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A县普惠性幼儿园发展现状的研究——基于幼儿家长视角的调查

杨军月

(南充市顺庆实验幼儿园，四川南充，637000)

一、问题提出

为解决“入园难”“入园贵”问题，2010年颁布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以下简称《纲要》)和《国务院关于当前发展学前教育的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提出了普惠性幼儿园的概念。经过多年的发展，普惠性幼儿园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但也存在问题。从已有相关研究来看，对普惠性幼儿园的研究多从普惠性幼儿园的施惠主体(各级政府、地方机构等)与施惠媒介(幼儿园)等角度来探讨，[1]缺乏从受惠主体(幼儿家长)的角度研究分析，而普惠性幼儿园是一项重大的民生工程，幼儿家长既是幼儿的监护人又是被服务的主要对象，他们具有实际的感知，这样的感知同时也是评价普惠性幼儿园质量水平的重要指标。因此，本研究着眼于幼儿家长这一研究角度，分析普惠性幼儿园存在的问题并提出针对性建议，旨在不断提高普惠性幼儿园的建设水平，以落实好 “办好学前教育、实现幼有所育”[2]的要求。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运用了田野调查法、问卷法、访谈法。为给研究提供最真实可靠的原始数据，笔者采用田野调查法深入现实场域中进行调研，除了对取样的普惠性幼儿园做了广泛考察，还参与到个别普惠性幼儿园的一线工作中。笔者还自编普惠性幼儿园发展现状家长问卷，并对20位家长进行了访谈。本次问卷调查共发放调查问卷1000份，获家长有效调查问卷870份，问卷回收后用SPSS 21.0进行数据录入处理。访谈采用正式的结构访谈和非正式的随机访谈。为获取丰富翔实的信息，笔者还自编访谈提纲进行学前教育主管部门行政人员与园长的结构访谈。

三、研究结果与分析

(一)普惠性幼儿园可获得性分析

表1显示，A县不存在“入园难”问题，能保证每个家庭都有园可上。但从“是否为孩子上幼儿园问题焦虑、四处奔波”这项来看，有21%的家长选择了“是”。通过对家长进行访谈得知，家长入园焦虑情况源于对优质的普惠学前教育的渴求，一些家长在报名前会来回奔波在几所幼儿园之间了解情况。调查显示教育质量好成为54%家长的首要关注点，37%的家长关注幼儿园是否离家近、方便接送，6%的家长看重办园条件，还有3%的家长关注是否为公办幼儿园，0.4%的家长考虑收费问题。因此，需要注意科学合理规划普惠性幼儿园的布局，加强质量建设，让幼儿在家门口就能享受到性价比高的优质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

表1 入园难度情况调查

(二)普惠性幼儿园费用调查

调查显示，68.0%的幼儿家长对孩子所在园的收费水平是可以接受的，24.3%认为一般(图1)。总的来说，收费水平在大部分家长可负担的范围内，甚至有2.3%的家长认为收费太低，“入园贵”的现象表现不明显。但不能忽视仍有5.3%的家长觉得收费太高。这反映出有些普惠性幼儿园的收费水平需要做适当调整。同时，如图2所示，在对家长做普惠性幼儿园收取费用满意度调查时发现，总体上费用满意度结果较理想，但相对于公办园而言，家长对普惠性民办园收取的费用满意度较低。另外，进一步研究发现(表2)，家庭人均月收入与家长对普惠性幼儿园收费水平的感知存在显著相关性，前者很大程度会影响对“入园贵”的感受程度。家庭人均月收入高的家庭对“入园贵”感受不明显，家庭人均月收入越低对“入园贵”感受越强，可见普惠性幼儿园收费水平很容易影响月均收入低的群体。普惠性幼儿园旨在以较低的费用来保障所有的家庭特别是那些处境不利的家庭的幼儿有园可入，这也说明了在目前的情况下，A县政府未建立健全科学合理的成本分担机制。

图1 普惠园收费接受度调查

表2 家庭人均月收入与收费感受交叉表

(三)普惠性幼儿园受众对象分析

55.9%的幼儿园招生范围为周边小区，43.2%的幼儿园不限地区招生，进一步研究发现，占比较大的都为普惠性民办园，普惠性民办园招生范围较公办园更广、更灵活，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公办园覆盖面窄、学位供给量有限的不足。A县普惠性幼儿园体现了便利性、平等性、无歧视性，从表3可看到，家庭月均收入在5000元及以下的人数最多，大专以上学历的家长不到一半，高中以下学历的家长人数最多。A县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低收入、文化程度低的家长占多数，由于公办园数量有限、幼儿园布局缺乏科学性等原因，许多这类家庭不得不选择将孩子送到普惠性民办园就读。从园长访谈得知，A县政府对普惠性民办园没有什么政策扶持、奖补资金，民办园为了维持正常运营，费用方面会相对公办园高，收费满意度低的家长大多源于普惠性民办园。

表3 普惠园受众对象情况

(四)家长满意度分析

图2显示，家长对公办园的满意度高于普惠性民办园，且在各项题目得分上，公办园均高于普惠性民办园。然而，公办园和普惠性民办园在费用收取、活动空间、教学设施、生活保健这几方面满意度得分较低，尤其是普惠性民办园的收费满意度最低。产生这一现象的原因是家长对硬件条件不满意，A县有一部分普惠性幼儿园处于老城区，室内外场地狭小，建筑面积小且得不到扩建，配套设施也跟不上，这样一来教育教学活动的开展会受到阻碍，对幼儿身体发育也存在较大的影响，访谈中，有家长提到：“教室太小了，人又多，挤得很，娃儿耍的东西也挺少的。还有那个睡午觉的地方，潮湿又不透气，建议改善一下环境，弄个单独的午休室，大班娃儿和小班娃儿分房睡，我们屋头的娃儿回来就说中午睡觉小班的娃儿爱哭，吵得睡不着。”就生活保健方面而言，家长对不同类型的幼儿园的满意度较低，接受访谈的家长都表示幼儿园的食谱更新周期慢，希望幼儿园的膳食营养更丰富。有家长说：“饭菜搭配翻来覆去就那些，单一得很，水果也挺少的，有时候还是炖菜泡饭，在幼儿园吃我们也没指望能吃得和家里一样，但是幼儿园的伙食真的需要改善一下了，孩子经常回来就会吃零食，感觉在幼儿园没吃饱，平时的午休点心质量也不怎么样，也是些零食。”

图2 普惠性公立民办幼儿园综合满意度得分

四、当前A县普惠性幼儿园存在的问题

(一)优质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分布不平衡

A县优质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受当地政策、经济水平、交通、人口数量等影响，产生园所之间、城乡之间学前教育资源配置不均衡的状况，因此，在同一区域，不同办园体制的幼儿园之间的办园水平、学位供应、教师队伍等都有着较大的差距。C街道是本市经济发展最好的区域，人口密集，幼儿园数量明显多于其他区域，这些园的硬件、软件基础较好，和其他区域相比教育资源更为优质。A街道处于老城区，该区域很多普惠性幼儿园建园早，有一定的声望，但办园条件较为落后。B街道和D街道经济条件有限，幼儿园数量很少，办学基础薄弱，幼儿园需求疲软，与前两者相比，在教育资源上差距较大。从幼儿园教育资源分布情况来看，多数优质的普惠性幼儿园主要集中在中心地带，而城市交通网络边缘地区教育资源质量不高，如B街道只有一所公办园，D街道只有一所小学附属园。在对园长的访谈中得知，有些幼儿在某普惠性幼儿园读一段时间后，家长会将幼儿送到自己心仪的幼儿园，他们宁愿早起半个小时。

A县的优质资源配置明显向公办园倾斜，不同办园体制的普惠性幼儿园接受的资源配置存在较大的差异，具体体现在教育经费、硬件设施、教职工配备等方面。[3]有教师说：“D园每个教室有一台价值十几万元的教学设备，但C园整个园只有一台。”

(二)部分园所办园条件落后

A县的普惠性幼儿园总体办学条件有待提高，不同办园体制的园舍条件差异较为显著，公办园办学条件胜过普惠性民办园。普惠性民办园运营来源主要是依靠保教费，但保教费受到了政府的限制，政府有限的补贴是不能完全弥补的，一些小型幼儿园运营艰难。调查数据显示，政府对普惠性民办园的扶助政策并没有完全落实。为了收支平衡和扩大生源，这些普惠性民办园屡次降低价格标准，并在各方面节约开支，玩教具、配套设施、图书质量差的情况自然得不到改善。教师在开展教育活动时，先进的教育设备能够打破时空的限制，让幼儿通过亲身体验、动手操作获取对这个世界最直接的经验与知识，在提高教育活动效率的同时实现教育目标。为此，普惠性幼儿园应根据幼儿的特点和喜好去购置教学设备、材料、玩具。A县部分公办园和普惠性民办园办园时没有投入充足的资金，办园条件简陋。一方面，其室内室外活动空间狭小，没有独立园舍，幼儿活动空间被大大限制，大型活动无法开展，如A园办园较早，园舍属个人修建，面积不够，只好在顶楼扩建增班，厨房面积十分狭小；B园只有一楼是幼儿园用房，二楼整层楼房东租出去另用；C园的操场只够容纳一个班的幼儿。除此之外，被调查的幼儿园中，多数没有设单独的午休室，午睡前需要教师抬床，甚至有幼儿园几个班共用一间午休室。有园长说：“幼儿园附近小区都是安置房，这边消费水平不高，家长的要求也不高，所以也不会费多大心思去扩建翻新。”家长提及：“这个幼儿园其他都还可以，就是环境差，太小了，挤得很，再大点就好了。”另一方面，部分普惠性幼儿园教育教学观念较为落后，玩教具材料种类较为单一，数量不足，更新缓慢，没有修建沙池、水池、种植园等，还有幼儿园没有开设活动区角。

(三)保教质量有待提高

幼儿园办园质量具体包括结构性质量和过程性质量，[4]保教质量属于过程性质量维度，幼儿园保教质量考察标准为幼儿园所开展的保教活动是否满足幼儿的需要。首先，从数据来看，普惠性民办园生活保健满意度得分较低，生活保健主要涉及膳食卫生，从部分普惠性民办园的食谱来看，其食物搭配较单一，不太注重营养均衡，食谱更新周期慢。家长表示：“幼儿园真的要改善一下伙食，加强营养，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菜，有一次还发现有冻肉，每天的点心也是从外面买的，如果幼儿园能自己做就好了，毕竟现在吃出问题的新闻也还挺多。”同时，部分普惠性民办园的食谱不会公开，家长对于孩子每天在园吃了什么一无所知。除了饮食方面，有些普惠性民办园的医务室保健设备不齐全，保健医生没有相应的专业背景和执业资格。幼儿教师职业具有特殊性，这就要求一日教育活动与保育紧密相连。但A县普惠性幼儿园教师队伍建设滞后，年轻教师占比较大，年龄上出现“断层”，这些教师学历较低、专业素养不扎实、经验欠缺，工作时会出现保教分离的情况，影响幼儿身心健康发展。

五、优化A县普惠性幼儿园发展的对策建议

(一)科学规划普惠性幼儿园发展之路

A县现有的关于普惠性幼儿园方面的政策多是公告型文件，这些政策文件往往时效性短。建议政府有关部门高度重视普惠性学前教育的发展，根据A县的实际需要，加快出台实干型的建设规划及相关政策，科学规划普惠性幼儿园发展方向，为普惠性幼儿园发展提供制度保障。在当前的管理体制下，县级政府是建立普惠性学前教育公共服务体系的根基，也是科学规划普惠性幼儿园长远发展的主体。构建县域普惠性学前教育公共服务体系的首要路径是提供充足的公共学位，合理扩大公办园规模，鼓励支持民办园转为普惠性民办园。因此，政府应结合本地学前教育布局，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从顶层设计规划，加快建设当地城乡一体的普惠性学前教育公共服务体制，提高公办园与民办园的数量，制定激励政策吸引更多民办幼儿园加入提供公共学位供给行列中。就当前A县普惠性幼儿园空间布局而言，如A街道和B街道的普惠性幼儿园数量多于C街道和D街道，前两者的幼儿园分布较集中而后两个区域的公办园和普惠性民办园数量不足且办园水平较低。这就需要政府在普惠性幼儿园的比例和空间分布上进行科学规划，增加在城乡接合部、经济发展落后地区的普惠性幼儿园的数量。可以将普惠性幼儿园的规划纳入城镇化建设中，通过闲置校舍改建、政府代建等方式建设一批公办园，保障县域内每个区域的家庭都能享受到优质的普惠性学前教育资源。

(二)加大对普惠性学前教育的财政投入

A县政府应把普惠性幼儿园的经费投入纳入每年的财政预算，做到逐年增加。为杜绝粗犷型的直接拨款，A县政府应建立长期发展型的财政机制。建议政府在当地实际发展情况的基础上，健全普惠性幼儿园财政体制，完善投入的具体项目标准与具体经费标准，防止出现占用、挪用的浮夸浪费现象。此外，建议采用多元化的融资渠道增加普惠性学前教育经费的投入，努力争取金融机构、企业、慈善机构、公民个人等的经济支持，拓宽经费来源渠道，通过社会各界的融资，为普惠性幼儿园的发展创造稳固的资金基础，更好改善幼儿园的硬件设施、软件环境，进而提高教育质量。除前面讲到的通过社会力量获得更多经费外，还可以采用PPP模式创办普惠性幼儿园，也就是“民办公助”，政府承担教室、园舍、基础设施等固定资产费用，个人承担教职工工资等经营费用，且政府需以减免税收、财政补贴、以奖代补等方式降低普惠性幼儿园运营压力，这样能减轻政府的债务压力。

A县政府应健全成本分担机制，科学核算普惠性幼儿园日常运营所需成本。在核算学前教育成本时，需要对成本类型进行区分，可分为学前教育的必要成本(维持一定质量学前教育服务所必需的成本)、可选择成本(普惠性幼儿园和非普惠性幼儿园的合理盈利)和不必要成本(高档的装修、可选择的服务等)，[5]政府为大部分特别是低收入家庭承担必要成本，排除不必要成本，避免资金的浪费。在确定分担比例之后，根据不同质量的普惠性幼儿园进行生均成本核算，可以建立动态的、持久的拨款标准，此标准包含普惠性民办园在内。但值得一提的是，这一财政投入对单靠低价维持运营的普惠性民办园来讲远远不够。因此，政府加大对普惠性民办园的经费投入势在必行。要科学建立各种专项补贴资金，如玩教具购置、基础设施改善、租金补助、贫困补助等专项基金，有些项目应该让幼儿园独立开户，设置独立账本，有些项目政府可以直接将项目补贴划给第三方，在申请这些项目资金前，政府都应组织专家审查评估，做到物尽其用。此外，要避免公办园和普惠性民办园的经费差别情况，在经费投入上，应根据幼儿园自身质量水平来确定经费投入。政府的补贴和保教费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普惠性民办园自身理当控制运营成本，规范成本核算项目，采用分级核算的方法，即先将各个年级的成本进行归集，年级成本包括该年级所有班级的直接成本和间接支出，然后将收集到的年级成本与幼儿园内发生的间接支出相加，得出幼儿园总教育成本。[6]

(三)多主体参与普惠性幼儿园的建设

建议相关部门与当地主流媒体合作，加强宣传，将普惠性幼儿园的概念核心内涵宣传到位，让广大群众充分了解普惠性幼儿园的意义及相关国家政策，让公众从内心认可普惠性幼儿园，进而积极参与进来，共同促进普惠性幼儿园的发展。

A县部分区域的有些小型普惠性民办园存在办园理念落后、师资力量薄弱、设施设备不齐全等问题，笔者认为可以走集团化办园模式，在一个区域内划分一个学区，在这个学区以一个优质园为总园，将自愿加入的几所普惠性民办园纳入进来，政府通过激励手段鼓励优质园结对帮扶弱势成员。通常这样的总园在当地有多年的办园历史，积淀下了品牌价值，在当地家长心中具有一定的口碑。另外，政府可购买服务或与当地高校合作办学，高校自主运营，高校教师挂职普惠性幼儿园，这样的方式是教学、科研、管理质量提升的绝佳选择。社区可建立学前教育家长学校，专人负责，建立完备的内部治理制度，为家庭提供多元的服务，如可开设微信公众号宣传学前教育国家政策、为家长提供科学育儿知识、定期开展家庭教育讲座等。