋面等，在具体构图时，侗族挑花图案纹样一般采用单独纹样、连续纹样、适合纹样和综合纹样四类构图方式。头帕、帐帷、袖口等构图时多采用一个独立的个体纹样，如鸟纹、树纹等进行上下左右、相对相背转换交叉，或者对一个纹样进行涡形、S形、折线等方式的延续、反复、扩展，用多种方式进行对称或均衡布局，图案组织有序，变化有规律，给人以理性與秩序的美感，同时又不失变化，丰富、生动、活泼，让人感觉到节奏与韵律的美。口水兜、童帽、背带、鞋面等用品因为面积小，形状固定，在构图时，会在特定的边缘、角隅等位置采用合适的纹样。纹样往往会经过适当的变形处理，或圆或方，或桃形或扇形，恰到好处地安排在一个完整外形内，达到构图和形象的完整性与装饰性。在侗族挑花中，更为多见的是综合纹样，即用单独、合适、连续纹样等组织在一起的纹样，侗族女子常用圆形、弧形等在对角线上做安排布局，根据织绣物品的造型设计合适的纹样，创造出丰富多彩的图案。

侗族挑花在不同主题和造型的图案上，形成了形式多样的组合。这种底简图繁的图案布局构成和色彩形式，传达出挑花图案的造型和结构之美，展现出侗族挑花作品清新朴实的画面。挑花是侗族文化表现的一种独特方式，这些侗族的挑花被一代代的传承与发展，并不断的丰富。挑花的纹样和其他的形式一样都是珍贵的民族遗产，也是侗族地区宝贵的文化资源。

（四）色彩搭配

挑花的美不仅表现在巧妙的纹样造型与精美的整体构图上，还表现在对色彩的独特讲究上，多方面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挑花分素花和彩花，素花用黑线和白线挑制，对比分明，素雅大方，多见于年代较久远的制品。彩花则用彩线挑制，搭配舒适，多见于近现代制品。

侗族挑花作品的色彩搭配，依据地区与季节变化而各不相同，品类丰富，样式各异。侗族挑花在背带、围腰、披肩、童帽等挑花作品中多以侗族自织的土布作底，用色彩丰富的丝棉线绣成，色彩多用粉红配，粉绿配，红绿配等，色彩对比鲜明。由于侗族生活的房屋周围都生长着桃花和杏花以及其他粉红的花，因此侗族女子常选择生活中常见的粉红色作为艺术创作的色彩主线。另外，由于侗族生活都是依山傍水的地域，周围都是绿水青山，所以绿色也成为侗族女子创作的主要色彩，绿色是旺盛的生命力的象征，同时也在挑花作品中衬托了红花的作用。如图7所示，七十二寨地区在盛装围腰腰头，10cm宽的蓝色底布，布上挑粉色的花，主图周围配以青色的凤纹以及其他适合纹样的组合。如图8所示，黔东南黎平肇兴背带，在黑色的底布整体以粉红色为主，10cm的粉红色的装饰花边，中间以白色和粉红色的菱形几何挑花图案。如图9所示，贵州省博物馆的飘带裙，由13条飘带组成的挑花腰带，彩色丝线织挑成方格、花朵、蝴蝶和飞鸟等形态。虽然侗族女子服饰的种类众多，配色各不相同，但是无论是什么配色方案，都遵循着统一变化的规律，增强侗族女子服饰的色彩美感。

（五）挑花工艺

挑花工艺看似简单，实则复杂，如果用交织的细布挑花就更加费工时，侗族传统的挑花手法有很多，下图是部分绣法，其中有一道工序成花或者多道工序成花。因此挑花多互相传借花样，用几块小花拼成为大块并一气呵成的现象相当普遍。而床围、帐沿等大件，则用数个团花组成，在团花之外补以栀子花或柿蒂、八宝等图案纹样，这些挑花的原样就被称“花样”或“花种”，一传十、十传百地流传开来。侗族的针法上主要以是单线挑法为主，一是挑线呈现主体花，二是底布呈现主体花，还有挑线与底布同时呈现花纹。有一部分挑花作品还绣上现代装饰图案，扩充其内容的应用场景，为侗族挑花作品增添艺术情趣。

三、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在现代产品设计中的创新应用方法

（一）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创新应用与侗族文化内涵传承相融合针对现代产品设计中吸收侗族服饰纹样元素进行创新设计，不能照搬照抄，应该是展现侗族人们日常生活的场景，产品的设计是侗族文化最为直接的表达形式。注重侗族纹样的文化内涵，通过我们新的设计既能表达现代的设计想法，也能展现侗族人的文化内涵。丰富现代设计运用的表现形式，体现现代产品文化内涵。

（二）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创新应用与产品设计主题相融合侗族的服饰挑花作品都是在服饰品上出现，来满足装饰需求。现今通过提取服饰上的纹样图案，我们进行系列化的设计，确定设计设计的主题。我们通过设计衍生产品，讓更多的人不仅仅通过服饰这单一的表现形式，就能方便快捷地了解侗族民族文化，并且设计者只需要融入这一主题元素就能达到设计目标和效果。

（三）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创新应用与产品设计相融合由于不同类型的产品设计形式不同，基于侗族挑花的创新设计，不能只进行简单的装饰设计，更多的考虑到每个产品的特性，装饰造型的设计需要结合产品，结合各类产品呈现方式，通过多样化、特色化的设计，丰富各类产品的产品种类，增加产品设计表现力，使之获得更多消费者购买。

四、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在现代产品中的创新应用

侗族服饰挑花纹样作为侗族刺绣的独特形式，应用侗族服饰挑花纹样丰富了产品设计的民族文化资源，在给消费者留下深刻的印象的同时也刺激了侗族文化产品的需求。侗族服饰经国务院批准列入《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其中侗族挑花纹样是其独特的表现形式，具有审美价值和文化价值，部分挑绣手法已经失传。大部分年代久远的产品已被欧美、日韩与国内博物馆收购与收藏，在村民手中已经不多见。现代的侗族挑花产品，虽然是土布与棉线，但是图案纹样已经格式化、复制化，图案缺乏多样性，降低了产品的个人情感。在现代产品设计中应用侗族挑花纹样图案，既能使现代产品拥有民族文化特性，又能以创新设计结合现代时尚性，便于文化的传承发展。

（一）挑花工艺在现代产品设计中的创新应用近几年来，国家、企业与个人都在不断设计与创新，结合现代的产品，传递民族文化内涵。例如图10所示，吸收了侗族挑花手法，把几何纹样与植物纹样不断的变形，重复的拼接设计，以不规则的排列方式，最大化地展示了挑花的装饰感，丰富了产品的层次，给人以新奇有趣之感。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图案提取广泛，充分取其精华为现代产品设计提供设计素材。同时侗族也是热爱自然，从图案的造型上可以看到图案大部分使生活场景所能见到动植物的简化变形，已经对对自然元素的简化与变形。通过元素的结合，排列组合，展现不同的生活场景。这些都充分表达了侗族人文化价值属性。这些方面可以更好将民族文化与现代文化相结合，通过自然图案语言予以表达，也符合消费者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的追求。

（二）挑花布局在现代产品设计中的创新应用现代丝巾产品的设计布局，是通过处理画面主题内容的设计方法。它在产品结构布局不会考虑工艺的限制，大部分的丝巾印刷采用了数码印花技术，所以是在二维空间中进行作图，更多考虑色调的统一性，考虑纹样组合以及层次感，使得整个产品布局与层次性更强。

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具有很强的模块化布局，这是由于特殊的历史、社会与工艺水平决定的，纹样反映了侗族民族心理与民族审美方式。

同时侗族女子把动植物、自然界与宗教信仰等元素进行抽象化与简化的整合设计，在设计中由于受到当时工艺水平的制约，设计显得的简略。因此现在打破了限制，让整幅图案更加立体饱满。例如图11所示，将传统元素鼓楼、月亮、龙纹、太阳纹与八角花经行重新的设计组合。整体布局现代的搭配方式，让产品更加符合现代人需求。

（三）挑花色彩在现代产品设计中的创新应用色彩都是在发展变化，当时侗族人偏爱的色彩，到现在已经不被消费者所喜欢，因此色彩也带有很强的时代特征，也是与政治、文化、经济、宗教密不可分的。色彩更多的是满足消费者的审美需求，所有能满足这些的都可以引起消费者的情感共鸣。现代社会用色彩来满足生活情趣显得格外的重要，产品的设计不仅要展现使用者审美眼光，还可以进行变换色彩的搭配，满足不同人层次的需求。例如图12所示，在创新的过程中，打破了侗族服饰纹样原有的色彩结构，以块面拼接的方式设计图案，在色块中加入了黑白几何图案，视觉上更符合当代审美。创新传统色彩，改变原结构色彩是传统纹样引入产品设计的重要方法，代表了传统审美在现代社会的可持续性。在设计过程中通过简化，将色彩的搭配设计的更加合理。

（四）挑花纹样在现代产品设计中的创新应用盲盒的设计从一开始就是满足消费者的基本需求产生的，在物质需求得到满足后，就会渴望精神需求，盲盒就是在这一环境中产生。

盲盒是艺术与游戏的产物，现代年轻人并没有豐富的精神生活，网络生活一直伴随着成长。由于成长的环境，现代年轻人的价值观、消费观与上一代人有明显的不同，现在对精神和情感需求强烈，盲盒正式这种形式下兴起。但现在的盲盒设计更多的结合游戏，因此通过与侗族文化相结合。例如图13所示，以侗族牛辰节为源，依据他们祭祀牛神的传统习俗，以“牛”为形象，结合当地的特色服饰纹样设计，利用好盲盒优势，在他们的头饰或是衣服中融入侗族纹样，让侗族纹样赋予新的时代的含义，设计更加符合现代年轻人的喜好。

结语

侗族传统服饰挑花纹样是中华民族文化的宝贵资源，服饰纹样特色鲜明，会越来越获得更多设计者和研究者的关注，侗族服饰文化传承与保护得到发展，对于侗族服饰挑花纹样艺术特征的研究不是简单的运用，更多是融合多学科进行侗族服饰挑花纹样的表层特点和深层的民族内涵研究。结合民族文化的特点，结合现代审美需求，吸收侗族服饰挑花纹样元素、装饰手法与设计表现形式，将侗族地域文化元素融合在现代产品设计中，丰富现代产品的创新设计元素，提升现代产品的文化内涵和竞争力，推动侗族服饰挑花纹样文化传承与现代产品设计的融合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