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艺术特征的比较研究

王心悦

(成都纺织高等专科学校 纺织工程学院，四川 成都 611731)

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在挑花艺术中的地位举足轻重，羌族挑花为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挑花，黄梅挑花为湖北省黄梅县民间挑花，随着社会的发展，熟知这2种挑花的人越来越少，掌握其技艺的人也尤为匮乏。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但又保有各自的艺术特色，通过比较与分析，归纳和总结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的艺术特色，并寻找出二者的异同。

1 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的基本概况

1.1 羌族挑花概况

我国有56个民族，每个民族都有着属于本民族的生活习惯、穿衣特点等，其中服饰特点尤为明显。在羌族聚居的绵阳市及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等地，羌族服饰是羌族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传统羌族服饰上的装饰图案是羌族人纯手工刺绣的。羌族刺绣具体起源于何时无从考证，但可以确定的是，大致在明清时期，湖北和湖南一带的汉族人进入四川羌族的聚居地并与其相融合，从而形成了现代的羌族。汉族人带来了当地的生产生活方式，也将挑绣技法及纹样一同带给了羌族。羌族挑花既保有汉族挑花的基本特点，又具有羌族地方性和民族性特色，是羌族人民生产生活的产物。

近年来，国家一再强调振兴传统手工艺，加强对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传承与发展，2008年6月，羌族刺绣入选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而作为羌族刺绣中“一员”的羌族挑花，更是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笔者的走访与调研，发现羌族的汉化现象较其他民族更为严重，在藏羌聚居的地区，穿着藏族服饰的藏族人比穿着羌族服饰的羌族人要多，而再谈到刺绣，只有年长的羌族女性还保留着刺绣的手工艺。由于社会的高速发展，外来文化的入侵，大多数羌族女性无法全身心投入到羌族刺绣中，羌族刺绣的保护、传承与发展迫在眉睫。

1.2 黄梅挑花概况

黄梅挑花亦称十字挑花，是湖北省黄冈市黄梅县的民间挑花艺术，属于“挑绣”的刺绣范畴，在我国挑花艺术中占有绝对的主导地位，荆楚地区有句俗语：“黄梅有女皆挑花”。挑花包括彩挑和素挑2种，随着时间的推移，黄梅挑花则成为彩挑的典型代表。2006年5月20日，黄梅挑花经国务院批准被列入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1957年，黄梅县进行了第一次较为全面的全县文物普查工作，便发现了最早的挑花文物，即明嘉清年间的女尸面部盖着有骨牌(即文字)的素色挑花巾。由于是织物，在古墓打开后，挑花巾很快就风化掉了，所以未能留下图片记载。根据黄梅挑花“棉”材质推断，黄梅挑花的起源应该与湖北黄冈地区棉花种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据史料记载，湖北黄冈地区从元代开始种植棉花。由此可以推断，黄梅挑花起源的时间，大致为宋末元初。

由于黄梅挑花是黄梅县的民间传统手工艺，制作一件黄梅挑花物品耗时久，年轻人已不再喜于学习这一技艺，这对于黄梅挑花的传承是不太乐观的。近年来，在国家大力加强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与保护工作的大方向下，黄梅挑花作为独特的民间艺术形式，逐渐被众人所熟知。

2 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艺术特征的比较与分析

羌族挑花通常是羌族女性在日常农闲的时候挑制而成的，带有挑花的物品既美观又耐用。羌族挑花在羌族人的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运用十分广泛，羌族女性挑花不需起稿，随手可挑，挑花图案已深深刻在羌族女性的脑海中。

俗话说“黄梅女性皆挑花”，黄梅县的女孩子从小就跟着家中女性长辈学习挑花直至出嫁，并且要带着自己的挑花作品一起出嫁。故黄梅县也就成为了我国的“挑花之乡”。黄梅挑花内容丰富多样，题材种类广泛，图案细致精美，色彩艳丽明快，被誉为“无声的抒情诗，幻想的楚辞”。

2.1 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色彩方面的分析与比较

羌族挑花在配色方面可以分为两大类：色彩浓艳的彩色挑花和明快素雅的素色挑花。彩色挑花大多用在羌族服饰中的飘带上(图1)，白底或蓝底，用彩色线挑绣而成，色彩斑斓，绚丽夺目。素色挑花用线色彩单一，挑绣起来更加方便快捷。底布与绣线的颜色为对比色，如蓝底白花、白底蓝花或红底白花等。围裙、枕巾、手帕等生活用品大多为素色挑花，素色挑花相对于彩色挑花简洁、质朴、大方，在羌族人的生活中更加常见。羌族挑花配色看似简单，实质上是羌族女性对色彩的自我理解，代代相传下来的，图案的配色没有定式规则，但却从羌族女性的手中“绘制”出了一幅幅带有羌族符号的、实用性与观赏性并存的挑花作品。

图1 挑花飘带

黄梅挑花的色彩表达方式与配色方式，不受色彩设计的影响，完全来自黄梅女性的挑花实践，表达最质朴的情感。黄梅挑花分为素色挑花和彩色挑花两大类，由于早期技术的不成熟不完善，黄梅挑花都为素色挑花，随着社会的发展，彩色棉线越来越普遍地出现在百姓的生活中，彩色挑花则大放异彩。以彩色挑花为例，黄梅挑花大多以藏青色等深色土布作为底布，先用白色棉线挑绣出纹样的基本骨架，再用大红、粉红、橘黄、草绿、湖蓝等彩色棉线挑绣出具体纹样，这样的彩色纹样与藏青色土布形成强烈的视觉对比，层次感明显，具有很强的视觉冲击力(图2)。而素色挑花，大致分为2种，一种是蓝底白花，另一种是白底蓝花。现也有白底红花的出现。

图2 团花凤戏牡丹

2.2 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纹样方面的分析与比较

挑花的纹样均是平面的、二维的，追求神似，重在写意。

羌族挑花纹样从题材上分类主要包括：植物花卉纹样、动物纹样、几何纹样、文字纹样、器物纹样、场景纹样等。常见的植物花卉纹样有羊角花、牡丹、石榴花等；动物纹样有羊纹、蝴蝶、龙、凤、狮子等；几何纹样有万字符、回纹等；文字纹样有寿、喜等；器物纹样有花瓶、灯笼等；场景纹样有骑马图、节日图等。这些纹样中，最具代表性的非羊角花莫属了。众所周知，羌族大多居住生活在高山地区，而羊角花就是高山地区植物的典型代表，羊角花属于杜鹃花科，是羌族人生活中常见的植物，而羌族又有着“羊角姻缘”的传说，所以在羌族挑花中羊角花纹样使用频率非常高，代表着幸福和美满。此外，羊纹与羌族也是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在羌寨，羊头骨随处可见，而羌族是一个以养羊为主的畜牧民族，羌族对羊的崇拜相当于对神灵的崇拜，羊是吉祥、平安、财富的象征。羌族挑花中所用的纹样，是用符号化的语言表达羌族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更为深远的人文意蕴。

在我国传统图案的影响下，黄梅挑花的纹样大多以此借鉴，表达吉祥之意。其纹样大致分为植物花卉、动物造型、人物造型等。

黄梅挑花最常见的纹样为植物花卉纹样，如莲花、菊花、桃花、兰花等，而动物造型纹样通常与植物花卉纹样一同出现，也是黄梅挑花中常见的纹样之一。植物花卉纹样与动物造型纹样恰到好处地表现了画面中的静与动，使整个挑花画面更加生动、逼真。黄梅挑花中常用的动、植物纹样有恩鸽蟠桃、喜鹊登梅、鲤鱼穿莲等。受到黄梅戏的影响，黄梅挑花常用的人物造型纹样均为戏曲人物，如穆桂英下寨、桃园结义、八仙过海等。此外，文字纹样和游艺纹样也会伴随其他纹样一起出现在挑花作品中，同样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2.3 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构图方面的分析与比较

由于挑花针法的特点，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在构图上类似，构图整体丰富、饱满。

羌族挑花和黄梅挑花在构图上以传统的格律体、平视体为主要布局形式，表现形式类似于现代设计构成中的“空间混合”。从整体来看，羌族挑花和黄梅挑花作品以对称式构图为主，包括上下对称、左右对称、对角对称3种，在此基础上，加以散点式结构点缀，画面整体既规整，又富于变化，且更加丰富、完整。

羌族挑花除了飘带，大多以方形呈现，黄梅挑花作品也主要以方巾的形式呈现。羌族挑花飘带纹样为二方连续构图，方形挑花作品以团花为中心，有旋转式、放射式、向心式；角花大多似三角形，分布在方巾的四角；边花围绕在方巾四边内；填花使画面更加饱满；花边装饰在方巾四边，起装饰、包边、防脱散的作用。羌族挑花的边花以植物、器物纹样最为常见，而黄梅挑花的边花以人物造型为主，主要为戏曲人物。由此可见，羌族挑花和黄梅挑花在构图形式上大致相同，全面、饱满、丰富、热情。

2.4 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工艺方面的分析与比较

刺绣历史悠久，其类型共7种，包括平绣、条纹绣、点绣、编结绣、挑绣、补绣和辅助绣，羌族挑花和黄梅挑花均属于挑绣。

羌族挑花的针法主要包括“十字挑”“串挑”“编挑”3种。其中，“十字挑”最常用，在底布经纬纱线交织处挑绣出“×”的针脚，入针方向始终在底布上方，先挑出“”的连续针迹，再反向挑出“/”的连续针迹，从而形成“×”的针脚(图3)，最终形成所需图案。这与黄梅挑花针法相一致。而“串挑”即是链子扣；“编挑”所用纱线为丝线，编与挑相结合，由于丝线耐磨性差，所以常以小面积出现。此外，羌族挑花也常与羌族刺绣的其他针法共同出现，针法的对比更能体现出挑花的精巧与灵气。

传统的黄梅挑花所用底布为手织土布。挑花之手在底布上方挑纱而成，通常3根纱为一组，若底布纱线过粗，可相应减少挑纱数，底布纱线过细，也可适当增加挑纱数。挑花顺序为先用白色棉线由纹样中心开始挑出整体大骨架，再用彩色棉线填充完纹样其他部分。其针法主要为十字针，与羌族挑花一致，配以直线针、空针、牵针等11种针法，挑花作品正反两面都十分整齐(图4)，不会出现明显的线头。

羌族挑花和黄梅挑花是我国挑花技艺的完美展现，挑花人用自己的智慧与汗水，创造出一件又一件富有生命力的挑花作品。

图3 “十字挑”针法

图4 挑花背面

3 结语

羌族挑花和黄梅挑花是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两者皆是刺绣艺术的产物。在相同的中华文明大背景下，既有着各自的起源、发展和艺术特征，又有着相互贯通的方面。在色彩的运用上，黄梅挑花中的彩挑，先用白色棉线挑出纹样大骨架，而这个特点并未出现在羌族挑花中；在纹样的运用上，有着各自的喜好，这与当地百姓的生活环境是分不开的，挑花纹样便是生活的体现；方巾挑花作品的构图形式基本相同，羌族挑花中的飘带为二方连续纹样，而黄梅挑花中没有没有出现飘带实物作品；在挑花工艺方面，二者有着相同的十字针法，羌族挑花常与羌族刺绣的其他针法共同出现，黄梅挑花则会配以直线针、空针、牵针等11种针法。对羌族挑花与黄梅挑花的艺术特征进行比较研究，从而更清楚地保护、传承与发展我国不可多得的挑花技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